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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你不过只是想逃避现实,不敢面对你父亲已经去世的事实而已!”粱桢也豁出去似地冲着钟聿的背影喊。
她从老爷子住院到下葬,忙前忙后,既要处理方方面面各种事,还要兼顾钟聿的心情,身体上的疲惫就算了,可谁又曾来体谅一下她的煎熬和压力?
懦夫,混蛋,王八蛋!
粱桢几乎是一路堵着气下山,然而走到山脚也没再碰到钟聿。
她去取车之前特意去问了下看门的保安,保安说确实有见一高瘦男人下山,但到山脚之后直接坐车走了。
粱桢当时觉得…已经不是气愤,更多的是伤心和心寒。
“麻烦再问一下,他是在山脚拦的车吗?”
”那不能,这时间山脚哪还有车,应该是私家车吧。”保安还挺热心,又问粱桢那是她什么人,怎么这么晚放心把她一个女的扔在这。
粱桢苦笑一声,没再多问。
墓园有停车场,粱桢裹着大衣去取车,刚打开车门,停车场的入口处过来一道灯光。
这个点已经不会有人再上山,粱桢顿了下,车子已经开了过来,在车道上就直接停了下来,紧接着有人从后座下来,迈着大步往粱桢这边走。
起初后面逆着车头灯光,粱桢看不清,等走近了才认出来。
”唐…先生?“
唐曜森一口老血顶着差点吐出来。
他走到粱桢面前,往车里看了眼,“人呢?”
粱桢装傻充愣,“什么人?”
”你丈夫!”
“……”
粱桢捂了下脖子上的围巾,“他没来这里。”
“没来这?”若不是舍不得下手,搁别人他估计得一巴掌呼过去,“我刚过来的路上都看到他的车了,怎么,吵架了?”
“没有!”
“没有他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鬼地方?”
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粱桢的谎话,撕开她的遮掩之后露出来的便全是落寞和无力感。
粱桢低头默默抽了一口气。
她不啃声,但眼里的无措和疲惫都被唐曜森看在眼里。
“还帮着他说话?先不说今天他扔下那么多人自己跑了,你去听听外面多少口舌,就现在这事,把你一个人扔山上不管,这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能够做出来的事?”
唐曜森今天也跟吞了枪药似的,步步不饶人。
“再说这几天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平时他都这么对你?”
老爷子咽气之后钟家上下都开始忙起来,从应对媒体到安排钟寿成的后事,方方面面要做的太多,照理作为钟家独子的钟聿应该承担下大部分责任,可恰恰相反,他完全自我封闭,不管不顾不问,像是灵魂出窍似地一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粱桢既要料理事情,应对繁复的人情关系,还得时时关注他的情绪。
怕他过度伤心,适时安慰。
怕他饿了累了身体垮掉,日日安抚劝他吃东西。
他兀自伤心绝望的时候,粱桢始终陪在他身边,可他把她完全当空气,到最好干脆直接在丧礼上撂摊走人了,留下粱桢独自面对所有人事。
好不容易熬到老爷子下葬,他还玩起了失踪。
唐曜森气愤之余还有心疼,心疼粱桢的付出和委屈。
”没有,他平时不这样,今天只是伤心过度。”
听听,到这时候她还在替他说话。
唐曜森觉得心脏被掐得快疼死,一把拽住粱桢把人塞进了副驾驶。
粱桢挣扎着要出去,“你干什么,发什么神经!”然而唐曜森不听,从她口袋里摸到了车钥匙,又扯过安全的把她绑了个严严实实。





软肋 281 生病
唐曜森坐上主驾,发动粱桢的车,粱桢扯着安全带要下去,结果唐曜森一下锁了中控。
她又急又恼,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唐曜森:“送你回去!”
粱桢:“我不需要,我自己有驾照,不需要你送。”她说完就拽开安全带要去拉车门,被唐曜森一把又拽了回来。
”现在不是你说了算,你最好给我坐好,不然我不能保证待会儿到底是顺便把你送回去还是另外找个地方聊聊!”唐曜森以碾压般的身高优势把粱桢整个扣在座椅里。
粱桢看到他眼底的绝戾,外人眼中总是温文尔雅的唐总,背地里一旦发起火来其实很吓人。
粱桢之前领教过,这会儿被他这么一吼,气焰就瞬间消退了三分。
唐曜森见她安分了点,眼皮垂了下。
“还有,我甲状腺刚开过刀,还没完全好,你最好给我闭嘴,不然复发的时候你去医院给我陪床。”
“……”
粱桢缩了下脖子,到底没敢再吭声。
唐曜森感受着椅子里渐渐柔软下来的身子,暗自舒了一口气。
他松开摁住粱桢两边肩膀的手,退回到主驾位上,一脚油门将车子开了出去。
山道上一前一后两辆车,前面是粱桢的那辆越野,后边是司机开着唐曜的车。
一路粱桢也没说话,等车到了大路上,两边路灯亮了点,她才偷偷瞄旁边开车的人。
前几天要忙老爷子的后事,即便有点接触也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他好像比之前瘦了一些,从侧影看面部轮廓线条更凌冽,至于喉咙……
她视线往下移,只是难得他没穿衬衣,而是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整个脖子几乎被包得严严实实,倒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不过声音听着倒比之前沙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刀的原因。
“看出什么不一样没有?”一直目视前方的唐曜森突然转过头来,刚好跟粱桢偷瞄的视线撞上,后者好似有种被抓包的罪恶感,赶紧别过脸去。
以为唐曜森会说些什么,可他只是安静开车,车内持续沉默,弄得粱桢更加尴尬。
她再不说点什么实在混不过去。
”那个…”她轻咳一声,调整好语气,“你这里现在怎么样?”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唐曜森:“开了一刀,暂时死不了。”
粱桢:“……”
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可他以前并不这样,今天有点得理不饶人。
粱桢也懒得再缓和气氛,干脆转过去看着车外,彻底装死。
她不出声,唐曜森也不会主动讲话,两人就沉默了一路,直到车子进了市区,快到粱桢住的小区,她才又开口:“前面靠边停吧,我自己开回去。”
此时开车的唐曜森偏头看了她一眼,“至于?”
粱桢:“当然!”
唐曜森似很轻地哼了一声,但并未多言,开了一段就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卸了安全带主动下车,粱桢换到了主驾位上,扶住方向盘,低头深深埋了一口气。
“喂。”她落窗,冲站在车外的唐曜森说,“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
寒风里一身黑衣的男人嘴角扬了下,“走吧!”
粱桢合上车窗,踩下油门并入车流,后面跟了一路的司机赶紧把车子开了过去,下车开了车门。
唐曜森回头又看了眼午夜的车流,那两盏车尾灯混在其中早就分辨不清。
他突然觉得荒唐,兀自摇头笑了笑,弯腰钻进了车子。
折腾了大半宿,粱桢到家已经快要四点了,不出意外,钟聿并没有回来。
她扔了车钥匙和围巾,整个人一下栽倒在沙发上。
第二天粱桢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还是被豆豆摇醒的。
“妈妈妈妈,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不起床?”
粱桢在被子里动了下,感觉浑身散架似地酸疼,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其实从前天开始就已经不大舒服,喉咙隐隐作疼,这会儿更是疼得像是吞了一把碎玻璃。
”能不能下楼让沈婆婆给妈妈送杯水上来?”
“好!”豆豆噔噔噔地跑下了楼。
很快沈阿姨端了水上来,粱桢撑着起身。
“哎哟你这脸色不对劲啊,是不是生病了?”沈阿姨凑过去摸了下粱桢的额头,“乖乖,烫得很啊,发烧了吧。”
粱桢自己也摸了下,却并不觉得烫,“只是喉咙有点疼,没什么力气。”
沈阿姨不放心,下楼取了耳温计上来给她“嘀”了一下,结果测出来直接就是直逼四十度的高烧。
“乖乖这么高的温度,赶紧躺下,我去给你找药吃。”
沈阿姨紧张得很,跑下楼去翻药箱,翻了一盒消炎药和退烧药,粱桢照着说明书各吃了两颗,吃完又被沈阿姨摁回了床上。
“赶紧躺着吧,先睡一会儿,要是下午还烧的话得去医院看看。”她一边说一边又给粱桢加了床被子,牵着豆豆出去的时候嘴里还在唠叨:“哎,这个年过得真是…”后半句被关上的房门隔绝在另一边的空气里。
等人走后粱桢翻身躺平。
身上是厚厚的两床鹅绒被,屋里还开了暖气,可她并不觉得热。
以往粱桢的身体素质其实还行,但最近连续几天熬夜,在忙碌和压力下持续度过了将近一周时间,昨晚又冒雪上山受了寒,发烧生病也不稀奇。
只是这会儿也睡不着,两眼瞪着天花板。
钟聿一夜未归,她此时更多的还是担心,想想昨晚在墓园里见到他的样子,摸到手机又给他拨了通电话,然而不出所料,那边依旧关机。
此后两天也是一样,钟聿没回来,手机始终处于失联状态。
至此春节假期归零,各行各业开始上班。
股市开市,交易日第一天,钟氏股价直接暴跌7%。
粱桢在家熬了两天,高烧不退,还是不得不去医院。
原本沈阿姨是要陪她一起去的,可豆豆留在家无人看管,带着一起去医院粱桢又不放心,毕竟医院里病菌太多,这季节流感盛行,孩子抵抗力差,很容易被传染。
最后决定还是粱桢独自去医院就诊。




软肋 282 头七
喉咙疼得快死了,发烧导致浑身都没什么力气,粱桢懒得自己开车,之前钟聿雇的司机还没开始回来上班,她便在网上叫了辆车。
怕去公立医院太挤,最后挑了间附近的私立医院,无非就是感冒发烧,反正哪都能看。
除了价格贵一点之外,私立医院确实有优势,起码不用排很久的队等着就诊。
粱桢进去半小时就基本搞定了,病毒性感冒,扁桃体疱疹,疱疹造成高烧不退,需要输液消炎,开了单子让粱桢先去拿药。
现在医院都采取无人化服务,粱桢得先去机器上付款,机器操作她还不大熟悉,站那研究了一会儿,就这功夫旁边挂号机上过来一女的,穿了件厚重的千鸟格大衣,戴了帽子围巾和口罩,把自己浑身都包得严严实实。
粱桢瞥了眼,也没在意,继续研究怎么付款。
对面现场服务的护士大概是见她搞不定了,过来热心问需不需要帮忙,那会儿粱桢喉咙疼得几乎已经说不出话,简单说明了自己的需求,护士拿了她的医保卡替她操作完。
“谢谢。”粱桢勉强挤了两个字。
私立医院的医护人员态度都非常好,跟粱桢摆了下手又去服务别人了,刚好就去了旁边的挂号机。
“女士,是需要挂号吗?请问挂哪个科,我可以帮你操作。”大概也是见那女的已经在机器前面站了好久,以为她不会操作,可对方却摇了摇头,含糊说了句“不用”,转身就走了。
粱桢已经打出单子,拿了准备去窗口取药,可是走到半路才想起来,医保卡还插在机器里。
可能真是连续烧了几天把脑子都烧坏了,赶紧原路折回来取。
“抱歉,我想问下,人流手术应该挂哪个科?”
粱桢走回来抽医保卡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问,她神经像是瞬间被人揪了下,一是因为对方说话的内容,二是因为对方的声音,她断定自己应该认识。
粱桢转过来特意看了眼,还是刚才那个穿千鸟格大衣的女孩,只是此时已经摘了口罩。
粱桢当时脑子里轰地一懵。
“佳敏?”她没忍住直接喊出了名字。
原本正在询问护士的人听到这一声猛地转过来,视线跟粱桢结结实实撞了个正着。
陈佳敏大概也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粱桢,面部表情在数秒之内轮番变换,先是惊讶,错愕,继而是慌张,随后她迅速将口罩重新戴上,不发一言闷头转身直接走了。
旁边那位小护士一脸莫名。
“不挂了这是?”
粱桢还愣在当场,直到护士要走她才反应过来。
“抱歉,问一下。”她追上,“请问刚才穿大衣的那个女孩子,是想挂号做人流?”
怕自己听错,粱桢还专门拦住护士跟她确认了一遍。
护士也挺谨慎的,反问:“您问这个干什么?”
粱桢:“她是我表妹,所以想问问清楚。”
护士了然,哦了声,“应该是吧,我留意她好久了,刚才她在人工挂号窗口那边排队,估计是不好意思,所以才来这边机子上挂,不过你表妹看着不大啊,未婚先孕吧?”
粱桢:“……”
其实只是一个插曲,无非是自己去医院看病的时候偶遇了一个熟人,然而后来她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能真的存在某种定数,包括之前她数次在不同场合遇到陈佳敏,导致一点点窥清她的本来面目,而陈佳敏对她的怨恨大概也始于这一次又一次的“偶遇”,导致误会丛生,往后一发而不可收拾。
当然,那时候的粱桢还不知道命运已经埋了伏笔。
她当时只是觉得唏嘘,惋惜,甚至有一点点心疼,心疼陈佳敏如花岁月,大好前程,却偏不珍惜,不过她也只是自己想想,自上次陈佳敏发微信过来“警告”之后,粱桢便不愿再去参合她的事。
粱桢取了药去输液室挂水,两大袋药,起码需要两小时。
期间她特意搜了关于钟氏的新闻,除了股价大跌之外网上津津乐道的竟然是钟聿缺席钟寿成葬礼的事。
网友说他处事冲动,抗压能力差,做事幼稚还没有责任心,更不会顾全大局。
难听一点的甚至会直接开骂,骂他不孝子,畜生,人模狗样没良心,更有一票人干脆直接跑到他微博下面去骂。
粱桢觉得也是稀奇,原本这些都只是家事,吃瓜群众就算再无聊也没必要上升到人身攻击吧。
她刷了一波留言,觉得脑壳更疼,也不知道那人看到网上这些评论会做何感想。
粱桢退出微博,思想前后还是觉得不大妥当,于是又拨了陆青的号码。
“喂,钟太。”
”钟聿今天去公司上班了吗?”
“没有,我也正准备给您打电话呢,钟总现在是不是在家?”
粱桢苦笑,“我也有几天没见到他了。”
”啊?”陆青大概一时没忍住,叫得有些夸张。
粱桢默默吸口气,“公司那边是不是都在找他?”
“是啊,新年第一天开工,上午按惯例都有个开门红。”
“开门红?“
”老董事长之前要求的,钟氏保留很多年的规矩了,每年开工第一天,老董事长都会带着一些高层下去给基层员工发红包,以求一年士气。”
老一辈的企业家确实喜欢搞这套,放低姿态以求亲民来笼络人心,而下面那些员工也吃这套,觉得老板没架子平易近人,愿意跟着一起干。
“但因为今天钟总没来,打他手机也一直关机,所以今年这个环节只能取消。”粱桢听得出陆青口气里的焦虑,她问:“突然取消影响很不好吧?”
“是啊,倒不是说都指着那点红包,主要是年年都发惯了,今年说没就没,而且您也看到上午开市的股价了,跌了七个点,大家都在观望,如果照这样下去,明天情况可能会更糟。”
陆青平时三缄其口,沉默如金,今天却一口气跟粱桢说了很多,粱桢也完全能够理解他的立场。
他是钟聿的特助,早期在弘远的时候就跟着他了,也算是被太.子爷一手提拔上来的。
现在钟聿莫名“失踪”,谁都联系不上,底下方方面面估计全去找陆青了,粱桢可以想象,陆青现在的处境应该挺难。
“辛苦了,我这边要是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会及时联系你,不过公司那边,最近还需要你帮着顶一顶,就说他身体抱恙,需要请几天假修养。”
陆青细微地叹了一口气,“好的,我知道怎么做,您放心。”顿了顿,他又开口,“听您声音好像有点哑,是病了吧?也请您保重身体。”
粱桢不觉笑了笑,脑子里立马浮现陆青永远不苟言笑的样子。
她其实最早见到陆青的时候心里还纳闷,那会儿钟聿总是老陆老陆地喊,一开始粱桢还以为对方起码四十朝外,可见到真人才发现明明就是年轻小伙儿一个,从年龄来说只比钟聿大了两岁而已。
后来粱桢还特意问过,为何要叫他“老陆”,钟聿的回答是因为这人永远一本正经像个老干部。
“谢谢关心,你也一样!”
粱桢挂了陆青的电话,大半袋水已经挂下去了,可脑壳好像更加疼。
她当时想,如果钟聿回来,她肯定揍得他满地找牙,什么混账东西。
然而粱桢并没等到这个机会,此后她连续去医院挂了两天水,体温退了一点下去,但喉咙痛的症状并没得到多少改观。
除此之外钟氏的股价持续下跌,已经快要跌停,钟聿始终没有出现,公司那边甚至有人把电话打到粱桢这里,问她钟聿的行踪。
作为妻子和太太,她总不能说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丈夫的行踪,只能以生病为由暂且隐瞒。
老爷子春节期间突然离世,毫无预兆,ceo一职始终处于空缺的状态,作为钟氏接班人的太.子爷又无辜玩“失踪”,公司内部群龙无首,完全乱作一团。
粱桢也留意了网上的新闻,有人曝光了钟聿“失踪”并数日未去公司上班的事,负面影响很重。
为此她还特意给钟盈打了电话,放下两人往日的恩怨,想请她出面暂且稳定一下公司的局势,然而钟盈以“人在港湾区,抽不了身”为由,直接拒绝了粱桢的请求。
后来粱桢回想,那几天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噩梦,钟聿一走,把四面八方的压力都转嫁到了她的身上,到后来她自己也麻木了。
直到钟寿成头七前晚,她哄豆豆睡着了,正准备出卧室的时候手机铃声响。
一条陌生号码,她原本不想接,以为又是哪家媒体或者记者打进来的,但怕铃声吵醒孩子,她胡乱就划了接听键。
“喂,小梁吧?”
粱桢愣了下,“您是…舅舅?”
她听出了声音,但有些不确定。
那边蒋玉伯应了声,“是我,现在讲话是否方便?”
粱桢看了眼床上睡熟的豆豆,退出房间轻轻合上门。
“方便,您说吧。”
此后蒋玉伯便开始进行了数分钟的说教式通话。
“……他父亲走了伤心很正常,但伤心也得有个度,躲起来不见人算怎么回事?”
“现在公司上下包括外面同行都在等着看钟家的笑话,你说他也不是孩子了,难不成还能躲一辈子?”
“我知道现在让他回来管理公司是有些压力,毕竟他年纪轻,也没什么资历,直接接手的话确实有些困难,但也没必要一直躲着对不对?你回头劝劝他,我这个舅舅还在呢,要有实在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帮忙,就算他父亲不在了,我们到底还是一家人。”
平时从来没什么私交的舅舅,这会儿居然主动给粱桢打电话,苦口婆心引导,粱桢觉得也真是挺可笑。
“好,您的话我肯定会转达。”
对方洋洋洒洒说了那么多,轮到粱桢的时候一句话就完了。
那边显然愣了下,随后问:“你…见着人了?”
粱桢:“还没有,不过我想应该快了。”
蒋玉伯:“快了?”
粱桢:“明天是爸的头七,他应该会回来给爸上柱香。”
那边似呵了声,“这事可不好说,阿聿那性格我也不是不知道,混起来的时候谁也拿不住,不然也不会在他父亲的葬礼上直接走掉。”
粱桢岂会不知道他打这通电话的用意,除了来打探情况之外顺便落井下石,然而粱桢偏偏不想让他得逞。
”不会的,他最近几天无非是找个地方自己静了静,但爸的头七肯定会回来。”
那边似想了想,又笑着说:“也是,明天也不光是他父亲的头七,我听说还是马律师宣布遗嘱的日子,他u确实也应该回来了。”
因为蒋玉伯一通电话,粱桢那晚失眠了大半宿,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做了一个梦,梦到老爷子从棺材里爬起来,揪着她的手臂质问:“我死前跟你说什么了?怎么不帮他,你得帮他啊!”
结果才刚睡没多久的粱桢直接给吓醒了,睁开眼看着一片暗沉的天花板,后背又起了一身凉汗。
粱桢趟了一会儿,翻身想从枕头边摸过手机看看几点了,结果瞥见窗前软椅上坐了一人。
“啊!”她几乎是惊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等叫完才意识椅子上的人是谁。
粱桢觉得那几天的感觉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上天入地。
那一刻的心情该如何形容呢?
大概就是从惊吓到惊喜,再从惊喜到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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