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帝为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一公子
“那他……”
“五年前黔县的纵火烧村案,你应该听说过,他就是在那场大火中丧命的。”
与帝为夫 110该死的没死
五年前黔县纵火烧村案曾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尤其这多年来一直悬而未结案,更为世人铭记。
“这桩案子……”游书不说多了解安宁,却也在她身边多年,有些事情不想知道都难,譬如——安宁时常会消失一段时间,他隐约知道她一直在寻人,找什么人,却不得而知,每每连庞仲子和唐宕都讳言莫深。
又比如,她多年来从不曾放弃追查黔县纵火烧村案,就如她永远不可能放弃那件无人敢提及的惊天密谋案……想的多了,游书不禁有点心神动荡。
安宁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在岫水镇抓捕的曹娘子和盗取王家传家玉鼎的夏朝莲先后招供了。”
“曹娘子和夏朝莲的供词我看过,除了对所犯命案供认不讳,并无其他……”
“不在供词,而是,她们俩认识。”
“她们认识?”游书神色有点微妙,“你的意思是?”
“之前不管怎么逼供她们都咬死不松口,可后来先后认罪,我就心存怀疑,只是她们的罪行是证据确凿,千真万确,由不得她们不认”安宁顿了顿,面色沉重,“可是,派去曹娘子老家寻访暗查的人和去夏朝莲老家暗查的人今天分别传回来的消息,让我得出一个推论,她们俩在五年前都去过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黔县。”
“不太可能,据我所知,曹娘子在有间客栈深居简出,很少出远门,而夏朝莲从换了身份化作王夏氏就一直潜藏在南一城。”游书掌握各种消息,对两人的背景过往可谓了如指掌,所以他极不相信两人是认识的。
“你认为没有确凿可察的证据,我会如此断言?”安宁声色倏冷,“你可知为什么会认出夏朝莲?十年前她什么样我根本没见过,但是她的画像,以及她与原丰都郡守勾结江湖帮派贪污杀人的卷宗,我看过不下百遍,早上三年前,我就查出了当年黔县纵火烧村案与盘踞在黔县和丰都郡交界口马头峰的一群流寇有关,而那群流寇却在五年前消匿无踪。”
“本就这些线索我也查不到夏朝莲的头上,可你还记得丰都郡青壮年失踪案里的凶手李寒草吗?他的自罪书里提到了一桩旧事,他初来丰都郡时,为了走通夏朝莲夫妇的路子,几番攀附,利益相诱,他们的关系可谓狼与狈。”
“而李寒草所说的事情就是他知道五年前黔县纵火烧村的大案子,也认识那群不见踪影的流寇领头人。”
听到这,游书已经明白了,而这真相却让他背脊不由生出一股寒意,为安宁那冰冷如渣的语气,为这桩案子背后的事……
“那领头人是……福守义?”游书的声音有点干涩,在彻查夏朝莲的时候他就反复琢磨过‘福守义’三个字,既然两人是患难夫妻,生死与共几十年,那么,夏朝莲苟且十多年,福守义去哪了?“如果我没猜错,你已经找到了这个人。”
安宁深深的吐息一下,闭了闭眼,须臾才道:“倒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就藏在南一城,身份是鬼影派长老。”
“……既然这样,你怎么反而心事重重?”游书可没忘安宁一开始可不是和他谈案子的,只是,这话题怎么拐的千万里外了,他也不清楚。
与帝为夫 111画咒(一)
“那是另一桩事,当年的一把火因我而起,那么多人无辜丧命,其中就有……”安宁定定的看向远处,微妙的停顿,让游书听出她未言之语,深深的触动和惊异,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她话里言外都不肯轻易提及,“但是我们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他的下落,所以我一直觉得他还活着,后来也有查到点蛛丝马迹他极有可能被那群流寇掳走。”
游书恍然,“你怀疑掳人的是福守义!”
当年的流寇之首,如今的鬼影派长老,福守义的的却却是关键,加之鬼影派做的也不是好事,其中更兼人口贩卖。
这样一想,游书点头又道,“很合理的推测,不过这一切都还要查证……”
“不是推测,而是肯定。”安宁斩钉截铁的说完,黑色的瞳孔犹如深潭,能淹没所有浮渣,化为澄澈。
“……”游书满目写着‘你如何肯定?’
“如有一日,你见到他就会知道为什么了。”安宁用极缓的语速沉声道。
游书惊愕的扬眉,随即笑了,略苦:“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说这句话他心里是隐约不痛快的,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嫉妒,对一个不曾谋面,第一次听说的一个人,只因为安宁心里记着那人,记了很久……
此时他也绝想不到,真有一日见到了,想起今日,万般滋味难酬。
安宁对他眼里的失落和嘴角苦笑视而不见,兀自道:“我需要你潜入鬼影派。”
“找人?”游书何其聪明,一点就透。
安宁却没有立刻接,在游书思绪一团乱,纷纷绕绕的时候,她又轻轻飘飘的冒出一句:“如果还能找到……”
**************************
有些窒闷的房间里,弥漫着酒的醇香,像是被翻了酒坛,香气四溢。
地上的淌着的血迹就像是一个引路人,引着众人来到房间深处的那一端,房间虽不是大亮,却能正常视物。
然而此刻房间一面的墙壁上,一盏壁灯亮着,恍恍惚惚的光映照灯下一幅画,似乎只为了照亮那幅画而存在。
除了画,还有灯下的男人,他的四肢被最大限度的分开钉在了墙壁上,他的上半身裸着,浸着酒红色,像酒又像血,而下半身围了一件长袍。
他的头侧仰着靠在肩膀上,双眼大瞪着,诡异而惊悚。
幼白匆忙赶来时就是看见这样一幅景象。
房间里统共没几个人,呆立在死者跟前的汤然,在她身边的阿水,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位蓄须老者。
“大小姐,这件事需要报官。”老者面无情绪的看着尸体,“最先发现梅公子的是服侍他的贴身小厮,现在吓坏了,据他说,梅公子一天都自己呆在房间里,没有旁人进出过。”
汤然终于醒神,她开口道:“报官有何用,他已经死了。”
老者:“死人也需要报仇的。”
汤然全身一震,显然报仇二字刺激她,目光闪缩:“报、报仇吗……那就报官吧。”
“我不同意。”在老者身边的年轻男子断然出声,声音朗朗。
与帝为夫 112画咒(二)
一听这声音,略觉耳熟,幼白稍一思索就想起来了。
那日幼白被阿酒阿水带回来,那在马车上喊话的人便是他了。
幼白脚步轻挪,终于看到了他的真貌——
他的五官虽不是顶漂亮,却难得眉宇清扬,天然雕饰的气质,只一瞬,幼白就怔住了。
猝不及防的,胸口传来一股刺疼。他脑中骤然闪现的是曾催眠某人时看见的绝色男子,眼前之人竟有三分神似那人。
可是,像就像罢了,为何自己会这样难受。
怔忪间,又听那老者出声。
“飞白,勿要多言。”
“叔父!刘单耽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住口。”老者捋须的手一动,不见怒颜,声色却厉。
明显愤然难平的飞白气的转头,那双盈满激烈情绪的双眸直直的对上了幼白,然后狠狠的瞪他:“谁让你进来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还在为‘飞白’二字困扰的幼白蹙了眉,他几乎掩饰不住眼里的波澜,一个念头很快就在脑海成形——神似的外貌,神似的名字,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不该是巧合。
一种越压越翻涌的情绪在他浅蓝色眸光下波涌不息——是怎么也不肯放过么,竟然在这里等着他,难怪花费那么大的手笔引他来南一城,入异人阁,便是死人也要做文章,何况,他还活着。
许是他目光隐约呈现了太多异样,飞白乍是茫然又警觉指着他道:“你看什么看——”
“飞白,不得无礼。”
这次出声呵斥的是汤然。她几步往他身前一站,飞白大半身形都被她挡住,自然也隔绝了两人的对峙,汤然牵强而干笑:“未想你初来就目睹这污糟之事,实在有愧,然家丑不宜外扬,还请移步……”
“这桩案子,我既然看见了。”幼白轻飘飘的打断,一垂眸,再一抬头间,所有情绪敛收的干干净净,“就没有袖手旁观的可能了。”
那语气,那神态,屋内三人都觉得诡异的熟悉,耳旁恍惚响起某道声音“本官审理的案子就再无翻案的可能了……”
在他们还没回神时,幼白已经走到了死者——刘单耽的最近处,他没有看人,而是看悬在灯下的那幅画。
画中之景,便是刘单耽的死状,裸胸、上身泼满血红色酒,四肢被钉住,鲜血顺着墙壁流淌,地上一滩浓稠的血,连裹着下半身的袍子都一样色彩。
“大小姐,这人是何人?我鬼影派的事何时轮到外人插手。”老者语气似恭敬,事实上相反,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将汤然放在眼里。
幼白抬手,指甲刮了刮画上颜料,拇指轻捻,便知这幅画是新作,而且作画人作出此画最多两个时辰。
“风长老,他、他是——”汤然在随口编排个身份和实话实说间摇摆,抬头却被风长老眼里不怒而威的阴沉唬到,下意识硬着头皮回答,“安幼白,是少爷请来的客人。”
风长老面色顿变,不知是为安幼白三个字,还是汤然抬出了少爷的名头。
若这时候还猜不到鬼影派真正的幕后之人是那所谓的少爷,幼白就白瞎了汤然这句话暗示他的苦心了。
默默地弹了弹指甲缝里绚红的颜料末,幼白暗暗的叹息:如此上好的颜料,穷人家一辈子都买不起吧。
嘴角微抿的苦涩还未隐去,房门被人轻叩着打开。
阿酒脸色忒难看的从房门口径直走进来,连汤然这个主人都没看就直直的瞪向幼白,话却同汤然说:“大小姐,少爷回来了。”
汤然一愕,下一瞬却好像被点亮的灯,突然焕发光彩,眼里满是惊喜,“真的?在哪,他——”
“在雅园。”阿酒飞快的接话,对自家主子这副样子也是头疼,一听那人的名字就跟饿疯了的狼看见肉一样。
汤然刹那间风一样的跑出去。
与帝为夫 113明修暗阀
庞仲子又一夜独坐在屋顶,他呆木的看着夜空,太多想不通的事情,在这样放空脑袋的时候竟然有点通透——困惑和猜疑的种子是在丰都郡时埋下的,因为困惑猜疑才会时不时的揣测,所以不由自主的观察,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
就这样竟渐渐找到了遗失已久的感觉,自发自觉的追随,乃至成为习惯,乃至再也不能无动于衷。
已不是再逢时的夏日,天凉夜静,所有过往有些随着岁月而日渐模糊,有的却日益深刻,他忆起最初的最初。
初夏的水塘,连天碧叶,阳光下绿的发亮。
嬉闹的孩童,采莲的少女,一方纯净的天空,一方淳朴的百姓,喧闹始于一场单方面的挑衅。几个孩子从塘边打闹到塘里,确切的说是五六个孩子围打一个。
可结果并不是那么分明,人多那方的虽然占了好,可领头的小胖子却是被摁进了泥水挨了一顿,而打他的小瘦孩子也吃了大苦头,鼻青脸肿的……开始的缘由其实也记不大清,庞仲子只记得那天的水是凉的,泥巴的味道很难闻,更难吃。
梁子结下了,以后的日子就更热闹了,直到,村里真正的谁也不敢惹的小霸王——安家安妞出面。
“这小崽子是我的人,以后谁也不许欺负他。”
她的一句话,改变了所有人。
小村落里多了个人,本是无名无姓,不久后冠了安姓,得了正正经经的一个名儿。
而从来都是踢人下水摘菱角的庞仲子一次又一次的被人踢下水,无论他怎么防备,总是会中招,等他倒栽葱的扎进水塘里再爬起来,始作俑者就闲闲的坐在岸边,不言不语的瞧着水面儿。
庞仲子当着安宁的面不敢动他,悻悻的捋了一把满是泥水的脸,踩着泥爬上岸,还没站直就觉膝盖一疼,一麻一歪,整个人控制不住身形,顿时又栽进水里了。
满湖动荡,被他坠落的身体激起的大片的水花,在散乱的水光、波动的光线中,他看见眼前、岸上的那人,唇边淡淡一丝笑意,轻风微微掠起他一身浅素的衣裳,衬着他那如珠如玉的面容……简直令人神往。
泥巴的味道那么涩苦,水那么清凉,他却觉整个人都滚热的慌。
该死的小崽子,当初那么瘦的那么脏的邋遢模样,眨眼间竟然出落成这般,他连多看几眼都觉得臊得慌,如何忍心去揍人。
可经久月长,到底他也狠心过一回,可也就这一回,生生教他一辈子难忘,也难熬。
*******************
刚刚把放在最上面的卷宗盒子拿下来打开,安宁还未翻开,房门突然被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唐宕站在房门口,脸色不好,“齐王府传来消息,有人死了,让你去看看。”
安宁眉心微沉:“谁传的话?”
“进来通报的是他的近身侍从。”唐宕没说哪个他。
安宁却明白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