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梁桢抬起钟聿千斤重似的手臂从他怀里钻出来,下床打开药箱,从里面翻出耳温枪,对着他的耳窝“嘀”了下,温度显示39度3,又“嘀”了下,39度5。
“你在发烧你知道吗?”
“嗯…”
“39度5,温度很高!”
“……”
他没再吭声了,有气无力,好像多说一个字都费劲。
梁桢拧了灯,又找到遥控器把窗帘打开,屋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梁桢这才看到钟聿脸色泛红,嘴唇干燥得起了一层碎皮。
成人耳闻39度5已经算高烧了,她又想起前晚那场雨,爬床上揭了他的背心,果然,后背纱布上僵了一层黄渍。
又淋雨又喝酒,怎么没把他烧死!
梁桢几乎是磨着牙爬下床,去更衣间扯了件衬衣扔过去。
“起来,去医院!”
“不去…”
“你在发烧!”
“死不了!”
他将衬衣揉成团扔掉,却牵住梁桢的手把人往床前带。
“你陪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
梁桢要败了,她觉得这男人作起来比豆豆还让人操心。
“你背上有伤,这不是睡一觉的事。”
梁桢太清楚钟聿的脾气了,这时候不能跟他硬碰硬,不然他会作得更起劲,所以花足十二分耐心,坐到床边将手盖在他额头上。
“乖,起来,给医生看看比较放心!”
钟聿总算舍得揭开眼皮,却握住梁桢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挪开,改而贴在自己面颊上。
“那你陪我去?”
“当然。”
“然后再跟我回来!”
“……”
梁桢真是又恨又烦,她知道这男人不能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可是扛不住一双巴巴望着你的眼睛,黑幽幽,湿漉漉,又透着光。
真是犬类物种,犯倔的时候像匹狼,恨不得一下将你撕烂,但可怜巴巴起来又总是叫人特别动容。
梁桢低头喘口气,“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她抽了手走到外面,拨了何桂芳的电话,让她一会儿去幼儿园把豆豆接回家。
回来时钟聿已经爬起来了,眼巴巴坐床上盯着她。
“怎么说?”
梁桢突然有点想笑,他当时就穿了背心裤衩,长手长脚,可是眼巴巴的模样真的就像个等糖吃的孩子。
“走吧,先带你去医院看了再说。”
梁桢捡了地上的衣服重新扔给他,“给你五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去医院是梁桢开的车,钟聿给的理由是他三十九度五,高烧的情况下容易出事。
最后就变成梁桢当司机,他大老爷们儿似地窝在副驾驶。
“直接去济慈?”
济慈是泞州的私立医院,硬件软件都不错,一般有钱人和名人都去那里,可钟聿不答应。
“太远,还是去市一院吧。”
“市一院这个时间恐怕要排队,你确定?”
“嗯。”
钟聿闭目养神,心想排队最好排到明天天亮,这样她就走不了了,不过事与愿违,烧伤科居然一个病人都没有,上去就叫了钟聿的号。
梁桢陪他一同进了诊室,量体温,查伤口,一番检查下来得出结论——伤口淋雨导致发炎,发炎又导致高烧。
那天的门诊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主任,这可好,扎扎实实把梁桢数落了一通,说她作为病人家属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烫伤这么多天,伤口不但没有恢复的迹象,还淋雨发炎越来越严重,高烧拖了两天才来医院看。
老头儿嘴碎话恨,梁桢倒没什么,他说她就听着,最后钟聿听不下去了。
“你看病就看病,话这么多有劲?”直接掀桌而起,牵了梁桢的手就出了诊室。
这狗脾气也是没谁了,但顾念他是病人,梁桢也没法跟他计较。
医生又给开了许多药,梁桢去排队付钱,再去窗口拿药。
钟聿当时一路跟在身后,不说话,不吱声,其实整个人很难受,但看着梁桢为他跑上跑下心里却觉得格外舒畅。
他当时可耻地想,这女人为自己操心奔波的样子真他妈漂亮。
回去依旧是梁桢开车,她把钟聿送到电梯门口。
“按时吃药,注意休息!”顺势将一大包药递给他。
她这是要走的架势。
钟聿抿了下干裂的嘴唇,“不给我做晚饭?”
“来不及,我还得去接豆豆。”
“可是我中午都没吃,早上也没吃。”
言下之意他已经饿了一天了,且她不给他做晚饭,他还将持续饿下去。
梁桢看了眼时间,“给你点个外卖吧!”
“你忍心让一个高烧三十九度五的人吃外卖?”
“那你想怎样?”
钟聿唇角咧了下,“一般这种情况下是不是都得熬粥?”
他在心里盘算,甭管什么粥,一锅煮完起码得一个小时。
“那就给我熬粥吧,我想吃,好不好?”
“……”
梁桢往外深深吐了口浊气。
怎么没饿死你?
……
开放式厨房,消毒柜洗碗机,烤箱蒸箱都有,可谓硬件齐全配套高端,但上面噌光瓦亮一尘不染,可见主人自住进来之后应该还没开过伙。
好在米和基本的调味料都齐全,大大小小各种功能的锅也都配齐了。
梁桢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找了只高压锅熬粥。
淘米,注水,插上电……
她计算好时间,二十分钟粥起锅,自己应该还来得及赶去芙蓉苑接豆豆,可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水放少了,设定的时间又太长,闻到焦味再跑过去切电源已经为时已晚。
锅盖打开一股焦味,小半锅粥全部糊了底。
梁桢:“……”
钟聿:“……”
后者脸上有一瞬间惊愕,心想能拿高压锅煮粥还能煮糊的人也算仙人,但很快惊愕就变成窃喜了。
梁桢:“你还笑?”
钟聿憋住,又恢复到虚弱的样子。
“要不重新再熬一锅?”
怎么可能,梁桢当然不愿意。
“算了,你点外卖吧!”
“可是我想喝粥!”
“那你就点粥!”
“……”
明明就是件很简单的事,他死咬着就是想拖延时间,梁桢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
钟聿见她脸色难看,知道再犟下去又得不欢而散。
大丈夫能屈能伸。
“你想吃什么?我来点,但你得陪我在这吃完。”
“……”
最后是钟聿拿手机点了外卖,不喝粥,点了四菜一汤。
梁桢陪他吃了点,又将厨房收拾完才走。
那会儿都快九点了,钟聿黏着她一路送到门口。
梁桢换鞋,他靠在柜门上问:“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梁桢:“明天我有点忙,就不过来了。”
钟聿:“那我呢?”
梁桢:“你什么?”
钟聿:“你忍心把我一个高烧的病人扔在这?”
梁桢忍了忍,“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钟聿:“电话能解决什么?”
他沉着脸靠在那,梁桢懒得再跟他多废话。
“按时吃药,走了!”
拎了包和伞推门出去,钟聿也不吱声,黏在屁股后面又跟她到了电梯口。
等电梯的间隙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电梯来了,梁桢即将跨进去,钟聿摁住门。
“又怎么了?”梁桢问。
他一脸郁结,愁着眉,其实有话要说,但怕提了又要惹她不高兴,所以嘴巴瘪了下:“外面下雨,你打车走!”
“就这事?”
“嗯。”
梁桢笑了笑,“知道了,进屋吧。”
她难得给他好脸色看,钟聿心思都要起飞了。
梁桢站在轿厢内看着门缓缓合上,那个男人就站在门前,颀长身形,发型有点凌乱,湿漉漉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病容也很好看。
待最后一点缝隙消失,再也看不到人,梁桢绷紧的脊背一下松懈下来。
她低头喘口气,手机又叮了一声,有短信进来。
钟聿:「别去见姓唐的,离他远点!」
梁桢:“……”
软肋 043 骗子
梁桢最终还是没舍得打车,倒了两班地铁赶去接豆豆,到芙蓉苑门口已经过十点,还在下雨,梁桢撑着伞快步进了小区。
“行了别催了,我到门口了,你车停哪儿呢?”对面迎面过来一人,但是梁桢走得急,也没注意,伞沿不小心就跟对方肩膀碰了碰。
“……诶你这人走路怎么不长眼睛?”略带凶戾的骂声过来。
梁桢定了下,抬头别过伞。
“佳敏?”
伞下的陈佳敏也愣了愣,“怎么是你?”
她重新拿起手机,“不好意思你再等我一下,我这边有点事!”遂挂了电话,转而看向梁桢,“过来接豆豆?”
“对,豆豆睡了吗?”
“还没有,我妈带着在看电视。”
两姐妹其实差不了几岁,照理平时关系应该很融洽,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平时没事几乎没什么交集,跟陌生人也没两样。
“挺晚了,那我先过去。”梁桢打算先行一步。
陈佳敏在原地想了想,又“诶”了声:“等等!”
“有事么?”
陈佳敏慢慢又走过来,她净身高其实跟梁桢差不多,但因为穿了起码十公分的高跟鞋,所以站面前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你打算怎么安置你家老头?”
梁桢愣了下才反应她说的是梁国财。
“他跟我没关系!”
“你们是父女!”
“几年前就已经断干净了。”
这事陈佳敏还有点印象,五年前梁国财出了车祸,说是责任在梁桢身上,梁桢认了。
当时她才刚进高中,听父母回来说梁桢给了梁国财一笔钱,数目应该不少,代价是要梁国财当场写份协议书,承认自己和梁桢从此断绝父女关系。
“你以为拍戏呢写张破纸就真能把关系撇干净?别忘了你身上可流着一半他的血!”陈佳敏说话也不客气,“不过我也能理解你的处境,摊上这种不要脸的老子确实可怕,但你也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吧,他现在天天来纠缠我妈,你要知道我们小区住的都是街坊邻居,你爸一个强.奸犯…”
梁桢眼色阴了阴。
陈佳敏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分了,“抱歉,我意思是你爸身份特殊,还有前科,老是跑来找我妈传出去真的很难听。”
梁桢手指握住伞柄,湿白指骨根根分明,想了想:“我知道了,我会找时间跟他谈!”
陈佳敏还想说话,手机铃声又开始响。
“人呢,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那边传来男人明显不耐烦的声音。
陈佳敏立马换了副面孔:“来了来了,已经到门口了,你再等等!”说完挂了电话,捞了下肩上的链条包,“你要说到做到,如果我再看到他来找我妈,别怪我做得太难看!”
梁桢看着陈佳敏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出了小区,很快钻进一辆等在路边的红色跑车里,跑车在路上极速转了个弯,车身如箭般消失在雨夜中。
梁桢到何桂芳那边还是晚了一步,豆豆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哎哟应该打电话叫你别来接了,我明天早晨直接送他去幼儿园就好了,这么晚尽折腾孩子。”
何桂芳一边给豆豆收拾小书包,一边唠叨。
梁桢把睡得稀里糊涂的豆豆从沙发上抱下来,又给他戴上帽子。
“没事,省得你明天麻烦!”
“没什么麻烦,反正我成天待在家也没事可干!”何桂芳又给豆豆外面罩了件小衫,“外面下雨冷着呢,你给他多穿点。”
“嗯。”
走到门口又被何桂芳叫住,“等等!”
梁桢就见她蹬蹬蹬又跑去厨房,拿了一只保温盒出来,“我晚上包了饺子,给你留了点,你明天中午可以带店里热了当午饭,老吃外面的东西对身体不好,新闻不是老报道嘛,说是地沟油吃多了会致癌!”
何桂芳边说边拿塑料袋将保温盒扎紧,帮梁桢装进她背后面的双肩包里,走到门口又替她拿了伞,“要不我送你到车站吧,外面还下雨呢,你一个人又要撑伞又要抱个孩子。”
梁桢笑了笑:“没关系,我会打车走!”
“哦打车啊,打车会好一点,那你记得一定要打车,别省那几个钱,回头把孩子再淋了不划算!”
何桂芳说个不停,后面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尴尬笑了笑,“你看我这嘴…难怪小敏总嫌我啰嗦。”梁桢心里揪了下。
这世上有多少人贫瘠,就有多少人不懂得珍惜。
梁桢从来不觉得何桂芳啰嗦,相反,她喜欢甚至迷恋这样碎碎念似的关心。
“舅妈。”她抱着豆豆转过身,“梁国财这几天还过来找你?”
何桂芳脸色僵了僵,“小敏跟你说的?那孩子……其实也没什么事,你爸就是没地方去所以有时候会来过看看,顺便吃顿饭。”
何桂芳生性善良,又心软,不愿跟梁桢说透情况,可梁桢又岂会不知。
她叹口气,“是不是问你要钱了?”
“…其实也不能说要,是我看着可怜给了点。”
“给了多少?”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何桂芳摸了把额前有点乱的头发,“也就…也就几百块吧。”
梁桢低头沉沉压口气,“我今天身上现金不多,下趟过来给你。”
“不用!”
“一码归一码。”梁桢不喜欢亏欠别人,“但是他要再过来你就别给他开门了,如果他耍赖你就直接报警,记住了!”
“哦!”
何桂芳还是一路把梁桢送到了楼下。
一辆车子驶过,梁桢突然想起来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辆跑车,“最近佳敏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啊。”
“交男朋友了?”
“没有,怎么可能,她那暴脾气哪个受得了。”
梁桢其实不喜欢管别人的私事,但何桂芳对她不错,她稍微提了个醒:“要是有空的话你也可以去学校看看她,另外我舅舅是不是好久没回来过了?”
何桂芳大致算了算,“得有小半年了吧,上次回来还是过年的时候,不过你舅舅也忙,最近说老板又承包了一个工地,让他当了负责人,嘿嘿,大小也算个官儿,回来就没那么自由了。”
梁桢没再多问,抱了豆豆下楼。
……
第二天依旧下雨,梁桢起了个大早,把豆豆先送去幼儿园。
上午约了两波客户,一波过户,一波办贷款手续。
梁桢从幼儿园直接赶去行政中心,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不好的原因,两波客户轮流打电话过来放了她的鸽子。
梁桢特沮丧,坐在行政大厅避雨,顺便思考一下是否可以约几个客户看看房,可一圈电话打下来毫无所获。
卖房毕竟不是卖白菜,不是说能约就能约到人的。
她真是特别讨厌这种计划被打乱的感觉,给人一种浪费时间和生命的焦虑感。
这时手机又叮了声,小唐的短信。
「你今天没来店里,是不是去zues那了?记得问他要签名!」
……
火海冰山,浮光掠影,耳边一会儿是细碎的啼哭,一会儿又是低咛的呻吟。
他知道她皮肤白,可不曾想脱了衣服会白成这样,月光下如一尾鱼,浑身裹了一层鳞,黑发如丝,腰肢细腻,耸动起来的时候发梢会晃到他胸口,在他心上挠啊挠。
她今天好像还跟之前不一样,趴在他身上,主动,热烈,予取予求,乖巧得让他实在吃不住。
昏天暗地一阵,快.感像堤坝一样往上堆砌,眼看快要攀顶…
“喂!”
“醒醒!”
脸上有湿漉漉的触感,一个猛.浪拍过来,大坝倾倒,全线塌方。
钟聿揭开眼皮,意识糊涂间看到一双黑漆漆的眼,依旧是那抹雪白,也依旧是那片菱唇,只是长发变成了短发,身上也都穿了衣服。
“你…”钟聿定了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嗓音沙沙的,鼻音还是很重。
梁桢以为他是问自己是怎么进的门。
“刚才有人在你这打扫卫生,应该是钟点工,她给我开的门。”可其实钟聿是问她怎么又会突然来这里,昨天明明跟他说有事不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眼下有更令人焦躁的事。
梁桢觉得床上的男人不大对劲,呼吸粗重,双颊通红,盯着她的眼睛不再是昨天那样湿漉漉,反而像是一捆干草,飞沙走石,只要零星一点火就能轰地一声烧起来。
这是病得更严重了么?
梁桢摸了下钟聿的额头,果真滚烫,她赶紧又去拿了耳温枪,替他量了量,三十九度七。
“怎么过一晚温度还上去了?”
梁桢觉得不可思议。
钟聿不出声,再次耷拉下眼皮,他睡得稀里糊涂的,但还知道自己的处境,刚才那是一场梦,而眼前是现实,奈何他正处于梦境与现实的交界边缘,身下如火,神智涣散。
梁桢也没时间琢磨他的怪异反应,只当是烧糊涂了,下楼接了杯温水。
“喝了,不行的话我再带你去医院看看。”
她想拉床上的人起来,可钟聿刚打完一场仗,浑身酸痛之余就仿佛一根箭还绷在弦上。
他死活不肯挪一寸。
梁桢见他快要在被子里把自己卷成一只蝉蛹了。
“很难受?”
他捂着被子不吭声。
梁桢见他脸上晕红不自然,以为是热的。
“发烧不能捂,你松手!”她去拽钟聿的被子,可钟聿死活不撒手,她却摸到他脖子上一层凉汗。
是不是伤口又发炎了?
“你后背给我看看!”
梁桢花了更大的力气拽被子,钟聿缩在里面,“我没穿上衣!”
她懒得理会他的矫情,只当病了的大小孩撒娇。
“行了,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光膀子。”说完两只手使劲,一下就揭开了钟聿包住的被子,眼前一阵晃眼的白,男人皮肤好成这样也是致命,视线往下移,白中一道蓝,湛蓝,深蓝,草草包住蓬勃的腹肌和两根人鱼线,再往下就是……
梁桢眼神定在那。
空气凝结了一秒,不,是一个世纪。
钟聿要遮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他也遮不住,撑得太高了,简直绝望透顶,索性四仰八叉往那一躺,看吧看吧,你要看就索性让你看个够,自己抬头望天,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梁桢也不知道自己在那愣了多久,最后僵硬地别了下脖子。
“我去楼下!”
她转身出去,低着头,踩着冰凉的地板,下楼梯的时候脚步晃了晃,才发现自己小腿竟然有点颤。
……
等楼梯上没了声音钟聿才喘过那口气,挫败坐起来,低头看着那地方。
他觉得自己这位小兄弟也是够拼了,烧成这样居然还要起来报道。
“如果把她吓跑了老子灭了你!”
钟聿简直又羞又恼,耸拉着两条腿在床上坐了会儿,直到燥火完全熄掉了才下床,穿戴整齐后下楼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
客厅里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日,还真被吓跑了。
钟聿靠在楼梯栏杆上歇了会儿,浑身酸痛,又口干舌燥,拖着沉重的步子到一楼。
他打算去拿瓶水喝,可走到冰箱那便看到梁桢站在厨房。
钟聿吓了一跳,他之前以为她走了呢,但短暂惊吓之后就是惊喜,彻底忘了要喝水的事,拖着步子又走到吧台边,吧台刚好隔开了厨房和客厅的空间。
“怎么也不出声?”
原本背对着他站在橱柜前的梁桢转过来,手里捧了一大包药。
钟聿看了眼,原本他只是背疼,头疼,现在整个脑壳都开始疼。
“三十九度七?”
“高烧不退?”
“伤口发炎?”
“嗯???”
梁桢沉着一张脸一步步走到钟聿面前,将手里那包药扔到吧台上。
钟聿盯住她,觉得她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不大妙啊!
是先哄还是先解释?
可她这脾气三言两语估计哄不好吧,解释的话也未必瞒得过去!
钟聿用烧糊之后仅存的一点脑存量加速运转,权衡一番之后想,要不打死不承认?
“你这药哪找到的?”他尽量扯出笑,“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我就随手这么一扔,第二天死活找不到了,后来几天又忙,也就没顾上。”
他濒死表演,尽管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梁桢冷笑一声。
当她傻的么?
软肋 044 幽潭
那天出事之后急诊医生开了一大包西药,昨天下午那位喜欢叨叨的老头开的却全是中成药,两次药都是梁桢去窗口拿的,包括一天吃几顿,是饭前还是饭后服用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而现在这些药全部被混到了同一个塑料袋里,还塞到橱柜最上层,若不是她刚才找碗倒粥,压根不会发现这几天他居然一口药都没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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