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乳母来的极快,毕竟和安本就居于长熹堂中,没有一会子也便赶到了正堂之中。如今和安已然两生日多了,模样生的玉雪可爱,此刻也未曾让乳母抱在怀中,而是自己穿了虎头鞋,一步一步的迈入了正堂之中。
每每见着和安之时,俞蕴之心头都不免升起了一股子愧疚,径直蹲起身子,俞蕴之一把将和安抱在怀中,抬手揉弄着和安细软的发丝,眼眶也不由红了三分。
“姑母娘娘,您弄疼和安了!”
被押在俞蕴之怀中,和安手脚微微挣扎着,瓮声瓮气的开口道。
闻声,俞蕴之赶忙把和安自怀中捞了出来,而后抱着他站起身子,轻声道:“是姑母不好,弄疼了和安,和安可莫要埋怨姑母!”
说着,俞蕴之还抬手捏了捏和安柔软的小脸儿,这小娃见状,凤眸直直的盯着俞蕴之的手,如临大敌一般,偏生清楚俞蕴之是长辈,也不敢违拗姑母的心意。
逗弄了一会子和安,俞蕴之转眼望着苏氏,径直开口问了一句:“母亲,如今清扬可还在府中?”
听得俞蕴之所言,苏氏眉头不由蹙紧了,端和秀丽的面庞之上现出一丝为难之色,咬牙道:“清扬被她父亲带走了。”
“父亲?”
俞蕴之瞪大凤眸,无论如何也未曾想起清扬竟然有个父亲。等等,若是她未曾记错的话,之前给她传递消息的那人,便言道苏姒霏与三个侍卫通奸,难不成清扬这所谓的父亲正是那三个侍卫之一?
“那人到底是何身份,怎会知晓清扬在咱们府上?”
苏氏微微摇头,径直说道:“我不大清楚那人的身份,先前有一男子自称是清扬的父亲,便往咱们公府送了信,言道若是不将清扬交出去,他便将姒霏与旁人通奸之事公诸于众,晋阳侯府虽说已然败落了,但却不能出了一个不贞的姑娘家,否则恐怕还要牵连到你身上。”
闻声,俞蕴之颓然的闭上了凤眸,缓了缓心神,又问道:“那母亲能否确定,那人有几分可能是清扬的生父?”
“此点璞儿倒是不必忧虑,那人欲要接清扬离开公府之际,也曾滴血验亲,发觉血液的确相溶之后,我才敢将清扬交到他手。”
只消那传递消息之人便是清扬的亲生父亲,俞蕴之心下也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清扬那娃儿还不满一岁,若是被交到生人手中,出了事情该如何是好?眼下瞧着,清扬的生父大抵便是那三个侍卫之一,否则也不会对储秀宫中生出的腌臜事儿了如指掌。
“罢了,眼下清扬都已然被人带走,咱们即便再是挂心也是徒劳,那人毕竟是清扬的生父,想来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嫡亲女儿。”
听得此言,苏氏也不由微微颔首,望着蕴之话中眸光澄澈的和安,心下一阵苦涩,想想清扬不过是个比和安还小的娃儿,便要流落在外,当真是个命苦的。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95章 铅粉
大抵是苏氏与俞蕴之面上皆现出了哀戚之色,让和安这早慧的娃儿一时之间也察觉了些许异样,抬手搂住俞蕴之纤细的脖颈,轻轻摇晃着,奶声奶气的开口道:“姑母娘娘,您可是不高兴了?”
闻声,俞蕴之微微低垂眸光,瞧着穿了大红绸子衫,脚踏虎头鞋的小娃娃,被抱在她怀里,此刻安生的紧,凤眸水灵灵的,与她极为相似,只是薄唇却像极了楚尧。
微微勾起唇角,俞蕴之将和安放在地上,却不想这娃儿脚将将落地之后,便伸长了两条小短手臂,还想要跟俞蕴之亲近。俞蕴之见和安如此讨喜,当即笑眯了凤眸,也顾不得酸胀的手臂,再次小心翼翼的将和安接过,抱在怀里轻轻逗弄着。
从乳母手里接过拨浪鼓,俞蕴之轻轻摇着,看着和安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拨浪鼓看,褪了早慧的模样,便好似一个寻常娃儿一般,俞蕴之倒觉得他这幅模样分外讨喜,让她心头不禁划过一丝暖流。
苏氏见他们母子处于一块儿,没有半点儿生分,心下自然欣慰的很,与一旁站着的俞瞻对视一眼,含泪而笑。
和安看着会发出响声的拨浪鼓,伸手便抓,那白白胖胖的小手一抓住拨浪鼓,便不松手了,犟得很,俞蕴之拗不过他,这便松开手,让和安自己摆弄着。
见俞蕴之与和安玩的如此开心,且夫人心情也不错,这帮下人便很识趣的退下了。倒是俞瞻还赖在正堂之中不走,被苏氏推搡着出了雕花木门之外,开口道:“我与璞儿有事相谈,夫君不是还有些公务待办吗?还是快些去书房之中,莫要耽搁了正事儿。”
俞瞻本就对苏氏极为娇宠,即便早成了老夫老妻,初心依旧未曾变化。俞瞻当下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便将两手背在后头,往书房之中行去。此刻正堂内便只剩下苏氏俞蕴之以及和安三人。
“太皇太后身子越发不好了。”
俞蕴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倒是让苏氏心中一惊,因为早便了解了太皇太后之于太尉府的分量,苏氏虽说不过只是一介女眷,也心知秦源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秦国公府,所以对太尉府的关注半点儿不少。现下一听到太皇太后身子不好,心下便不由一紧,生怕再出了什么事端。
“可是生出了什么祸事?先是陛下遇刺,如今又是齐玲珑遇刺,这些事之间可是有何牵连之处?”
苏氏面色一肃,想着太皇太后最好不要在这种关头出事,要不然太尉府便成了疯狗,见谁都咬,当真是危险的很。
俞蕴之眉头微蹙,微微摇头道:“陛下与玲珑遇刺之事到底有无关联,女儿也并不清楚,不过太皇太后身子越发之差,也是有些缘故的。”
苏氏抿唇,开口道:“是何原因,璞儿便莫要卖关子了!”
“想必母亲也清楚,女为悦己者容,禁宫之中的女子为了将模样打扮的鲜亮些,总是少不得脂粉。可那些脂粉原本便是以铅粉所制,之于女子身子本就有极大的损伤。母亲您用的脂粉乃是自善宝阁中取来的,倒也并不碍事儿。
但太皇太后却一直用的是铅粉,足足数十年,用的时间过长,面部已经开始蜕皮红肿,当真是吓人至极,太皇太后自个儿现下里都不敢照镜子,惶惶不可终日。便连女儿去万寿宫中请安之时,也见不着太皇太后一面。”
闻言,苏氏倒是一愣,心下倒是有些哭笑不得,蹙着眉接着问道:“那为何不赶紧请太医诊治?”
铅粉敷面引起的蜕皮红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诊治的及时,虽说容貌不一定能保住,但性命却是无碍的。
俞蕴之因抱着和安,喘息不由有些重了,落座于八仙椅上,叹息一声,道:“太皇太后素日瞧着慈和,但实际上却是个倔性子,现下容貌红肿不堪,自然不肯见人,何况是请太医了。”
苏氏并非禁宫之人,以往见着太皇太后的时机,不过是宫中摆宴席之时,她身为命妇,在席中远远瞧上一眼罢了,对太皇太后的性子并不清楚,也不愿肤浅至极的揣测。
不过太皇太后要是因着容貌被毁而不愿请太医的话,以女子的心思而看,倒也是自然。但苏氏心下却颇为忧虑,毕竟铅粉的毒性不小,且太皇太后年岁已过六旬,本就不妥,若是再因着铅粉,损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如今太皇太后性命无碍罢?若是真真生出了大事儿,禁宫之中也不能半点儿消息也未曾传出。若事情实在是不妙的话,你身为孙媳妇,也应当将太医请到万寿宫中,开些药丸子给太皇太后服用,先治好了她的脸,再调养身子也不迟。”
俞蕴之径直点头,毕竟现下里也没别的办法。
“母亲,太皇太后性命暂且无忧,不过若是再过三月的话,我便不能确定了。”
眼下糟心事儿当真算不得少,俞蕴之一手揽着和安带着奶香的小身子,一手揉按着酸胀的额角,移了话头儿道:“母亲,您跟擎之说要给他定亲之事了?”
想起俞擎之,俞蕴之面上也不由现出一丝笑意,擎之当真如前世一般,中了探花,且受到楚尧重用,如今在翰林院任职,虽说这官位并无实权,但却体面的很。等到将来擎之获封公府世子之位,便更是出挑了,在京中称之为炙手可热也不为过。
“只是说了的,虽说婚姻大事有父母做主,不过若是那小娘子擎之不喜,想来最后只会促成一对怨偶罢了,璞儿难不成觉得母亲是个古板的性子?先前听你所言,我也派人去对国子监祭酒家的幺女尉迟禾嘉查探了一番,当真是个不错的小娘子,性子极为温婉,应当与你也能合得来。”
俞蕴之便是因着前世听说过尉迟禾嘉的好名声儿,这才希望擎之能娶一个品性不差的姑娘家共度一生。尉迟禾嘉前世里耽搁了花期,后来又被二姐尉迟宜磋磨,最后不过是随随便便嫁给了商户,最后郁郁而终,也是极为不幸的。
前世里俞擎之的嫡妻是由外祖母给介绍的,王家长房的嫡女,为人高傲,只是奔着擎之的出身方才入得秦国公府,且对苏氏这个婆母也是有些不敬,俞蕴之说什么也不能让俞擎之再将那种女子娶回公府,让苏氏费心。
“过了年后,尉迟禾嘉这小娘子也便满十四了,届时母亲即可上门提亲。”
苏氏点头,提亲这样的大事,自然不能晚了,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若是晚下手一步,想来性情模样皆不差的小娘子定然早就被旁人定下来了。
“我已然将尉迟禾嘉这小娘子的画像给擎之瞧过了,那小子虽说未曾出声,但耳根却是通红。前几日在书房打扫的小厮还前来通禀,言道擎之盯着尉迟小娘子的画像出神儿呢!”
听得此言,俞蕴之不由轻笑出声,她倒是未曾想到似擎之一般素来沉稳的性子,也能对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娘子动了心,倒是一反他只知苦读的性子。
“既然如此的话,母亲打算何时去尉迟府提亲?”
闻声,苏氏先是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蹙着眉思量了一会子,便道:“三日之后便是难得的好日子,届时我便先去尉迟府中探探尉迟夫人的口风,省的直接下聘,惊扰了尉迟府中诸人。”
俞蕴之倒是与苏氏的想法不同,历经前世之后,她很清楚尉迟府尚未发嫁的尉迟宜并非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娘子,以擎之这般出身,又中了探花,当成夫婿自然是极好的,尉迟宜即便心悦新科状元,也不欲嫁到寒门之中受苦,如此嫁给擎之倒是不错的选择,届时婚后暗通款曲,想来以擎之书呆子的脾性,也不会发觉端倪。
心下转过此番想法,俞蕴之蹙着眉道:“既然三日之后便是吉日,母亲便莫要顾及那般多了,只消径直去尉迟府提亲即可,否则以他们家中二姑娘的性子,指不定如何折腾。”
苏氏清楚蕴之并非无的放矢的性子,此刻虽说心中有些犹疑,但思量再三之后,也是将此事给应了下来。
“好罢,那待会子我便去寻了媒婆,届时从库中备上厚礼,也好全了咱们公府的体面。”
见着母亲下定主意,俞蕴之唇畔倒是勾起了一丝笑意,此刻她怀中抱着的和安倒是有些疲累,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垂,凤眸微微阖上,想来是困觉了。
“母亲,和安这娃儿虽说很是乖巧,但带着一个小娃娃,当真是有些辛苦了。”
闻声,苏氏柳眉一拧,冲着俞蕴之叱道:“你也是从我肚子中掉下来的肉,照顾你的嫡子,为娘又怎会觉得辛苦?咱们母女两个,日后莫要再说这些客气话了,否则为娘便叫你父亲狠狠将你收拾一顿!”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96章 女儿心思
见着母亲佯作愠怒的模样,俞蕴之面上的笑意不由更浓几分,瞧着如今的天色算不得早,俞蕴之又用了几块儿点心,便径直离开了公府。不过出了公府之后,俞蕴之未曾带着半夏回宫,反而径直往善宝阁中行去。
楚河受伤也有一段时日了,这厮好歹也是因着秦国公府方才重伤,俞蕴之若是不去善宝阁中瞧上一眼,也于心难安。更何况辛夷此刻还待在善宝阁之中,前去探视一番也是极好的。
善宝阁便在正街上头,此刻正街上人头攒动,当真热闹的紧。俞蕴之坐在软轿上头,听得外头传来的叫卖声,一时之间倒是分外安心。
等到软轿到了善宝阁前头,俞蕴之便将软轿上头摆放着的粉蓝色帷帽给取了出来,径直戴在头上。善宝阁虽说是四叔与林之打理的药房,但其中人来人往,不止是秦国公府的仆人,若是被旁人冲撞着了,反倒有些麻烦。
带着半夏入了善宝阁之中,好在半夏这丫鬟先前便是在秦国公府做过活儿的,如今善宝阁的管事一瞧见半夏,再仔细端量站在半夏身前的女子,通身的气派,不正是公府的大小姐吗?
今日俞蕴之身着苏绣月华锦衫,下头配着烟云蝴蝶裙,外头罩了一件儿织锦皮毛斗篷,再加之左手上头以羊脂白玉所制的扳指,每一件儿都并非凡品。管事也是个有眼力价儿的,此刻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意,径直迎上前头,冲着俞蕴之请安道:“奴才给主子见礼。”
闻声,俞蕴之藏在帷帽之下的眉头一挑,清楚这管事是认出了她的身份,也不隐瞒,径直开口道:“免礼罢,四叔可在此处?”
将俞蕴之所言收入耳中,管事心下不免有些激动,颤声答道:“回主子的话,四老爷如今不在善宝阁之内,不过辛夷姑娘却在后院儿,主子可要去瞧瞧辛夷姑娘?”
俞蕴之唔了一声,而后这管事便微微弓起身子,在前头带路。掀开隔断的帘子,俞蕴之便入了后头的庭院之中,还未踏入厢房的门槛,便听得房中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你还是快些回宫罢!我都成了一个废人,你再留在此处,还有何用处?”
“闭嘴!明明四老爷都未曾放弃,每日悉心为你诊治,你倒好,将自己个儿看成一个废人,我真是高看了你!”
细细分辨一番,俞蕴之发觉先前开口之人正是楚河。眉头微微蹙起,俞蕴之心下也不免有些忧虑,如今楚河受伤的时候也算不得短了,怎的还将自己称为废人,难不成真真不好了?
一旁的管事也是听得了此番响动,面上不由显出几分尴尬之色,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俞蕴之入了厢房之中后,也未曾再在庭院多留,径直回到堂中。
俞蕴之并非习武之人,脚步声自然是掩不住的,她将将迈过门槛,辛夷便迎上前来,待瞧清了俞蕴之的模样,眉眼处的阴郁转瞬之间便化为了喜色,赶忙上前冲着俞蕴之福了福身子,开口问道:“主子,您今日怎的出宫了?”
辛夷因着待在善宝阁之中,之于宫中的消息并不清楚,所以也不知晓齐玲珑遇刺之事。俞蕴之不欲让辛夷忧心,便未提齐玲珑遇刺之事,只笑着道:“许久未曾见过和安这娃儿了,我当真是想的紧,这便出宫看上一看,顺便与母亲商谈商谈擎之的婚事。”
话落,俞蕴之倒是细细端量起了辛夷这小娘子。数日不见,辛夷的身量倒是比往日更为丰腴几分,虽说面色算不得好看,但神情之中的冷意倒是褪去了不少,比之往日来的更为柔和。
便连其现下的穿着打扮,也是费了一些心思,湖青色的锦衫,身上没有着艳色,腰间用淡青的束带一系,头上没有什么多余的饰品,仅仅用一支青玉簪给绾上,倒是显得清丽可人。
“辛夷近来可好?楚河的身子如何了?”
如今俞蕴之正处于厢房的外间儿,而楚河则是躺在里间儿的床榻上头休息,二人之间隔了一道门,楚河仅能听见俞蕴之的声音,因着未曾见到人,所以便闭紧了口,没有请安见礼。
此刻楚河心中倒是难受的紧,他虽说不欲耽误辛夷,但眼见着俞蕴之竟然纡尊降贵来到了善宝阁之中,想来定然是为了将辛夷接回禁宫之中。如今他已然成了废人,日后也不能再当圣人的暗卫了。若是如此,再见着辛夷的机会屈指可数。思及此处,躺倒在床榻之上的楚河虎目瞪大,牙关紧咬,若是不知情的,恐怕还以为他是见了杀父仇人,方才会成了如此模样。
善宝阁的厢房虽说算不得华丽,但却别有一番农家滋味儿,面对这些轻巧的装饰,俞蕴之也不嫌弃,直接坐到主位上。
“回主子的话,奴婢近来倒也无事,不过楚河他……”
“楚河他如何了?”
辛夷唇角不由微微颤抖,咬了咬牙关,方才继续开口说道:“因着先前被廊柱砸着的脊背,楚河如今还未养好伤处,便只得躺在床榻之上。不过四老爷亲自为楚河诊治了一番,言道还有希望。”
闻声,俞蕴之凤眸之中不由现出一丝歉然,轻声道:“四叔的医术再好不过了,既然有他为楚河诊治,想来定然会无事的。”
现下外间儿之内只有俞蕴之、辛夷以及半夏三人,大抵是许久未曾见着辛夷了,半夏低垂着眸光,也未曾与辛夷对视。此番情景瞧着有些不妥,但俞蕴之还以为半夏这丫鬟有些羞窘了,也未曾放在心上,复又冲着辛夷开口问道:“你在这善宝阁中待了也有不少时日了,其中可有人刻意生出事端?”
辛夷摇了摇头,开口道:“这间分店因着一直有四老爷坐镇,所以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冒犯四老爷,如此并未来到这间分店之中生事。”
听得此言,俞蕴之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抿了抿唇,冲着辛夷摆了摆手,随即站起身子,率先出了外间儿之中。
见状,辛夷心下虽说有些疑惑,但也不会违拗主子的心思,便跟紧了俞蕴之的步子,行至雕花木门外头。
入了庭院之中,俞蕴之一派正色,轻声开口问了一句:“辛夷,你欲要何时回宫?”
辛夷面色陡然一变,贝齿紧咬红唇,当真是有些为难,两手死死攥住袖襟,嗫嚅着道:“主子,如今楚河的身子尚未养好,奴婢可能再在善宝阁中多待上一段时日?”
瞧见辛夷面上的为难之色,俞蕴之极为清楚,这丫头定然是对楚河动了心,否则也不会自请留在宫外。
心下转过此番念头,俞蕴之又开口问道:“辛夷,若是楚河的身子一辈子都无法恢复,你意欲如何?”
俞蕴之出口之话着实算不得好听,但辛夷却很是清楚,楚河瘫痪在床的几率真真算不得小。她只觉喉间好似噎了块儿棉花似的,让她声音不由有些沙哑的答道:“主子,就算楚河这辈子都只能待在床榻之上,那奴婢也甘心情愿一直伺候他。只不过若是如此的话,便只能、只能辜负主子了!”
言及此处,辛夷的眼眶微微泛红,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也浮现出几道淡淡的血丝,想来是真真难耐,方才成了如此模样。
俞蕴之轻叹一声,语重心长的开口问道:“辛夷,你说你想要陪在楚河身畔?又凭什么呢?你现下只不过是为女官,也并非是楚河的妻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楚河的身子不妥,之于你的名声也并非好事儿。”
实话说,辛夷并不在意自己个儿的名声,不过既然主子提到了此事,她便应声道:“主子,奴婢此刻照看楚河名不正言不顺,不过若是奴婢成了他的妻子,想来便无大碍了罢?”
眉头一挑,俞蕴之又问道:“辛夷,若是楚河这辈子再也无法下床走动,你难道不悔?”
径直摇头,辛夷低声答了一句:“主子,若是没有楚河的话,奴婢心甘情愿一辈子伺候在您身畔。原本奴婢清楚楚河的心意,却因着自己出身匈奴,总觉得配不上这厮。现如今楚河受了重伤,身畔正缺了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照看着,既是如此的话,奴婢也便趁人之危了。”
“趁人之危?我倒是觉得楚河占了大便宜,本宫手底下的辛夷不仅模样生的标致,身手亦是不差,且精通医术,比之京城之中的大家小姐也要强了不少,楚河能得到你的青眼,也是他的福分了!”
将俞蕴之所言收入耳畔,即便处于寒风之中,辛夷也不由红了面颊,咬了咬唇,羞恼道:“主子可莫要打趣奴婢了,外头天气寒凉,主子还是快些回屋中暖暖身子罢。”
既然已经清楚了辛夷的想法,俞蕴之也不推拒,便跟着辛夷一齐入了外间儿之中,此刻半夏仍是站在雕花木门这处,低垂眉眼,瞧着倒是十分恭顺。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97章 一年半
候在俞蕴之身后的辛夷瞧见半夏,眉头不由一蹙,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到底也未曾开口。之于辛夷的异状,俞蕴之淡淡扫了一眼,心下颇有些疑惑,并未发问,兀自迈开步子,入到里间儿之中,瞧了瞧楚河,发觉这侍卫面色虽说有些难堪,但身量却未曾清减半点儿,一看便知辛夷将他照看的极好。
瞧着天色已然算不得早了,俞蕴之便想带着辛夷回到禁宫之中,还未曾离开善宝阁,便见着四叔恰巧入了庭院之中,行至廊下,抖了抖身上的雪,清俊的眉眼处染上一丝笑意,开口道:“先前管事派人送信儿,言道你来了善宝阁之中,怎的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俞蕴之冲着俞臻福了一福,笑道:“出宫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此刻能见着四叔,当真让蕴之心中极为欢喜。”
将俞臻迎到一侧的内堂之中,半夏辛夷皆在内堂之外的石阶儿上候着,俞蕴之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问了一句:“四叔,如今蕴之倒是遇上了难题,还望四叔能够解惑。”
俞臻眉头一挑,下颚绷紧,略有些急切的问道:“你我叔侄哪里还需如此外道,径直开口便成了。”
扯了扯唇角,俞蕴之轻声道:“想必四叔先前也听闻了齐妃遇刺一事,如今齐妃还发着高热,且昏迷不醒。清风观这地界儿乃是齐妃透露给蕴之的,她之于咱们秦国公府也是有恩,如今户部尚书府败落,蕴之心下亦是极为愧疚,想保住齐妃的性命。”
“我也未曾给齐妃诊过脉,她身子到底如何了?”
眸光低垂,俞蕴之开口说:“先前是吴太医为齐妃诊治的,言道齐妃若是不能在三日之内清醒过来,恐怕便有些不妙了。不过今日侄女儿离开瑶华宫之时,齐妃仍是未曾退烧,情势真真让人心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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