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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粱桢抓起旁边的枕头狠狠朝椅子上的人砸过去。
”王八蛋,畜生,白痴,笨蛋……”她把能想到的脏话一骨碌往外蹦。
椅子上的人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不偏不倚地接住枕头,站起来往这边走,一直走到床前面,弯腰下来双手摁住粱桢的肩膀。
“骂完了吗?”
如果说刚才她还处于午夜梦回的错觉中,此时却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触碰,包括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
所以这不是梦!
刚刚被愤怒堆积起来的情绪突然整个塌方,粱桢鼻子一酸,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软肋 283 回来
“你是白痴吗,脑子有问题还是哪里缺根筋?”
“为什么一声不交代就走?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怎么说你吗?说你不孝,说你不负责任,说你耍小孩脾气担不了事情?”
”是,你爸走了你伤心,你也确实应该伤心,但凭什么可以一走了之???难道你就不想想当时什么情况,周围都是些什么人你就给我一走了之?
“……还失联这么多天,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大老远冒着大雪开车去找你,深更半夜爬墓地,啊,我深更半夜爬墓地,你却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鬼地方!你个王八蛋,你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鬼地方!”
粱桢一边哭一边胡乱捶打着钟聿的胸和肩臂。
她是真的生气,那种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揍死的生气。
也是真的委屈,仿佛心里被埋了几千几万根刺,冒出来一下下扎得她痛不欲生。
特码什么玩意儿,什么东西!
”……说走就走,不回来,你不回来…那你有种干脆永远都别回来啊,滚,滚!!!”粱桢越打越伤心,越打越生气,最后指着房门的方向哭得整张脸都被眼泪浸湿。
钟聿:“……”
他料想到粱桢会生气,骂人或者厮打他都能接受,可是完全没想到她能够直接上来就开始哭,这跟她平时的性格实在不相符,以至于他愣在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粱桢见他没什么动静,以为无动于衷,心里窝的气就更重了。
“王八蛋,王八蛋……”她口无遮拦地骂着,扭头准备走,不想再搭理,可是一转身腰上就缠上来两条手臂,
钟聿从后面死死把人抱住,脸靠过来贴着粱桢的后腰脊。
”对不起…”他开口,“对不起,对不起……”发沉低弱的声音连续重复了好几次。
粱桢身子猛地一怔,可是转念又想,他这算是道歉还是示弱?如果是道歉的话未免显得太没有诚意,如果是示弱的话……不不不,就算他多么不愿意,现在也必须用铜墙铁壁把自己包起来,他现在根本就没有示弱的权利。
粱桢狠心把腰上的手臂扒开。
“对不起?凭什么你就觉得每次犯了错回来说一句对不起我就能原谅你?还是你觉得我稀罕你这句对不起?”
“……”
“还有,你这次何止是对不起我一个人。”
粱桢转过身,直视坐在软椅上的男人,“这几天有没有看新闻?知不知道短短几天钟氏股价跌了多少?知不知道网上对你有什么评论?包括周围那些对你虎视眈眈又想看你笑话的人此刻正在盘算什么,抑或他们又怎么想?所以你这句对不起不需要跟我说,我怎样都无所谓,即便我现在气得要死,但作为你的妻子,作为你的太太,这几天的担惊受怕和焦虑,都是我应该承受的责任,但是对于那些信任你的长辈,下属,同时以及千千万万的股民呢,你让他们怎么想?”
粱桢一口气说了一大段,中间都没有任何停顿,刚才脸上的眼泪已经被风吹干,眼底水汽消散之后是更加清冽的冷。
钟聿抿着唇看了她一会儿,松开还环在她腰上的手,一下子颓废靠回座椅。
“好,好。”他连续点了两下头,“我知道了,你无非也跟他们想的一样,觉得我不负责任,也难以承担压力,所以才逃的对不对?”
粱桢看着他同样冷冽的面孔,有些不可思议,蹙眉反问:“难道不是?”
”难道不是???”
“不然呢?”粱桢无法理解他此时的臭脸到底摆给谁看。
或许是刚才哭过一遭了,近几日所积累的怨愤全部发泄了出来,此时反而显得冷静。
“你爸下葬,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走就走,你连你爸最后一程都没去送,你这不叫不负责任?公司开工,你明明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可是手机不通微信也联系不上,说不去上班就不去上班,任由公司里乱成一锅粥,你这不叫逃避和承担不了压力?”
原本粱桢不想把话说得这么满,可是钟聿的表现确实让她很失望,她想起老爷子临走前跟她说的那些话,更加心痛难忍。
然而钟聿呢?他耳中所听到的似乎只有质问,质疑和不信任。
在她眼里,自己似乎永远都懦弱,幼稚,无能,而这便是他这几天要消失的原因,因为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溃不成军又不堪一击的样子,所以宁愿躲起来一个人疗伤,然而好不容易收拾完情绪回来,她什么都不问,劈头盖脸扔过来的全是责备和质疑。
钟聿冷笑一声,“好,你果然这么想,对,你也确实应该这么想,因为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干脆往后一靠,颀长身子直接往椅子上瘫。
粱桢怔了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钟聿摊了下手,“就你心里所想的意思!”
粱桢:“我心里想什么了?”
钟聿:“不就瞧不上我么,嫌我幼稚无能。”
粱桢简直不敢相信,“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你?”
钟聿:“你是没直接说出来,可你刚才无论从眼神,表情,甚至连说话的口气都在传达这个信息。”
粱桢:“你……”
钟聿:“还有知道我最近几天为什么不回来么?因为我知道就算回来你也理解不了我,在你心里每个人都必须是铜墙铁壁,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咬牙撑着,没有泄气和软弱的权利。”
粱桢:“我没有这么说!”
钟聿:“你没这么说,但你确实是这么做的,不然你试想从小到大你可曾奔溃或者软弱过一次?”
粱桢:“所以呢?你这算什么逻辑?是因为我的不软弱给你了压力,导致你要临阵脱逃做出这种完全不靠谱的事?”
粱桢整个人处于一种快要炸掉的状态。
他这人什么构造?失踪几天她就担心几天,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连续发了几天烧到现在温度还没退,可他回来却把所有责任都往她身上推。
”所以你的意思是责任在我,包括你父亲去世,你临阵脱逃,你的懦弱不负责任和冲动,所有的问题全在我身上?”处于奔溃边缘的粱桢直接吼了出来。
吼完钟聿定定看了她两秒,继而勾唇一笑,“终于还是说实话了,对不对?”




软肋 284 遗嘱
粱桢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可是她哪点说错了,于是牙一咬,“对,说实话了,可是我并没觉得哪里冤枉了你。”
钟聿定定看了她两秒,遂低头哼笑。
如果他刚才那一抱,那一句“对不起”是试图回来示弱并主动求一点安慰的表现,那此时粱桢的咄咄逼人和浑身硬刺便将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又全部摁了回去。
是啊,爸爸死了他没权利脆弱,唯一的亲人走了他必须一秒穿好盔甲来应对外敌,所有的逃避和软弱在别人眼中都是无能和无理,只因为他是钟聿啊,他是钟寿成的儿子。
钟寿成的儿子怎么可以有孩子气呢?
怎么可以不顾全大局只顾自己伤心呢?
铜墙铁壁时刻备战才是他应该做的事,不然就是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公司也对不起外面千千万万的股民。
可是他又哪里错了呢?
他不是圣人,更不是神,往前倒退二十五年从未想过自己某一天要成为一名战士,他就不能喊下疼认个怂吗?抑或在悲痛压下来的时候起码找个地方让他蹲一下,求点空间和时间让自己缓一口气,这也有错?
对,错了,大错特错,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责任,可是他并没求她的理解,也没求她的纵容,但能否起码给她一点点宽容?
然而并没有。
在他周围已经全然人迹荒芜的时候,她却还是选择走到了他的对立面,跟其他人一样去指责,去质疑,去评判。
钟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粱桢无力一笑,“我不是你,做不到像你那么无懈可击,不可战胜!”
粱桢整个人定了定,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钟聿已经走出了卧室,她脑海中留下的便是他最后那抹笑容,无力的,无奈的,甚至是绝望……就像离家出走的孩子,敛了一身伤痕回归,或许是求一点温暖一个拥抱,却又被无情拒之门外。
“喂,你去哪里?”
粱桢赶紧追出去,钟聿已经走到楼梯上,他没回头,只抬手在空中随意挥了挥,便插着口袋出了大门。
粱桢背脊发凉,脑袋发胀,那一刻她说不出到底是心疼还是生气。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都摸不透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似乎在爱慕他单纯灿烂如星辰的同时,又总是无法理解他的脆弱和彷徨,而在心疼他的脆弱和彷徨之时,又总是希望他可以蜕变成长不被世事所伤,然而若干年之后他如她所愿成为了那个永远身穿盔甲的战士,可还是她爱慕中一身轻盈永远纯诚的模样?
那天粱桢没有追出去,钟聿走了也没再回来,以至于很多年后她想起他离开时的那个瞬间,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我不是你,做不到像你那么无懈可击,不可战胜。
其实当时她根本理解不了他眼神里的绝望,她当时甚至在想,你懦弱你还有理?你真还把自己当几岁大的孩子?
钟聿来去匆匆,时间短得粱桢都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她也没法再继续睡了,早晨五点多的光景,冬日的白昼总是来得相对比较晚,她干脆披了件外套坐在窗前等天亮。
熬到六点多,日光浮出来,这个世界开始新一轮的忙碌,粱桢洗漱穿戴整齐下楼,黑色紧身毛衣,黑色阔腿裤,外面是一件黑色大衣,浑身黑漆漆的装扮显得整个人更加瘦削苍白,不过这副模样倒挺适合去参加今天的活动。
老爷子头七,隔天南楼那边已经通知粱桢,原本还说要派司机过来接,不过可能真是劳碌命,即便如今挂着“钟太太”的头衔,她还是适应不了出入都有司机接送的习惯,于是拒绝了司机,自己开车过去。
她身体还没恢复,依旧低烧,一个人带豆豆着实有点累,便把沈阿姨也一起带了过去。
路上沈阿姨不断偷瞄她的脸色,粱桢意识到这个情况,有些不能忍,“想问什么就问吧。”
沈阿姨尴尬笑了笑,开口:“早上…先生是不是回来过?”
粱桢:“你听到了动静?”
沈阿姨:“听到一点,怎么后来又走了?”
“可能是家里留不住他吧。”粱桢认真开着车,表情并没什么异样,但话里的意思实在令人有些担心。
沈阿姨:“你们…又吵架了?”
粱桢当时神经突然被什么扯了一下。
又?
又吵架了……
她当时竟然还呵了声,问沈阿姨:“我们是不是经常吵架?”
”这个…”
“没事,你大胆说,别有什么顾虑。”
沈阿姨其实也是直性子,加上也在粱桢这干了好几个月了,知道她的为人,并不是那些小鸡肚肠记仇的太太。
“怎么说呢,其实也不算经常,有时候争两句摆个脸色也算吵架了,但你跟钟先生…”沈阿姨欲言又止。
粱桢:“我跟钟先生怎么了?”
沈阿姨:“怎么说呢,有时候就觉得你俩好像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又不愿意跟对方讲。”
粱桢愣了下。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粱桢:“你的意思是我们不了解对方?”
沈阿姨:“也不能这么说,可能真的是性格不同,而且你们毕竟还年轻嘛,不会体谅对方也很正常。”
粱桢:“所以性格不合适?”
沈阿姨笑了声,“哎哟哪来什么性格不合适哟,夫妻之间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外面说的那些性格不合适其实都是借口,说白了就是不愿意吃苦磨合,把责任全往性格上推,说什么咱俩性格不对啊,爱好不同啊,可你说这世上哪里去找一对性格完完全全可以契合的人?所以吵架倒不怕,怕的是吵完没长进,下次遇到同样的事还得继续。”
粱桢听完转身看了沈阿姨一眼,心里倒有些触动。
“你跟你先生平时吵架吗?”
“吵啊,诶哟我跟你说,年轻的时候何止吵架,还三天两头动手开打呢。”
“……”
“那时候大家都年轻嘛,心气高,脾气暴,谁都不服谁,加上家里又穷,看谁都不顺眼,几句话不对就能顶上。”
“那现在呢?”
“也吵,但明显比以前少多了,特别是最近几年我开始出来给人当保姆,基本不大会再跟他吵。”
粱桢不解,“为什么?因为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变少了?”
她知道沈阿姨这几年一直在泞州当住家保姆,一个月也未必有一天假期,泞州离柴山也挺远,有时候得半年才回去一趟,夫妻之间的沟通全靠微信和视频。
“平时见不着面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吧,但最主要是年纪到了,很多事情已经都看穿,互相让一让,碰到问题换个角度替对方想一想,也没什么能说不能说的,生气的时候倒倒苦水,开心的时候逗逗乐子,老来伴嘛,无非就跟我们这样。”沈阿姨以过来人的身份说自己的婚姻。
粱桢能够听懂里面的道理,可做起来好像又是另外一码事。
“我跟豆豆爸之间……可能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哎哟那有多难。”沈阿姨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丫头我跟你说,我刚结婚那会儿日子可比你要难,穷,没钱没房,连给孩子买点吃的都得一分一分算,但日子还是照样过下来了,再看看你们现在这条件,真的……我有时候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好闹,无非就是你们喜欢把什么事都搁自己心里,好的时候往死里腻,吵的时候又往死里戳,可是有时候两个人过日子真的不能这样,毕竟要过一辈子,事事都等对方猜不得累死?”
沈阿姨有自己的婚姻法则,道理粱桢都明白,可是做起来却很难。
她不接话,沈阿姨便也不再随意发表言论。
车子开到钟宅门口,粱桢看到了停在车位上的那辆银色跑车。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钟聿居然已经先她一步到了南楼。
老爷子头七是大事,他作为儿子“逃”了葬礼,再逃头七肯定说不过去。
豆豆也认出了钟聿的车,指着又笨又跳,“爸爸,爸爸……爸爸的汽车,爸爸也在这里!”
粱桢无奈摸了下孩子的头,“走吧,先进去。”
钟寿成头七,排场很大,钟家又向来守旧,所以蒋玉茭这次又请了很多和尚做法会,道场就设在钟宅的园子里。
粱桢进去的时候道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规模可想而知,绝对不输寺庙做的那些道场,只是粱桢看着那些布帘香案和蜡烛却觉得有些讽刺。
如果没记错的话老爷子寿诞也才过了短短数月,数月前钟家老爷子过七十五大寿,在家中宴请宾客并特意搭了戏台子,当时高朋满座,戏台声高,而如今搭戏台的地方却摆起了超度亡灵的道场。
粱桢一眼便看到了香案后边被人拖住在讲事情的钟聿,他仍旧是早晨的那身装束,黑毛衣加黑裤子。
“爸爸,爸爸!”豆豆也看到了,拽着粱桢就想过去,可粱桢不大愿意。
“爸爸在忙,等会儿忙完了你再过去。”她找了个借口先安抚住豆豆,然而整个法会将近三个小时,钟聿都没主动过来跟粱桢搭一句话,倒是蒋缙跟粱桢主动搭讪了好几句,且一口一个弟妹,表现热络得很。
整个弄完已经接近中午。
粱桢在园子里站了半天,累倒是小事,喉咙被风吹得又有些疼,好不容易熬到一整套繁复的超度流程都走完了。
中午钟宅有顿素宴,粱桢实在没什么食欲,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
她想给自己弄杯热水喝,出了餐厅,蒋玉茭站在廊下跟上午做道场的主持和尚交谈,应该是在处理费用的事,粱桢看到蒋玉茭给和尚递了一只装了现金的信封。
她觉得有些奇怪,照理这些事平时都事钟泉做的,即便老爷子头七,老太太应该也不会亲力亲为,再转念一想,好像从早晨过来到现在就没见到钟泉的身影,所有事似乎都是蒋玉茭一个人在忙。
“茭姨!”她上前打招呼。
蒋玉茭听到动静转了下身,“吃完了?”
“嗯,没什么胃口。”她也没隐瞒,看了眼拿了钱已经离开的和尚,忍不住问:“泉叔呢,今天好像都没看到泉叔。”
蒋玉茭叹口气,“病了。”
粱桢:“病了?”
蒋玉茭:“对,可能是因为前面几天熬得太累了,毕竟也到了这年纪,所以我就当是给他放假,让他休息几天再做事。”
想想也是,要按年龄算的话钟泉也并不比老爷子小多少,前面老爷子从住院到丧礼举行完毕,里里外外主要都是靠钟泉在处理周旋,他熬到生病也挺正常。
“严重吗?”
“应该只是发烧感冒,加上年纪大了体质差,还有点咳嗽,行了你先在园子里走动走动,我那边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蒋玉茭简单聊了两句就走了。
粱桢站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得不佩服老太太的精力。
前面钟寿成丧礼期间她整个人看上去又苍老又憔悴,到后面几乎站都站不住,必须一直有人在旁边扶着才能勉强不倒下去,可这会儿尽管脸色还是不好看,甚至比之前更瘦了一些,但整个人的精气神还不错。
午饭过后短暂休整。
律师大概是一点左右到的,此时南楼已经送走了所有闲杂人等,包括上午诵经做法事的和尚,蒋家那边的人,只留下该留的,粱桢也是其中之一。
律师姓马,是钟家的家族律师,也是钟寿成身前指定为之拟遗嘱并委托履行遗嘱内容的人。
一点半左右马律师把人都召集到后院书房,也是老爷子生前在家办公的地方。
“麻烦各位再等等,需要所有继承人全部到场我才能宣读遗嘱。”马律师开口。
粱桢一楞,放眼四周,除了她以外蒋玉茭,钟聿,钟盈,包括豆豆所有钟家人都已经到场,还需要等谁?
“抱歉,来晚了。”这时门口突然传过来一道声音,粱桢顿了下,转过头去,一身正装的唐曜森从外面走进来。




软肋 285 意外
马律师为钟家服务了将近三十年,工作风格向来简约利落,却又不乏谨慎细致,所以一直以来都深得钟寿成的赏识,是老爷子去世前指定用的御用律师。
跟钟家人也比较熟了,所以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客套,直入正题。
粱桢在此之前知道钟家家大业大,家财万贯,但很多东西也只停留在一个模糊的想象中,并没有具体被量化,直至马律师宣读了遗嘱。
钟寿成的遗嘱大致可分为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老爷子名下的不动产,包括国内外几套住房,商铺和两栋可供出租的写字楼,其中住房蒋玉茭,钟聿,钟盈和粱桢各一套,商铺归于蒋玉茭,写字楼由钟聿和钟盈继承;
第二部分是现金,即海内外账户里的存款储蓄,这部分几乎全部由蒋玉茭继承;随时拿出来用的钱。
第三部分为基金,债券等投资类金融产品,这部分几乎是钟聿,钟盈和唐曜森三人平分。
第四部分,也是整份遗嘱最关键的一部分——钟氏集团股权分割。
”…很荣幸能够成为钟老先生的遗嘱执行律师。”
马律师宣读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
当时整个书房里鸦雀无声,粱桢刻意留意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蒋玉茭和钟盈并肩坐在一起,后者脸色并不大好看,不过蒋玉茭倒显得很自然。
钟聿始终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看不出他什么心情,而从头到尾面色最为沉重且专注的就是唐曜森。
“马律师,可以开始了吗?”
大概是马律师停得太久了一点,钟盈忍不住催了句。
”好,那我读一下钟老先生关于股权分配的部分。”他翻过手里厚厚的一叠东西,“是这样,老爷子名下拥有钟氏集团64%的股份,对此具有绝对决策权,以下是钟老先生要求的股份分配情况。”
马律师又亲了下嗓子。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钟盈扭了下身,显然开始已经有些不耐烦。
”能否快一点,待会儿还有事?”
“好,行,是这样……”铺垫半天的马律师总算开始,“钟老先生名下64%的股份,其中唐曜森唐先生占5%,粱桢梁小姐占3%,钟盈钟小姐为11%,剩下45%归钟聿钟先生所有。”
马律师一读完,钟盈立马“嗖”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我爸的意思?”
或许是她的气势过于咄咄逼人,也或许是有些太突然,马律师当时愣了下才回答:“对,的确是钟老先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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