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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这个发现令梁桢很气愤,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给他一个机会,或许他能说出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也说不定。
“你为什么要把药藏起来?”
钟聿知道骗不过她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吃药!”
这点确实,以前头疼脑热要让他吃颗药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烫伤,就算那天晚上不淋雨,这么热的天气伤口捂着也很容易发炎。
更何况他现在还在发烧。
“所以你把药藏起来纯粹只是因为自己不想吃?”
“也不是!”钟聿琢磨梁桢的脸色,她铁定是生气了,再瞒只会让情况更糟,所以他打算还是说实话吧,大不了事过之后再慢慢哄。
“起初是确实不想吃,后来觉得其实病着也挺好。”
“病着也挺好?”
“至少身上有伤你会经常过来,对我态度也好了很多,以前可都是冷冰冰爱理不理的,所以…”
“所以你就干脆不吃药,拖着,然后理所应当地命令我每天过来伺候你?”
“别用伺候这么难听的词!”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除了给我上个药,连顿像样的饭都没给我做,再说伺候…就你这脾气还不知道谁伺候谁呢……”
钟聿这话透着几分委屈,又透着些许不甘,倒像犯了错的孩子被迫承认错误却又倔强地觉得自己没问题,只是后面的话他越说越小声,终究是不想再撩她的火气,说完还不忘揭眼皮偷瞄了下梁桢的表情。
梁桢起初没动静,两人面对面,中间却还隔了一条不算窄的吧台。
几秒之后她突然笑了笑。
他的逻辑没问题,可是理由听上去多荒唐!
梁桢:“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钟聿:“什么?”
梁桢:“用蹩脚的伎俩拖延伤势,然后再利用我的内疚和负罪感占用我的时间,这叫无聊,幼稚,可耻!”
梁桢说话声音不大,但语调冰凉。
钟聿往干燥的喉咙口咽了一口气,“无聊,幼稚,可耻!好,这些我都认,但是你这几天过来照顾我,只是因为内疚和负罪感?”
“不然呢?”
“就没有一点是发自内心的心疼或者担心?”
他嗓音沙哑,站那的模样浑身都透着虚弱。
梁桢在底下捏了下自己的手指,纵容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或许她一开始就错了,不该一点点让步然后把自己置于如此被动的位置。
“对,没有,没有担心,更没有心疼,我不妨可以告诉你,如果那壶水你不是为我挡的,如果我老板不拿工作威胁我,我压根不会浪费这个时间和精力每天往你这赶。”
出事那天下午她就跟他说过了,她很忙,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陪他玩,可是他还是照样要耍这种把戏。
“你几岁了?真当自己还是三岁小孩?”
梁桢越说心里那股火越旺,除了被利用的受骗感之外,似乎还有其他情绪在窜动,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行吧,既然你自己要作死,谁都拦不住,好自为之!”
她从厨房出来,拎了包就往门口走。
钟聿在原地僵了僵,脑子里糊的,头痛欲裂。
这是什么情况?
他猛甩两下头逼自己可以清醒一点。
“你等等!”
“梁桢……”
梁桢充耳不闻,已经换好鞋拿了东西出门。
钟聿也顾不上了,光着脚追出去。
“你把话说清楚!”
“无话可说!”
“我承认我的方式有问题,我道歉,但你能不能不走?”
“留下来干什么,继续陪你在这浪费时间?”
钟聿顿了顿,眼看梁桢就要进电梯,他刮着牙槽追上,一把捏住对方手腕。
“什么叫陪我浪费时间?”
“放手!”
“你把话说清楚我就放。”
他紧拽梁桢的手腕,任凭梁桢怎么甩都甩不开。
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纠缠”这个习惯。
梁桢已经耐心全失,忍无可忍。
“你玩够了没有?”
“……”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需要工作,我需要挣钱,我每天有大把的生计要去奔波,而你呢,你只需要舒舒服服躺在这,不用上班不用操心,什么事都不用干就能拥有我这辈子可能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好,这是你的命,有些人生来就比别人高贵,我不羡慕,但我拜托你,或者算我求你,你要玩要闹去找你的同类,他们或许有大把的时间陪你疯,但我没有,我玩不起也没这个精力!”
“还有!”梁桢停顿了一下,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如一次都说清楚。
“你前几天喝多了跑来问我,为什么我宁愿选择有妇之夫,宁愿选择无业游民也不选择你,我当时没有回答,现在我可以给你答案!”
她稍稍缓口气,抬头直视钟聿,“不是他们比你好,而是你太让我瞧不上,当然,你也可以给我钱,给我首饰,房子和车,但这些是基于你的姓氏,你是钟寿成的儿子,所以你可以挥霍无度呼风唤雨,但是若拿掉这个姓氏呢?拿掉这个姓氏你还剩什么?游戏?玩具?豪车?还是你那些跟你一样成天醉生梦死插科打诨的朋友?那我可以告诉你,钟聿,如果你不姓钟,你不是一生下来就是钟寿成的儿子,你将一事无成,什么都不是,所以我凭什么要选你?”
她这是下了决心,一句比一句狠。
钟聿站在那,原本眸中的怒火在她这段掏心挖肺的言论中渐渐烧成灰烬。
潮湿粘稠的眼神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死寂般的深潭。
“滚!”他幽幽出声。
梁桢愣了下。
他重新抬起手,“滚!!!”





软肋 045 芝兰
泞州的那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一直进了七月才停。
雨季算过了,气温一路飙升,每天都是三十七八度的高温。
豆豆幼儿园放暑假了,但梁桢忙,也不能一直把他放在芙蓉苑,所以又在住处附近给他报了个全托班。
那天刚去全托班报完名,付了钱,从机构出来。
快要中午了,梁桢打算带豆豆在外面吃顿午饭。
“想吃什么?”
豆豆支着小脑袋想了想:“好像很久没有吃芝兰婆婆包的小馄钝了。”
梁桢愣了下神,半饷,“想吃了?”
“嗯,你带我去芝兰婆婆那里?”
芝兰小馆开在以前泞州一中旧址对面的巷子里,梁桢过去还有段距离,但为了满足豆豆这个小愿望,大中午带他倒地铁赶过去。
到那差不多刚好饭点,撩开厚重的塑料门帘,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倒是靠墙一张桌上趴了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穿着背心裤衩。
梁桢走过去问,“你妈呢?”
小男孩抬起头,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眯了下,待看清梁桢之后朝里头喊:“妈,有客人!”
“诶,来了来了!”
后厨急匆匆跑出来一个妇人,条纹衬衣,灰色围裙,半旧裤子,身材有点偏瘦,手里还拿了根擀面杖,见到梁桢和豆豆后笑容满溢。
“小梁啊,来来来,快坐!”她拉了两把椅子,又是倒水又是拿碗碟,问:“今天怎么会想到过来?”
梁桢笑了笑:“是豆豆想你包的小馄钝了。”
“是嘛!”妇人摸了把豆豆的脑袋,“那芝兰婆婆一会儿去给你下一大碗,再搁两勺你最喜欢吃的小虾米好不好?”
“好!”豆豆乐得大喊。
妇人又问梁桢:“你呢,也吃馄钝?”
梁桢:“换点别的吧。”
“手擀面吃不?我刚擀出来的,行的话给你下一碗。”
“好,我都可以!”
“得嘞,那你们先坐一会儿,我这就给你们去做。”
妇人拿了擀面杖往厨房走,经过那小男孩身边的时候重重拍了下桌子,后者吓得一个咯噔从椅子上跳起来。
“叫你做作业怎么又趴桌上睡着了?”
男孩撇着嘴,抹了下嘴边的哈喇子,不情不愿地坐下来继续做题。
大概是妇人的凶悍吓到了豆豆,小家伙撅着屁股凑过来,在梁桢边上偷偷说:“芝兰婆婆今天好凶哦。”
梁桢笑了笑,替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等的空隙她环顾四周,其实来了已经无数趟了,但每次来还是喜欢四处看看。
很小的一家店面,摆了大概有七八张桌子,墙上贴了几张kt板,板子上印着店里可以供应的吃食,大部分都是面食,饺子,馄饨,手擀面之类,另外也做简单的菜,都以家常小炒为主,种类并不多。
再往里就是一张掉了漆的收银台,收银台旁边是两台立式冰柜,一台冰柜专门用来冰镇饮料酒水,另外一台装了些需要冷藏的食材。
总之就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饭馆,跟街头巷尾那些成千上万的小饭馆没什么两样,但梁桢就是觉得这里的东西好吃,隔段时间就会过来吃顿饭。
小男孩又趴在作业本上睡着了,呼呼打着轻鼾。
“妈妈,好热!”豆豆有点坐不住了,屁股在椅子上动来动去。
梁桢拿了湿巾出来给他擦了几遍汗。
“忍忍!”
但说实话确实有点难忍啊,毕竟是三十八度的高温,又是晌午,逼仄的小店里就靠墙上两只挂扇送点风,可这天气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压根不管用。
“热吧?”
这时妇人端了碗小馄饨出来,先搁梁桢面前,“当心烫,等凉了再喂孩子吃!”完了去收银台抽屉里拿了遥控器,“滴”地一声打开了墙角的空调。
梁桢愣了下,空调上分明贴着一张纸呢,上面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空调已坏,等待维修!”
“不是坏了么?”
“没坏,就是平时不想开,电费太贵了,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话刚说完空调就开始运行起来,丝丝凉风吹在脸上倒像是终于让人缓出一口气。
妇人把遥控器搁桌上,自己撩起围裙在额头上抹了把。
“手擀面马上好,你先喂孩子吃馄钝。”说完转身又往厨房去,梁桢看到她后背的衬衣已经被汗浸湿。
她转过来往下沉沉压了一口气。
很快妇人又端了一碗面出来,见梁桢正站在桌子旁边翻开小男孩的作业本。
“错了很多啊!”
“是啊兔崽子,念书不花心思,成天只知道玩游戏,他爸也不管,行了你过来吃饭吧。”
梁桢把作业本放下,坐回之前的椅子。
豆豆已经小半碗馄钝下去。
梁桢拿筷子尝了口面条。
妇人:“怎么样?”
梁桢:“很好吃!”
“是吧?我往里面搁了点香油和辣子,以为你要吃不惯!”
梁桢又尝了一口,其实她吃不了辣椒,面也偏油腻,可是有时候执念如此。
“没有,真的挺好吃!”
“好吃就行,哦对了,上次你过来打包了一份粥,喝了吗?味道怎么样?”
梁桢怔了怔。
那粥是之前打包了带去钟聿那边的,本想给他当早饭,结果两人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
“喝了,也不错。”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你都说不错啊。”
“是真的不错。”
“不过我那粥卖得确实还行,一个早上可以出掉几十碗,再弄点茶叶蛋玉米之类,最近生意还凑合。”
梁桢:“那你以后打算是专门做早点生意了?”
妇人抹了把汗,干脆拉了椅子坐到梁桢边上。
“哪能哟,光靠早饭也挣不了几个钱,但你也看到了,大中午也没几个客人,以前一中还在的时候倒还行,可现在一中搬去新校区了,前面又要拆迁,生意越来越冷清,所以只能凑合着每样都弄点。”
言下之意是一日三餐都卖。
“这样岂不是会很辛苦?”
“辛苦倒不怕,只要能挣着钱,可现在生意是真的越来越难做,再这样下去恐怕迟早得关门!”
妇人额头有汗往下滴,她拿手擦了下,灰暗无光的眸子藏了起来,映入梁桢视线的是一双粗糙无比的手。
这双手成日磨面搓团,洗菜洗碗,日复一日的辛劳不光在她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连着每个眼神,每句话,甚至每一寸筋骨都充斥着疲惫感。
这是一个被生活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女人。
“小飞爸爸呢?”
小飞就是趴那睡着的男孩。
“他爸?”妇人呵了声,“他爸能安安分分不来吸我的血就阿弥陀佛了,其他根本指望不上。”
梁桢听完低了下头,感觉心口被堵得慌。
片刻之后她又问:“小飞爸爸最近还跟你动手吗?”
“好点了,前阵子喝多了小中风,在医院住了一阵,上周刚出院,还躺家里呢,想跟我动手估计都没那力气。”
女人说到后面居然还能笑,不知是乐观坚韧还是生活的绝望让她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勇气。
梁桢:“如果他再打你,记得找巡捕或者居委会帮忙,千万不要忍气吞声,但若他在气头上,也别硬碰硬,有家暴倾向的人没有理智,真惹恼了还是你沾下风!”
妇人苦涩笑笑:“这个我懂,我打不过他,真要把他惹毛了吃亏的还是我,再说就算为了小飞我也得忍。”她说着又转过去看了眼趴桌上睡着的男孩子。
在一次次经历生活的压力,磨难,甚至家暴之后,她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孩子。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句话正合适用在这个妇人身上。
梁桢苦涩发笑,“对,你得忍,起码忍到把小飞抚养成人,因为这是你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
妇人怔了怔,大抵是看到梁桢眼中似在克制的某种情绪,有片刻恍神,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些负面情绪也不该跟一个客人倾吐,尽管这个客人已经在她这里吃了七八年饭。
“那什么…”妇人卷着围裙站起来,“尽跟你在这拉家常了,我后面厨房还有事忙,你赶快吃吧,面都要坨了。”
妇人擦了擦手往厨房走,路过小男孩身边的时候又猛地踹了下桌腿。
“睡睡睡,明年就要中考了,你这点分数是不是打算直接念个技校就算完?”
小男孩被踹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左右看了看,妇人已经揭开帘子进后厨又开始忙。
豆豆倒被吓了个激灵,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将嘴里塞的一只馄钝咽下去。
“妈妈,妈妈…”他摇着梁桢的手臂。
梁桢迅速别过头去用手指捻了下眼角,转过来时已经恢复平静。
“嗯?怎么了?”
“芝兰婆婆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好凶!”
“……”
…………
顾秋池在画纸上落下最后一笔,窗外夕阳刚好落山。
她觉得这真是一片极美的景致,包括眼前自己刚完成的画作,她对之十分满意。
得,必须去找那个人分享。
于是她把画从架子上拆了下来,卷好装进画筒,穿上外套戴好头盔,风风火火就往郊外赶。
一路风驰电掣,二十分钟后进了一条破破烂烂的巷子,车子继续行进,熟练地在犹如迷宫般的小巷里穿来穿去,最终停在一栋楼门口。
她背着画筒喊门,可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倒是对面楼里冒了颗脑袋出来。
“别喊了,没人!”
顾秋池回头一看,抓着牌满头卷发棒的中年女人正是这楼的房东。
她立即换了副笑面孔,“袁大头出门了啊?”
“没出门,搬了!”
“搬了?”
“对,欠了我三个月房租不给,还留着他过年吗?上周就被我扫地出门了!”
“……”
不过房东太太也不是善人,顾秋池尽量表示理解,又问:“他搬去哪了?”
“这我哪知道,你不是他学生吗,不会自己问?”
顾秋池还想再问什么,房东太太“砰”地一声合了窗。
真是,简直太势力!
顾秋池气得从地上捡了块石子就朝二楼窗户扔,可惜没扔中。
她这才想起来要打个电话问问,可是号码拨过去,听筒里传来标准化的系统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册那!
她抬腿就朝铁门狠狠踹了脚:“袁大头你个王八蛋!”
这边刚踹完,二楼那颗花卷脑袋又冒了出来,“死丫头你再给我踹下试试!”
顾秋池正在气头上。
“踹就踹,踹了你又能把我怎样!”她瞬间化身“问题少女”,对着铁门狠狠又是两脚,气得房东太太差点直接从二楼跳下来。
“死丫头,有种在那等着,别跑!”
眼看房东太太扔了牌从二楼追下来,不跑就是王八蛋。
顾秋池迅速跨上车,卷着油门就往巷口冲,一路飞奔回市里,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又给钟聿打了电话,可语音提示对方关机。
妈的一个关机一个消失,都特么合起伙来要让她寂寞而亡么!
顾秋池浑身都是气,卷着油门在十字路口拐了个方向,一路杀到钟聿呆的小区,把车随便扔门口,上楼,也懒得敲门了,反正知道密码,直接摁了进去。
“艹,停尸间啊,冷气开这么低!”
顾秋池从闷热的外面进来,猛地遭遇强冷空气,鸡婆疙瘩都掉了一地,不仅如此,屋里还没开灯。
那会儿已经到晚上了,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整个就是黑漆漆。
“喂,有人吗?”
顾秋池喊了声,空荡荡的屋里连个回声都没有,她当即断定家里没人,重新拿起画筒准备出去。
突然,“咚”一声。
“谁?谁在那里!”
客厅那边似乎有动静,顾秋池把画筒死死抱住,她想着必要的时候也能当武器,再斜身贴着墙往客厅那头移,一直移到靠沙发的地方,只见茶几旁边的地毯上有东西动来动去。
光线实在太暗了,她也分辨不出,但秉承敌动我不动的原则,顾秋池杵那不出声。
这时地毯上的东西突然竖了起来。
“卧槽,你他妈在家怎么不吭声!”




软肋 046 讨债
顾秋池随手按亮了屋里的灯,走过去再一看,果然是钟聿。
“都快被你吓死了你知道吗?”
骂完发现他的状态不对劲。
“喂,怎么了?”
地上的人裹着毯子,后背靠着沙发腿,眼神飘忽不定。
顾秋池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印堂发黑,双目无神,让本大仙给你算一卦,你那小保姆跑了是不是?”
“……”
原本表情空洞的钟聿总算转了下眼珠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嘴皮子动了下,最终还是合上了。
这边顾秋池拎着画筒也一屁股坐到钟聿旁边,“好巧啊,你的小保姆跑了,我的老狗腿也跑了,嗨,你说他俩是不是商量好了要一起合起伙来欺负我们?”
钟聿:“……”
顾秋池:“不过好像又不可能,你的小保姆和我的袁大头应该不认识,那就是说咱俩同时被人抛弃了?”
钟聿:“……”
顾秋池:“哎,想想也真惨,你说我们一个貌美如花,才华横溢,一个风流倜傥,家缠万贯,他们凭什么就瞧不上?”
是啊,凭什么呢?
钟聿把身子往后仰了仰,头枕着沙发的靠枕,半饷,他突然开口:“问你个问题。”
顾秋池:“嗯?”
钟聿:“我是不是废物?”
顾秋池愣了下,“她这么说你的?”
“没有!”钟聿仰着头苦笑,“但也就这意思了!”
顾秋池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你这个问题有点技术含量,容我想想!”
钟聿:“……”
顾秋池:“从硬件层面来说你肯定没问题,光冲这张脸就已经够硬核,但从软件方面分析,嘶……好像确实有那么点废柴的意思。”
钟聿:“……”
顾秋池:“不过你也别气馁,你这不是情况特殊嘛,大智若愚也算战术之一,毕竟保命要紧,她迟早会理解你的处境!”
……
雨季过后泞州的酷暑算是真的来了,气温一天比一天往上升。
梁桢忙了一阵子,周六那天抽空去了趟皮罗巷。
皮罗巷在城西,二环以内,毗邻立交桥和cbd,外围拦了一圈丈高三四米的围墙,围墙上挂满了街道办的宣传画报,内容无非是社会繁荣稳定,生活和谐美好,咋一看觉得这座城市真是充满了希望,可从不算宽的一道窄门走进去,里面纵横交错,腥躁熏天,重重叠叠连绵数公里的简易民房。
国内不允许有“贫民窟”这个说法,但依旧避免不了每座城市都会有这么个地方,汇集大量贫民,外来人口,社会边缘底层和流浪汉,你若在里面兜一圈,别说社会主义好了,你连人生都会一起怀疑。
梁桢来之前并没打听,也没跟任何人联系,但她轻车熟路,很轻易就找到了梁国财入狱前一直住的那间小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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