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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就如今天这顿晚饭,她知道钟聿是在主动示好,她也努力配合,想要营造出一种两人一如从前的气氛,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除了豆豆开心之外,粱桢相信他也跟自己一样,维持得特别疲惫吧。
可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因为章汐?因为唐曜森?
粱桢知道唐曜森或许在钟聿心中是根刺,但摸着良心讲,她并不介意章汐,那她这段时间到底为何这样?
是因为那个失去的孩子?
粱桢不愿承认,甚至不敢往“孩子”的方面想。
这段时间她总是一遍遍安慰自己,没关系,就算那次没有意外,没有小产,孩子也未必保得住。
医生不都说了嘛,并不介意她留,她自己也久久下不了决定,因为要考虑到继续学习和来年的工作,近期要做的事太多,她的人生规划里已经有太多意外和偏离,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再突然挤进来一个孩子。
所有的犹豫不决和忐忑不安,最终是这场意外逼她盖棺定论。
不好么?
换个角度想,连老天都不容许这个孩子出生,所以在帮忙替她作决定。
粱桢觉得自己并不需要难过,反正没计划再要个孩子,就当做了一场梦,梦醒过来一切回归正常,而且这个孩子也未必健康啊,何苦要带一个不健康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
她有一千个理由说服自己不要为那个被仪器搅烂的小肉团感到难过,可是不行啊,她有时候怀疑自己的心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较劲,一半在忏悔。
她讨厌这段时间的自己,也没办法面对钟聿,可是他又何尝不痛苦?
他在毫无预兆地情况下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也在毫无防备的前提下被迫接受孩子消失的事实。
粱桢知道他心里肯定埋了一条伤,可是她又何尝不是?
所以彼此不安慰,不解释,不拥抱,以逃避触碰对方的伤口,天真地以为只要不提事情就能过去,但事实呢?
从来没有什么伤能够自行治愈。
当然,会有人说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粱桢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到底需要多少时间?
一周,一个月,还是一年?
若真等时间抚平了伤口,他们之间大概也就什么都不剩了。
“太太,您怎么还在这啊。”
原本回了房间的沈阿姨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出来,见粱桢还维持着刚从的姿势站在玄关边。
粱桢放下包勉强笑了笑:“想点事。”
“噢,看您最近脸色不大好,早点休息吧。”
粱桢应了下,这才起身上楼。
她先去了豆豆的小房间,小家伙睡得正香,可见他爸爸也没给他洗脸刷牙,直接扔到床上剥了外套外裤就让他睡了。
粱桢也不好再将他弄醒,把被子重新盖好之后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主卧那边亮着灯,粱桢站在走廊停了会儿,最终还是没进去。
她转了个方向往书房走,结果门页推开,在猝不及防的灯光中一下跟钟聿的视线对上。
他小半个屁股坐在书桌一角,
似乎也没料到她会突然进来,钟聿神情僵了下,继而笑着问:“你这是打算重新装修嘉悦府那边的房子?”“什么?”
钟聿举了下手里几张纸,粱桢这才注意他在看自己画的手绘图。
“没有,只是想把院子重新弄一下。”
钟聿名下房产众多,嘉悦府并不是最大最豪华的,当初粱桢选那边的别墅当婚后常住的地方,一是因为周边有名校,为以后豆豆上学考虑,二来是因为那套别墅自带一个很大的院子。
钟聿又翻了下手里几张纸,之前也见她在书房里忙,但那会儿只见粗略线条,并不知道她在画什么,但现在手绘部分已经基本完成,也进行了简单的润色,大致框架也都出来了。
“你之前天天往那边跑就是在忙这个?”
“什么?”
粱桢不知道钟聿在b市的时候保镖每天都会向他汇报行程。
钟聿自知说漏了嘴,用手指刮了下鼻子,“什么时候可以完工?”
尽管只是手绘,但已经能够看出雏形,感觉挺不错的,钟聿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成品。
粱桢走过去抽走他手里的纸,笑了笑,“早呢,只完成了初步设计,图还没来得及画,而且有些细节需要再作调整,可能真正完工要到明年四五月份。”
他们之间一起作过计划,春节一过就搬到那边去住,届时院子弄出来,正值春光明媚的大好时光,花儿开得艳丽,气候也舒畅,闲时他陪豆豆在院子里玩,她拿一本书或者一张纸在旁边虚掷光阴。
当然,若他喜欢,偶尔邀些好友回来喝酒开派对也可以,只要闹得别太过分,粱桢乐意奉陪,所以设计的时候她特意辟了个休闲区域。
然而这些她都没跟钟聿说。
脑子里有很多构思,落到纸上是一回事,画成图纸是一回事,最终施工呈现出来的效果可能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近为了这事她奔波熬夜,设计不知改了多少回,但总还是不大满意。
“这里面涉及一点景观设计,我其实并不专业,等全部定下来之后会出一张三维图,到时候再拿给你看。”她把摊了一桌的纸叠到一起,似乎不大愿意再让钟聿评头论足。
粱桢几乎保持每天一张手绘的习惯,即便毕业设计已经做完了她也会没事坐电脑前画画图,也会找些案例和图册看。
书房里总能找到她的手稿,随处可见的笔记和信手画出来的线条。
她是闲不住的人,更不容许自己虚掷光阴,所以尽管现在还没工作,但每天都会给自己制定计划并严格实施,以至于经常在书房一呆就是三四个小时,忙起来也会熬夜,而一般这时候钟聿都不会去打扰,更不会过问她在忙什么。
她所学的专业,她的目标,她的人生规划,甚至包括她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他似乎从来都没过问过,当然,他不问,她也不主动提。
反之,他从弘远地产搬去集团总部,被老爷子“逼”着接手了光能项目,周身的压力,远近内外可预见的问题,包括平时在公司遇到的糟心事,他不说,她也似乎不关心。
两人领了证,结了婚,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甚至共同孕育了孩子,激情和悸动应该还在,他仍旧会因为她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而痴迷,但是撇开所有表面的东西,在内心和精神的契合上,他们一败涂地!
粱桢已经离开书房,钟聿又在里面呆了一会儿,那叠纸还在桌上,他顺手翻了翻,大部分都是她的手绘稿,一些是简单勾勒的线条,类似于草图那种,一些画得比较精细,甚至润了色打了阴影,随便抽一张拿出去钟聿觉得都能跟那些顶尖画家去比。
他之前就知道她厉害,读书向来努力,但在绘画方面之前并不知道她有任何天分。
手绘是学建筑的第一步,基本功,在没有天赋的加持之下,她需要熬多少日夜才能画成这样?
这是钟聿第一次近距离切身感受到粱桢这些年有多拼命。
他突然觉得心口好似卡了一股气,提不上也沉不了,将手里的纸扔回桌上,一叠散开,不巧飘出来一个边角,边角处用中性笔写了日期。
她并没有在手稿上注明日期的习惯,钟聿一时好奇,将那张纸整个抽出来,瞬时僵在原地……





软肋 247 痛哭
纸上是用铅笔画的一个小孩,确切而言应该是婴儿,圆滚滚的脑袋,圆滚滚的身子,举着双手双脚躺在地上,一只手塞在嘴里,另一只手握了个小玩具。
粱桢在外面跑了半天,挺累了,洗完澡便直接上床准备睡觉。
当然,最近失眠有些严重,一时肯定也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很多事,但最后全部汇集到一个点上——今晚他会不会进房间?还是继续睡在楼下客房?
几分钟后听到外面走廊走动的声音,应该是钟聿去了对面的衣帽间,紧接着下楼梯的动静响起。
粱桢默默揪了下被子。
看,他可能还是更愿意独自睡一张床。
粱桢熄了旁边的床头灯,让整个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钟聿下楼洗了个澡,出来又接了通电话,等上楼已经快过凌晨了。
卧室的门关着,他轻声推开,里面一丝光亮都没有,他几乎是摸黑爬上了床。
粱桢当时是蒙头盖在被子里的,所以后背有人贴上来的时候她反应慢了半拍,等回神时腰上已经缠上来一条手臂。
“放开我。”粱桢僵着身子动了下,却被钟聿圈得更紧。
“不放!”他跟耍赖皮似的摁住她的肩直接翻了上去,粱桢被压制住,不得不仰面面向他。
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样子,但因为距离贴得近,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体温。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了,粱桢本能地甩动肩膀。
“你干什么,放开我!”
然而钟聿无动于衷。
“说了不放就是不放!”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赖”过,粱桢都怀疑是不是晚饭期间喝了两杯红酒的缘故,可是就算有后劲未免也晚了太多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
纠缠中钟聿不小心摸到粱桢的面颊,指腹上沾了一抹潮气。
他心下一紧。
“粱桢?”
继续伸手过去想摸她的脸,但粱桢僵着脖子已经把脸摆到一边,钟聿稍稍抬了下身去够床头柜上的开关,粱桢赶紧抬手想盖自己脸上,然而钟聿提前一步看出了她的意图,一手捏住她两边手腕将其固定在头顶,一手迅速摁了旁边的开关。
“啪”一声,灯亮了,屋里整个亮堂堂,一些未知的不愿示人的东西在灯光下瞬间无处遁形。
粱桢还被钟聿压在身下,却闭着眼,咬着唇,几缕湿发黏在她嘴角边上,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
钟聿当时甚至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她一个人偷偷躲在被子里哭,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
钟聿捏住她腕子的手掌越发收紧,心里瞬时生出一股浓稠的怨愤,怨愤她情愿一个人躲起来哭也不愿向自己透露半分委屈,又怨恨自己这么长时间把她独自扔在家中不闻不问。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短短一段时日两人会弄成这般田地?
但又控制不住心疼。
他如何忍受得了她独自躲起来掉眼泪了,不如要他的命吧。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他松了一只手替她抹眼泪,“……但你不能什么都不跟我说,什么都自己作决定,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到不行。
“那个孩子我也有份,你怎么可以瞒着我,你怎么可以每次都瞒着我。”
当年她独自怀了豆豆,远走他乡,这么多年也从没跟他联系过,要不是凑巧撞了定立军,她原本是打算瞒他一辈子的,但那时候她有苦衷,他可以理解并接受这样的决定,可是现在不同啊,现在他们已经领证了,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她怎么还要瞒着他?
“有时候我完全看不透你在想什么,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这么大的事你都要瞒我,对我公平吗?粱桢,你对我一点都不公平……”
他语气愤愤然,还带着很多的委屈,可是指腹却在一点点帮身下的女人擦眼泪,然而粱桢觉得真是一场凌迟。
自己躲起来哭尚且能忍受,从小到大她都不习惯把伤口示人,痛极的时候自己熬一熬就过去了,可是现在他开着灯,捏住她的手腕,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提她抹眼睛,无疑是把她的伤口和软弱都放到了最大化。
她的眼泪越擦越多。
她恨透了,他却从最初的委屈变成了无措。
怎么眼泪越擦越多呢。
“别哭了,别哭了行吗?”
“你难受难道我就好过?可你别不啃声啊,你总这样一个人闷着我也不知道你哪里疼……”
他用指腹胡乱抹着粱桢的眼皮,到最后干脆捧住她的脸,伏身下来额头贴着她的额头。
”好了别哭了。”
“你哭我也会跟着难受,真的,我也很难受……”
粱桢在他毫无章法的安慰中再也绷不住了,哭得浑身都在抖,到最后钟聿也彻底放弃安慰了,沉重的身子压下来,头埋在粱桢肩头由着她哭去。
女人的眼泪有时候真的就像个水库,决堤之后止也止不住,粱桢哭到后来其实已经忘记那些委屈和难过了,只剩一种惯性似的本能。
如此哭了整整有十来分钟,眼泪终于耗尽,慢慢就止了哭声。
钟聿从她肩头爬起来,盯着身下的人看了一会儿。
粱桢依旧闭着眼睛,却哭得满脸湿发,面颊通红,他用指腹在她眼皮上轻轻扫了两下,她气息不顺地随之抽了抽。
钟聿有些不忍,问:“哭完了吗?”
身下的人没吱声,但到底是把眼泪止住了。
钟聿这才起身滚到一边,拉过被子将两人盖住。
粱桢很少会当着别人的面哭,像今天这样哭得歇斯底里的更是第一次,如此连续嚎啕哭了十来分钟,像是经历了一场很惨烈的战争,她元气耗尽,最后只剩下躺那抽泣的份,就好比刚从战场上下来,要有段缓冲。
钟聿给足了耐心,不说话,也不出声。
粱桢闭着眼缓了一段,感觉到室内一片安静,她才弹开眼皮,看到侧躺在身边支着脑袋含笑看着她的男人。
她当即心上一缩,别过头。
这回钟聿是真笑了。
“哭完舒坦了?”
“……”
“舒坦的话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聊一下最近的问题?”
“……”
第二天粱桢是顶着一双金鱼眼醒的,醒来就看到咫尺之内的男人正在盯着她看。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同床过夜了,她还有些不习惯,勉强动了下身子才发现腰上依旧缠着手臂。
他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她也只能假装自然。
“早……”
“早!”
“昨晚睡得怎么样?“
粱桢咽了下气,“还好,你呢?”
“不好!”
“失眠了?”
“不是!”
“那就是还在想昨晚说的那些事情?”
昨晚两人总算把话说开了,包括那个孩子的事,虽然粱桢没有过多解释,但她起码告诉了钟聿自己当时的处境。
可能哭过之后心里得到了某种宣泄,情绪释放之余两人居然能够心平气和地聊了两个小时。
聊完粱桢就睡了,实在太困,早晨一觉醒来已经这样。
钟聿似乎真的没有睡好,眉梢紧皱有明显的起床气。
“那是什么原因?”明明昨晚睡前还是好好的。
钟聿的手在她腰上揉了一把,缓缓攀着往上,脸也凑了过来。
“你说我们已经多久……”
后面的话他是贴着粱桢的耳朵讲的,讲完粱桢耳根到面颊瞬间红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钟聿哼了声,“我无耻?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结婚到现在我们才有过几次?”
“……”
“我感觉自己都快成和尚了,已经不记得上次享受作为丈夫的权力是什么时候了,昨天也是光抱了一夜啥也不让碰……”他难受都难受死了,还能睡着吗?
“不行,我来查查到底还有多久你能让我开荤!”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粱桢也只以为是在开玩笑,可他竟然真的从床头柜上摸了手机,像模像样地开始在百度里搜索相关专业知识。
粱桢简直不忍直视,拉着被子整个把自己盖在里面。
“喂…”
半分钟后他揭开粱桢盖身上的被子。
“干嘛?”
“查到了,说正常情况下一个月之后就能开始同.房!”
他兴奋地拿了手机要给粱桢看,粱桢几乎绝望,拿被子再度把自己闷了起来,钟聿拽了两下没拽得开,也懒得理她了,自个儿兴奋地开始计算日子,最后在枕头上一拍。
“已经十多天了,到月底春节那会儿就可以了,要不我们定个日子,就除夕那晚怎么样?”
他又再度揭开被子,蹭着趴她身上。
“好不好,你倒是痛快给句话啊!”
粱桢看着晨光中他晶亮的眼睛,无奈笑了笑,“好!”
钟聿乐得赶紧在她额头亲了口。
“老婆你最棒,老婆我爱你!”
粱桢觉得那一刻真是……明明十几个小时还身陷困顿中,可一转眼功夫又像入了桃花源境地。
生活真有趣。
她也回亲了钟聿一口,虽还有些不习惯,甚至带点羞涩,不过到底是往前走了一步。




软肋 248 搬家
两人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眼看已经过七点了,楼下已经能够听到豆豆跑来跑去的声音。
粱桢推了下还黏在她身上的人,“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钟聿丧气地垂了下脑袋,“当然要去。”
“那还不赶紧起来?”
粱桢已经揭开被子自己下床了,经过一夜,身上的衣服已经七零不乱,她干脆也不扣了,直接卸了往对面衣帽间走。
钟聿趴床上看着她的后影,皮肤瓷白,细腰翘屯,好想死。
粱桢在更衣室找了衣服套上,站在落地镜前扣扣子,身后男人又贴了上来,从后边环住她的腰,脸颊贴着她侧边脖子的皮肤来回蹭了蹭,问:“今天有什么打算?”
“今天在家画图,争取年前能把施工图全部定下来,春节一过就能开工了。”
留两个月工期,刚好三四月份的院落完工。
不过钟聿才不关心劳什子的院子呢,他用手指拨着她的纽扣,姐了一颗,又问:“今天不出门吗?”
粱桢:“应该不出门。”
钟聿:“你舅舅最近怎么样?”
粱桢愣了下,“我舅舅?”
钟聿:“嗯,之前不是听你说又进医院复查了么?查下来情况怎么样?”已经姐了第二颗。
粱桢浑然不觉。
“查下来情况不好,人还在医院,我前天打电话给我舅妈,说等芙蓉苑的房子卖掉就办出院了。”
医院环境不错,还有24小时护工帮忙料理,何桂芳会相对轻松很多,但是费用太高了,长期根本住不起。
“噢,芙蓉苑的房子要卖啊?”钟聿又问。
“嗯,已经找好买家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手续就能办完,等钱到手,舅妈说先把你那部分还掉。”
之前在那边医院钟聿帮忙刷了一部分医药费。
这茬他都快忘了。
“我的钱不急,给不给都无所谓,你不一直说你舅妈对你挺好的嘛,而且还帮忙带过豆豆,就当你的孝心,这钱不还也没关系。”
“那不行!”粱桢一下转过身,“我是感激她曾在我最难的时候伸手拉过我,但一码归一码,再说也不能……”粱桢定了定,发现钟聿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你笑什么?”
钟聿下巴微抬,视线往下移,粱桢也随着往下看。
她刚套上的那件线衫已经被姐了大半,里头打底衫,桑蚕丝面料,贴肤,垂感好,以前粱桢可不穿这种风格的衣服。
钟聿像是挖到了宝藏,眸色渐深。
粱桢很快意识到危险逼近,顺手把外衫裹起来。
“你有病么姐我扣子?赶紧下楼吃早饭!”她扭头就要走,却被钟聿一把捞了回来摁在穿衣镜上,粱桢被他捏得又痛又痒。
“喂,喂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钟聿耍无赖的时候粱桢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到底是被他狠狠揩了几把油他才舒坦,揩完也没撒手,把粱桢圈在怀中。
粱桢背对着他,两人同时看着镜子里的对方。
一个小脸红扑扑的,一个微微出着气。
抱了一会儿钟聿才出声,头低下去搁在粱桢肩膀上,眼里刚才孟浪的笑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柔光。
他搂着粱桢说:“我最近比较忙,你舅舅那边我可能顾不上,但在钱方面你真的不用跟我算这么清。”
粱桢想开口说什么,他把她的身子又扭了过去,不给她回绝的机会,反问:“我是不是你老公?”
粱桢:“……是。”
钟聿:“豆豆是不是我儿子?”
粱桢:“你说呢?”
钟聿:“那不就结了?你是我老婆,他是你舅舅,其实按辈分算也应该是我舅舅,作为外甥女婿出点小钱给他治病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你娘家那边走动的也就你舅舅那边了,其实按理我还得给聘礼。”
粱桢都快被气笑了,“小钱?聘礼?”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论,“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在医院给他刷了多少?”
钟聿眉头皱了下。
粱桢知道不妙,“你不会连当时给垫多少医药费都不记得了吧?”
钟聿:“……”
粱桢把人推开,“行了你先下楼吃早饭吧,这事回头再谈。”
她不想跟一个已经不记得自己垫了多少钱还把聘礼扯进来的人在这高谈阔论。
钟聿笑着总算往后退了点,粱桢迅速把衣服扣上了,扭头下了楼。
几分钟后钟聿也下来了,坐到粱桢对面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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