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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按照正常逻辑,如果蒋玉茭早就知道真相,按她的脾气应该会找蒋家那边算账,即便顾念兄妹情谊,但杀夫之仇也是不共戴天,可在梁桢的记忆中,一直到蒋玉茭离世,蒋家兄妹似乎也没反目,至少面上看上去是一片风平浪静。
“老太太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这不正常啊!还是说她压根不相信钟泉视频里的内容?”
“这点不可能,如果她对视频里的内容抱有怀疑态度,就不会大费周章把u盘存到外面的保险箱。”
目前来看,即便那几件首饰字画如何价值连城,但蒋玉茭刻意跟钟盈联名开一个保险柜的用途却不在这里,她正真要藏的应该就是那个u盘,作陪的首饰字画无非是掩人耳目而已。
梁桢脑中有太多疑问,却又像一团乱麻似地搅在一起。
“再说回钟泉,我记得他是服药自行了断,就在老爷子走后没多久,到底是畏罪自尽还是被蒋家人灭的口?”出事那天好多人都在钟宅,梁桢也在,印象中当时就报了警,之后警方过来封锁了现场,钟泉的尸体被带走,经过检查之后确定确实是服用化学药剂身亡。
警方也对钟泉生前住的那个小院落进行了细致的搜查,但并无任何异样,最终出具的尸检报告也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定性为自尽服毒身亡。
“我觉得钟泉被灭口的可能性不大,况且问题的关键也不在这里。”唐曜森顿了顿,问,“你知道最不合理的地方是哪吗?”
梁桢想了想,“钟泉为何会愿意对老爷子下手?”
“对!这点我想不通。”
老爷子生前对钟泉不薄,两人相伴大半辈子,感情也一直很好,按理钟泉没理由对老爷子下手。
梁桢:“受蒋家父子威胁,或者被抓了什么把柄?”
“不至于!”唐曜森摇头,“依我对钟泉的了解,他平时处事谨慎,很少出错,不至于会被蒋家人抓到什么把柄,而且他无儿无女,也没婚娶,孤家寡人一个,对方就算要威胁也无从下手。”
梁桢:“那要是为了利益呢?”
唐曜森:“更不可能!他在钟宅做了大半辈子,老爷子给他开的薪水一直不低,这些年也为他置了好几处房产,他不至于缺钱。”
这点梁桢也知道,钟寿成出手大方,应该不会亏待钟泉,而且钟泉去世之后确实也留了笔不菲的遗产。
“况且他上没老人要赡养,下无儿女可继承,到这年纪还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唐曜森分析。
梁桢想了一遍,觉得确实也有道理。
“既没把柄在别人手中,又不是为了贪财谋利,那就说明一切都是出于他的自主意愿,可为什么他会愿意帮蒋家人做这种犯法的事?难道是他跟蒋家父子之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渊源?”
“应该不会,按我这些年的了解,钟泉跟蒋玉伯父子并没有什么私下来往,更何况老爷子走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关于这点我一直想不通,但后来我把最近大半年的事连起来串了一遍,我发现……”
“发现什么?”
唐曜森喝了口咖啡,手指在杯沿上无意识地画了道弧线,“蒋玉伯野心很重,蒋缙又贪财好利,所以钟氏近几年一直不太平,这也是老爷子让我过去帮他打理集团业务的原因之一,我过去之后确实也发现了很多问题,比如搞小团体,以权谋私,责任分工不明导致各部门之间毫无凝聚力,其中涉及各方利益太多,这也是我一直不想让你干涉钟氏太多的原因,但我最近分析了一下,发现自己可能一直忽略了什么东西!”
梁桢听完顿了顿,“难道钟氏最大的威胁不是蒋家?”
唐曜森:“是,但也不是!”
梁桢:“什么意思?”
唐曜森抬头朝她看了眼,“蒋家兄妹三人,蒋玉伯,蒋玉甄,蒋玉茭,蒋玉伯生性好斗,野心大,蒋玉甄却正好相反,性格偏文,没太重的物欲心,这点外界都知道,但是蒋玉茭呢?”
梁桢蹙眉,脑海中浮现蒋玉茭的模样,可是要用几句话来形容,她还真的说不好。
“跟她相处时间不长,所以了解不多。”
“是嘛?”唐曜森苦笑,“是了解不多,还是不够了解?”
“有区别?”
“当然有区别!”他压着咖啡杯,“这么说吧,我跟她接触这么多年,要问她为人如何,我也说不出来,所以整个钟宅,包括蒋家那边,蒋玉茭才是藏得最深。”
这点梁桢也承认。
尽管她跟蒋玉茭相处不多,但仅通过几次接触也能感觉到这位老太太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淡泊平和。
“可这跟钟泉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会认为……”梁桢说到一半的话哑然而至。
唐曜森抬头看她一眼,后者眼神惊恐,与之实现相撞。
“认为什么?”
梁桢却接不上话,甚至拿手捂了下嘴,脑中电光火石之间像是一下子捋出了一根线,良久之后她才找回一点声音,却又似百般不相信。
“……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整件事跟蒋玉茭都有关系?”
唐曜森默默压了口呼吸,“你也想到了对不对?钟泉对老爷子下手,其目的不可能是为了蒋玉伯父子,但若换个角度想,为了蒋玉茭呢?如果是蒋玉茭开口,或者是蒋玉茭用些手段,是不是就有这个可能?”
梁桢闭眼,又摇了摇头,“理由呢?他又为何要帮蒋玉茭?”
至此唐曜森用手掌又刮了下嘴唇,“…钟盈说,蒋玉茭跟钟泉私下里关系很亲密。”
梁桢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有私情?”
“具体如何我不能妄论,毕竟没证据,不过照钟盈的说法,男女关系应该没有,但两人平时在一起接触的时间和机会确实比较多。”
蒋玉茭二十岁嫁入钟家,此后大半辈子都生活在钟宅,平时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靠钟泉照料,而钟寿成常年忙于生意,在家呆的时间甚少,若用时间单位来计量,蒋玉茭这一生跟钟寿成相处的时间,应该远远少与跟钟泉接触的时间。
“几十年住在一座院子里,天天见面,就算没有私情,感情也肯定跟常人不一样,若再大胆一点想,钟泉终身未娶,或许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梁桢低头搅了下杯子里的咖啡,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
“老爷子被换了药的事,钟盈知道吗?”
“不知道!”
“你怎么可以确定?”如果真是蒋玉茭布的局,作为女儿不可能一点不知道。
唐曜森叹口气。“我了解钟盈,她脾气不大好,但本性并不坏,更何况那是他的亲身父亲。”
“可是老爷子在世时父女关系并不好。”
“对,不和睦也是正常,但钟盈不至于要为了争公司那点股份要老爷子的命,当时老爷子走后她也很伤心,这次要不是无意间找到那枚u盘,应该还被蒙在鼓里,而且你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蒋玉茭,明知自己身患重病,要在临走前取人性命而为女儿谋利益,你会把女人牵扯进来吗?”
“当然不会!”
“所以为保钟盈周全,我断定蒋玉茭在谋划这件事时应该会把她撇在外面。”
钟盈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她冷静下来,重新梳理了一遍。
从钟寿成第二次中风出院开始,到最终“病逝”,中间不过就几个月时间,而在那段时间中蒋玉茭也已经身患重疾,但却并没对外公开,如果不是梁桢亲眼见过她的小保姆给她拿药,她也会以为老太太是突然患病。
之后老爷子去世,钟泉服药身亡,紧接着钟盈在蒋家人的“保驾护航”下坐上了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之后很快就传出蒋玉茭入院的消息,检查结果显示癌症晚期,她直接放弃化疗和手术,出院回家。
回家后除了必要的止疼药,停了其他抗癌药物,她一心求死,谁也拦不住,所以在钟寿成和钟泉离开没多久,蒋玉茭也跟着一起走了。
“她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想在离开之前安排好钟盈,但依钟寿成这几年的做法,明显是在帮钟聿铺路,其目的是百年之后能够顺利将公司交到钟聿手中,蒋玉茭为此心里肯定不甘,所以找钟泉帮忙换药。”唐曜森分析其中一桩桩事之间的关系,“老爷子当时走得很突然,公司上下大乱,股票一度崩盘,所以即便老爷子立遗嘱把公司交给钟聿,以他的资历还不足以平复当时的内忧外患,更何况公司里还有蒋家父子。”
唐曜森记得自己跟钟盈离婚之后从集团出来,老爷子曾打过好几个电话让他回去,甲状腺手术之后甚至还带了钟聿亲自登门拜访,美其名曰探病,无非是想留住他继续回集团维稳,可见钟寿成知道自己走后公司肯定会大乱,而以钟聿目前的能力资历,尚不足以抗衡,但这些唐曜森没跟梁桢提,觉得没必要。
梁桢接着他的思路往下说:“所以蒋家兄妹伙同钟泉一起害了老爷子,起初蒋玉茭大概以为蒋家人会真心帮自己,可是老爷子一走,蒋玉伯野心毕露,表面是帮钟盈铺路,实际是用她当跳板,但那时候蒋玉茭已经病入膏肓,所谓病来如山倒,即便她有再大的能耐也已经挽回不了局面,所以她寄希望于钟泉留给她的那枚u盘。”梁桢继续往下说,“但是她大概也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性格火爆又藏不住事,一旦被她知道真相,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可能还会给她招来更大的麻烦,所以蒋玉茭到死都没跟钟盈透底,只给她留了那枚u盘。”
唐曜森笑了笑,“你的想法跟我一样。”
梁桢:“可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唐曜森:“但却是合理的猜测!”
梁桢也跟着苦笑了一声,问:“那枚u盘现在在哪里?”
唐曜森:“还在钟盈手上。”
继而梁桢联想到前段时间网络上曝光了钟盈的现状,面容憔悴,精神萎靡,当时很多人都以为她是因为被踢出董事局才会这样,可现在梁桢明白了,应该是因为看了u盘里的内容有些承受不住的打击。
自己的亲生母亲设计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事搁谁身上都会接受不了。
梁桢:“她现在什么打算?”
唐曜森:“精神状态很不好,几乎处于奔溃的边缘,也想拿u盘去报警。”
梁桢:“报警就太不理智了,毕竟光凭一段视频也不能定谁的罪,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唐曜森:“所以我让她暂时别声张,等看清形势再说。”
那枚u盘现在就是定时炸弹,必要时可以护钟盈周全,也能让她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
梁桢低头看着窗外有些萧条的街道,突然对钟盈产生了几分同情。
“你说……”她喝了口彻底凉掉的咖啡,问唐曜森,“老爷子去世的真相,钟聿知不知道?”
唐曜森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你觉得呢?”
“不知道。”
“你们还是夫妻。”
“那又怎样?”梁桢嘲讽似地勾了下唇角,“我已经记不清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而且我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可能从未看清过这个人。”
细数最近大半年发生的事,到如今她跟钟聿走到离婚的地步,尽管自己内心不愿意承认,但事实证明,彼此依旧陌生。
梁桢抬手抵了下额头,半边侧脸在玻璃窗上落下来一个侧影,唐曜森不愿意去想她此时落寞的神情代表什么,只是低头跟着笑了笑。
“他知不知道真相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老爷子生前或许多虑了,钟家这唯一的男丁,其实并不像外人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两人在咖啡馆坐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唐曜森直接打车又去了机场。
他晚上还有一个应酬,所以必须赶回泞州,来l市主要也只是想跟梁桢说这事。
“本来打算瞒着你,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临走前两人站在马路边上,唐曜森不放心,又交代,“但这事其实跟你没太大关系,所以你不要抱有任何好奇心,也别去追查。不出意外的话你明年就能去米国读书,所以千万别让自己被卷进去,至于钟聿那边你打算如何处理,你自己决定!”
梁桢点了下头,“知道了,我会考虑清楚再作打算!”
送走唐曜森之后梁桢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下子知道了这么多事,她脑子里有些乱,必须第一时间冷静下来捋一捋。
其实仔细想,这件事确实跟她没有太大关系,唯一有交集的部分就是钟聿,而她需要考虑的也只是需不需要告诉钟聿真相,但很快梁桢又想到,这事无非两种局面。
一种是钟聿一无所知,还被蒙在鼓里,而以他的脾气,一旦知道钟寿成是被人设计害死,肯定会沉不住气找蒋家算账,打草惊蛇不说,以他目前的实力是否能将蒋家父子绳之以法还是个未知数。
私心而言梁桢并不希望钟聿出事,所以她宁愿钟聿被蒙在鼓里。
另一种便是钟聿已经知道这事,而他却自始至终一直瞒着自己,自己巴巴跑去告诉他多此一举又有何意义。
权衡再三,梁桢觉得不管钟聿知不知情,她最好还是先等等再看。





软肋 380 二审
梁桢在l城住了一晚,但基本没有睡着,第二天坐最早的航班回了泞州。
到家刚好是午饭时间,豆豆去幼儿园了,沈阿姨简单给她下了一碗面,吃完之后梁桢上楼洗了个澡,想睡个午觉,可刚拿了本书在床上坐下,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
“还没睡吧?”沈阿姨端了盘切好的水果站在门口。
梁桢拢了下身上的睡衣,“还没有。”
“哦,小元刚打电话来让我问问你,晚上谁去接豆豆?”
梁桢不忙的时候会自己开车去幼儿园接孩子。
“两天没看到他了,我去吧。”
“那成,我跟小元说一声。”
沈阿姨把水果端进去搁床头,梁桢道了声谢,却见沈阿姨站那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有事吗?”她问。
“那什么……”沈阿姨笑了笑,“就想跟你说一声,你不在这两天,先生回来了一趟。”
梁桢表情僵了下,但很快那一丝惊愕又转过正常。
“什么时候?”梁桢低下头,手指翻着书页问。
沈阿姨:“就你去l市当天晚上。”
“回来拿东西?”
“好像不是,走的时候没见他手里拿什么东西。”
“呆了多久?”
“没多久,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在豆豆屋里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梁桢又往后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问:“豆豆见到他了?”
“应该没有,他回来的时候挺晚了,豆豆都睡着了,两人应该也没说上话。”
梁桢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眼,嘴里“嗯”了声,便低头没再接话,可是半分钟后她发现沈阿姨还站在那里。
“怎么,还有事?”
沈阿姨脸上露出一丝焦急的样子,“哎,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就你跟先生,还真打算离啊?”
梁桢愣了两秒钟,继而苦笑出来。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后天就二审了,二审结束就会办离婚手续。”
“可我瞧着感觉你俩都没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梁桢又是一愣。
是啊,离婚是她提的,离婚协议也是通过邮箱发过去,就连一审对簿公堂都没见一面,好像这么大的事最终隔空就能办完。
可是见面谈什么呢?
“没什么可谈的,双方没异议就可以了。”
“可你甘心呐?”
“有什么不甘心?”
沈阿姨叹口气,“我听我几个老乡说,先生在外面养小的,你离婚了岂不是给那些小狐狸精腾位置?”
梁桢眉头皱了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当然,你想啊……”沈阿姨瞬间来了劲,凑到床前面说,“外面那些女的都巴不得你们离呢,离了她们才有机会竞争上岗,你说你这不是给她们腾位置?”
“……”
”而且就先生这条件,即便自己不想勾三搭四,外面那些姑娘都会想办法凑上来吧,说不定有些也只是先生逢场作戏呢?”
“……”
“再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哪个有钱男人在外面没个小三小四?就我老乡群里做的那些主家,男主人就没一个不偷腥的!有良心一点的偷偷养在外面,家里正房睁只眼闭只眼,没良心的直接带小的登堂入室,还给你生个私生子领回来养,家里大的能怎么办啊?还不照样得过日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也得忍吗?”
“这……”沈阿姨停顿了一下,“倒不是说让你忍,就是觉得起码得看在豆豆面上再等等,毕竟孩子还这么小,没了爸爸怪可怜的,再说先生年纪也轻,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玩性重,没定性也正常,指不定再过几年他就安分了呢。”
沈阿姨见梁桢没接话,表情也没什么异样,干脆坐到床边上的软榻上继续讲,“…你也别怪我嘴碎,但孩子,真的…阿姨活到这岁数见的比你多,你听阿姨一句劝,凡事别冲动,特别是婚姻,其实没你看得那么神圣,就我之前做的那么多家,哪家没点破事呢?”
沈阿姨停顿了下,把软榻往前拖了点,离梁桢更近些。
”知道我碰到过最离谱的是啥事么?就前年做的那家,女的刚生完,还在家坐月子,男的就跟自己小姨子搞上了,都不带遮掩的,成天出双入对出去开房,后来干脆开房也省了,直接在家睡,女的肯定受不了啊,吵哇闹哇抱着孩子离家出走,也说要离婚,可结果怎么样?男的压根不带哄得,直接停了她跟孩子的花销,不过半个月时间女的就熬不住了,巴巴回来求和。”沈阿姨啧啧两声,“那可是丈夫跟自己的亲妹妹啊,但结果呢,我从那家走的时候两姐妹又好得跟什么似的,睁只眼闭只眼日子照常过?所以孩子你得想开点,换个角度想,钟先生要比外头那些有钱人不知好了多少倍,起码房子车子都给你置好了,司机保姆也都给你雇全,你跟豆豆的生活费也是月月按时打到帐上,就这点已经比大部分男人都强了,唯独这人见不到踪影,但你得相信,都是暂时的,等你熬个几年,他玩劲过了总会回来,到时候还是豆豆的爸爸,你还是钟家太太,总好过你现在净身出户啥都争不到强?”
“……再说你现在也不是啥都不能做,我瞧着之前先生对你还是挺好的,要么你想想法子,男人嘛也得哄,就你有时候这脾气吧……”沈阿姨半尴不尬地笑了笑,“别怪阿姨说话直啊,我看以前你跟先生怄气,基本上都是先生先来哄你,就女人这脾气吧,有时候适当也得先学着服个软……”
梁桢手指微微缩在书页上面,耳边是沈阿姨一句句肺腑之言,她目光真诚言语真挚,像是一个老者在循循善诱不懂事的孩子。
要为豆豆想想。
要为自己想想。
再不济也得看看现实,无才无德坐享豪车豪宅已经是上天眷顾了,丈夫出个轨偷个腥又能怎样?
梁桢啊你要清醒一点。
要么忍,要么服个软。
可是天知道,她这半生最办不到的两件事就是“忍”和“服软”,更何况她跟钟聿之间的问题岂止出轨小三这么简单。
“沈阿姨,你的话我都明白,但大概我没当富太太的命。”她将手里匆匆扫了几眼的书合上,放到一边,“就这样吧,我要睡了,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梁桢不冷不热地回了话。
沈阿姨先是僵动了一下,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大概讨了没趣,讪讪笑着起来。
“成,那我出去了,你休息。”
她走到门口拉着门出去,又朝屋里看了眼,但主卧是个套间,床在里头她也看不见。
“死脑筋,回头吃苦的还是自己哟。”沈阿姨摇了摇头,轻声嘀咕着下了楼。
梁桢侧躺,看着窗口照进来的那一缕阳光。
这段时间网上盛传她跟钟聿要离婚的事,底下网友的评论她也并不是一点没看。
其中有一部分网友支持她离婚,但很奇怪的一点是,大部分都在唱衰曲。
“门不当户不对,最早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走不远。”
“要不是因为给钟家生了个儿子,钟聿当初还未必会娶呢。”
“…有钱人哪个不偷腥啊?更何况还是钟聿这种条件的,换我他要偷就偷呗,只要不带回来抢我钟太太的位置就行!”
“真以为豪门这么好嫁吗?没点肚量心胸迟早还是别呆了!”
“豪宅住着豪车开着,男人在外面偷腥又怎样?只要不少给生活费,我管你在外面养几个狐狸精!”
“她一只山雀能飞上枝头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了,居然还傻得要离婚?”
“…看着吧,之前吵着要离婚无非是想分家产,现在她跟唐曜森偷情都被实锤了,净身出户的时候估计又想求着别离婚!”
当初钟聿在微博上高调宣布两人领证,底下并不都是祝福声,有很大一部分人对他们的婚姻持有怀疑态度,而如今闹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唱衰声肯定比之前更强烈,但梁桢并不在意这些。
这世界从来不缺裁判,总有那么多人闲在家里对你评头论足指手画脚,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完美的人。
这二十多年经历过很多事也作过很多决定,对与错向来都自己扛。
那么这次应该也一样。
她伸手在床头摸到遥控器,摁了个键,那唯一一缕光便随着缓缓合上的窗帘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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