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绯樱月
而许秋私底下也看了很多有名的大夫,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便也明白了晋如霆对她的一片苦心,两人冰释前嫌,竟比着之前还要恩爱和睦。
对此沈之悦也不在意,只安心待在自己的院中养病,似乎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一样。
时近腊月,天气愈发的寒冷,一向畏寒的她更是鲜少出门。碧巧怕她一直待在屋子里闷,一大早便去折了新开的红梅给她。
两个人正在房间里摆.弄梅花,有邮局的人送来了一封信和一个大大的包裹。
沈之悦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终于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
“少爷都说了什么?”碧巧也凑了小脑袋过去,巴巴地瞅着信上的内容。
“说是快到圣诞节了,寄了礼物给咱们。”沈之悦戳了戳碧巧光洁的额头,“鬼丫头,我都把你宠坏了,瞧你这没规矩的样子。”
碧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问:“圣诞节是什么?”她好奇地瞅着那个扎着蝴蝶结的漂亮包裹,还有她的礼物耶,二少爷待她真好。
“是洋人的节日,就像咱们的除夕一样。”沈之悦边说边动手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整套的洋装,衣服,鞋子,帽子等一应俱全,其中还多出了一副浅碧色的手套。
碧巧开心地接过那副属于她的手套戴上,很暖和,也很漂亮,她喜欢的不得了。
沈之悦拿起包裹最里面放着的一瓶西药,眼角微微有些潮意。
“姐姐,再等我半年,很快我就能回到你身边了。”
她将那几张承载着浓浓思念的信纸贴向心口的位置,仰起头,努力逼退即将决堤的泪水。
之望,她最亲的弟弟,她可以没有爱情,只要她唯一的亲人能好好地活着,她受再多的折磨也是值得的。
“你那弟弟还真是有出息!”
不知何时晋如霆走了进来,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桌上的东西,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厉,“拿着我供他读书的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沈之悦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说起来,自许秋回来以后,他都有一个多月没有踏进她的院子了,这一来便是要找她的麻烦,果真是容不得她好过太久。
她微微垂下眼睑,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那瓶西药藏于身后。
只是她这个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过晋如霆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你藏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屋里的人听清,然而沈之悦却低着头没有丝毫搭理他的意思。
“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吗?”他一把扯过她背于身后的右手,见她手中攥着一个西药瓶子,“这是什么?”
“姑爷……”
碧巧刚一开口,他反手就是一巴掌,“主子问话,何时轮到你一个下人多嘴了?!”
“巧儿……”
沈之悦挣脱开他的钳制,心疼地抚上碧巧有些红肿的脸颊,“你太过分了。”
她回头愤怒地瞪着晋如霆,“我的丫头我自会管教,你凭什么打她?!”
“凭什么?”晋如霆不由好笑,“看来上次的教训不够,你还是没学乖,总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
沈之悦眼神微微一变,她很清楚,一味地顶撞这个男人,只会换来他变本加厉地羞辱和责难,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碧巧却会被她连累,一个下人的命,在他眼中根本贱如草芥,惹怒他,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我没有。”她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愤恨,态度恭顺谦卑道,“巧儿年幼不懂事,坏了爷的规矩,之悦代她向爷赔罪,刚刚顶撞爷,是之悦不对,之悦甘愿受罚,还望爷能饶过巧儿这一次。”
晋如霆冷冷地哼了一声,不悦地朝她伸出手,“把那个给我!”
沈之悦眸色又是一变,更紧地攥牢了手中的药瓶,但在对上他凌厉的目光后,不得不妥协地交给他。
晋如霆蹙眉看着白色药瓶上那密密麻麻的洋文,说是静心安神一类的药物,但看这女人刚刚的反应,铁定有鬼,果然还是不安分呐!
他刚想说什么,但听下人来报:“爷,车已经备好了。”
晋如霆看了下怀表,差不多该出门了,正事要紧,就先不跟这女人计较了。
待他离开,沈之悦赶忙拉碧巧坐下,看着小丫头已高高肿起的脸颊,她心疼地问:“疼吗?”
碧巧摇了摇头,“不疼。”她反握住沈之悦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之色,“那药,姑爷知道了怎么办?”
“没关系。”沈之悦轻声安慰道,“那本也是他所希望的,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下堂妇 章九 激怒他
晚上晋如霆有应酬不在府里,吃过晚饭,沈之悦早早地便睡下了,约摸后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她突然感觉到身体被人大力地拽了起来,睁开眼,对上的是男人愠怒铁青的俊脸,他手里拿着早上那瓶西药,厉声质问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意识渐渐清明,沈之悦语气颇为平静地反问道:“爷不是已经查过了吗?何必再问我?”
她话音刚落,便被他狠狠地甩了一耳光,“你这个贱人,难怪三年了,你的肚子没有一点动静,原来是故意的,你就这么不想怀上我的孩子?”
他下手很重,沈之悦被他打得偏过脸去,额头重重地撞在了床柱上,立刻肿了起来,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她伸手抹去唇角溢出的血,依旧毫无畏惧地看着他,“一个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我为什么要生下他,让他遭受世人的耻笑?”她这一辈子已经被这个男人彻底毁了,怎么可能还会为他孕育子嗣,而他如此厌恶她,又岂会善待她所生的孩子?
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一句话让原本盛怒的晋如霆突然冷静下来。
眼前这个女人是他花钱买来的玩物,玩物是没有资格为他孕育子嗣的,即便她顶着晋夫人的头衔,但明眼人都明白那只是他对她变相的羞.辱,所以三年来,她一直无所出,府里的人也从未议论过什么。
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可今天,当他从安琪那里知道那瓶药的效用时,便怒不可遏地想要立刻回府找她问个清楚。奈何宴会上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其间还碰上了她的老情人。
现在想来,这个女人怕是还期盼着能和杜子璿破镜重圆呢,而且她早就知道许秋不能再生育,却背着他服用那种药,分明是在报复他,他又岂会让她如意!
他邪佞地勾了勾唇角,大手一扬,沈之悦只觉肩上一凉,寝衣已被他扯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整个人已被他压在了身下,那双大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鼻尖充斥着一股浓重的酒气,她猛然惊醒,极力挣扎起来,“不要……”
“由不得你!”
一句话已将她逼入死角,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这一次,他整整折腾了她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放过她。
穿好衣服,晋如霆扫了眼床.上如残破的木偶般麻木的女人,冷冷地警告道:“你不想给我生孩子,我偏就要你生,你大可以继续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你承受得起我的怒火!”
一连着几日,晋如霆晚上都会来沈之悦房里,却从不留宿,她就像是泄.欲的工具一样任他肆意索取,每次完事后,她身上都遍布着大.片的淤青,看得碧巧眼泪直掉,小丫头双手紧捏成拳,愤愤道:“姑爷太过分了!”
沈之悦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去准备一下,待会去给我娘上坟。”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沈之悦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打开脂粉奁,开始细细地上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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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荒凉的山坡上,一座坟头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那便是母亲魂归之处。
沈家败落,父亲旧疾复发,不治而亡,亲戚朋友都对他们母子三人避而远之,母亲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却被街坊邻里恶意中伤,将她逼.迫致死。
而族人竟然轻信那些流言蜚语,认为母亲不.忠不.贞,不许她入葬祖坟,无奈之下,她们姐弟只好将母亲葬在这里。
“还以为你日子过得太安逸,连你.娘的忌日也不记得了!”
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碧巧循声望去,不由瞪大了双眼,她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袖,轻声唤道:“小姐……”
沈之悦下意识地转身,正对上男人冷漠嘲讽的目光,她身体蓦地一僵,涩然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杜子璿薄唇微哂,大步朝她走来,而她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退去,才一步,手腕便被他抓.住。
“呃……”
他手劲儿很大,她吃痛地呻.吟出声,秀眉紧蹙。
杜子璿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强拉过她的手,不顾她反抗地撸起她的袖子,果不其然,那上面的伤痕触目惊心。
他不掩嘲讽地说:“晋先生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
沈之悦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说:“时间不早了,如果杜公子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见她要走,杜子璿大步上前,堪堪挡住她的去路,“你要不要回到我身边?”
一句话,让沈之悦的心猛地一震,可很快便又溢满了苦涩,三年的时间,很多东西都已改变,他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日暮西斜,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早上热闹的街道,此刻已稍显冷清,沈之悦拉紧了大衣的领子,手抚上胸口的位置,那里又隐隐地抽痛起来,即使化着厚重的妆容,她的脸色看着依旧有些苍白。
“奴婢还是去叫辆车吧,天气这么冷,小姐的身子受不住的。”
“不用。”沈之悦摇了摇头,垂眸看着已微微泛白的地面,喃喃自语道,“小时候我最喜欢下雪天了,之望也是,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我好想他。”
“小姐……”碧巧看着她单薄落寞的背影欲言又止。
沈之悦也不在意,继续向前走去,风很大,吹得她脸颊生疼,可即便如此,她也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她不想回到那个让她无比压抑的地方,然而那个霸道强势的男人又岂会轻易地放她自由。
走了许久,沈之悦回到晋家的时候,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她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推开卧室的门,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瞬间袭来,她抬头,正对上男人锐利阴鸷的目光,他的脸色比着往日还要冷上几分。
“你还知道回来!”晋如霆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眸光冰冷慎人,“说!你今天见谁了?”
下堂妇 章十 心绞痛
沈之悦随手关上门,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不答反问道:“你爱许秋吗?”
晋如霆脚步微顿,本就不佳的脸色愈发阴郁起来,“你问这个作甚?”
“你在最落魄的时候与许秋相识,这一路走来,无论贫穷与富贵,她都对你不离不弃,还为你生了一个女儿,许老爷亦是对你诸多帮助,可以说是没有许家,就没有今天的你,想是她在你心里的地位必然不一般,那你何不将她扶正,让她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说到底,你还是想让我休了你?”晋如霆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俯视着她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她眼中平静无波,竟不带一丝的感情,这更加激怒了他,让他恨不得将她撕碎了才解气。
“这样对我们三个人都好不是吗?三年了,你对我爹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
沈之悦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厉声喝住,他伸手毫不怜惜地捏起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小.脸,直视着他怒火中烧的眸子,“想我放过你,好让你去找杜子璿吗?沈之悦,你还真给你爹长脸,好得你也是书香世家,名门闺秀,现在居然上赶着要给别人做妾,真够贱的!”
他出口的话愈发刻薄伤人,沈之悦此刻却无力与他争辩什么,心口处的绞痛感加剧,她咬紧了牙关,努力压制着不让自己呻.吟出声,额上很快便出了细密的一层冷汗。
“怎么不说话?”
她的缄默无疑是火上浇油,晋如霆大手一紧,力道重的仿若要捏碎她的下颌一般。
沈之悦终是受不住地痛呼出声,脸色惨白如纸,她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地瘫软下来。
“你怎么了?”晋如霆这才察觉她的反常,赶忙伸手去扶她,然而动作还是晚了一步,他只听到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的声音……
“她怎么样了?”
卧室里,晋如霆脸色阴沉,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不过是受了点风寒,怎的过了这么久,她的病还没好?
安琪一边整理医药箱,一边说:“尊夫人有很严重的心绞痛,病因是什么暂时还无法确定,明天最好让她去医院做个全面细致的检查。”她抬头看了眼一脸阴郁的男人,稍顿了下,又转眸看向立在一旁神色紧张的小丫头,问道,“夫人平时都吃些什么药?”
碧巧低下头,支吾道:“就是一些……一些普通的止疼药……”
“能拿一些给我吗?”她向碧巧伸出手来。
“这个……”
碧巧不知所措地绞着衣角,犹豫不安的样子惹得晋如霆十分烦躁,他大声冲她吼道:“还不快去!”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她此刻脸色异常的苍白,眉头紧锁,似乎连睡梦中都是那么痛苦。
心绞痛?她什么时候有这毛病的,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到底是他粗心,还是她隐藏的太好?
沈之悦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她睁开眼,视线却有些模糊,头也昏昏沉沉的,十分难受。
她伸出手,努力地眨了几下眼,才将自己的五根手指看清楚。
“夫人你醒了。”一个丫头端了饭菜进来,态度竟比着往日恭敬了许多。
沈之悦坐起身来,疑惑地看着来人,“碧巧呢?”
那丫头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之色,面上却依旧恭顺道:“碧巧没把夫人伺候好,被爷关进了柴房,等候发落。”
“你说什么?”
沈之悦一急,胸口处又疼了起来,而她也顾不得许多,不等那丫头回话,她便下了床,赤着脚直奔门口而去,不料却迎面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晋如霆也是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便拉住她的胳膊,硬将她拖回床.上,他冷眼瞪着她,“收拾一下,跟我去医院。”
“我不去!”沈之悦扶住床沿,微微有些喘,态度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硬。
“有病不治,你想死吗?”晋如霆愈发火大,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这不是正合你意?我死了,你应该开心才对,你不就是想要我沈家家破人亡么?”
她这番决绝的话让晋如霆整个人都僵住了,三年来,她总是逆来顺受,无论是他的羞辱折磨,还是旁人的鄙夷嘲讽,她从不在乎,脸上总是一成不变的麻木与漠然。
他讨厌这样的她,所以他极力地想要打破她心底的平静,哪怕是让她恨他也好过两人形同陌路,这样至少她的心里还是存有他的。
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幼稚,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愚蠢可笑。
“我从没想过要你死。”
他接过下人递来的大衣强行给她穿上,又不顾她挣扎反抗地将她抱起来大步出了卧室。
到了医院,除了沈之悦,其他人都被要求在检验科外面等候。
“去到床.上躺着吧。”安琪准备工作就绪,着手就要给她做检查。
沈之悦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并未照做,只淡淡地开口道:“不用了,小毛病而已,安医生开些止疼药给我就好。”
安琪睨她一眼,也不再勉强,她拉了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八年前是不是中过蛇毒?”
沈之悦的肩膀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随即摇头否认,“没有。”
“请看着我的眼睛回答。”安琪声音不由高了一度。
沈之悦抬眸迎上她审视的目光,神色寡淡如常,“既然安医生已经知道了,就请不要多嘴,我只想安静地度过剩下的时日。”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安琪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俯视着她平静淡漠的眸子,怒道,“你是想报复他吧,你想要他永远记住你,你想要他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中对不对?”
“你想多了。”沈之悦轻揉了下眉心,脸上现出浓浓的倦意,“我对他没有爱,也没有恨,他今后如何都与我无关,反倒是你,既然那么在乎他,就直接告诉他,和许秋比起来,你更适合做他的妻子。”
下堂妇 章十一 心疼她
安琪怔怔地看着沈之悦离去的背影,那么单薄瘦弱却又倔强的让人心疼。
她唇畔不由勾起一丝苦笑,默默守候那个男人这么多年,她也很想跟他表明心意,可有些话一旦点破,她怕是连做他朋友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还好吧?”晋如霆一进来便看到安琪脸色凝重地坐在那里,心里顿感不妙,他大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问道,“很严重吗?”
“嗯。”安琪也不瞒他,实际上也瞒不了多久,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化验单递给他,“这是昨天那瓶药的化验结果,里面含有多种慢性毒药,会使人上瘾,比鸦.片还难戒除,她应该服用很久了。”
“你是说她一直在服毒?”晋如霆不置信地看着安琪,手里捏紧了那张化验单,那个女人是疯了不成?
“虽然是毒药,但止疼的效果很好,三五年内也不会要人性命,而她的心绞痛发作起来,常人根本无法忍受,所以……”
“有没有办法治好她?”晋如霆强自镇定下来,可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抖。
安琪无奈地叹了口气,“已经太晚了,这药她也停不下来了,另外,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受.孕,她无法承受十月怀胎的辛苦,而且,她体内沉积的毒素太多,胎儿的成活率很低,即便怀了孕,生下来也可能会是畸形儿。之前你拿来的避.孕药……”
话到这里,她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因着眼前的男人脸色发青,眼神复杂的让她分辨不出那里面蕴藏的究竟是怎样一种情绪,相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不冷静的他。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不爱那个女人,只是固执地不愿承认,她从来不在乎他有多宠爱许秋,却是发了疯地嫉妒沈之悦。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自嘲,好得她也是留过洋的新时代女性,竟然会如此痴恋一个有妇之夫,说来还真是惭愧。
晋如霆回到车上时,沈之悦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没有上妆的她,脸色苍白憔悴的让他心里隐隐地一阵抽痛。
以往她总是化着很精致的妆容,从不以素颜示人,现在想来,那并非是她有多在意自己的容貌,而仅仅是为了掩饰这憔悴的病容。
他伸手想要替她抚平翘起的鬓角,却在看到她下颌上明显的淤青时,大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最终讪讪地放了下来。
那是他昨晚的杰作,他下手还真是没有轻重,当时她一定很疼吧。
“走吧。”
他淡淡地吩咐司机开车,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却闪现了他们幼时的情景,那段他刻意去遗忘却如何也忘不掉的美好时光。
他记得小时候的她很是活泼爱笑,每次他随父亲去她们家乡下的茶园做客时,她总是会甜甜地叫他如霆哥哥,会拉着他的手漫山遍野地跑着玩。
她梳着可爱的双丫髻,笑起来梨涡浅现,好看极了,他亲手编了花环戴在她头上,她开心地说长大了要做他漂亮的新娘子。
一切都是那么温馨美好,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为什么她要背叛他爱上别人?
车子转弯时,他突然觉得肩上一沉,回忆戛然而止,他睁开眼,发现她竟滑靠在了他肩头,困极的她,丝毫没察觉到这点,犹自睡得昏沉,许是有些冷,她本能地瑟缩了下身子,小巧的鼻头微皱了下。
她的大衣已经有些破旧,似乎还是前年订做的,领子和袖口都磨平了,这么寒冷的天气里,穿着一点都不暖和。
回想起来,她一年四季好像就那么几件体面的衣服,也只在陪他出席宴会时才会穿,平时都是衣着朴素。逢年过节,连府里的下人都能得两套新衣,偏就她什么都没有。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许秋明面上对她恭敬有加,私底下却处处给她使绊子,在吃穿用度上苛待她。但念在许家对他有恩,只要许秋做得不太过分,他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跟她计较。
可是今天,他看到沈之悦这个样子,心里却是一阵发酸。
他忍不住将她揽进怀里,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多么地怕失去这个女人。
三年来,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就算她的父亲有错,他也不应该将那些怨气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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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该喝药了。”
沈之悦放下手里的书,沉默地接过碧巧端来的汤药,却并不喝。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摆放的盆栽前,抬手将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一滴不剩地全部倒进了花盆里,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浓重刺鼻的中药味儿。
“小姐……”碧巧欲言又止,想劝她,可也知道没有用,她根本听不进去。
沈之悦看着那株已经开始发黄凋零的盆栽,唇角微搐了下,四季果,花如其名,一年四季都可以开花结果,很好养活的一种植物,可是到了她手里,却被养成了这副模样,这汤药的药效还真是霸道,比她自己配得止疼药还要厉害。
碧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留意到了那株盆栽,不由瞪大了眼睛,“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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