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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软肋 239 石材
沈阿姨觉得家里这位太太的性格脾气实在难以捉摸,明明前面几天还成日闷在家里发呆,什么都不想干,可最近几日却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早出晚归。
沈阿姨连续陪粱桢在外面逛了三天,实在吃不消了,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老胳膊老腿不能再这么跟她耗下去,于是寻思着要去跟她把话挑明一下。
吃过晚饭沈阿姨把厨房和餐厅都收拾了,又洗了盘水果端上楼。
粱桢在二楼书房,最近几天只要她一到家就会抱着电脑窝在这里,沈阿姨进去的时候桌上摊满了图纸,
沈阿姨也看不懂她在画什么东西,只将手里端的草莓搁桌角上,问:“豆豆睡了啊?”
粱桢没抬头,回答:“刚睡。”
沈阿姨:“今天小东西睡得挺早啊。”
“下午学校有两节游泳课,应该是累了。”粱桢一边回答一边拿记号笔在图纸上画了两笔,又拖着转椅凑到电脑前在上面啪啪啪敲着东西。
沈阿姨看了眼,电脑屏幕上也是花花绿绿纵横交错的线条,再看坐在电脑后边的人,穿了件烟灰色毛衣,大概嫌袖子碍事,卷上去露出半截纤细的手臂,半长头发也都用发圈绑在后面,刘海全部用夹子夹住,灯光下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就更显得小巧精致。
沈阿姨叹了口气,心想她是不是刻意捣鼓这些东西来麻痹自己?可转念又觉得这时候找点事做也是好的,起码不用成日闲在那胡思乱想。
心事太重容易出事。
粱桢按照之前的想法又在图上修改了几个地方,弄完抬头才意识到沈阿姨还在书房。
她尴尬笑了笑,“抱歉,还有事吗?”
沈阿姨这才想起来正事,“没…也没什么大事,就上来给您送点水果,顺便跟您说一声,明天上午我有事得去银行一趟,所以…”
沈阿姨每个月固定会去银行往老家汇钱,这个粱桢是知道的。
她搁了手里的记号笔,视线又落到电脑屏幕上,说:“没事,我明天要去趟建材市场,你不用陪着我”
结果沈阿姨好像没听清,反问:“您说啥…啥市场?”
粱桢:“建材市场啊。”
沈阿姨:“……”
钟聿从d国回了b市,在b市又呆了几天,收购的富强光能还没正式换牌,但按照原计划来年五月新的生产线必须开始进行量产,在此之前厂房扩建,设备进口,包括内部人员框架调整到财务梳理,这是一个推陈出新的过程,各个环节都不能有一丝丝疏漏,但时间实在太紧。
前几天钟寿成把钟聿紧急召回去,明明白白地告知只给他半个月的时间,最迟在除夕前,富强光能那边的事必须在年前全部清理干净。
当然,这些事都是在半保密的状态下进行,在没正式更名之前,老爷子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能够打一场漂亮的闷声仗。
只是临近除夕,泞州总公司这边也有很多事要处理。
唐曜森入院做手术的事之前已经在网上曝光,尽管钟寿成没在任何公开场合承认唐曜森已经辞职并离开钟氏,但经不住网上言论轰炸。
大部分舆论都觉得唐曜森是因为自己得了病才不得不跟钟盈离婚,继而被钟寿成乃至整个钟氏扫地出门,正常逻辑确实应该这样,毕竟没人会愿意在事业巅峰期主动退位从ceo的位置上下来,更何况唐曜森在位的那两年做得很好,钟氏业绩直上,成就有目共睹,但女婿终究比不过自家儿子。
老爷子送独子出去念了几年金融管理,应该也不是为了让他回来管个小小的地产公司,太.子爷在分公司历练得应该也差不多了,再联想到老爷子近半年已经两次入院,年纪上身,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肯定要在还没闭眼前把家业都交到自己儿子手中。
历来王侯将相,有功高盖主之嫌的都没好下场,更何况钟聿和唐曜森两人不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钟寿成是要准备扶钟聿上位了,之前为钟家鞍前马后的唐曜森就是第一个要清掉的绊脚石。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类似这些词频繁出现在网友评论中,说也奇怪,就算真如网友所言,可在商言商,怎么就有那么多人去操心人家家事,然而钟氏股价连续几日跌停,像是全部约好似的要为唐曜森鸣不平似的。
钟寿成觉得形势不大对劲,又一个电话打到b市,要求钟聿把手里的事情尽快处理好回来,先得将网上的舆论平息下去。
粱桢经人联系了一个原石加工厂,开车想过去碰碰运气。
加工厂在郊外小镇上,驾车来回两个多小时,她那天没带司机,自己开车去的,回来走省道错了一个岔口,进小区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冬天日头短,停好车下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粱桢裹着围巾往楼里走,进电梯的时候接到小唐的电话。
小唐告知何桂芳的那套房子已经有买家看中,价格也在心理范围之内。
粱桢这段时间也没跟小唐联系,一来发生了一些事,自顾不暇,二来本意也不想去参合芙蓉苑那套房子。
“你跟我舅妈那边确认好就行了。”
“行,那我回头联系你舅妈,争取年前把手续办掉。”小唐算是把正事说完,又问,“最近在忙啥呢,给你发微信也不回,老杨前几天还说年前凑个时间一起聚聚。”
粱桢总不能说自己小产在家做月子,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
电梯上行,轿厢门打开,粱桢几步走到门口,摁了指纹推开门。
“行了我到家了,空了联系。”
她把手机挂断揣进口袋里,开门进屋。
晚上豆豆有钢琴课,沈阿姨应该已经送孩子去上课了,屋里没人,粱桢摘了围巾脱了大衣就往楼上走。
在石材厂呆了半天,头发衣服上都沾了一层灰,她此时迫切需要洗个澡。
粱桢在衣帽间直接脱了毛衣和裤子,拿了睡袍往卧室走,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开灯,但见眼前一恍,暗沉沉的床上瞬间蹿起来一个人影……




软肋 240 夜宵
源于一些小时候的经历,导致粱桢在某些方面特别胆小。
大晚上屋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粱桢的尖叫几乎是直接从喉咙口冲出来。
床上的黑影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起身凑过去开了灯,屋里瞬间亮了,粱桢赤条条地站在门口,坐床上的男人没被吓死,只觉一股热气从小腹迅速往下冲。
他瞪大眼睛,直勾勾看。
粱桢也瞪大眼睛,眸光中却是还未平息的恐惧。
两人大概隔了六七米吧,直至粱桢总算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赶紧将睡袍往身前一遮,内心第一反应是想逃,但理智逼迫她必须冷静。
床上被子乱糟糟,地上扔了男士长裤和衬衣,钟聿打着赤膊坐床头。
粱桢稍稍稳住自己,“你,在睡觉?”
钟聿好不容易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到脸上,啊了声,“没睡好,补个觉。”
“噢,那……”粱桢觉得自己回来得真不是时候,“那你睡吧,我去楼下浴室洗澡。”说完抱着手里的浴袍跑到豆豆房间,重新裹好下了楼。
钟聿听着楼梯上噔噔噔的脚步声,手在脑门上狠狠抓了几下,一头又栽到床上,但睡是肯定睡不着了,他闷闷在床头趴了一会儿,套上衣服下楼。
粱桢已经洗好澡了,站在那吹头发,身上还是刚才那件香槟色睡袍,只是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来一截脖子和脚踝,但经不住睡袍质地轻。薄,垂感又好,所以曲.线也是一览无遗。
钟聿觉得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实在吵得心烦,他去冰箱拿了瓶水,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下去,等那头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他才佯装从岛台那边晃荡过来。
“你……”
“晚饭吃了吗?我准备点外卖,要不要帮你一起叫一份?”粱桢从浴室那边过来,拿了手机跟钟聿擦身而过。
钟聿要说的话一时被她堵了回去。
粱桢坐到客厅沙发上,在手机上刷了几下,没等到钟聿的回答,又皱眉回头朝他问了声:“要不要?”
钟聿顶了下牙槽,“不用,我吃过了。”
粱桢噢了声,便没再搭理,闷头在那刷手机,从头到尾表情正常口气自然。
钟聿僵在中岛台那边,死死盯着沙发上点外卖的侧影,心想她怎么这么能沉得住气呢。
这时钟聿的手机响了,陆青的电话,他走到中岛台边上接起来。
工作电话,持续了大概有四五分钟,等挂断之后再回头,原本靠在沙发上刷手机的人已经不见了,那是什么感觉呢?就像一个小石子被他扔到水里,噢不,不对,小石子扔到水里起码还能漂个涟漪呢,她这纯粹就是毫无反应,倒不如说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让他着不到力。
钟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越发烦躁起来。
粱桢在楼上呆了半小时,算准外卖来的点下楼去取了东西。
自小产之后沈阿姨就逼着她吃各种汤汤水水,少盐少油不含任何香料味精,被迫吃了半个月了,总算今天沈阿姨不在家,她能吃点有味道的东西。
粱桢给自己点了个腊味煲仔饭,额外配了两份小菜,也没去餐厅吃,直接把餐盒拎到二楼书房。
钟聿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裹着睡袍的粱桢盘腿坐老板椅上,一手勺子一手记号笔,餐盒边上放了本厚厚的工具书,图纸摊得满桌都是,她时不时附身过去在上面涂涂改改。
钟聿起初以为她是在摆空架子,可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发现并不是。
她似乎真的挺忙,忙到废寝忘食连饭都要端书房来吃的地步,这种认知让钟聿更烦躁了。
她怎么能这么冷静?
“我出去一趟。”他靠在门框上说。
粱桢没抬头,嘴里应了声。
钟聿又咳嗽,“我说我要出去一趟。”这次大概是音量抬高了很多,口气也有些冷硬,正忙着在改图的粱桢总算舍得抬了下头,眸色在他脸上定了定。
就那一瞬间,钟聿以为粱桢要发火了,没来由地紧张,甚至是兴奋。
发火就好了,起码两人可以吵一顿,把话都说开总比这么憋着强,可下一秒,粱桢唇角一扬,“好啊。”
她说好啊。
她还是笑眯眯地说好啊。
钟聿想暴走,好个屁!
心里极度不爽,可又不能发作,他扭身出了书房,想换身衣服就出去,走到衣帽间的时候又觉得不能这样,想想作罢,干脆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书房的灯依旧亮着,钟聿无所事事,下楼瘫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期间接到吴恙的微信,问他回来没,回来的话约他喝酒。
钟聿没回复,懒得搭理。
差不多八点半左右豆豆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翘着二郎腿坐那的钟聿,爸爸爸爸叫着就扑了过来。
许是小孩心思单纯,真心实意也流露得比较容易,热情亲昵的态度倒多少弥补了钟聿心里的缺失。
“先生,您回来了啊,啥时候回来的啊,晚饭吃了没有?”沈阿姨看到钟聿也挺高兴,说话甚至都有些激动。
钟聿其实没吃,但也没什么胃口,于是推说已经吃过了。
“太太呢,太太回来了吗?”沈阿姨又问。
“回来了,在楼上忙。”
原本沈阿姨还想再问两句,可钟聿已把豆豆扛到自己腿上,嬉皮笑脸地逗着孩子,似乎不想再搭话,沈阿姨也就闭嘴了。
等沈阿姨回了自己的房间,钟聿才捏了下豆豆的脸蛋,问:“最近在家乖不乖,有没有调皮捣蛋?”
豆豆在钟聿腿上扭来扭去,回答:“当然很乖啦,每天上学,吃饭,弹琴,乖得不得了。”
钟聿被豆豆夸张的样子逗笑。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妈妈就没豆豆这么乖了。”
钟聿来了兴致,问:“你妈怎么个不乖法,说说看?”
豆豆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妈妈晚上不肯好好睡觉。”
钟聿:“???”
豆豆:“吃饭也不好好吃。”
钟聿:“没胃口吗?”
豆豆:“不知道,但是沈婆婆说妈妈是因为怀的小弟弟没了,心里难过才吃不下东西。”
钟聿心里猛的一沉。
豆豆又拽起他的胳膊问:“爸爸,妈妈肚子里是不是有个小弟弟?”
这真是个忧伤的话题。
距离那个孩子夭折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他几乎一直都在路上,b市,d国,r本,去了很多地方,也见了很多人,即便在某处停下,生活也都被各色会议和应酬填满,平均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六小时,累到到酒店几乎倒头就能睡着。
如此连轴转了半个月,私以为自己都快忘了,然而孩子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所有一切都被连根拔起。
钟聿摸了下豆豆的脑袋,刚想说话,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妈妈————”
豆豆撅着屁股从钟聿腿上下来,屁颠屁颠朝楼梯那边跑去。
钟聿回头看了眼,粱桢接住奔过去的豆豆,抱了下,抬头又看了钟聿一眼,两人目光对视了两秒。
“不是说要出去么?”
钟聿手掌在膝盖上蹭了两下,“那什么…也不是非要出去,刚好豆豆回来,小东西要我陪他玩。”说完起身,过去把豆豆一把拎了起来就往那边房间去。
“走,刚不是说要玩乐高嘛,上回买的那架车还没拼完。”
被钟聿扛在身上的豆豆莫名其妙,“爸爸,豆豆现在不想玩乐高啊!”
钟聿:“不,你想!”
豆豆:“可是我还没练琴呢,妈妈说……”
钟聿:“闭嘴,再废话一个字老子揍你!”
粱桢:“……”
钟聿跟豆豆在玩具房一呆就一个多小时,粱桢也懒得去管,她心里多少也有些私心,豆豆已经半个多月没见钟聿了,这阵子钟聿又忙,也没时间陪孩子玩,难得有这机会,父子俩培养感情,粱桢自是不会去干扰。
十点多沈阿姨熬不住了,过去敲门,好说歹说把豆豆哄了出来,给他洗漱洗澡。
临睡前豆豆要听故事,粱桢在小卧室陪他呆了一会儿,把孩子哄睡了才出来,走到走廊听到一楼厨房有锅碗瓢盆的身影。
粱桢裹了下睡袍下楼。
“沈阿姨,你怎么这么晚还不……”一个“睡”字没来得及说完,鬼鬼祟祟钻料理台那边翻东西的男人抬起身,手里拿了包未开封的方便面。
粱桢抿了下嘴唇,“你…没吃晚饭?”
钟聿脸色不大好看,确切而言其实是尴尬,郁闷,还有点委屈,我特么这么大人在你面前晃一晚上了,到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有没有吃晚饭?
可刚她点外卖的时候好像又问过自己了,是他自己嘴硬说吃了。
怪谁?
钟聿用手掸了下鼻子,“回来在机场吃了点,不过又饿了。”
他其实没有吃夜宵的习惯,粱桢知道的,但并没点穿,走过去抽走他手里的泡面看了眼,转身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靠!!!
“你几个意思?”钟聿几乎是一竖就起。
他钻在这翻了半天才总算挖出来一包泡面,转眼给她扔了,你说气不气?
粱桢淡淡扫了眼,“钟少爷,你吃东西之前都不看看保质期的吗?”




软肋 241 商谈
“什么?”
钟聿反应过来,把垃圾桶里的泡面拿出来看了眼,果然已经过期两个月了。
也不知道是谁买了放在这的。
粱桢没搬进来住之前,钟聿每天酒肉朋友,歌舞升平,一日三餐几乎都不会在家吃,更别说是吃方便面这种东西。
想来估计是之前在这打扫的钟点工阿姨准备的。
钟聿嫌弃地把泡面重新扔进垃圾桶。
“谁说我要吃了,我就是顺手拿出来看看。”他还死鸭子嘴硬,说完从粱桢边上绕过去,兜着步子去了客厅。
粱桢站在那深深埋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鸡蛋和挂面……
几分钟后面出锅,粱桢装着面去了餐厅,去餐厅必须经过客厅。
那会儿钟聿正抱着电脑窝沙发上处理邮件,粱桢过来的时候他眉宇紧锁,低头冥思,像是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工作中,等人到了餐厅那边他又忍不住探出头来看。
粱桢摆好碗筷,转过身,刚好跟电脑后面冒出来的那双眼睛对上。
公寓就那么大,从餐厅到客厅之间无非十来米距离,抬头不见低头见。
钟聿迅速又把脑袋缩了回去,佯装继续默默工作。
粱桢无语,问:“你吃不吃?”
钟聿躲在电脑屏幕后面,嘴角快要裂到耳根,但出来的声音还装得一副深沉。
“你在跟我说话?”
“难道这屋里还有别人?”
“噢,你说啥来着?”
“……”
粱桢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尽,但大晚上懒得跟他折腾,站在餐桌旁边又重复了一遍:“我煮了面,你吃不吃?要吃的话自己过来!”说完遂拉了张椅子坐下,吃不吃都不关她的事了。
钟聿也不是傻子,知道见好就好的道理。
“面啊?”他把笔记本合上扔到旁边,还装模做样升了个懒腰才走过去。
餐厅灯光要比客厅亮很多,粱桢坐在桌子一侧,安安静静吃面,并没抬头看他一眼。
钟聿拿筷子戳了戳自己那碗,白乎乎烂陀陀一团,上面闷了个鸡蛋。
这啥玩意儿啊,他当即心里想。
对面粱桢揭了下眼皮,“不吃?”
能不吃吗?
“要嫌弃的话自己点外卖吧。”粱桢伸手过来拉碗,钟聿赶紧摁住,“谁说我不吃?”
他夺过碗抽开椅子坐下,闷头开始扒面条。
吃第一口,觉得还能勉强下咽。
吃第二口,她是不是忘记放盐了?
吃第三口,为什么感觉有点腥。
“你…”钟聿努力把嘴里的面咽下去,问,“你是不是放错了哪样调味品?”
粱桢顿了顿,“有吗?”
钟聿:“没有吗?”
他搅了一筷面又仔细闻了闻,“你吃不出这面有点腥?”
“噢,我没找到酱油,就往里面搁了两勺鱼露,怎么,味道很难吃?”
“……”
鱼露是沈阿姨买来腌制食材用的。
钟聿几乎绝望,但又不敢说味道奇烂无比,只能硬着头皮又勉强吃了两口,最后挑出盖在面上的那颗闷蛋。
“喂,能否提个建议?”
“什么?”
“麻烦下回能不能把闷蛋换成煎蛋?”
粱桢眉头皱了下。
她对吃的不挑剔,小时候家里穷得很,也就只有过生日的时候才能有颗鸡蛋吃,煎蛋压根不可能,一日三餐都未必有点油心,哪来油给你煎蛋。
老家那边一般都直接把鸡蛋打进煮沸的水里,蛋在里面成形,蛋白包裹着蛋黄,连水一起舀进碗里,条件好些的会往里面搁点香油,条件差的就直接白水煮蛋。
但在粱桢印象中,小时候梁波给自己煮的蛋里面会偷偷搁一小勺糖,连着里面的水都是甜丝丝,粱桢一口气就能喝一大碗。
“不会煎蛋,你要觉得实在难以入口的话还是自己点外卖吧。”她知道自己厨艺差,其实并不强求,草草吃了两口起身。
钟聿僵了下,脱口而出:“等等,我有事跟你说。”
粱桢神色定了下,“等你吃完再讲吧。”之后便端着碗去了厨房。
等人走后钟聿一下扔掉筷子,心想自己就不能忍忍吗?吃个带鱼腥味的面能死?吃个没味道的鸡蛋能死?
粱桢收拾完碗筷之后就上楼了,钟聿又在楼下磨蹭了一会儿,熬到十一点多合了笔记本往楼上去。
卧室门开着,书房的灯却灭了。
他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重新把语言组织了一下,踱着步子进了房间。
粱桢正坐床上看书,钟聿蹭过去坐到床对面的那张懒人沙发上。
中间大概有半分钟的沉默,他又搓了下手指,开口:“知道姓唐的刚做完手术吗?”
原本低着头看书的粱桢眼神僵了僵,但并没抬头,只随口应了声:“知道。”
“也是,网上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粱桢也听不出他口气中的意思,暂时性选择不搭理。
钟聿等了一会儿,见她不接茬,又问:“知道什么病吗?”
“癌症。”
“什么癌症?”
“甲状腺癌。”
“啧,还了解得挺清楚。”
粱桢这回算听出来了,他话里有话。
“你刚在楼下说有事要跟我讲,就是这事?”
“一半一半吧。”
“什么一半一半?”
沙发上的男人敛了下神,“明天上午我打算去医院看看他。”
粱桢眉头皱了下,但转念又想,两人虽然私交不大好,但因为钟盈的关系,也算当过一家人,现在唐曜森出了这么大事,理应去探望,可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还要特意回来跟她讲?
“所以你这算是在跟我报备行程?”
“没有,我是想说,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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