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俞蕴之自己个儿都不清楚,她每每在扯谎之时,其右手总是不由自主的转动着腕间的饰物,不过动作却算不得明显,所以也未曾被旁人发觉。不过俞蕴之这小习惯瞒得过旁人,却瞒不住楚尧这枕边人。
楚尧之于清风观一事,如今已然了解的清清楚楚,自然明白蕴之心存愧疚,此刻也未曾点破,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倒是俞蕴之对楚尧有些忧虑,蹙着眉开口问了一句:“陛下,近来因着粮草一事,您许久也未曾好生歇歇了,莫不如趁着今日好生松泛松泛,若是将身子劳累坏了,该如何是好?”
听出俞蕴之言语之中蕴着的关切之意,楚尧菱唇微勾,先前心中存着的怒意,此刻早便烟消云散了。
感受到楚尧周身气势渐渐归于平和,俞蕴之虽说并不清楚是何缘故,但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抬手环住男子结实的脊背,嗅着其身上带着的一股子浅淡的龙涎香的气息,一时之间倒是颇为安逸。
不出意料,楚尧今夜再次留宿关雎宫之中。如今因着百日里齐灵均一言,俞蕴之在众人眼中,早便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姬,比之褒姒妲己之流也半点儿不差,若非如此,又怎会做到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呢?
传这些风言风语之人,此刻怕是早就忘了,俞蕴之乃是楚尧明媒正娶的嫡妻,即便现下并未成了皇后,也与那些狐媚子全然不同。如此胡言乱语,真真是让人颇为愠怒。
楚尧身为大乾王朝的主人,自然也清楚这些流言,在他派身畔暗卫仔细查探之后,顺藤摸瓜,发觉传出这些流言的,并非旁人,正是居于慈安宫的安太后。一面是自己千娇万宠的倾慕之人,一面是自己的母妃,楚尧夹在中间,当真是为难的很。
幸而俞蕴之未曾寻着证据,否则定然会给安太后再记上一笔。
前朝之事仍未了结,齐灵均那日撞柱寻死,幸而诊治及时,方才保下了一条命,不过如今却陷入了昏厥之中,也不知何时方才能够醒来。至于被打入天牢之中的齐顺,在牢中遭遇了五六次刺杀,齐顺不过只是个小小奴才罢了,竟然也能引得秦源如此看重,当真是让楚尧颇为惊诧。
既然楚尧已然断定是秦源在兴风作浪,偏生未曾寻到切实的证据,也不好对秦源出手,否则若是引起武将之怒,恐怕会伤及国本。若是匈奴抑或夷人趁机犯边,定然会将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如此楚尧便不能轻取妄动。
不过楚尧手底下还是有些可用之人,例如刑部侍郎易青城,明明生了一副端方俊雅的容貌,比之秦国公府的俞林之半点儿不差,称之为公子如玉也不为过。但易青城用起刑来却也不会手软。其中剥皮揎草、点天灯、梳洗熟肉、灌铅、虿盆之类的刑罚,当真是得心应手。
以至于易青城如今都已然二十有三了,官居正五品,品貌皆是极好的,只因着得了一个‘易阎王’的恶名,京中好人家的姑娘,没有一个有胆子嫁给他,说不准夜半时分,夫君便会带着浑身碎肉回到卧房之中,如此情景,也不是寻常女子能受得住的。
如此易青城还未曾给齐顺用刑,这户部尚书府的管家早便听说过易阎王的大名儿,吓得屁滚尿流,也不敢再有半点儿隐瞒,便径直将实情吐了口。
齐顺是奉了齐灵均的命令守在清风观之中,而清风观之内的道士,也的的确确是死士,不过其中只有半数人出自齐府,余下一般之人,是齐灵均自别处寻来的,到底是何出身,齐顺也并不知晓。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90章 遇刺
易青城让吓破了胆的齐顺将那些身份不明的死士都给指认出来,见着自己曝露了,其中有几个死士便欲要咬舌自尽,却被刑部的侍卫给阻止了,卸了下颚,捆住手脚,这些死士即便一心求死,也无能为力。
楚尧自从得知了死士们的身份之后,便欲要自他们口中撬出消息,不过这些死士们一个个都是嘴严的,如此即便在易青城的严刑拷打之下,也未曾吐露出半点儿有用的消息。
楚尧在忙朝堂之事,俞蕴之近来倒是清闲的很,终日待在关雎宫中,除了每日去给太皇太后以及安太后请安之外,也并无旁的事情。
如今楚河已然清醒过来,但身子却未曾好全,也不能下床走动。辛夷心中对楚河还是有几分情意的,自然不忍这人受苦,如今便待在善宝阁之中,衣不解带的照顾楚河。
俞蕴之清楚辛夷的辛夷,加之近来禁宫之内安分不少,所以也未曾急着将辛夷给唤回来。
算算时间,俞蕴之已然有小半个月未曾见过玲珑了,也不知她近来到底如何了。户部尚书府被抄家,从中的的确确寻出了不少账目,将户部侍郎等官员也给牵连其中。
齐灵均瞧着是个端方君子,但收受贿赂却半点儿也不手软,瞧见了这些账目,楚尧身为大乾王朝的帝王,哪有不动怒之理?即便齐玲珑将将为楚尧产下一女,他也毫不留情,将齐灵均径直削去户部尚书一职,而后流放西北苦寒之地。
至于齐家余下之人,因着未曾参与到其中,所以楚尧也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只是教训一番罢了。
齐灵均被流放一事,俞蕴之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倒是更为愧疚了。眼下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玲珑,毕竟齐灵均即便再是不对,也是玲珑的生父,将自己的生父陷入流放西北的下场,若是换了俞蕴之的话,恐怕恨不得以死谢罪,方才能将心头的愧意尽数洗去。
此刻俞蕴之已然不知该如何面对齐玲珑,所以终日待在关雎宫中,除了绣花读书之外,也无事可做。
这日俞蕴之待在暖阁之中,捏起一块儿糖花水晶糕送入口中,因着这水晶糕做的极为甜腻,让俞蕴之也忍不住蹙了蹙眉头,端起一旁放着的银山毛尖送入口中,将一股子甜腻尽数压了下去。
只听雕花木门外头传来白水的动静,俞蕴之便开口道:“进来罢。”
推开雕花木门,白水抬手掀了帘子,冲着俞蕴之躬身行礼,俊秀的眉眼低垂,轻声说道:“主子,先前瑶华宫之中的宫人派来送信儿,言道齐妃娘娘欲要请您往梅园处以叙。”
听得此言,俞蕴之径直将手中的茶盏给放在案几上头,问:“可说是什么时辰了?”
“那宫人说是明日午时,若是娘娘不欲前去梅园的话,奴才便先去将此事给回绝了可好?”
白水虽说对齐妃娘娘与主子之间生出的事端并不如何清楚,但现如今齐家的下场看的却是明白的很,齐家虽说并无一人殒命,但也算得上是败落了,即便主子与齐妃娘娘情同姐妹,恐怕也会生出一些裂痕罢。
俞蕴之微微摇头,轻笑一声道:“许久未曾见着玲珑了,既然她邀我去梅园一叙,自然也无需推拒,你去回了那宫人,言道明日本宫自会赴约即可。”
将俞蕴之所言收入耳中,白水恭敬的应了一声,而后便退出了暖阁之中。等到暖阁之中只剩下俞蕴之一人时,她眉头不由蹙起,心下倒是升起了一股子疑惑之意,以玲珑的性子,近来也不会愿意见着她。即便俞蕴之并不愿意户部尚书府落得如此下场,但事实却是如此,她也无力回天。
莫不是玲珑生出了什么岔子?
俞蕴之菱唇紧抿,也猜不出什么大概。不过即便明日梅园之约有些不妥之处,俞蕴之也定然会前去赴约,毕竟也没有几个人胆敢在禁宫之中放肆,所以也并无大碍。
转眼之间,便到了第二日。
俞蕴之早膳用了不少薏仁粥,因着薏仁粥熬煮的极为软糯,入口即化,用之倒是让肚腹极为舒坦。如今俞蕴之身子比之前些日子倒是爽利不少,又过了两个时辰,瞧见巳时已然过了大半儿,这便着了一件儿鎏金百蝶穿花云锦袄,下头配着苏绣月华锦裙,外头又着了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即便外头天气寒凉,也并不碍事儿。
带着白水与白芍两个前往梅园,因着梅园离关雎宫并不算近,所以俞蕴之在将近午时方才到了梅园外头。
透过仿佛雪花一般的梅花往里头看,发觉一片艳色藏于梅园之中的八角凉亭里头,俞蕴之望着披了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的齐玲珑,心下倒是不由安定了几分,迈步行至凉亭之中。
听得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端坐在凉亭之中的齐玲珑微微抬眼儿,眉眼处尽是一片冰冷之色,待望着俞蕴之之时,眸光方才有了些许波动。
“蕴之,你来了。”
齐玲珑的声音极为淡然,与素日里并无差别,此刻其冲着身畔的春宜摆了摆手,后者便径直退出了八角凉亭之中。见此情形,俞蕴之倒是不好将白水白芍二人给带入其中了,否则未免有些生分。
行至八角凉亭一处涂了朱漆的栏杆落座,俞蕴之抿了抿唇,细细端量着齐玲珑,发觉这小娘子近段时日不见,消瘦的真真极为厉害,好似纸片人儿一般,风一吹便消失不见。
俞蕴之凤眸之中划过一丝忧虑之色,贝齿轻咬红唇,低声开口道:“玲珑,我清楚眼下再如何规劝与你,都是无用功,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莫要再折磨自己了,一切都是我的错,若非我们秦国公府遭难,你也不必将清风观之事吐口了。”
听得俞蕴之所言,齐玲珑杏眸之中划过一丝暖意,扯了扯唇角,笑道:“我并无大碍,你也莫要担忧。父亲对秦国公府出手,本就是因着他一己私欲,与你并无干系,若是秦国公府真真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落罪的话,我也会于心不安。现如今将事情吐了口,到底无愧于自己的良心。”
闻声,俞蕴之也不知该如何接口,即便齐玲珑如此言道,她心下的忧虑已经愧疚仍是没有半点儿削减。
此刻齐玲珑将眸光投注在俞蕴之左手拇指上头戴着的白玉扳指,眉眼处划过一丝坚定之色,淡淡的开口道:“蕴之可欢喜这枚白玉扳指?此物乃是我贴身戴着的,先前将扳指交到你手,心里倒是空落落的。”
“既然这扳指如此珍贵,玲珑为何将之交到我手?”
说着,俞蕴之便欲要褪下这枚扳指,却被齐玲珑阻止了。
“蕴之,这扳指既然已经给你了,便是你的物什,亦是我的一番心意。若是日后蕴之念起我了,也可拿出这枚扳指,算是睹物思人了。”
齐玲珑言辞之中带着几分哀戚,俞蕴之听着眉头不由蹙紧了,呸了一声,瞪起凤眸道:“说什么睹物思人,你便居于瑶华宫中,若是我从关雎宫之内往瑶华宫去,也不过半个时辰功夫,何须一枚小小的扳指当成信物?”
见着俞蕴之面上现出一丝薄怒,齐玲珑也不辩驳,只是笑望着其手上的白玉扳指,喉间一阵酸涩,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梅园之中分为腊梅与白梅两种,虽说每年梅花开的都极好,但却也得有宫人修剪一番,方才好看的紧。
距八角凉亭不远处,便站着一个着了藏蓝色夹袄的内侍,手中拿了一把不小的剪刀,正将枝头上多余的枝干给一道剪下,飘飘洒洒的梅花落在雪地上,因着是白梅,也分辨不出大概来。
陡然,那内侍抬起头来,眸光之中蕴着一丝杀意,飞身往八角凉亭之中掠近。白水等人离着八角凉亭算不得近,所以即便发觉异样之处,也救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内侍举着一把不小的剪刀冲入了凉亭之内。
内侍的速度极快,眸光扫见俞蕴之左手上带着的白玉扳指,微微点了点头。俞蕴之也不知这人到底是何意,起身便与拉着齐玲珑奔逃。不过她与齐玲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罢了,哪里能及得上武功颇高的刺客?
那刺客也不知到底是因何缘故,此刻也顾不上俞蕴之,抬起剪刀便直直的冲着齐玲珑胸前刺去!
见状,俞蕴之目眦尽裂,她本就当玲珑为亲生姐姐,此刻见此情形,赶忙冲了上去,对着那刺客狠狠推了一把,使得那人动作偏了一下。如此,刺客手中的剪刀仍是刺入了齐玲珑体内。霎时间,鲜血奔涌,染红了齐玲珑身上的那件儿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
“玲珑!”
俞蕴之惊声叫喊,眼见着齐玲珑的身子软倒下去,她全然失了方寸。此刻白水等人也行至凉亭之中,见状,那刺客也不多留,径直掠身往远处奔逃。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91章 探视
见着齐玲珑受伤,周围的宫人们也不敢耽搁,赶忙迎上前来,扶住倒在地上的齐玲珑。俞蕴之瞧见满地白雪之上萦绕着的血色,眼前一阵昏暗,抬手狠狠的拧了自己手臂内侧一下,缓了缓神儿,俞蕴之冲着众人吩咐道:“还不快将齐妃娘娘送到瑶华宫,再去请吴太医来!”
八角凉亭之中寒风阵阵,玲珑本就受了重伤,若是再在此处耽搁的话,风邪入体,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此刻两名内侍已然将齐玲珑的身子给搀扶起来,俞蕴之望着其苍白的面色,赶忙走上前去,紧紧握着齐玲珑的手,轻声道:“玲珑,咱们现下便赶回瑶华宫,吴太医的医术极佳,你定然不会有事儿的!”
听得俞蕴之的声音,齐玲珑勾了勾唇角,她早便预料到了有此结局,如今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以那枚白玉扳指为蕴之挡了一劫,她也算是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蕴之,我、我并无大碍,你不必太过忧心。”
齐玲珑菱唇之上已然没了血色,如此言语俞蕴之自然半点儿不信,她掌心中沾染了黏腻的血液,饶是如此,俞蕴之也未曾松手,直接一路奔去了瑶华宫。
回到瑶华宫之后,吴太医已然候在了寝殿之外,春宜先是将齐玲珑身上披着的那件儿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给褪了下来,而后扶着齐玲珑上了床榻。俞蕴之在一旁瞧着,眉头紧蹙,冲着白芍开口问道:“白水此刻还未归来?”
闻声,白芍恭谨的答道:“主子,先前齐妃娘娘遇刺,那刺客往梅园深处逃去,白水以及一干内侍都前去追捕,也不知能否将那刺客给抓住。”
吴太医入了寝殿之外,现下也顾不得所谓男女有别,径直将齐玲珑腰腹处的衣襟尽数剪去,露出潺潺涌出血迹的伤处。俞蕴之凤眸之中划过一丝不忍之色,径直别过头去,却听得寝殿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齐太妃来了。
这齐太妃指的并非是楚孟生母,毕竟先前的齐太妃已然被送入献王府中奉养了,身上也并无品级。如今的这位齐太妃,乃是当年的齐宝林,户部尚书齐灵均的庶妹,齐玲珑的姑母,先前产下了五公主楚惠安,五公主出嫁之后,她也未曾入公主府之中,反而留在禁宫之内,素日里侍弄花草,这太妃的日子过得也颇为闲适。
此刻齐太妃入了寝殿之内,一眼便瞧见了俞蕴之,眸光之中现出极为深浓的厌恶之色,尖声道:“贵妃娘娘怎会出现在此处?难不成还嫌我们齐家不够落魄吗?”
齐太妃虽说只不过是户部尚书府庶出的姑娘家,但到底也得依附母家,如今户部尚书府倒了,她心下自然是极为难过,望着俞蕴之这仇人之女,言辞激烈些也实属正常。
俞蕴之抿了抿唇,身子往后退了几分,也不欲顶撞齐太妃,虽说这齐太妃先前只不过是小小宝林罢了,但也是玲珑的长辈,自然不好怠慢。
齐太妃瞧了一眼春宜,开口问道:“玲珑的身子如何了?”
听得齐太妃的问话,春宜眉眼处带着几分恭谨之意,开口说道:“主子腰腹处被贼人以修剪梅花的剪刀捅了一下,吴太医此刻正在诊治,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闻声,俞蕴之接口道:“玲珑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儿的。”
此刻连齐太妃都得了消息,知晓玲珑遇刺之事,想来此事也瞒不过楚尧以及安太后。不知他们到底何时会入到这瑶华宫之中。
俞蕴之自瑶华宫待了足足小半个时辰,身上的衣衫早便被血迹给渗透了,好在寝殿之内燃着炭盆子,也算不得寒凉,方才好过一些。见着吴太医满脸是汗,俞蕴之复又开口问道:“吴太医,玲珑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回贵妃娘娘的话,那把剪刀刺入齐妃娘娘体内,虽说未曾伤着五脏六腑,但伤口却是极深的,若是化脓的话,即便是老臣也无能为力。”
“化脓?可有法子避免化脓?”
吴太医颓然的摇了摇头,齐玲珑的伤口是在体内,金疮药若是洒在其中的话,反而有些不妥。即便吴太医的医术再高,也并无法子解决。
“贵妃娘娘,今夜齐妃娘娘定然会发高热,只要三日之内能够退烧,且伤口未曾化脓的话,齐妃娘娘性命也便无碍了。”
一旁的齐太妃听得吴太医此言,柳眉倒竖,抬手狠狠在四方桌上拍了一下,怒斥道:“真是没用的东西,还是堂堂的太医院院使,竟然也无法治好玲珑的伤处,本宫看这太医院院使之位,恐怕要换个人来做了!”
吴太医年岁算不得小,且人品医术皆是极好的,如今被齐太妃这般轻慢,让俞蕴之的眉头也不由蹙了蹙,轻声道:“齐太妃此言差矣,吴太医的医术在整个儿太医院之中,都是极为出挑的,不过若是齐太妃能寻着医术更为高超的医者前来为玲珑诊治,本宫亦会极为欢喜。”
听得俞蕴之所言,齐太妃脸色陡然阴沉了几分,尖声叫道:“俞贵妃当真是能说会道,也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毕竟是秦国公府出身的姑娘,想来也是极为矜贵的,比我们齐家强了千倍万倍,为何还要出现在瑶华宫中?”
齐太妃字里行间,摆明了对俞蕴之的厌恶,不过后者因着颇有些忧虑齐玲珑的伤势,所以便将齐太妃的言辞当成了耳旁风,只默然不语。
又过了一刻钟功夫,只听外头传来内侍的通报声,原来是楚尧到了。
算算时候,楚尧现今应当将将下朝,便赶到瑶华宫之中,想来对玲珑还是颇有几分看重。
楚尧身上穿着黑底红纹的礼服,腰间束着玉带,墨发之上带着羽冠,一身极为华贵的打扮,更衬得他英武不凡,让人摄于他周身的气势。
寝殿之中众人纷纷冲着楚尧躬身行礼,只听这人淡淡的开口道:“免礼罢。”
话落,楚尧便行至俞蕴之身畔,望着这小娘子周身沾染着的血迹,鹰眸之中现出一丝寒光。小心翼翼的将俞蕴之给扶起来,楚尧眸光在寝殿之内环视一周,又迈步行至床榻前头,发觉躺在床榻之上的齐玲珑面色惨白,虽说伤处已然被白布包扎上,但也不知能否救活。
“蕴之,今日到底生出了何事?”
听得楚尧问话,俞蕴之也不欲隐瞒,直截了当的将今日在梅园生出的事端给吐了口。
“玲珑邀请臣妾去梅园赏梅,时候便定在了今日午时,待赴约之后,臣妾与玲珑交谈甚欢,八角凉亭之外有一名内侍在修剪梅花枝,也不知是何缘故,突然暴起,闯入八角凉亭之中,将修剪梅花枝的剪刀刺入玲珑身体内。眼下玲珑受了重伤,吴太医已然给诊治过了,言道只消伤处不化脓,高热及时退去,想来便无事了。”
闻声,楚尧剑眉一蹙,复又开口问了一句:“那刺客可曾拿下了?”
“臣妾不知,臣妾手下的白水以及一干内侍已然往梅园深处行去,不过此刻也没有来到瑶华宫中通禀,想来事情应当进展的并不如何顺利。”
楚尧微微颔首,眸光扫见留在寝殿之中的齐太妃,轻声道:“齐太妃如今来到瑶华宫中,想来应当是极为记挂齐妃,不过若是齐太妃还有旁的心思,便离开此处罢!”
楚尧这话一吐口,齐太妃的面色登时难堪的紧。按理而言,楚尧不过只是个小辈儿罢了,偏生他又是大乾王朝的帝王,齐太妃只产下了一个五公主,自然是不敢开罪楚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本宫省的,陛下便放心即可。”
齐太妃一字一顿的将这话自口中逼出,而后玉手死死握住茶盏,因着力道过大,茶盏之中盈着的茶水也洒落在裙衫上,留下一片淡淡的水迹。
之于楚尧而言,齐太妃不过只是个小喽喽罢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眼下最为关键的便是,须得查清到底是何人对齐玲珑下手,若只是为了行刺的话,齐玲珑也未曾与旁人结仇,究竟是何人出手为难一个家族败落的妃嫔?
楚尧因着政务繁忙,也未曾在瑶华宫中待上几时,很快便离开此处。至于安太后连人影儿也未曾出现,想来是厌了齐玲珑这小娘子,毕竟齐玲珑素日里与俞蕴之走的极近,岂能不招厌烦?
如今太皇太后的身子微恙,到底是年岁大了,一入冬之后,便染上了风寒,好几日下不得床榻,知晓齐玲珑遇刺之后,太皇太后吩咐了身畔的嬷嬷送来了些名贵的药材,也算是一番心意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白水终于赶回了瑶华宫中,不过那刺杀齐玲珑的贼子,却是侥幸逃脱,再也寻不到踪影了。只消此等消息,俞蕴之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到了此刻,她都不清楚到底是何人对玲珑出手,怎能甘心?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92章 琦嘉
俞蕴之放不下齐玲珑,所以也未曾回到关雎宫中,足足在瑶华宫待到夜深,面色也有些苍白。一旁的白芍瞧着极为心疼,规劝了数十次,都无法改变俞蕴之的心意。
最后还是白水这厮忍不住了,眉头一蹙,跪倒在俞蕴之面前,不住的叩头道:“还望娘娘保重身子。”
望着跪倒在地的白水,俞蕴之一时之间不由有些默然,白水这厮一向便是个寡言少语的,此刻跪倒在地,先前因着追捕那刺客而受了些轻伤,面上擦过一道口子,虽说已然涂了金疮药,但面颊之上的血痂依旧极为明显。
见着白水跪下,白芍自然也不好站着,同样跪倒在地,眼眶微红,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沙哑,哀求道:“主子,奴婢知晓您心中对齐妃娘娘存了愧疚,不过即便您守在瑶华宫之中,齐妃娘娘该昏迷还是昏迷,也不会因您在此处而清醒。且若是主子您连自己个儿的身子都不在意了,偌大的禁宫之中,还有几人能甘心情愿的为齐妃娘娘筹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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