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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粱桢一怔,终于放下手里的书,“你什么意思?”
“什么我什么意思?就是让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医院探望唐曜森!”
“可是你去就好了,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
“你不想去?”
“不是我想不想去的问题,是合不合适的问题,再说……”
“所以你言下之意是你其实心里很想去,但碍于之前你们之间的关系,又觉得去了不合适?”
粱桢几乎震惊,那一刻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有问题。
“你能不能别总咬着我和他以前的事不放?”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医院!”
“我不去!”
“给个理由!”
“你……”粱桢看着沙发上的男人,她要他给个理由,可是这其中的道理要怎么讲?
去了,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该如何面对唐曜森?
不去,不去是不是又会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粱桢觉得在这件事上她横竖都是错,以至于唐曜森住院的新闻曝光之后她都有意逃避,可是现在钟聿见她答不上来,神情犹豫甚至痛苦,忍不住冷笑出声,“回答不了?那不如我替你答吧,你心里其实压根很想去,但又觉得去了会落人话柄,左右为难对不对?”
他还真是一点不客气,把她内心的挣扎和处境都揭得干干净净,只是这样有意思吗?两人为了同一个问题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像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粱桢觉得真是受够了。
“对,尽管我知道不应该,但于情于理其实都应该去看看他,可是去了会怎样?到时候记者媒体又是一通乱写,让你父亲再拿着照片回来质问我跟他是否藕断丝连?”
“所以闹半天你心里就是想去喽?”
“对,想去,从第一天知道他住院开始就想去了,可苦于钟太太这个身份,即便心里担心,却连电话都不敢跟他打,这样你满意了吗?”
一旦发生争执所有理智都会靠边站,只剩下话赶话的直白和直接,就像是平时铺在针尖上面的海绵被揭开,露出底下的尖锐和锋芒。
钟聿坐那定了两秒钟,直至眼神彻底凉透,笑了笑:“很好,那明天麻烦跟我走一趟吧,钟太太!”说完他便起身出了房间,之后再也没进来过。
粱桢开着灯在床上坐了半宿。
那半宿她一直在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从之前去b市看到他和章汐在一起,到网上曝光她跟唐曜森的“亲密照”,直至腹中孩子流产,事情一桩接着一桩,领证不过才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却好像快要走到穷途末路。
钟聿在楼下客房睡了一晚,其实也没睡好,烦躁郁闷加上失眠,搅得整个人像是个随时会爆的活火山。
明明两人气氛已经有所缓和了,明明她还给自己煮了面吃,尽管味道很烂,但起码说明她并不是不愿搭理。
至于要去探望唐曜森的事,其实他原可以换个更合适的切入点。
比如以大局为重啊,比如堵悠悠之口啊,再不济把老爷子搬出来嘛,反正让他携妻一起去医院探望唐曜森的烂主意也确实是老头儿想出来的。
钟聿能够明白老头儿的意思,舆论都在骂钟家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他便要钟聿带着粱桢去医院走一趟,起码姿态得摆出来,告诉别人唐曜森离婚也好,离职也罢,都是他私人原因。
可钟聿一时怒火攻心,怎么就把话说得都变了味呢?
他甚至怀疑自己被唐曜森下了降头,不然怎么会一遇到他跟粱桢的事就会瞬间失去理智?





软肋 242 探病
两人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起了。
难得有时间一家三口坐在一张桌上吃早饭,沈阿姨还特别起劲,做了满满一桌东西,可是很快就感觉出气氛不对劲。
钟聿坐粱桢对面,盘子里的东西一样没动,手指慢慢磨蹭着咖啡杯的杯沿。
豆豆坐粱桢旁边,粱桢正在给他剥一个鸡蛋,她对孩子总是有足够的耐心,可是对他却没有。
钟聿一想到孩子心里又堵得慌。
他开口:“孙叔已经等在楼下,早饭吃完了我们就走。”
粱桢没啃声,拿勺子挑蛋黄,因为豆豆只肯吃蛋白部分。
钟聿等了一会儿,“我跟你说话呢。”
粱桢直接把一整颗蛋黄挑出来扔在盘子里,总算抬了下头,“去哪儿?”
钟聿:“去医院啊,昨晚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粱桢:“可是我好像并没答应你。”
旁边沈阿姨大概看出苗头不对劲了,赶紧把正在啃鸡蛋的豆豆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走,我们去幼儿园。”
沈阿姨给豆豆套上外套和帽子,抓了盒牛奶就把豆豆带出了客厅,可出门前小家伙又跑了回来,冲餐桌边上的两人喊了:“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噢,吵架的话豆豆就不要你们回来了。”
粱桢勉强对孩子扯了个笑容。
钟聿朝沈阿姨使眼色,“先把他带出去。”
沈阿姨手脚麻利把豆豆撸出了门,合上门的时候往餐厅看了一眼,没忍住摇摇头叹了口气。
孩子走了,保姆也走了,屋里的空气好像在门被合上的一瞬间降到更低的冰点。
粱桢埋头继续吃早饭。
钟聿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想着她到底吃软不吃硬,所以打算好好跟她谈。
“我知道站在你的立场,确实不方便去医院看他,我也能理解你的处境,但是外面那些人不会这么看。”
“外面那些人?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在乎别人的看法了?”
“那不然呢?”这些劳什子的事他其实也不想去管,可是没办法,被推到这个位置,已经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恣意妄为,专挑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做了。
他肩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有不能逃避的立场。
“就当是陪我去,只需要走个过场。”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陪你去演戏?”
钟聿笑了笑,“当然,你想要来个真情实意也行。”
粱桢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钟聿见她脸色突变,自知可能又把话说重了,赶紧收敛,“开个玩笑而已。”
“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吗?”
“……”
“或者还是你觉得,当钟太太我还必须配合你演戏?”
后来粱桢回忆这一段,从最初新婚的甜蜜期到矛盾期,问题一环接一环,明明感觉昨天还柔情蜜意,怎么一转眼就面目狰狞?
问题暴露得太快太频繁,两人都猝不及防,以至于没人准备好足够的理智和耐心,最先冒出来的永远都是要抢着占上风的偏执。
粱桢那天没去医院,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钟聿独自坐车去医院探望了唐曜森,不过两小时网上就有新闻放出来——“钟氏未来接班人病房探病,打破唐曜森与钟家不和传言”。
当然,记者也拍不到病房里的场景,无非是守在医院停车场抓拍几张钟聿的照片,然而新闻一出,粱桢再度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之前传言钟聿跟这个前姐夫之间存在私人恩怨,其症结便是曾经抢过同一个人女人,现如今一个因病离开钟氏,一个即将接人衣钵继承家业,再经过网友一番添油加醋,活生生又是一出很精彩的戏。
钟氏有意进军能源行业,收购富强光能只是其中第一棒,后续还会有一系列动作,然而吃瓜群众对这些商业新闻毫无兴趣,他们只想看豪门里的狗血纠葛,什么出轨,包养,争风吃醋的无聊戏码在群众眼里也比那些商业部分来得好看。
不过粱桢都已经免疫了,那些新闻她没细看,想来无非也就那些东西,老生常谈,只是她还是挺纳闷的,怎么就有这么多闲人成天泡在网上编造这些有的没得。
不过似乎也并不全是糟心事,起码从新闻里得知,唐曜森手术成功,身体恢复得不错,应该最近几天就能出院。
无论两人之前是什么关系,之后是维持陌路还是怎样,但唐曜森在粱桢最艰难的时刻给过她帮助,这是不争的事实,粱桢也一直心存感激,所以她发自内心希望这个男人可以顺顺利利,健健康康。
……
钟聿去看唐曜森也只是走个过场,其实他压根一点也不想去,然而经不住老爷子一次次往b市给他打电话,三令五申地把他揪回来,非要他走这一趟。
名利场上的虚伪,钟聿从懂事开始就天天在目睹,所以跑医院演场戏倒是也能胜任,只是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因为跟他配戏的搭档是唐曜森。
从医院出来,本想直接去公司,刚上车却又接到老爷子的电话。
“哪儿呢?”
“医院,打算一会儿去公司。”
“甭去了,先回来一趟!”
“……”
…………
钟寿成自上次出院之后已经很少去公司了,就算要处理公事也基本都在家里。
钟聿让孙叔开车去南楼。
钟泉一如既往等在门口。
“老爷在书房!”
钟聿穿过前厅,往书房走的时候看到院子草坪上装了一套儿童游乐设施,滑滑梯,跷跷板,海洋球,还有一个小型的旋转木马和蹦床。
钟聿当时愣了下,上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啊。
“这玩意儿什么时候装的?”他问钟泉。
钟泉笑了笑:“上周才弄好。”
钟聿:“给豆豆玩的?”
钟泉:“对,回头那边还会弄个足球场。”
钟聿:“啥场?”
钟泉正了下声:“足球场。”
钟聿像是受到了剧烈打击,老头儿要不要这么夸张?可这园子不是假山就是流水灌木,哪还有地方弄足球场?
他问钟泉:“足球场弄哪?”
钟泉指了个方向,假山后面是一片人工湖。
钟聿诧异,“把假山挪走?”
钟泉:“不是,老爷的意思是把湖填了。”
钟聿:“???”
要知道南楼这个园子很有名,早年间专门找了园艺师来设计,循了苏州园林的风貌建成,园子里的那几座假山也是从全国各地搜集而来。
以前的人讲究风水,依山傍水才能聚财,到钟寿成父亲那一代又在园子里开了条人工湖,所以这个园子是历经几代人才有了现在的模样,是泞州乃至国内仅存为数不多的私家园林。
现在老爷子就为了哄孙子开心,要填湖弄个足球场?
怕是疯了不成!
不过钟聿也懒得去参合这些事,只是往后院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花花绿绿带有卡通图案的儿童设施安装在一片亭台楼阁间,突兀得实在滑稽。
“阿聿!”假山那边突然绕过来一人,等走近一点钟聿才看清。
“舅舅?”
蒋玉迈着步子抄小径过来,“昨天刚从b市回来的?”
“对,昨天下午的航班。”
“专程回来看你姐夫?噢,不对,现在应该叫前姐夫了。”
钟聿笑了笑:“舅舅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这话嘲讽参半,不过蒋玉伯丝毫不生气,“刚不是网上都出了新闻嘛,你说现在的记者也真是,手眼通天呐,效率高得吓死人。”
“是啊,这不我人刚出医院网上就有人曝光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还确实应该去看看,先不说以前你要叫他一声姐夫,就说这些年他替你办了多少事担了多少肩膀吧!”说到这蒋玉伯又笑了笑,是一种带了几分嘲讽的笑,随之突然凑到钟聿面前,压着嗓音说:“知道公司底下的人都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
蒋玉伯看了眼后边始终低头沉默不出声的钟泉,权衡了一下,“算了,有些话说得还挺难听的,我也不好打击你。”
钟聿舌头顶了下牙槽,“舅舅您这样就没意思了,再说我什么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什么话还能打击得了我?”
“是,这话我信,你一向心高气阔,但有些事吧……”蒋玉伯将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算了,有些话即便我不说相信你也明白!”遂似安慰似地又拍了下钟聿的手臂,“噢对了,人怎么样?”
他要转移话题。
钟聿眉梢往上扬了下,也装傻,“什么人怎么样?”
”你这不是刚从医院过来嘛,我问唐曜森,怎么样?”
“噢,应该死不了!”
“你小子,不会好好说话?难不成还在跟他置气?要我说就为了个女人,这么多年了也不值当,况且最后还不是被你娶回来了吗?要我说……”
“咳…”旁边钟泉突然咳了声,上前稍稍含腰,“蒋总,老爷找二少爷还有事,您看要不你们改天再聊?”
“噢对,差点忘了你有正事,那行,改天聊。”说完视线越过钟泉又看了眼草坪上的那堆儿童设施,不觉砸吧了两下嘴感叹:“啧啧,你爸对豆豆可真是没的说,所以还是你厉害啊,不声不响在外面养了个儿子,光这点盈盈跟唐曜森就不好跟你比。”
他话中有话,句句都透着深义。
钟聿眉梢挑了下,没接茬。
蒋玉伯让开道,“行了你先忙,回头空了带我们阿烨出去转转,他在外面读了几年书都读傻了,你们年龄差不多,没事可以约出来一起坐坐。”
钟聿笑着应了声,爽快答应:“成!”
蒋玉伯这才满意地离开,他一转身,钟聿脸上的笑便收尽。
二月里的艳阳天,遍地落叶,百木萧条。
风从园子那头吹过来,令人不觉瑟骨发寒。
钟聿推门进书房的时候钟寿成坐在窗口,确切而言应该是坐在轮椅上。
半年多前钟寿成因为中风入院,出院之后就需要靠拐杖才能行走,可是上次二次心梗之后回来,拄着拐杖都有些吃力了,他能独立行走的时间越来越少,大部分都必须借助轮椅。
此时独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面向窗外冬日凋零的枯树,背影在那一片萧条景致中显得更为消瘦。
钟聿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认识到,亦或是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这个叱咤商场多年的巨鳄老了,他那个脾气始终暴躁,心气始终居高的父亲,老了。
“爸。”
钟寿成似乎也在想事情,听到声音定了下才转过来,结果可能转得太急了,气息不顺咳了两声。
钟聿几步跨过去,窗户开着,园子里的穿堂风呼啸而过,屋里开着暖气却并不觉得热。
”这里风大,泉叔怎么也不给你披件衣服?”
钟聿过去把钟寿成推离窗口,又将窗户关上。
钟寿成笑了笑,“行了,还没到不能吹风的地步。”
钟聿:“是,您厉害,您老当益壮,可上回去复检的时候医生怎么说的?”
冬季是心梗和性脑血管疾病多发的季节,所以要求伺候老爷子的人格外要注意。
“行了年纪轻轻话倒不少。”钟寿成招了招手,“你先过来坐下,有事问你。”
钟聿过去坐到对面椅子上,钟寿成又咳了两声,“刚去医院看过曜森了?”
钟聿不大情愿地点了下头,“看过了。”
“怎么样?手术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死不了!”
钟寿成手掌在膝盖上拍了拍,“怎么说话呢,都这年纪了还没个轻重,你是不是以为我叫你去医院看他是做戏给外面那些人看?”
钟聿咧着嘴笑了声,“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真要做戏也不用等到现在!”
那钟聿就有些不懂了,大费周章要让他回来,本以为是走个过场给人看的。
“不是看戏难不成还想让我真心实意去探病?”
“对,就是要你真心实意,按理我都应该亲自去,可又怕目的性太强反而让人反感。”
钟聿就不明白了。
“理由呢?他都已经跟钟盈离婚了,名义上不再是我姐夫,也明明白白地给你递了辞职信,以后不再是钟氏的人!”
“谁说他不是钟氏的人?”




软肋 243 江山
老爷子一下激动,呛得又开始咳。
钟聿赶紧端了桌上的茶杯递过去。
钟寿成喝了两口勉强压住气,“他虽然递了辞呈,可我一直没批,只要我不批,他就还是钟氏的ceo,再说你哪只眼睛看到他递辞呈了?没有,没有什么辞呈!”
老爷子语气坚定,钟聿想了两秒,“您是不是把他的辞呈给撕了?”
钟寿成眼睛一瞪,“都说了……咳…都说了没有辞呈!”
“行行行,没有辞呈,没有辞呈。”怕他情绪过于激动,钟聿全顺着他话讲,他说没有辞呈就没有辞呈吧。
“那您好歹给我个理由啊。”
钟氏内部传言唐曜森跟钟盈刚办完离婚手续就提出辞职了,可这么久老爷子也从未在任何公共场合承认唐曜森已经离开钟氏,即便把钟聿调去集团总部,又让他接手富强光能的项目,但是对外唐曜森还是钟氏的ceo,至于老爷子要扶儿子上去,让唐曜森交权,也一直都是外界捕风捉影的事,钟寿成从未承认。
闹这一出,老头儿葫芦里卖什么药?
钟寿成压住气,转着轮椅往前挪了两米,挪到桌子与钟聿所坐的椅子中间。
“我让你从b市赶回去,专程去医院看他,不是为了做戏,而是希望你能向他示个好!”
钟聿蹙眉,若不是老爷子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我,向他示好?凭什么?”
“就凭你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那些董事和股东面前,起码最近两年你还需要靠他帮你撑住场面。”
钟聿一时僵在那。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老什子的家业和公司,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行,不行就不行吧,反正从小到大钟家人似乎也没对他抱有多大期望,包括他自己也并没想过要继承家业并发扬光大,只是无奈是根独苗,即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也清楚自己的责任,所以这些年钟聿在“进公司”这件事上并没表现出太强烈的反抗和反感。
自小环境决定,他姓钟,她就有逃不开也避不掉的命运,但是命运降临时他咬牙接着就好,这段时间突然被发配到b市搞那破光能公司,他不也在努力做好吗,凭什么总要反反复复拿他跟唐曜森放在一起比较。
难不成没唐曜森他钟聿就办不成事?
“爸,是不是您也觉得我必须依靠姓唐的才能把公司管好?”
钟寿成手掌在轮椅的扶手上握了握。
眼看着唯一的儿子长大成人,成家也即将立业,可是羽翼未丰也是事实。
“阿聿,我把富强光能的项目放手交给你去做,这段时间我也看到了,你做得很好。”
钟寿成很少夸人,夸钟聿更是少之又少,但今天他并不吝啬要夸赞几句,一来他在富强光能这个项目上所表现出来的能力确实令他很欣慰,二来他初入战场,需要士气和鼓动才能不断打赢后面的仗,但是作为父亲他也有必要提醒儿子,“能力尚可,但不代表你就能立马适应并站住脚跟。”
因为他要面对的不是一兵一卒,而可能是百万熊军。
先撇开外界那些危险和漩涡不谈,光公司内部,从股东,董事,到各个分公司的负责人,上上下下,他这年龄和资历哪个能服众?
更何况还有蒋家那边的人在虎视眈眈。
“当年我扶唐曜森上去,他吃了多少苦顶了多少压力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相信即便我不说你也知道!”
“可是我跟他不一样!”
“是,你是跟他不一样,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外人,你姓钟,你是我钟寿成的儿子,按理这点你要比他强,可是有时候道理并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底下那些人可能会因为你姓钟更加不服气!”
凭什么就因为他是钟寿成的儿子就要顺利继位?
论资历,论年龄他都轮不上,而股东也好,董事也好,甚至包括各个分公司的负责人也都是平均年龄四十以上的老匹夫,论辈分钟聿都要叫他们一声叔叔。
能够爬到这位置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谁能服一个才25岁的愣头青管?
钟聿也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光冲这些年受到的质疑和轻视,他也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眼里充其量是个混混日子没什么抱负的富二代。
钟寿成转身轮椅又往前挪了点,离自己的儿子更近了。
“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不服气,但是你必须明白一点,现在这些人之所以还能坐得住,是因为我还在,要哪天我不在了……”
“爸,说什么呢!”钟聿不爽地打断老爷子的话。
钟寿成坐在轮椅上笑了笑,叱咤一生,通天手腕,可到这一步也不得不向时间低头。
“爸老了,早晚总会有那么一天。”
钟聿捏着鼻子转过头,在他心中钟寿成永远精力充沛,明明前段时间才在网上看到老爷子跟一帮朋友去爬珠峰的照片,尽管没有登顶,但照片上的老人穿了件火红色登山服,手里举着登山队的小旗子,意气风发的模样哪像鹤发之年。
那会儿钟聿还在美国读书,半夜里看到老爷子爬珠峰的照片,打越洋电话回来,说爸,您悠着点,老爷子哈哈大笑,说自己腰不疼气不喘,还能往上再爬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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