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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刘小寐
陈嘉扬说:“这样,这周我再补给你一个party好不好,把那天的人都请来,去哪玩、怎么玩你说了算。”
何唯扯下嘴角:“算了,生日都过去了,再过就是明年的了。”
他笑,“你这不是成心让我内疚吗?”
“就是让你内疚。”
陈嘉扬知道,这样就算和好了,捧着礼物走向房门时,身边的何唯忽然问:“你同学,男的女的?”
“你这语气好像我妈。”陈嘉扬笑,看到她眼里的认真后,他答:“男的。”





光盲 第3章 光盲
陈嘉扬没坐上多久,就被他老爸一个电话给喊走。
看他那副官身不由己的样子,何唯就替自己庆幸,她老爸不仅让她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还说只要她能找到一位具备管理才能并且忠诚可靠的夫婿,她就不用进公司,可以继续追求艺术事业。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警报解除后,何唯就悠哉悠哉闲逛,一靠近厨房就闻到一股中药味儿。她捂着鼻子进了门,就见灶台上一只砂锅,用文火炖着,锅盖边正往出冒着白气。
专门负责一家饮食的青姨在一旁忙碌,随口解释:“给周先生熬的鸡汤,加了几味中药,开了刀伤元气,还失了那么多血,要补一补。”
何唯捏着鼻子,怪声怪气道:“他伤了肺,应该炖猪肺才对。”
青姨早就习惯了她的孩子气,纵容地笑笑,又听她嘀咕一句:“我也需要补血。”
青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例假来了?”又说:“怎么提前这么多天?”
何唯幽怨道:“不知道,被传染的吧。”
以前经常听班里女生说,这个会传染,一个来了,周期差不多的都会扎堆来,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周熠是男的……应该是被他吓的,情绪起伏也会引起紊乱。
青姨不知她这番心理活动,一脸认真道:“看来需要好好调一调了。”说完一拍脑门,“老李要出去买菜,我得告诉他再加几样……”她说着往窗外望,又回头看向灶台。
何唯善解人意道:“青姨你去吧,我帮你看着锅。”
青姨一出门,何唯转身找来小碗,揭开锅盖盛两勺。反正都是补血的,她这会儿肚子还有点疼,想喝点热乎的暖暖。她吹着热气喝了一口,直咧嘴,药味儿太浓,汤味儿太淡。她打开调料盒,往碗里加了点盐。
视线掠过旁边的胡椒粉时,动作一顿。
青姨回来时,炉子已经关了火,她把鸡汤盛进碗里,正要往楼上送,呆在一旁玩手机的何唯却主动请缨。难得见她这么勤快,青姨表示欣慰。
房间里,周熠正在看电视。
他本来就是精力旺盛的人,一天睡四五个小时就足够,这次受了重伤,昏睡了十来个小时后,就再也睡不着。而且伤口也疼得无法安眠,他对镇痛药物又极度排斥,宁愿就这样清晰地疼着。
一阵“奇香”飘来,他鼻子动了动,一抬眼,看到何唯进门。
她又换了装扮,不同于早上的慵懒俏皮,这会儿绑了马尾,穿一套粉色天鹅绒运动衣,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再看她端着托盘小心翼翼走路、明明很生疏却装着贤惠的样子,非常违和,也十分……有趣。
转眼人走到床边,他眉头蹙起:“什么东西?”
何唯也不跟他假惺惺客套,只说:“鸡汤,加了中药,给你补血。”
说话时手里的碗又往前送了送,碗里汤勺的长柄差点戳到周熠英挺的下巴。
周熠往旁边躲了躲,直直看向她,眼里光芒乍现,何唯手一抖,差点洒了汤,周熠无视这一细微动作,只说:“先放一放,热。”
刚放下,就听他问:“那个是你小对象儿?”
何唯一愣,这人的眼睛莫非能穿墙而视?还是他刚才从窗口看到了他们在下面说话?她懒得揣测,也不计较他的措辞,只答:“嗯。”
“陈家的那个小子?他还跟以前一样。”
什么叫小子?何唯心里老大不乐意。
暗自腹诽道:他没变,你可是变了不少呢。白皮都变成……嗯,她瞥了一眼他露出的一截手腕,一看就是那种被雨打风吹太阳晒各种洗礼过的,正宗的麦色,还韧性十足的样子。还有那手,跟她老爸和陈嘉扬的完全不同,一看就不属于文明人。手背皮肤粗糙,指甲倒是整齐干净,还算讲究。
凭借站着的便利,何唯又把视线悄悄移到他的脑袋上。
不觉讶异,真短。发茬儿紧贴头皮,好在脑袋形状还凑合,否则就是活脱脱一越.狱.犯形象。这个概念一冒出,何唯把自己吓一跳。
而她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打量,因为被打量的人正专心致志看电视。至于那上面演的是什么,她刚才进来时随意扫一眼,像是个欧美电影,还原声的。直到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对劲——何唯回头望过去,差点掉了下巴。
四十几寸液晶屏幕,呈现出来的高清画面居然是:一外国女的被一外国男的按在墙上热.吻,女的上身赤.裸,男的一只大手就那么罩在她胸前,五指舒张又收紧,白肉从指缝间溢出来。女的竟是十分享受的样子,两只手环在男人后腰处,居然还探进他松松垮垮的牛仔裤腰里……
何唯只觉血气忽地涌上头,不只是羞的还是怒的,她回头,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依然粘在屏幕上的人,愤然道:“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周熠看看她,一脸无辜道:“你们家电视就演这个。”
何唯差点噎死。她家电视上百个频道,光动画片台就好几个,他却独独挑了这么一个,简直是……变态!色.情狂!电视里那对男女还在哼哼唧唧地互吞口水。何唯不敢再看,也不知道自己脸已经像煮熟了的虾子,凶巴巴地问:“遥控器呢?”
周熠顺从地从身侧拿起,被她一把夺过来。
她脑子乱哄哄的,一时也想不起该切换哪个频道,干脆一下按了电源键。
终于止住暧.昧声音。何唯手还捏着遥控器,居然有点抑制不住地抖。
周熠倒是一派淡定,幽幽来了一句:“有男朋友的人,至于吗。”
何唯心中反驳,有男朋友就该这样?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挂了的人,下个床都费劲,居然还想着这种事,死性不改。变态。
视线掠过他随意放在身前的大手,她心中一凛,顿觉跟电视上那人的好像。
“你看什么?”他忽然问。
何唯一惊,不觉后退半步,再看向床头柜上的汤碗,硬邦邦地问:“还喝不喝?不喝我端走了。”
“端走吧。”周熠语气漠然,视线停留在电视方向。
何唯不禁一愣。
就听他用毫无起伏的语调继续:“教你一招。如果想要藏东西,藏完就马上忘了这茬儿,否则老是盯着一处看,别人就算是傻子也能知道藏哪了。”
何唯一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些,周熠这才看向她,眼里带着明显的不屑:“你亲自送来,还一直等着看我喝了它,这说明什么?”他顿一下,嘴角升起一抹嘲讽:“小小年纪,心肠恶毒。”他顿一下,“可惜太蠢。”
这十二字仿佛刀子一样,戳在何唯心头。
她呆在原地,眼底忽然发酸。
周熠说完就移开视线,拿起被她随意丢在床边的遥控器,开机,换到体育频道。篮球赛转播,音量有点大,来自赛场上的热闹喧嚣立即灌满房间,前后只有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刚才那一幕仿佛不存在一般。
何唯用力眨了眨眼,端起托盘,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折返。
床上的人看向她,眼神疑惑。何唯一言不发,走到床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碗带托盘整个往他身上扣下去。
“你他妈发什么疯?”周熠绝对没料到她这一手。
如果换做平时,他会敏捷地一跃,躲开汤碗不说,还能反手甩一巴掌,或者踹上一脚,管她是男是女,他在这方面绝对一视同仁。可是此刻,他行动不便,只能亡羊补牢地把汤碗丢开,把恶心巴拉连肉带药的块状物从身上抖落掉,然后狠狠地瞪着床边的始作俑者。
何唯神色淡然,一字一句道:“礼尚往来,不用谢。”
说完抱起手臂,下巴一扬,轻盈转身。
周熠一直“目送”何唯出门。
如果眼睛能喷火,她现在已经是一堆灰烬。
下一秒他就呲牙咧嘴,毫无形象可言。虽然他刚才克制了动作,还是扯到伤口,真他妈疼。这死丫头,不知有意无意,避开他的伤处,但是……他低头看向已经带着褐色污渍的衣摆和睡裤,闭眼,骂了句“我艹。”
他觉得一大男人在床上盖着被子跟女人坐月子一样,而且还热,于是就把被子踢到一边儿去了,于是刚才那些汤汤水水一滴都没浪费不说——
妈的,烫着他兄弟了。
冲动是魔鬼。
何唯逞一时之快,事后也觉得有点过——浪费粮食是罪过。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跟她爸告状。她为自己辩解的理由都想好了——手滑。
可是晚上何天奎回来,一直到第二天早餐桌上,都没提这个茬儿,跟她说话时语气也没有一丝异样。何唯心情一放松,多吃了一个牛肉饼,然后就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何唯就读美院,雕塑专业。
当初报考时身边人都表示不解,田云岚也强烈反对。不肯学经济管理类也就罢了,就算要学艺术也可以学个国画油画专业,将来当个画家也不错,这雕塑什么的,用她死党倪佳佳话说就是:“你能成为罗丹吗?”
“你能成为卡蜜尔吗?”
前者是大雕塑家,后者是前者的情人,当然自身也是个艺术天才。
“如果你成不了他们,成不了艺术家,这真是个会饿死人的专业。”
何唯和倪佳佳是高中同学。因为共同的爱好而走近,结成了上课偷看漫画书互相望风、放学搭伴儿去美术班上课的革命情谊,久而久之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死党。倪佳佳比她现实一点,虽然也读美院,但选的是景观设计专业。
每当看到何唯研究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作品,并呈现出一副如痴如醉状,倪佳佳就忍不住吐槽:“果然是有钱就可以任性,你这个不食人间疾苦的小妞儿。”
对此,何唯不以为意:“成为罗丹有什么难的?”
“明儿我就去改名,改成何罗丹。”
今天两人上完各自的课,约了一起逛街——学校后门外的美食一条街。
倪佳佳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何唯呢,觉得吃货这个词非常有损艺术气质,死活不肯把这个标签往自己身上贴,但是每次倪佳佳大啖美食时,身边都有何唯的身影。
等铁板鱿鱼时,倪佳佳捏着自己的腰说:“我真该减肥了,去年买的裤子都穿不了了。”她说完就朝旁边的烤豆腐皮的摊主喊:“辣酱多多放,数好了,上次二十串你就给我十八串。”
何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听她回过头继续叨叨:“我居然比十七岁时肥了二十斤,三年长二十斤,你能想象吗?”
何唯老实答:“不能想象,因为我一直保持着十七岁时的体重。”
倪佳佳哼一声:“那是因为你的胸忘了长。”
何唯无言以对,只好望天,谁让每个人都有死穴呢。
十几分钟后,两个人各自捧了战利品,边走边吃边聊。
聊到何唯的生日趴,那晚倪佳佳当然也在,身为死党闺蜜,自然也知道何唯的宏大心愿。听到陈嘉扬上门道歉和缺席缘由后,倪佳佳用一副老练口吻说:“我还是觉得你还是应该加把劲儿,这年头只要是个富二代,哪怕长得没个人样儿都有无数女人投怀送抱,要给他们生猴子。当然,也只能生出个猴子来。”
她又撸了一串豆腐皮,晃一晃竹签子:“像你嘉扬哥那样的标准高富帅简直就是国宝级,别说投怀送抱了,抛头颅撒热血都值。也就我这种良心闺蜜,才能忍住不插上一脚。唉对了,那个一直倒追他的女的叫什么来着?”
何唯一口鱿鱼在嘴里,含糊说:“林曦。”
“哦对。名字还挺好听的,那女的一看就是有手段的,关键是……还有胸。”倪佳佳窃笑不已。所谓损友,就是不遗余力地补刀。
何唯淡然道:“她没机会的。嘉扬哥说过他们只是同学关系。”
还有一点她不会说出来,那女孩个人条件虽然不错,但家境一般,而陈嘉扬的父母都是生意人,最看重门当户对。
倪佳佳又说:“不过话说回来,你嘉扬哥那一款还真不是我的菜。”
这个何唯知道。
倪佳佳口味比较重,连喜欢的电影明星都一水儿欧美那边的,人高马大一身肌肉胸前一片毛那种。至于时下大受追捧的韩国欧巴,倪佳佳直言——没搞头。腿再长也被那一脑门能捂出痱子的厚刘海给抹杀了,矫饰痕迹太重。
这一点何唯难得跟她看法一致。
她也喜欢男人发型干脆利落些,男子气概明显得理直气壮那种。这么一想,脑子里居然蹦出一个发茬儿短得贴着头皮的形象,她不禁一怔,尼玛,这个也太利落了点。这哪是男子气概,分明是罪犯气质嘛。
她刚要把这个形象驱逐出境,就听倪佳佳问:“那个‘衰神’还在你家啊?”




光盲 第4章 光盲
虽然周熠的情况需要对外保密,连给他处理伤口的医生都是找的信得过的老朋友,带着药品器材上门来秘密做手术。但是对于无话不谈的死党,何唯还是分享了一点信息,比如这个别致的绰号。当然,也仅限于此。
何唯“嗯”一声,不想多谈他。
倪佳佳似乎对此人挺感兴趣,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他可真帅。”
何唯不解:“你连他脸都没见清,怎么知道他帅不帅?”
“其实还是看到一点的。虽然只是个侧脸,但是眉骨啊,鼻梁啊,看男人只要看这两点就够了。”一到品男人这个话题,倪佳佳便成了专家,又说:“而且他出场超帅。横冲直撞,跟拍大片儿似的,太有冲击力,简直是毁灭之神……”
见何唯脸色有转黑趋势,倪佳佳打住:“不过,他要再晚来个几分钟就好了,至少让我把来自五星级酒店的蛋糕吃完嘛。”
何唯瞪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到那人那操行,爆粗口,看三级片,损人时阴阳怪气,暴怒时好像连女人都会打,简直就是个野蛮人,还是患有被害妄想症的野蛮人。真没看出哪里跟帅沾边儿。
倪佳佳又问:“那啥,衰神有女朋友吗?”
何唯奇怪地看她:“我怎么知道,再说有没有你还能有什么想法啊?”
倪佳佳煞有介事道:“没有我就多想想,有的话,我就少想想。”
何唯看一眼路边光秃秃的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秋天吧,马上就入冬了。”言外之意,可不是发情的季节。
倪佳佳大喇喇道:“因为我要到排卵期了,所以就比较那啥……你懂的。”她语气忽然变得唏嘘:“这秋去冬来,一晃又一年过去,我觉得我也该谈个恋爱了,实在不行,先找个人练练也好。”
“练什么?”
“你懂的。”
何唯想说我不懂,但她实在不想继续这种话题,解决完鱿鱼,又打开一只快餐盒,刚要开动,就听倪佳佳说:“这个烤生蚝啊以后也要让你嘉扬哥多吃吃,壮阳。”
周熠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觊觎,知道了也无所谓,他又不会因此少块肉。事实上,这几天中西名贵药品齐上阵,他甚至怀疑给他炖补汤的阿姨是养猪户出身,这要是躺上个把月,他肚子上那八块儿要合并成一大块儿了。
其实眼下这伤,别人兴师动众,他本人并没太当回事。
这些年大伤小挫也没少经历过,比他更严重的情况也见过。一刀朝肚子捅下去,肠子流出一大坨,都以为这人完了,结果到了医院往回一塞,一缝,养几天,拆了线,该干嘛干嘛去。
他从最初的震惊,到不解,到麻木,到似有所悟。这也是一种人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自己的世界。
所以,他现在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吧?
为了不被养成猪,身体稍微允许,周熠就下床活动,继而下楼走动。他从记事不久就住进这个园子,如今再看,仍能找到熟悉感觉。
但是七年过去,这里也有明显变化。
比如,当他信步穿过花园时,看到的这一栋白色的房子。外观简约别致,斜屋顶,带天窗,朝阳向是一整面玻璃墙,采光极佳。但是跟别墅整体风格就有些不搭。待走近,就见白色窗帘拉开一半,里面情形一目了然。
除了书架和数只石膏像,其余的东西周熠也叫不出名字,应该是做雕塑的工具和材料,角落里还有一座看不出模样的黑不溜秋的半成品。乱七八糟中间,还有一个大活人。背对窗,坐在小凳子上,面前架着画板,画板前方立着一尊半身石膏像。
周熠忽然想起一个场景。
许多年前,那时他刚结束高考,漫长的暑假里百无聊赖,某日正帮园丁师傅修理草坪时,一张白纸被风吹着飘落到割草机前,他弯腰捡起。
是一幅铅笔素描,一张少年的脸孔。
咚咚脚步声响起,余光里出现白色裙角,来人伸手就夺。
他本能地避开,手高高扬在半空中。再看她,手还保持着要继续抢的姿势,脸颊泛着红晕,眉头蹙起,是那种秘密被人戳破后的恼怒,又混杂着少女独有的娇羞。这神情让他不由一愣,随即想到这应该是从她的窗口吹落的。
而她似乎感觉到他的戏弄意味,放下手臂的同时,跺了一下脚,小声嘟囔:“还给我。”
他立即回神,把手里东西递给她,她接了扭头就跑。
……
想来好笑。那时她的笔法还很稚嫩,说白了就是画的不够像。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后来看到她和陈家那小子的互动,才知道画中原型是谁。再想到平日里听到的传言,不由松了一口气。
此刻,那个脸红跺脚的女孩儿已经长成大姑娘。
长发随意绾在脑后,耳边落下一缕碎发,脖颈纤细,阳光中,依稀可见后颈处纤细的绒毛。身上穿一件宽松的白毛衣,后背上还印着一只黑猫的轮廓。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手上动作,所以整个人也如同一尊雕像,连时光也仿佛在她身上静止。
周熠心说,还是安静时候比较好。
这么一想,身体某处神经末梢轻微一跳,那感觉类似酥麻,他一怔,不禁低声骂了句脏话。有人惹了祸却不自知。说她恶毒还真是冤枉。他想再看一眼,或者瞪她一眼,却不知为何迟疑了一瞬。
下一秒,裤袋里忽地震动。
他掏出手机,看一眼号码,不觉蔓延开的柔色迅速敛起,一直走到离那栋房子很远,他才接听。
“……我已经回来了。”
“全身而退?”他失笑,顺手从裤袋摸出烟盒,用手捏了捏:“哪那么容易,临了出了岔子,就差一点,你们再见到我就是黄土一抔了。”
何唯画画时向来专注,仿佛周边的一切、甚至整个现实世界都消失,只剩下面前一张纸,手中一支笔,还有眼前需要临摹的对象。
她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最后一笔完成,她伸了个懒腰。消失了的一切悉数回来,窗外太阳已西斜。她拿起脚边的保温水杯喝了一大口,枸杞菊花茶,青姨特意给她准备的,说是对眼睛好。喝完起身,活动一下发酸的肩膀和手臂,推门出去。
沿着花园小路漫步。
穿着薄底鞋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像是做足底按摩,很舒服。她不由舒展双臂,脚下走猫步,身子晃来晃去,身后的黑猫也跟着扭来扭去。充满兴致地走了一段,一低头,不禁皱眉。
卵石缝隙中有一只烟头。
她心说这么没素质的行为,肯定是那个家伙干的。
又想,这人伤还没好就抽烟,真是不要命了。
不知不觉走出后门。索性沿着别墅围墙走一圈,正好穿过一片枫树林绕到正门,这会儿林子里火红一片,秋意正浓,比画上去的还要美。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时,就见一辆白色轿车沿路驶来,停在大门口。
车门打开后,从何唯的角度,先看到一双红底高跟鞋,光洁修长的小腿,然后并未出现反转剧情,下来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美女。美女穿白色束腰风衣,长卷发披肩。只见她立于车旁,开始打电话,貌似没打通,于是左右环顾,有些茫然,生出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
何唯快步迎上去,扬声问:“你找谁?”
美女立即客气地答:“我找周熠。”
何唯心里一动,面色平静道:“没听过这个人,你找错地方了吧?”
“我昨天还跟他通过话,是这里没错啊。”美女说完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我知道他现在情况特殊,你放心,我是他朋友。”
“他情况怎么特殊了?”
美女被问得一怔,随即歉意地笑笑,表示不能说,不可说。
何唯也不勉强,伸出手,“把身份证给我看下。”
美女惊诧,似乎觉得这是个有点无理的要求,何唯不紧不慢道:“请理解一下,家里已经有了个身份不明的了,不能再放进去一个。”
美女大眼睛眨了眨,表情松动下来,低头翻包,从皮夹里拿出身份证。
何唯接过,对照着真人仔细打量,然后点点头还给她,走到紧闭的大门前,输入密码,放人进去。
这美女有个好听的名字,谢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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