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俞蕴之跟在楚尧身后,径直回到未央宫中。未央宫的书房有侍卫看守的,旁人也不能妄自入内。俞蕴之抬手搭在雕花木门上头,轻轻将木门推了开,随即迈过门槛,缓缓行入其中。
待行至博古通今架时,便见着软榻之上稳稳的坐着一个小娃娃,这小娃娃五官生的极为精致,面皮好似冰雪雕琢一般,生的玉雪可爱,且与林之有七分相似,不正是和安吗?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82章 夫妻
如今和安这娃儿早便过了两生日,虽说俞蕴之清楚这孩子是极其聪慧的,连千字文都能一字不差的给背下来,却未曾得幸见着。俞蕴之身为贵妃,即便秦国公府是她的母家,也好时常回去,否则定然会引人非议。
俞蕴之眼眶不由红了几分,唇角扯了扯,气息都有些不稳,笑着唤和安的名儿。
“和安,你知晓我是谁吗?”
和安蹙起小眉头,颇带着几分疑惑之意,道:“姑母娘娘?”
听得和安如此开口,俞蕴之心头一颤,却又不知该如何跟这孩子解释。毕竟俞蕴之不可能告诉和安,言道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和安虽说早慧,但到底只是个两岁的娃儿,万一将事情吐了口,之于秦国公府也并非好事儿。
抬手点了点和安的鼻尖,俞蕴之一把将这娃儿抱在怀中,笑道:“和安真真聪慧的很,这都许久未曾见到姑母了,怎的一眼便认出来了?”
闻声,和安凤眸咕噜噜一转,奶声奶气的答道:“姑母娘娘您与二叔模样生的极像,和安自然能认出来。”
说着,这小娃娃还咯咯直笑,两眼弯弯好似月牙儿一般,瞧着极为可爱。
和安的分量并不很轻,俞蕴之两臂也有些酸软,却不忍将怀中的娃儿给放下来。转眼望着伫立在身侧的楚尧,俞蕴之咬了咬唇,轻声道:“陛下为何将和安给接入宫,若是被旁人发觉,该如何是好?”
见着俞蕴之蹙起眉头,楚尧心头一滞,略有些烦躁的开口:“不过便是让你瞧瞧侄儿,哪有那般多的说道?更何况和安是由楚河接送的,以楚河的轻功,定然不会被旁人发觉,你便放心罢!”
不知为何,每每瞧见俞蕴之蹙眉的模样,楚尧自己个儿便不由有些心烦意乱,恨不得抬手将俞蕴之眉心的褶皱抚平。楚尧清楚,他太过在意这小娘子了,不过饶是如此,他也不愿阻止这份绮念。
听出楚尧言辞之间的不虞之意,俞蕴之眸光低垂,倒也并不很怕楚尧,只是转眼儿逗弄着和安,越看越喜,恨不得能将这娃儿养在身畔,如此便可日日见着了。
“和安在秦国公府可欢喜?”
闻声,和安板起小脸儿,两手搂住俞蕴之纤细的颈项,一本正经的道:“秦国公府便是和安的家,能留在自己个儿家中,侍奉祖父母,和安自然是极为欢喜的。”
明明只是个小娃娃罢了,却如此正经,让俞蕴之颇有些忍俊不禁,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和安头上的总角,小孩头发都是极为细软的,再加之和安这孩子本性温和,当真让俞蕴之疼到心坎儿里。
话音将落,和安瘪了瘪嘴,总觉得这位姑母娘娘身上香香软软的,比乳母身上更好闻,和安埋首于俞蕴之怀中,轻声问了一句:“姑母娘娘,为何和安没有父母呢?”
俞蕴之心头一颤,抱着和安径直落座于软榻之上,抬眼儿求助的望着楚尧,不知该如何答话。
楚尧心下暗自低叹一声,随即径直上前一步,将和安这小娃接过怀中,正色道:“谁说你没有父母?人若是无父母的话,难不成是天生天养的?和安父母只不过不便出现在你眼前罢了,等到和安长大,自然能见着父母。”
俞蕴之极为诧异的望着楚尧,怎的也未曾想到这厮竟然如此温和的诱哄着和安,原本俞蕴之还以为楚尧应当极为厌烦稚童,否则也不会对楚玉衣、楚舞衣两位公主半点儿也不在意了。
“真的吗?”
和安睁大凤眸,他原本便生的与俞蕴之极为相似,容貌真真极为出挑,再加之与自己血脉相连,楚尧心头也不由柔软些许,笃定的道。
“君无戏言。”
闻声,和安幼嫩的唇咧开,笑的极为开怀。凤眸原本便有些细长,和安这娃儿身子又极为圆润,此刻笑的见牙不见眼,小小一颗的乳牙,便好似上好的米粒一般,让俞蕴之不由勾了勾唇角。
许久未曾见着和安,俞蕴之身为和安的亲生母亲,哪里能不想念?每每午夜梦回之际,她心中的愧疚便不住翻涌着,几欲将她淹没。有时俞蕴之扪心自问,也会觉得当年自己是做错了,若是不将和安送出宫去,是否便不会落得现如今的下场?等到和安这孩子知晓自己的身世,是否也会怪她改变了他的身份,使他与皇位无缘?
望着那个在楚尧怀中笑的开怀的娃儿,俞蕴之实在无法想象和安恨她的模样。玉手死死握住软榻之上铺着的锦缎,俞蕴之咬了咬牙,心下不免有些纠结,生怕和安会为了皇位,与她反目。
和安在未央宫书房之中待了许久,因着小娃娃原本便容易困觉,所以楚尧没抱着他一会子,和安便睁不开眼睛,不多时径直睡了过去,倚靠在楚尧怀中,小小一个团子,让人整颗心都化了。
俞蕴之蹙眉,冲着楚尧开口问道:“陛下,若是将来和安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责怪于我该如何是好?即便是同胞兄弟,为了皇位都恨不得争破脑袋,臣妾却直接将和安自皇子之中剔除,想来是有些自私了。”
听得此言,楚尧自然察觉出俞蕴之的不安,随即便一把握住俞蕴之的玉手。因着常年习武的缘故,楚尧掌心带着一层薄茧,炙热的温度透过薄茧,传到俞蕴之手中,让她身子不由微微一颤。
“看着我。”
楚尧用的是我,而非朕。
俞蕴之有些不解的抬头,听得楚尧开口道:“如果咱们的孩儿真真为了权力而忘了本,甚至恼恨了你,即便他身为皇子,亦改变不了什么。但若他本身便不是汲汲营营的性子,养在秦国公府也是好事,起码他一辈子都不会陷入勾心斗角之中,日子过得也能悠闲些。”
楚尧所言极有道理,但俞蕴之心下却仍是忍不住有些忧虑。如今已然过了子时,和安自然是要在天亮之前送回到秦国公府之中,所以也不好再耽搁下去。楚尧唤来了楚河,后者冲着俞蕴之行了行礼之后,便抱着睡熟了的和安,离开了未央宫之中。
送走了和安之后,楚尧也落座于软榻之上,先前握着俞蕴之的那只手一直未曾松开,只开口问了一句:“先前楚河前来回禀,言道辛夷往关雎宫中抱来了一个娃儿,正在苏姒霏产子那日,到底是怎的回事?”
听得此言,俞蕴之也不欲隐瞒,身子微微放松,倚靠在楚尧的肩头,轻声答道:“你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猜测,又何须我将事情尽数吐口?左不过一个娃儿,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闻言,楚尧修长的手指自俞蕴之掌心缓缓刮过,仿佛羽毛一般。
“既然苏姒霏产下的并非皇室血脉,蕴之为何非要将其保下来?只是为了磋磨这小娘子?倒也费了不少功夫罢。”
俞蕴之沉默了一瞬,她虽说极为恼恨苏姒霏,但对其还有一二分的姐妹之情,毕竟是自小一齐长大的,若是能解决了隐患,又能保住苏姒霏的性命,倒也是两全其美之法。至于苏姒霏在感业寺之中的日子难过,便是她自己收得的孽果。
楚尧胸膛微微震动,只听其开口道:“蕴之,既然出了手,又为何非要心软呢?”
“也算不得心软罢,毕竟在感业寺中活着,之于苏姒霏而言,便是最大的折磨了。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且自己产下的孩儿不知死活,被臣妾给抱走了,如此她心中自然会极为担忧,日复一日的折磨,想必也能让那小娘子心中清醒些。”
话落,俞蕴之也不欲多言,抬手揽住楚尧结实的颈项,凤眸眯起,菱唇漫不经心的擦过楚尧的耳侧,笑的无辜,活似从话本中走下来的妖精。
楚尧鹰眸中陡然燃起一丝火光,经过数月的将养,俞蕴之身子早便好的差不离儿了,若是此刻再将这小娘子给放过了,楚尧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他,忍的太久了。
抬手解开俞蕴之颈间的盘扣,露出大片大片白雪一般的皮肉,炙热的吻落在颈侧,楚尧用力攥住俞蕴之的皓腕,掌心摩挲着这小娘子腕间凹凸不平的疤痕,胸臆之中炙热的情感好似要破体而出一般。
以往楚尧总是以为俞蕴之是没有心的,或者这小娘子根本不在乎他,否则为何能毫不在意的帮他操办选秀事宜,将各色美人送往她身畔。每当那时,楚尧心头便一阵挫败,后来又因着有人从旁挑唆,让他误以为和安是楚孟的孩儿,当时楚尧恨不得杀了俞蕴之。他身为天潢贵胄,打小儿什么也不缺,却得不到一个小娘子的真心。
但楚尧清楚自己错了,在蕴之应下换血之事时,他若是能开口的话,定然会阻止她,不让俞蕴之受到一丝损伤。腰身一挺,二人便在书房之中结合于一体,墨发交缠,正应了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83章 朝堂之变
宫中近来安生的很,也无需俞蕴之过多费心,不过朝堂之上却激流暗涌,以太尉秦源为首的一干武将,以兵部拨下的粮草以次充好一事发难,利剑直指文臣,蠢蠢欲动,好似也并不算安分了。秦源乃是秦太后的兄长,如今秦太后便只是一个摆设罢了,禁宫之中都被安家以及秦国公府给一分为二,如此秦源怎能甘心?
先前因着严琅被打入冷宫一事,骠骑大将军严于翼也被撤职,即便后来官复原职,但其对楚尧也多有不满,虽说还不至于生出谋逆的心思,但此次秦源对文臣发难,严于翼便作壁上观,半点儿没有插手的意思。
秦国公府在世家之中也颇具分量,却也不好以势压人,毕竟大乾王朝北方有匈奴来犯,武将是动不得的,武能定国,文能安邦,若是东风压倒西风,倒也并非什么好事儿,若是让匈奴趁机犯边,恐怕便后悔不跌了。
此刻俞蕴之倚靠在关雎宫寝殿的软榻之上,这软榻上头铺着一层极为柔软的雪白皮毛,也不知是自何动物身上剥下来的,反正是大食国进贡的罕物儿,太医也查探过,并不会损了身子,俞蕴之也便要到了关雎宫之中。
辛夷站在堂下,将朝堂上的形势缓缓道来,俞蕴之越听,眉头便越是蹙起。父亲便是兵部尚书,分拨给军士的粮草被就是户部运送到兵部,而后再由兵部分发,眼下武将们只对着父亲发难,瞧着倒是极为不妥,想必也是有人在暗中谋划,想要扳倒秦国公府,方才如此。
“先前你去寻四叔,四叔可同意不再炼制药人了?”
听得俞蕴之的问话,辛夷面色沉凝,径直颔首道:“主子,四老爷也并非没有分寸之人,先前奴婢去传话儿,四老爷已然将此事也应下了,您便放心罢。”
“我要如何放心的下?如今朝堂之中形势算不得好,卿之如今一十有六,已然中了举人,未免有些招眼,且明年便是大考了,若是卿之名次再好些,事情恐怕更为不妙。”
辛夷对朝堂上的事情不懂,却清楚秦国公府处境不妙,林之少爷明明极为聪慧,即便也中了举人,却只能自污,日日流连于青楼楚馆之中,与南风馆之中的松琴公子牵扯不清,为的便是让旁人以为秦国公府出了个纨绔子弟,不会再入朝堂。
事实上,俞蕴之也很清楚,自打林之打算败坏自己名声儿之后,他便再也不能入朝为官了。本朝对德行要求极高,以往朝臣若是流连青楼楚馆之中,都会被御史们吊着嗓子骂足了三日三夜,如今林之未曾入仕已然德行有亏,想来是不成了。
“且林之现下接管了善宝阁,让他好生提防这些,莫要被旁人下了绊子。”
即便身为贵妃,俞蕴之的为难之处亦是不少,她不能明目张胆的偏帮秦国公府,毕竟后宫不得干政,若是事情做得太过打眼儿,自会成为众矢之的。
“罢了,罢了,右相穆恒大人是个公允的,只希望他能出手相帮,想来秦国公府便能度过此次危难了。”
“奴婢省的,这就出宫将主子您的心思知会四老爷以及林之少爷。”
俞蕴之蹙着眉颔首,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颈侧,一时间当真为难的很。
辛夷退下之后,俞蕴之便径直自软榻之上起身,带着半夏白芍两个,兀自行至小厨房之中。此刻小厨房之中的厨子正在准备午膳,一瞧见贵妃娘娘踏入这等烟熏火燎之地,一个个的也不由慌了神儿。
俞蕴之瞧见此般情景,心下更为郁燥,只淡淡道:“小厨房之中可还有血燕?”
闻声,这些厨子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颇有些面熟的内侍上前一步,俞蕴之记得这厮好似是小厨房的管事。
“回娘娘的话,血燕还剩下一盏,若是娘娘想要用血燕羹的话,与奴才们知会一声也便成了,何须亲自来到小厨房这等腌臜地界儿?”
听得此言,俞蕴之倒是不以为意,径直说道:“本宫要亲自炖煮一碗血燕羹,你从旁指点可好?”
贵妃娘娘都如此开口了,管事哪敢违拗俞蕴之的意思?更何况贵妃娘娘欲要亲自下厨,这碗血燕羹想来是要送到圣人的未央宫,可不能有半点儿怠慢。
如此一想,管事额间便不住的溢出汗意,瞧着便好似自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奴才逾越了。”
话落,俞蕴之也不欲耽搁,径直将宽大的袖襟挽起,瞧着管事处理血燕,一时之间倒觉得极为新奇,便跟着这人的动作做。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血燕方才装在瓷盅儿之中炖煮着。半夏去了锦帕,为俞蕴之拭了拭面上的汗意,便离开了小厨房之中。
血燕羹要炖上两个时辰,滋味儿方才不差,俞蕴之也并不心急,先将午膳给用了,等到辛夷回了宫,摒退了伺候的宫人,问道:“善宝阁中并无岔子罢?”
辛夷颔首,开口说:“四老爷与林之少爷都是极为聪慧之人,倒还真真抓出了使绊子的人,就是药房的一个小厮,将老大夫开方子的药材分量给更改了,还好抓药的伙计机灵,瞧着有些不对,拿着方子去问了问老大夫,这才将那个钉子给抓了出来。”
听得辛夷所言,俞蕴之眉头蹙的更紧,她很清楚,秦源等人定然还会再对秦国公府出手,善宝阁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辛夷,陪我去瞧瞧血燕羹熬好了吗?陛下在书房之中劳累了许久,总是要去瞧瞧。”
辛夷应了一声,跟在俞蕴之身后,绕过回廊,行至小厨房之内。此刻小厨房之中弥散着一股子淡淡的香气,并不十分浓郁,却清香诱人。管事亲自将盛放着血燕羹的瓷盅儿端放到红木食盒之中。提着红木食盒,俞蕴之将将出了小厨房,便将食盒儿放在地上,把盖子掀了开,冲着辛夷说:“辛夷,看看血燕羹中可被加了旁的物什,若是伤着了陛下,那本宫可就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辛夷心头一禀,也不敢耽搁,抬手掀开青花瓷盖儿,血燕的甜香便弥散开来,取出一支银针,探入血燕羹之中,辛夷仔细瞧着,未曾方觉半点儿不妥之处,俞蕴之这才放下心来。
提着食盒儿行至未央宫书房前头,辛夷立在石阶儿下头后者,而俞蕴之则是径直推开了雕花木门,迈过门槛,踏入书房之中。
楚尧此刻正端坐在案几前头,听得响动,抬起头便瞧见了俞蕴之,薄唇勾起一丝笑意,楚尧很清楚蕴之是记挂秦国公府,方才会在此刻来到书房之中,否则这处她都不会轻易踏足。
“蕴之端了血燕羹来,当真是香气扑鼻,你怎知晓为夫肚饿了?”
听得楚尧带着笑意的声音,俞蕴之横了这人一眼,端起瓷盅儿,放在红木所制的案几上头,冲着楚尧开口道:“这是臣妾亲手做的,陛下尝尝可好?”
楚尧眉梢挑了挑,将微烫的血燕羹送入口中,笑着道:“蕴之有话便直说可好?如此亲自下厨当真是让朕受宠若惊。”
“陛下,粮草之事该如何是好,父亲定然不会行出以次充好之事,秦国公府也不缺这点儿银钱。”
秦国公府自然是不缺因钱的,三老爷本就是皇商,每年进贡的茶叶都是由俞家采摘,茶商一个个都富庶的很,更甭提三老爷这等皇商了。而秦国公府手下的善宝阁,在京城之中不知开了多少分号,也是获利颇多。
“朕清楚兵部尚书不会行出此等上不得台面的事,眼下秦源要对着秦国公府出手,明显便是对朕使绊子,若是不寻出证据的话,恐怕武将一派还会再生出事端。”
“那该如何寻出证据?户部尚书齐大人乃是玲珑的生父,其人品自是信得过的,哪里会加害父亲?”
见着俞蕴之有些急了,楚尧面色未变,不急不缓的将一瓷盅儿血燕羹尽数饮下,方才开口道:“户部也并非只有尚书,户部侍郎的官位虽说并不很大,但若是在其中使了些手段,想必也不易发觉。此事交予顺天府查探罢,顺天府府尹虞泛虽说并不算中用,但手底下还是有些能人,那个推官吴元,便不错的很。”
现下便只得如此了,俞蕴之即便再是急躁,她也只是个后妃,自然不能将手伸到宫外去,否则之于秦国公府,更是祸非福。
离开未央宫中,时候也算不得早了,俞蕴之便径直回到关雎宫歇着。翌日清晨,她便冲着福海吩咐一声:“福海,你去将顺天府的推官吴元叫到关雎宫来,陛下都说这人是个本事的,本宫倒是想要瞧瞧。”
福海自然不敢违拗主子的吩咐,应了一声之后,便恭谨了退出了关雎宫中。过了约莫两个时辰,福海便将一名身量微胖的男子引入关雎宫正殿之内,正是吴元。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84章 意料之外
吴元不过是正六品的推官罢了,在京城之中着实算不得什么。不过这小小推官,面向瞧着却颇有福气,五官俊秀,若非身量丰腴,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此刻着了一身儿朝服,不急不缓的冲着俞蕴之躬身行礼,开口道:“微臣给贵妃娘娘请安。”
俞蕴之收回眸光,冲着一旁的白芍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搬来了一把八仙椅。
“吴大人不必多礼,先行落座罢。”
吴元再次抱拳:“谢娘娘赐坐。”
俞蕴之今日面上画了淡妆,柳叶眉以螺子黛细细勾画,额间贴了以蜻蜓翅膀描出的花钿,菱唇上涂了胭脂,当真是极为艳丽的姿容,在京中都是头一份儿的,偏生这吴元瞧见了自己个儿,眸光连半点儿停留也无,真真是有些奇了。
“吴大人可知本宫请你来关雎宫的原因?”
听得俞蕴之所言,吴元面上现出一丝惶恐之色,微微发颤道:“微臣不知,还望娘娘明示。”
俞蕴之瞧着吴元是个聪明人,偏生聪明人偶尔却愿意装傻,真真让人厌烦不已。拧了拧秀眉,俞蕴之淡淡开口道:“吴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本宫请你来关雎宫,便是为了先前粮草之事,吴大人在顺天府待了也有些时候了,对于案子处理也是得心应手,能否还本宫父亲一个清白,便全都指望大人您了。”
吴元猛然自八仙椅上站起身子,眸光低垂,不敢直视俞蕴之,径直说道:“贵妃娘娘太过抬举微臣了,微臣只是区区六品芝麻官儿,若是真欲要还兵部尚书一个清白,还请娘娘寻府尹来的合适些。”
俞蕴之凤眸微眯,俏面上也流露出几分寒意,语调之中听不出半点儿起伏,道:“吴大人这是不愿相帮了?”
“微臣不敢。”
吴元面上仍是一派谦恭之色,未曾有半点儿失礼之处,也怪不得楚尧赞了这人一句,看来当真是个有本事的。
低叹一声,俞蕴之示弱道:“如今秦国公府正处于为难之际,本宫不过是区区妇人,又哪里能够插手前朝之事?但父亲清名遭人污蔑,本宫心头着实难耐的很,吴大人便帮帮本宫,本宫定然结草衔环,以报吴大人大恩大德。”
吴元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原本不欲蹚这趟浑水,偏生俞贵妃这等佳人苦苦哀求,吴元便有些受不住了,面上现出为难之色,将欲开口推拒,却听得俞蕴之又道:“吴大人不忙拒绝,先前本宫听得吴大人的声名,一时之间有些怠慢了,还望您莫要怪罪。本宫也清楚此事不好搜寻证据,若是吴大人心中忧虑的话,我关雎宫中还有一个身手不错的暗卫,倒可供吴大人差使。”
话落,俞蕴之嫣然一笑,艳丽的不可方物,让吴元这呆子顷刻之间便晃神儿,面皮涨的通红,仿佛刚刚出锅的虾子一般,直愣愣的点了点头,将回过神来,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却见着俞蕴之笑着道谢。
“吴大人大义,本宫在此谢过了。”
此刻半夏径直上前,手中拿着一个纹绣五瓣竹叶的荷包,里头装了五千两银票,虽说算不得多,但也抵得上吴元十几年的俸禄了。
“吴大人为本宫父亲洗刷冤屈,少不了得用些银钱打点,若是这些不够的话,便再差使楚河再取些银钱即可。”
说着,楚河便自廊柱后显出身形,因着其身为暗卫,所以素日里便着了一件儿漆黑如墨的长衫,再配上阴郁俊朗的容貌,当真让吴元吃了一惊。
自打楚河将苏姒霏产下的清扬之事告知楚尧之后,俞蕴之倒是并未觉得不妥,但辛夷却对楚河十分失望,到如今已然许久未曾理会这厮。此刻俞蕴之将楚河打发到吴元身边,一是为了护住吴元,省的这厮为奸人所害,二是为了让楚河与辛夷冷静冷静,以免生出芥蒂。
楚河跟着吴元离宫之后,俞蕴之瞧着辛夷的身子陡然放松了一阵,想来这丫头对楚河也并非全然无意,只是不愿面对罢了。
召见吴元之事,自然是瞒不过楚尧的,不过俞蕴之原本便未曾打算隐瞒于他,所以待楚尧来到关雎宫中问起此事之时,俞蕴之便径直答道:“陛下都说吴元是个有些本事的,臣妾让其洗刷父亲身上的污名,也并无不妥之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