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卫云漪面上缓缓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清冷的目光直直对上了俞蕴之的,这倒是让俞蕴之心头不由自主的升起一阵怒火!俞蕴之手掌复又拍在了紫檀木桌上,连桌上摆着的茶盏都跟着一震,可想俞蕴之使了几分力气。
“休要胡言乱语,本宫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说是不说?要是不说的话,你就不怕巫蛊之事牵连父母亲族吗?”
俞蕴之略带着些苍白的面上,怒气根本不屑于掩饰,双眸中射出的目光让人心悸。
听闻俞蕴之的话,卫云漪身子一震,略带着些仓皇的抬起头来,眉眼处划过一丝慌乱之色。见此情形,俞蕴之便清楚了那卫家的亲族,便是卫云漪现下唯一在乎的东西。
俞蕴之也是个心狠的,这些年在禁宫之中,不知处置了多少小娘子,便连自己的外家也未曾幸免,晋阳侯府落得了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真真是让人心悸不已。
“好,好,我说!”
卫云漪眼中蒙上一层水雾,身子仿佛也失去了气力,直接瘫倒在地上,双目失神的开口道。
闻言,俞蕴之一双略带着些凌厉的眸子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卫云漪低垂着头,跪在地上,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沉郁之气,仿佛失了颜色的娇花一般,了无生意的模样让人暗暗有些心惊。
“皇贵妃娘娘有所不知,臣妾原本是订过亲的,臣妾父亲身上并非什么能人,但也给家中留下了一些庇荫,再加上族中的照拂,臣妾的日子过的也是不错。父亲为臣妾定下了一门婚事,马上便要下聘了,偏生安太后瞧上臣妾,说要臣妾入宫伺候陛下。臣妾不过只是一个蓬门小户家中的姑娘罢了,又哪里能够违拗太后娘娘的心思?”
言及此处,卫云漪已然是满脸泪痕,因着下颚处的血迹已然干涸,呈现出黯然的殷红,再配上苍白如纸的面颊,瞧着真真是极为可怜的。不过即便其模样可怜,眉眼处的狰狞之色也未曾减少半点儿,便好似已然陷入了疯狂之境一般。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227章 离世
“因着不能违拗太后娘娘之命,臣妾就只能入宫,且为了斩草除根,臣妾的未婚夫婿也不知因何缘故,便死在了家中。”
卫云漪此刻不住的狂笑着,笑的眼泪都从眼眶之中滑出,并未抬头,但见她手背上浮现出的青筋便可清楚,这卫才人的心情恐怕没有她所表现的那般平静,当真癫狂的很。
瞧着此番场景,俞蕴之心下倒是明了了几分,说起来,卫云漪倒也无辜,身为京城第一才女,素日里便不知被多少小娘子明里暗里下了绊子,好不容易熬到快要成婚之时,却不曾想被安太后插了一脚,且将她钦慕的未婚夫婿径直给处理了,卫云漪想必也是恨极,方才会行出巫蛊之事。
之于为何要将巫蛊娃娃放在藏青院之中,无非便是要将禁宫的水给搅浑,顺便处理掉了冯蓁儿这个碍眼的东西。由此可见,卫云漪也并非什么良善心肠,现下瞧着可怜,也说不准便是这厮先前的谋划。
“皇贵妃娘娘,臣妾承认是臣妾手段阴毒,但那安太后也并不是个好的,三番二次的对您施展出阴毒手段,想要将禁宫掌控在手中,难不成皇贵妃娘娘一无所觉?你如此盛宠,当真是让人嫉恨啊!”
卫云漪抬首,秀丽的面上带着几分狰狞,她这一生已经毁了,若是此刻还能落下一个垫背的,有人陪她一齐去地狱之中走一遭,倒也算不得亏心。
听得卫云漪口吐之言,不知为何,俞蕴之右眼皮不由微微跳了跳。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卫云漪猛然自地上起身,将自己鬓发之间簪着的一支鎏金点翠珠钗给径直拔了下来,而后极快的往前一冲,便欲要以这支鎏金点翠珠钗刺入俞蕴之的胸口之中!
不过卫云漪到了最后也未曾得逞,毕竟辛夷武功不差,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此刻抬手将卫云漪给制服了,却因着力道用的有些大了,使得卫云漪握在掌心之中的珠钗生生划破了她颈间的血管。
霎时间鲜血喷涌,将卫云漪身上鹅黄色的衣衫都尽数打湿。卫云漪因着失血过多的缘故,此刻身子一软,便栽倒在地上,即便俞蕴之将吴太医给寻来,也是救不活了。
因着此番变故,俞蕴之也不好再审问下去,便将孙清染以及冯蓁儿一齐送离了关雎宫之中。只可惜俞蕴之因着卫云漪之死而恍惚了一阵儿,未曾见着孙清染眼中的杀意。
俞蕴之无论如何也不会清楚,将卫云漪给直接害的殒命的巫蛊娃娃,并非出自卫云漪之手,而是孙清染亲手所做。孙清染是个聪明人,先前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冲着卫云漪打了个手势,如此卫云漪便只得自残,方才能将俞蕴之的疑心给尽数去了。
做巫蛊娃娃的法子并不算难,孙清染自己个儿的绣活儿也不差,用不了多少工夫,便将以雪缎所制的巫蛊娃娃给做好了。不过这雪缎并非是从漪澜宫中得来的,而是直接从卫云漪那处拿到手的,当时孙清染便自己个儿留了个心眼儿,生怕此事会暴露出去,反而将自己连累了。
孙清染将做好的巫蛊娃娃拆分成几份,分别绣了几个荷包,荷包里层便是巫蛊娃娃的关节。每次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一个荷包入藏青院之中,毕竟若是只有巫毒娃娃的一个关节,旁人恐怕也辨认不出什么。后来终有一日,趁着太皇太后薨逝,孙清染这才寻着时机,在藏青院中将巫毒娃娃以针线径直缝合,藏在了墙上的砖石之中,如此方才会被于嬷嬷发现。
如此,既以巫毒娃娃诅咒了安太后,又能借此机会往俞蕴之身上泼一盆脏水,使得其彻底与安太后反目,如此两者之间便再无缓和的余地。鹬蚌相争之下,自然是她这个渔翁得利了。
况且,旁人定然不会认为,出手之人是她孙清染,毕竟她是安阳侯府大小姐,身为美人之位,又哪里会跟太后娘娘过不去?且太后娘娘的生辰八字,以她孙清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又怎会知晓?
如此筹谋,要是还不能陷害俞蕴之的话,那便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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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云漪离世之后,因着死相并不如何安生,所以也不好大操大办,便径直入土为安了。之于此事,楚尧未曾责怪俞蕴之,他也知晓是因着卫云漪想要刺杀蕴之,方才被殒命于关雎宫中。因此楚尧对俞蕴之多加安抚,当真是温柔的很。
饶是如此,盘横在俞蕴之胸臆上头的阴云仍未消散,此刻她便有些想不明白了,先前按着卫云漪的解释,她的仇人应当是安太后才是,为何最后要刺杀于她?难不成是因着有何难言之隐?
贝齿轻咬红唇,俞蕴之无论如何都未曾将此事想明白,这便让她心中记挂的很,若是未曾得着答案的话,总归是有些难受。
现如今,巫蛊之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不过居于琼州的楚玄却仍是嚣张的很,因着手中握着辰家军,也算是有恃无恐了,毕竟事情未曾走到绝路之事,楚尧也不欲自家军士因着内斗而殒命。
楚尧与楚玄这兄弟二人仍在较劲儿,俞蕴之却也不得安生,因着天气阴晴不定,也染上了风寒。且自从俞蕴之为冯蓁儿洗刷冤屈之后,这冯蓁儿便日日往关雎宫中来,俞蕴之自然不能避而不见,毕竟人家可是特地来探望她的,若是驳了颜面,也并非好事。
听得冯蓁儿又来到关雎宫之内,俞蕴之低叹一声,直接下了榻,便往正殿走去。
一入正殿之中,便见着了细心打扮过的冯蓁儿,身上穿着银纹绣百蝶度花裙,颜色虽说并非极为艳丽的,但花样也并不俗气,衣料更是上好的蜀锦,想来是极为得意,方才如此。
“皇贵妃娘娘身子可好?臣妾听闻娘娘偶感风寒,心下便是忧虑不已,便直接上门拜访了,希望莫要搅扰了娘娘歇息。”
冯蓁儿面上挂着清浅的笑意,看着倒也是柔弱至极的模样。看她如此表现,俞蕴之心下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这不就是卫云漪先前用过的手段吗?做出一副柔弱的模样,让旁人失了戒心。
俞蕴之面上也挂着几分笑意,不知冯蓁儿到底是何用意。不过陪着她玩上几局,也是不错的。
“本宫谢过冯美人关心了,不过眼下风寒尚未痊愈,若是过了病气儿与冯美人,那便是本宫的不是了。”
说着,俞蕴之以帕子轻轻掩住檀口,微微咳了两声。
见状,冯蓁儿倒也顾不上身份,便直接将桌上的茶盏递到了俞蕴之面前,直接开口道。
“皇贵妃娘娘先用些茶汤,压压这咳疾也是好的。”
俞蕴之接过茶盏,将茶汤送入口中,正好将眼底闪过的厌烦之意给遮住。俞蕴之眼下倒想看看冯蓁儿到底是怀揣着什么心思,若是个识时务的,那还好些,不过要是个轻狂的话,那还是敬而远之的为好。
冯蓁儿面上露出一丝晕红,怯怯的瞧了俞蕴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俞蕴之心下最为厌烦小娘子如此作态,却也不好直言,便道:“冯美人有何话便直说罢,本宫若是能帮得上忙,自当竭尽全力。”
闻言,冯蓁儿水眸中闪过一丝极为明显的喜色,略显单薄的身子微微震了一震,仿佛是欢喜至极的模样。
“娘娘,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见着冯蓁儿这幅嗫嚅的模样,俞蕴之心下厌烦,既然清楚是不情之请的话,那便也不必开口了。即便是心下不待见这位冯美人,但俞蕴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犯不着因着一个小小的妃嫔,便失了皇贵妃的身份,如若那般的话,真真就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不瞒皇贵妃娘娘,臣妾入宫已然许久了,却未曾得着陛下几次宠幸。原本陛下身为天下之主,自然是应当让后宫雨露均沾的,臣妾也不多求,只希望能得着一个自己的娃儿,这要求也算不得过分罢?希望皇贵妃娘娘能相助一番,臣妾定然感激不尽。”
见冯蓁儿一张精致的面容长得绯红,俞蕴之心下略有些不屑。虽说俞蕴之一开始便清楚这小娘子不是什么纯良的,但却并未想着她居然将心思打在了她身上,真真是不要面皮的。
俞蕴之面上露出一丝难色,她自然不欲应了冯蓁儿的请求。不说她是楚尧的原配嫡妻,就说以禁宫之中的身份,俞蕴之身为皇贵妃,也无需提携一个不安分守己的小娘子,若是惹出了什么乱子,她定然也脱不了干系。
俞蕴之也不是个蠢笨的,自然不会轻易便将自己与冯蓁儿绑在一处。
“冯美人,实在不是本宫不想应了你,而是没有陛下的首肯,本宫也做不得主啊!”
俞蕴之面上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倒是极为和善,但却根本不应下冯蓁儿。
闻言,冯蓁儿眼眶登时便红了三分,豆大的泪珠儿仿佛不要银钱一般,噼里啪啦的便往下掉,真真是让俞蕴之惊吓着了。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228章 请安
“冯美人,你这是怎的了?可莫要在此处泣泪,若是不知情的,恐怕还会以为是本宫欺负了冯美人,方才会生出此番情景。”
俞蕴之心下既恼恨于冯蓁儿的无耻,又觉得这妇人真真是异想天开。冯蓁儿此刻在她关雎宫如此做派到底是为何?若是叫旁人见着了,怕会以为自己不待见这冯美人,要是生了流言蜚语的话,可并非好事。
“娘娘当真不能应了臣妾吗?”
冯蓁儿一边抽哽着,一边轻轻以帕子拭泪,娇俏的面上犹带泪痕,看着也是带着几分楚楚可怜之感。
“冯美人莫要强逼了本宫,此事本宫实在是做不得主,即便冯美人再是流泪,陛下瞧不见也是没有半点儿用处的!”
俞蕴之说着,芙面上便带着几分冷色。先前她帮着冯蓁儿将巫蛊之事给查探出来,可并非是对冯蓁儿生了怜惜才如此的。此刻这小娘子在关雎宫中哭天抹泪,为的便是让楚尧宠幸于她,这要求何其荒唐?俞蕴之又怎能将此事给应下。
“本宫身子不爽利,现下已然有些乏了,还请冯美人先回到藏青院罢,他日得了空,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见着俞蕴之面色淡淡,冯蓁儿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但她心里也很清楚,若是俞蕴之今日不应了她的话,事情捅到陛下那处,恐怕她也得不着什么好处。
虽说自己出身不差,否则也不会入了宫中,但头些时候陛下便对她没有半点儿情谊,即便是入了藏青院中歇着,大多时候也不会行欢好之事,只是和衣而眠罢了。一开始被这般对待,冯蓁儿除了羞恼之外,对皇贵妃也极为恼恨,但次数多了之时,她也算是习惯了,眼下求到皇贵妃这里,无非是希望这位能心软些,让她得着一个娃儿,日后便好过许多。
没想到俞蕴之当真是个心硬如铁的,即便她放下身段儿不住哀求,偏生这位仍是不为所动。冯蓁儿眉目处划过一丝怒意,只不过转瞬即逝。径直自八仙椅上站起身子,冯蓁儿泪眼盈盈的望着俞蕴之,而后缓缓跪倒在地。
“还望皇贵妃娘娘怜惜,只消您与陛下说上几句,臣妾便可得偿所愿了。”
此刻俞蕴之被冯蓁儿气的脑仁儿生疼,恨得银牙紧咬。冯蓁儿可还知晓礼义廉耻为何物?她俞蕴之身为后宫妃嫔,又为何非要将楚尧往旁的妃嫔怀中推去,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她也不是傻的,又何须为之。
“冯美人,你跪本宫也并无用处,若是真想得着陛下的宠爱,莫不如去未央宫尝试一番,说不准陛下便会被你的心意所感,而后对冯美人生出怜惜之情。”
俞蕴之唇畔勾起一丝讽笑,即便她恨不得将冯蓁儿径直打杀了,也不好妄动,最后只是自袖襟之中取出锦帕,掩在唇角处,佯作出呛咳的模样。因着俞蕴之本就染上了风寒,此刻又咳得厉害,辛夷赶忙将俞蕴之给扶到了寝殿之中,过了好一会子方才从寝殿之内行出,冲着泪盈于睫的冯蓁儿开口说了一句:“冯美人,我家主子身子不爽,您便先行回去罢。”
辛夷的脾性可算不得好,即便这小娘子素来瞧着冷淡,但若是有人招惹了俞蕴之的话,辛夷使出的手段着实令人瞠目结舌。也幸而先前回到寝殿之时,俞蕴之交代了一番,否则冯蓁儿想要全须全尾的离开关雎宫,怕也并非什么易事儿呢!
等到冯蓁儿狼狈的离去之后,辛夷这才回到寝殿之中,望着落座在贵妃榻之上的主子,眉眼间藏着一丝冷意,开口问道:“主子,您便任由冯美人折腾?奴婢瞧着冯美人的性子,可不似一个安分守己的,若是其真得了圣人的宠爱,也不会对主子您心存半点儿感激之情。”
俞蕴之哪里不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道理,只不过她从未曾将冯蓁儿放在眼中,这才随意将其打发罢了。
微微勾起唇角,俞蕴之浅笑道:“辛夷无需因着冯蓁儿费神,有这功夫不如将语堂给接入宫,要不送到秦国公府也是好的,毕竟和安渐渐大了,身畔也少了个玩伴。”
听得主子所言,辛夷面上现出一丝犹疑,她倒是想让语堂跟着小主子一齐长大,但阿河想来是不会同意的,若是届时因着此事郁结于心便算不得好事儿了。
将辛夷面上的难色收入眼底,俞蕴之倒也未曾强逼她,只是看看说道:“既然辛夷你不放心冯蓁儿,便派人盯着她可好?生的若是这女子再闹出什么岔子,咱们关雎宫面子上也抹不开。”
辛夷径直颔首,也未曾再在关雎宫中多留,转身离开此处。
日子过得倒也平静,果不出俞蕴之所料,冯蓁儿当真不是个安分的。自那日来到关雎宫中哀求之后,每隔一日便会再次踏入关雎宫内,当真是让俞蕴之厌烦不已,最后便只得称病避之不见。
幸而俞蕴之原本便染上了风寒,虽说已然快要痊愈,但只消与吴太医对好了说辞,旁人即便有些怀疑,也抓不住什么把柄。
冯蓁儿一连来了关雎宫四个多月,如今盛夏都快要过了,冯蓁儿方才放弃。俞蕴之本就是苦夏的身子,每每天气燥热之时,心气儿便算不得平顺,这个夏天还有冯蓁儿的唠扰,着实难耐的很。
值得一提的是,在立秋那日,被禁足在舒桐居之中的齐松玉倒是放出来了,俞蕴之原本也没打算让其禁足一辈子,毕竟齐松玉可是大皇子楚符崖的生母,若是被关在舒桐居中十余年,旁人该如何看待大皇子?
齐松玉这小娘子也算不得安分,且以她的性子,解禁之后说不准也会生事。想到此点,俞蕴之便抬起玉手,轻轻摩挲着细致的下颚,凤眸之中划过一丝晦暗不明之色,再配上那副越发艳丽的面庞,真真让人看着便不由面红耳赤。
如今安太后不在禁宫之中,俞蕴之的位分便是最高的,宫中这些妃嫔们,在俞蕴之身子‘好转’之后,来关雎宫也勤快不少,毕竟阖宫之人都清楚,陛下每日都会入关雎宫之中,若是能与陛下来上一场偶遇,得着其一丝一毫的怜惜,她们在宫中也不必再像现下这般冷清度日了。
这日早膳将将用过,俞蕴之取来清水漱了漱口,再以锦帕轻轻擦拭唇角,这才往正殿之中行去。今日俞蕴之也是细细打扮过,身着一件儿银霓红细云锦广绫合欢上衣,下头配着曳地望仙裙,眉目处勾勒的分外精致,额间一点朱砂红,与发间的红珊瑚翡翠金步摇交相辉映,真真是华贵的很。
俞蕴之行至正殿之时,殿中两排八仙椅上已然落座了不少妃嫔,不过孙清染以及封了美人的付姝然还未到。付姝然这小娘子身为御史大夫的嫡女,真真低调的很,入宫三载有余,见到楚尧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不欲争宠,性子恬淡,虽说有些冷漠,但也比汲汲营营之辈强上许多。
众位妃嫔先是冲着俞蕴之福了福身,而后俞蕴之落座于主位之上,其下手的位置仍是空荡荡的,此位是她特地给玲珑留下的,只可惜这小娘子好似再也不欲走出瑶华宫了一般,即便俞蕴之亲自上门拜访,也难得一见。
暗自低叹一声,俞蕴之红唇轻启,凤眸扫过堂下诸位年轻貌美的妃嫔,淡淡道:“都是自家姐妹,诸位每每也不必多礼。”
宫中美人不在少数,但楚尧宠幸过的却不算多,除了现下产下子嗣的玲珑、齐松玉以及岑琳琅之外,余下的小娘子侍寝过的也不算多,便连得了美人位分的付姝然也未曾承恩,如此倒是白白将这些形容娇美的小娘子给冷落了。
眼下玲珑自拘于瑶华宫、而岑琳琅损毁了容貌,便连齐松玉都是将将解了禁足,这位此刻正落座在下手,凤眸之中透出一丝阴狠之色,死死的盯着俞蕴之,恨不得将她给吞吃入腹一般。
心下转过此番思量,俞蕴之唇畔倒是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些年处于宫中,她到底也没有白费功夫,总算将那些不安定的因素给尽数除去了。
“孙美人与付美人现下所在何处?”
听得俞蕴之问话,倒是郑禾如率先开口了。只见这小娘子自八仙椅上起身,再次冲着俞蕴之躬身行礼,秀丽的面颊之上现出一丝恭谨之色,轻声开口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臣妾先前见着了付美人,因着其身子有些不爽利,大抵是害了风寒,不好过了病气儿给诸位姐妹,这才未曾来关雎宫中给娘娘请安。”
俞蕴之缓缓颔首,付姝然也并非拿腔作调的小娘子,既然她抱病在身,俞蕴之自然也不会为难与她,否则若是开罪了御史大夫付荥,之于秦国公府怕也是有些不利。
凤眸一转,俞蕴之复又开口问道:“付美人身子不爽利,那孙美人此刻所在何处?总不会也抱恙在身罢?”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229章 弹劾
听得俞蕴之的问话,郑禾如不由一滞,她与付盈然素来走的近些,不过之于孙清染却算不得了解,此刻自然也不清楚孙美人为何未曾到达正殿之中。
将郑禾如面上的为难之色收入眼底,俞蕴之也未曾多言,芙面上现出浅淡的笑意,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郑禾如这小娘子落座。与这些妃嫔们聊了几句,未过几时,便见着福海这内侍行入正殿之内,俯在俞蕴之耳畔,轻声开口道:“主子,孙美人先前经过御花园之时,见着牡丹花丛间有几只彩蝶,便起了扑蝶的心思,且还遇上了圣人。”
俞蕴之眸光低垂,唇畔上挂着的讥讽之意半点儿未曾掩饰。俞蕴之从来不信什么巧合,一大清早的能正巧遇上楚尧,说不准是因着未央宫被孙清染安插了人手,方才如此。
以楚尧出手狠辣的性子,想来也能猜到此点,若是其真真对未央宫中伺候的宫人下了狠手,还得选出不少得用之人补上才好。
俞蕴之未曾多留这些妃嫔们,眼下宫中女子不喜为甚,总是喜欢以香料熏衣裳,弄得浓香扑鼻,且再因着各宫室用的香料不同,混在一处那股子乌糟糟的气味儿,如今天气燥热的很,晨间也算不得凉爽,这股子味道着实令人作呕。
等到众位妃嫔离去之后,俞蕴之便回到了寝殿之中,且差人取来了冰鉴,放在窗棂下头,如此借着微风,也使得寝殿之内凉爽许多。径直将香尘底儿绣鞋给褪下,俞蕴之躺在床榻之上,和衣小憩了一会子。
不知不觉之间,俞蕴之竟然睡着了,等到她再次睁眼之时,已然过了午时,白芍正在寝殿外头候着,听得内间儿里传来的响动,便提着嗓子问了一句:“主子,时辰已然算不得早了,您可要用些午膳?”
听得白芍的动静,俞蕴之径直大了一句:“先前御膳房之中出了道新菜,乃是用蟹肉剁成细粒儿所制的丸子,本就是凉着吃的,口感颇好,你去瞧瞧可还有做,若是还有的话,便端上来罢,再带着几道开胃的小菜,莫要大鱼大肉的,反而上火。”
闻声,白芍也未曾推开雕花木门,便径直往御膳房中赶去。近来主子的胃口着实算不得好,好不容易有想用的吃食了,自然得快些取过来。
白芍的速度倒也麻利的很,不多时便取来了红木食盒儿,其中摆放的都是俞蕴之爱吃的小菜,除了那一道蟹肉丸子之外,还有些酸笋腐竹丝一类的小菜,爽口开胃的很,配上一碗白粥,比之那些精致繁复的菜品不知强出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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