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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以她对他的了解,五年后他还是会回到这个地方。
果然,从旅馆登记的入住信息中很快就找到了梁国财的名字。
“麻烦能否让他下来一趟?”
这种地方一般都很乱,梁桢不可能自己进去找,于是放了包烟让旅馆的工作人员进去通知了一声。
数分钟后从黑漆漆的楼道里下来一人,拖鞋裤衩,烂糟糟的背心,人大概是刚睡醒,一路下楼一路哈欠,耸拉着眼皮拖拖拉拉地走到楼下,看到梁桢时先是怔了怔,继而两眼冒光。
“喲,稀客!”
梁桢没接茬,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小破楼跟五年前没什么两样,但横七竖八隔了更多房。
这里按床位付费,梁桢记得供应开水一晚十五,,不供应开水一晚只要十块,但这是五年前的价格了,这几年物价飞涨,不知道这里的价格有没有也往上涨一点。
梁桢当时就站在楼道口等,往里可以看到一间间隔开的板房,每间板房靠墙摆了两排床,上下铺,算下来一间房起码住二三十个人。
如此闷热的夏季,不往房间走就能闻到空气里的腥臭气,除此之外还有来来回回走动的人,大部分以男人为主,打着赤膊光着脚,个个眼神涣散形如走尸,但经过梁桢身边时眼神都会盯住冒光。
这让梁桢很不舒服,所以她不打算耽搁时间了,直接从包里掏出来一只信封。
“长话短说,这里是五千块钱,你买张票回滏阳,滏阳的老房子还在,收拾一下应该还能住人。”
话刚说完梁国财就伸手过来拿信封。
梁桢避了下,“我话还没说完,这钱你一旦拿了,以后就留在滏阳,别再没事跟我纠缠,更别去骚扰舅妈一家。”
梁国财一下就不干了。
“啥玩意儿?你这意思是打算拿五千块钱就想把我支走?”
“不是支走,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梁桢来的路上一再告诫自己,要好好说,好好跟他谈,“五年前你跟我签了协议,照理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不需要再出这五千块钱,但念你在牢里呆了五年,我给你再补个车费,只要你在滏阳好好呆着,往后每个月我会定期给你五百块钱生活费,你做工也好,在家闲着也行,按照滏阳的生活成本,五百已经够你一个人过日子了。”
缓了缓,她又补充,“这是我最后的底线,算是仁至义尽,所以你考虑清楚,现在就给我一个答复!”
梁国财摸着下巴,脑子里咕噜噜开始转。
半饷之后抽了梁桢手里的信封:“行,成交!”
梁桢暗暗松了一口气。
梁国财把信封揣进裤腰里,又问:“每个月的生活费你怎么给我?”
梁桢:“你回到滏阳之后去镇上银行办张卡,把卡号发给我,我会定期往里面汇生活费。”
梁国财似乎对这个处理方式很满意。
“行,一言为定,不过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
“跟我断绝父子关系的时候你让我签了张协议,现在这种事是不是也应该写个正式的东西,不然回头你赖账怎么办?”
“……”
梁国财有时候还挺机灵,跑接待台那边要了张纸,又借了个红印泥。
“来,我说,你写,写完我们都摁个手印,省得你回头赖账!”
梁桢一直相信这天下的父母与子女,前世大概都认识,要么亲友,要么仇人,要么就是讨债和还债的。
她不愿将自己和梁国财的关系定为第二种,所以私以为父女一场就如债务关系。
她大抵是上辈子欠了他的,所以这辈子得一样样还。
梁桢在协议上摁下自己的拇指印。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软肋 047 讲座
泞州往前追溯几百年,南边住的一直都是达官显贵,西边住的全是贩夫走卒。
即便改革开放,和谐社会来临,固化格局看似被打破,但谁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成为骨子里的东西。
梁桢从皮罗巷一路走出来,眼中所见全是灰败和破索,可天知道这不是她所见所看最差的地方。
若从十几岁再往前数,她所遭遇的生活,她所经历的环境,要比这里更乱更差更不堪。
梁桢离开皮罗巷,又去了一中附近。
兰芝小馆里面依旧没客人,妇人带着高瘦的少年趴在桌上做功课,空调自然还是不舍得开的,光靠墙上一个挂扇送点清凉。
不时有她恶戾的训骂声传出来。
“你是猪吗?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
“跟你那死鬼爹一样,又笨又懒又蠢,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
梁桢站在门口没进去,可是七月的烈日,她后背却津津生凉。
她当时想,人的命运真是个十分可怕的东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沼泽,如恶鬼,如泥潭,缠得你有时候觉得怎么都爬不上岸。
……
三天后梁桢接到了梁国财的短信,一串卡号,她以汇款需要知道对方是哪个分行为由,让梁国财又发了银行地址,查下来确实是滏阳市里的银行。
一周后梁桢往皮罗巷的那间小旅馆打了电话,问下来说梁国财已于一周前退房,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看来人是真的回滏阳了,梁桢心里稍稍安定。
尽管不能确保他从此以后真的会本本分分,但至少短期之内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此后几天梁桢都很忙,连续签了两套房子,加之暑期,一大批毕业生要从象牙塔里出来,解决住处是踏入社会的第一步,租房市场进入旺季。
以前梁桢不大愿意弄租房这块,毕竟事儿多人杂,佣金又微薄,但最近手里实在缺钱,所以也就不挑肥拣瘦了,来者不拒,所以忙起来一天要带十几波客户去看房。
那天带完最后一个客户看完房回到门店里已经快三点半,胃里疼得厉害,也顾不上饱腹空腹了,直接拧了两颗胃药就往嘴里塞。
被小唐看见了。
“要死啊,你是不是又没吃午饭?”
梁桢疼过那阵劲,拉了椅子坐下,“吃了。”
“吃了怎么又胃疼?”
“老毛病,可能是一冷一热的原因!”
酷暑对房产中介来说简直是受难日,看房,签约,办贷款,办过户手续,一天到晚几乎都在外面跑,而户外户内轮流切换,冷热交替得厉害。
梁桢一直有胃病,时好时坏,但那阵疼得确实厉害。
小唐见她脸都泛白了,“总吃止疼药不行啊,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
“怎么没事,我请假带你去。”
“不用,真的没关系。”
况且她真没时间,晚上还得赶去工学院,七点有场讲座,是她比较喜欢的一位建筑系教授主讲,心心念念盼了小半个月了。
“行了,帮我去倒杯热水,我喝完趴一会儿就好了。”
小唐知道她性子犟,也不说什么了,去替她倒了杯热水回来。
梁桢喝了小半杯,趴桌上休息。
以往这招都管用,但那天也不知怎么了,胃里跟有把锥子在搅似的,疼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整个人都缩一起了。
小唐看着不妙,好说歹说把人劝去了医院,但为图距离近,加上都四点了,往大医院赶恐怕只能挂急诊,所以去了门店附近的一个社区医院。
挂号,问诊,还查了个b超,查下来也没找到病因,医生的建议是让梁桢第二天去大医院约个胃镜。
梁桢应了下来,让医生给开了一小包止疼药,当场吃了两颗。
药性上来得很快,胃里舒服了很多。
小唐没让她再回门店,陪着在医院附近吃了一碗面。
梁桢其实压根吃不下,但为免小唐担心,还是勉强自己吃了小半碗,然后那小半碗面的功夫就光听小唐在那叨叨。
“你也真是,一天十几套房,平均八九个小时在外头赶,下班还得弄个孩子,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有必要这么拼?”
“……钱又赚不往,再说我看你挣了也不舍得花,衣服不买一件,馆子也难得下一次,就算你要培养你儿子也不能对自己抠成这样对吧?该吃还得吃,该享受还得享受,不能把这二十来岁的青春全部葬送在你儿子和工作上!”
“再说了,你条件又不差,我周围朋友里面有你这条件的早就榜大款了,哪像你这么累死累活的折腾自己!”
小唐的三观亦正亦邪,梁桢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听听,并不言语。
吃完面之后小唐直接回家了,千叮咛万嘱咐梁桢注意休息,第二天要去做胃镜,可一个转身梁桢便登上了去工学院的公交车。
她在路上给何桂芳打了个电话。
最近一阵她工作忙,豆豆基本都靠何桂芳照顾,也得亏梁国财回滏阳了,省了梁桢不少心。
讲座七点开始,梁桢六点半赶到学校,地点设在图书馆后面的报告大厅。
因为已是暑假时间,学校很多学生都已经离校了,所以来听讲座的人并不多,本可容纳上千人的报告大厅空了一半位置。
梁桢为了听得更清楚,特意选了个靠前排的位置。
离讲座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周围的学生都在交头接耳。
这次讲座虽然对外开放,但大部分来听的都是院系里的学生,梁桢无意识听到他们的聊天,有关于学业的,关于考试的,关于未来畅想和目标的,当然也有关于私人生活情感甚至明星八卦的,但无论哪一种,讨论方式都轻松欢悦,眼神与言语间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梁桢与他们的年龄其实相仿,但因为生活经历不同,即便只是坐在那,什么都不干,她也能够感受到自己与他们不同。
这是一群还在象牙塔中从未被生活摔打过的人,而自己却好像已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浑身都透着一种沉暮之气。
很多跟梁桢接触过的客户都说她年纪轻轻处事就十分稳妥,可天知道她其实恨透了自己身上这种气质。
她反而羡慕周围这些学生,自由,欢畅,冲动,甚至有时候难免天真愚蠢,可他们却拥有充足的时间去学习,也拥有宽松的环境去成长,而这些正是梁桢最缺失的地方。
七点讲座正式开始,主讲人王教授准时出现在台上。
演讲课题之前就已经在学校公告栏里公布了,梁桢也做了功课,所以尽管不是统招进来的院系学生,但她在这上了大半年课,也都听得懂。
整场讲座一个半小时,分为两场,各四十分钟,中间有十分钟休息。
上半场快结束的时候梁桢胃里又开始疼起来,并伴着隐约的呕吐感,熬到休息时间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听说下半场不是老王自己讲。”
“那谁讲?”
“他请了个神秘嘉宾。”
“谁啊?”
“好像是他一个同行朋友,但具体是谁不清楚,我也是听大四毕业班的学姐讲的,不过据说咖位很高,业界大拿那种。”
“也是大学教授?”
“应该不是,但厉害是肯定的,不然老王也不会这么看重!”
外面排队的两个女同学在讨论这事,梁桢顺势听了一耳朵,当时没往心里去。
她在洗手间里呆了十几分钟,没能吐得出来,但好歹把那股疼劲给挨过去了,捧凉水洗了一把凉,再回到报告大厅的时候下半场讲座已经开始。
洗手间的位置在大厅后方,她需要从后排往前走。
“…考虑到毕业季,有很多同学即将踏入社会,面临着工作和就业,建筑这个行当说高不高,说低又不低,但你们学了四年是否有实际收获,又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新环境,针对这些问题,今天我特意请了一位神秘嘉宾来客讲!”
底下已经有学生开始起哄。
“谁啊!”
“谁是神秘嘉宾?”
王教授举着话筒笑了笑,“我不说,待会儿让他上台之后自己介绍,来,掌声有请!”
梁桢那会儿已经走到了报告厅的正中央,视线追在前方讲台上,掌声中一人从后台走上来,黑衣黑裤,身形高挺。
“哇靠!”
“真的假的?”
“我没看错吧?”
满场先是惊讶声,继而才是欢呼和尖叫,当时梁桢还没走到前排去,台上灯光耀得太厉害了,她只能看到一个大概轮廓,直到旁边有女声尖叫了一声:“williamtang?刚上台的是不是williamtang?”
梁桢猛地呛了下,扶住旁边的椅背。
那人已经走到讲台中央,接过王教授递过来的话筒。
“各位,晚上好,我是今天的客场嘉宾,唐曜森!”四周挂壁音响里传出来一串低沉嗓音,继而全场尖叫。
“哇,william~~”
“居然真的是william!!!”
“天哪,好像在做梦!”
大部分尖叫来自女生,现场一时有些失控,而还站在中间过道的梁桢定在那里。




软肋 048 胃疼
唐曜森:“……你们王教授今天让我过来,其实也是临时起意,我没有做什么准备,所以可能不会有干货内容。”
台下学生起哄:“我们不想听干货!”
“对,我们不要干货!”
唐曜森笑了笑:“那就当时抽个时间随便聊一聊,特别是即将面临毕业踏入社会的学生,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他拿着话筒走到台子前端,“你们选这个行业的理由是什么?”
学生a:“高大上!”
学生b:“建筑有成就感。”
学生c:“行业高端,收入高,工作容易找。”
台下各种答案。
唐曜森一手拿话筒,一手抱着膀子,蹙眉思考了一下。
“在很多人眼中,建筑师可能确实比较…就如刚才那位同学所说,高大上,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在项目合作过程中,提供服务的建筑师在开发商和甲方眼里,未必高大上。”
“至于做出成就感,我可以理解你们现阶段的自我认知,觉得有朝一日自己设计的建筑物拔地而起,确实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但首先一个建筑涉及的团队数量众多,即便你是项目设计师,首席那种吧,但能够给你的话语权其实并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大。”
“高收入,金领,这是很多外行对建筑师贴的标签,但建筑是一门深奥且庞杂的学科,本科学制五年,一般业内公认比较成熟的建筑师都要四十岁以上,建筑学专业的学生在这个行业里起码浸淫七八年才能独挡一面,所以想问你们,在这段漫长的成长期内,你们是否能够确保初心不变,对这个行业,或者对你当初立下的理想,始终保持热情?”
唐曜森站在台上抛出这个问题,台下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包括梁桢在内。
她当时已经找了张座位坐下了,当然,不会再去前排,而是选了个稍微靠后的位置,不过还是能够看得清台上人的模样。
他一身黑衣,身姿倜傥,气场萧然,站在灯光下耀眼得很,梁桢突然想到,很多年前他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那时梁桢高三,即将要面临高考并选专业的事,他问她想进哪一行,梁桢考虑都没考虑,“我想跟你一样学建筑!”
“决定好了?”
“嗯!”
“能否说下原因?”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呢?以那时候她和唐曜森的关系,自然不会隐瞒。
“我想设计房子,房子有窗,有门,有花园和灯光,然后有人住在我设计的房子里面,吃饭睡觉,看书或者种花,他们还会结婚,生孩子,慢慢变老,应该是件很有归属感的事。”
那是18岁的梁桢给出的答案。
之后这个男人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
梁桢当时还有些生气,“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想法太幼稚?”
他否认:“没有!”
“那你笑什么?”
他没给正面回答,只是把裹着薄毯的梁桢牵到自己面前,手指轻轻撩开黏在她唇角的碎发,“这个行业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甚至你的很多想法都未必有机会实施,但你想念就去念,如果国内没有你喜欢的学校,我送你出国。”
“我不要出国!”
“怕自己不适应?”
“不是,不是这个原因。”
“嗯?”
“我是…不想离开你。”
“傻丫头!”他抬手蹭了下梁桢的眼角,这是他以前最喜欢的动作,“我一有空就会飞过去看你,假期你也能回来,当然,国内目前也有建筑专业比较强的学校,你可以先去读两年,两年后我再送你出去,念完你若想回来独立创业,我给你启动资金,若想找个地方先历练历练,我安排项目给你试手。”
那时候的唐曜森似乎已经给梁桢安排好了以后的人生轨迹,可梁桢压根没想那么远的事。
她把唐曜森的手从自己眼角拿下来,“那你呢?”
“我?我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会选这个行业?”
唐曜森顿了下,“我啊…”他眼波内敛而又平静,却慢慢剥掉了梁桢身上裹的毯子,手掌裹住她消瘦的肩膀。
肩膀上还有刚才弄上去的痕迹。
“……我没你这么炙热的初衷。”
大掌翻过来,抱着梁桢坐到自己腿上,埋头细细亲吻她的锁.骨和耳.根。
新痕盖旧痕。
“…只是当时家里太穷,想选个挣钱快的专业而已。”
“唐总!”旁边一个男生突然站起来,梁桢吓了一跳。
台上的唐曜森又笑了笑,“叫我william就行。”
男生略带腼腆地抓了下头,“william老师,能否也问你个问题!”
台上的人视线很快就聚焦过来,梁桢赶紧侧过身,将笔记本竖起来,低头挡了挡。
“众所周知您是行业大拿,很早就拥有自己的独立事务所,很多设计还在国际上获了奖,按理如果继续在这行走下去,您会获得更多更高的成就,可您为什么后来会转行从商?”
这其实是一个很犀利的问题,问完之后全场再度无声。
梁桢低头紧紧捏着笔记本的封皮。
大家似乎都在等他的答案。
片刻之后音响里重新传出唐曜森磁性却略带欢松的声音:“你们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真话肯定是建筑师这行吃苦受累收入还远远不如从商多!”
“那假话呢?”一个前排女生玩笑似地起哄。
唐曜森真是给足了面子,竟也跟着笑了笑:“假话呢,能力有限,才华耗尽,遇到了瓶颈期,就是你们平时所说的江郎才尽,所以当时想,与其继续耗下去等着饿死,不如转行换口饭吃。”
“哈哈哈…………”
台下一阵哄笑,没人会在意答案是否属实,但唐曜森这个回答方式实在太容易博得好感。
“不过曾经有人也问过我当初入行的初衷。”
“您当时怎么回答?”
唐曜森突然收了笑容,底下学生也给了充足的耐心,半饷才见他再度转过身来。
“记不清了,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
台下一阵唏嘘。
唐曜森看了眼腕表,“你们谁还有问题?”
前排一个女生举手,“私人问题能不能问?”
唐曜森笑:“不能!”
女生败兴坐下。
“还有十分钟。”
“william!”坐在梁桢前面的一个女孩突然站了起来,“您当初从建筑师转而从商,是不是受您太太影响?”
一时全场哗然。
女孩笑着又补充:“这应该不算私人问题吧,毕竟也跟您现在的工作和以前的行业有关。”
“对!”
“问得好!”
“真棒!”
全场男男女女都恨不得为这个女孩的精妙问题点赞。
唐曜森倒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悦或者波动。
“其实你们可能误会了一点,我虽然这几年把主要精力放在生意,但并不意味着我已经完全放弃本职或者退出建筑行业,w.t一直在运营,事务所和我的团队每年都有经典案例出来,包括我现在所从事的工作,一部分也跟房地产有关,也算建筑这个行当,至于你刚才说受我太太影响,不排斥有一小部分这方面的原因,因为最早的时候我和我太太就是同事,当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自己想转行。”
梁桢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痉挛,翻江倒海又如刀割般疼。
她捂着腹部蜷趴到桌面上,后面唐曜森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没心思听,实在太疼了,疼到后来都有点神智涣散。
“同学,同学?”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有人拍她的肩,梁桢撑着抬头,是刚才坐她边上的那个男生。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梁桢这才发现讲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周围人正在退场,她又看了眼台上,灯光还亮着,人却已经离开了。
“我没事,谢谢!”
男生也不再多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
梁桢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强撑着坐起来,把笔记本和笔袋装进包里,扶着桌面站起来,整个人天旋地转。胃里已经不是单纯的疼,感觉有东西扯着往外拽,真后悔没备盒止疼药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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