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妇

她回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秦冰惊怒交加的表情，“让他们悠着点，别给整死了，我还要她亲自尝试一下，被当作实验体任人摆布的滋味！”
“沈之悦，你敢！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攻克这种病毒吗？你这是在拿他的性命开玩笑，你想看着他死吗？”
秦冰歇斯底里地怒吼道，然而却丝毫动摇不了沈之悦已经做下的决定，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让她无比痛恨的女人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沈之悦，你回来，你这个恶毒的变态女人，我要杀了你……”
她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因一人上前解开了锁着她的锁链，双腿残废的她立刻瘫坐在了地上。
“石磊……”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如抓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我，你帮我杀了那个女人，然后带我离开这里……”
她话还未说完，便是一声惨叫，手腕那强烈的剧痛让她不置信地望着石磊面无表情的俊脸，“你……”
另一只手的腕部又是一阵剧痛，她甚至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惨叫声再起，“你好狠的心……”
她此刻已是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冷汗混合着伤口撕裂而出的血水，浸透她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囚衣。
“你这双手沾染了太多人的血，肮脏的很，我亲自动手，省得脏了别人的手。”言罢，石磊看都不再看地上的秦冰一眼，转身对韩彬道，“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韩彬点头，目送着他离开，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他二人算是同病相怜，爱上的都是不该爱的女人，所以，没有人比他更能了解石磊此刻的心情。
这一刻，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错爱的那个女人，严忆珊，在被判了死刑之后仍然不安分，居然想要李代桃僵，找一替死鬼代她受刑，只可惜少帅早就防着这一手，提前做了安排，让她乖乖伏了法。
他不是没有心痛过，毕竟是自己很用心地爱过的女人，可她的所作所为，让他对那段感情已经彻底绝望，或许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他会遇到一个真正值得他爱的人，他如是安慰自己，也这样开导石磊，但没想到这个曾经冲动易怒一根筋的小子竟然选择亲手了断，干脆的很，比他强多了。
营帐之外，春寒料峭，沈之悦仰起头，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也冻红了她的脸，可她却不愿回到帐中，她没有办法面对昏睡不醒的江承枫。
她对他下了一剂猛药，让他暂时昏迷几天，只有他安静地睡着，才不会去给她捣乱，他太傻了，明明有解决的方法，却不肯告诉她，她才不要做那红颜祸水，成为他人生中的污点。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开口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来人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苦笑：“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怨不得夫人。”
沈之悦回转过身，坦然地望着对方的眸子，“你明白最好，你也可以为她报仇，但要等到我治好江大哥，这段时间，不要坏我的事。”
“夫人……”
石磊想要开口辩解什么，沈之悦却根本不想听，迈步朝主帐走去，“去准备一辆车，等下麻烦你送我江城医院。”
主帐之内，江承枫在床上睡着，似乎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如此虚弱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他。
沈之悦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指尖清浅地抚上他的眉头，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江大哥，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一定会找到方法治好你的，你也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还要跟你回家，见你的家人，我爱你，遇上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幸福，我们才刚刚开始，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为了你，我会变得坚强，所以你也要坚强，等我回来。”
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地溢出，她赶忙用手拭去，生怕滴落在他脸上，他说过，她的眼泪是杀伤力最强的武器，会灼伤他，所以，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她轻易流泪。
擦干了眼泪，沈之悦起身，决然走出营帐。
外面石磊已经等候多时，她随他上了车，出了驻地，直奔江城医院而去。
安琪在见到沈之悦的时候，着实有些吃惊，她摘下口罩，急急地问：“你怎么还在江城？晋如霆说江承枫早已把你和暖暖送出了城。”
沈之悦鼻子微皱了下，整个医院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安琪身上的味道更浓，她实在有些受不了。
“我有事找你。”
她表情凝重，安琪也不多问，“好，跟我来。”
到了安琪的办公室，沈之悦简单跟她解释了自己还在江城的原因和她的来意。
安琪惊讶的无以复加，“你是说，要我们拿你做活体实验来研究攻克这次瘟疫的疫苗？”
“是。”沈之悦点头。
“你疯了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我不会答应你的。”安琪严词拒绝。
沈之悦无奈，“你不帮我，难道要我去找之望吗？安琪，你是个医生，这次的瘟疫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哪怕希望渺茫，我们也应该努力一试不是吗？”
“全城的医生都在努力，我们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
“你觉得全城的百姓等得起吗？每一天都有人染病，死亡，只怕不等你们研制出来疫苗，江城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下堂妇 章二百零九 自作孽
沈之悦一句话噎的安琪无言以对，这么多天，江城无论是西医还是中医都已经尝试了太多种方法，却均不见效，有些医生甚至都感染了病毒，命垂一线。
无疑现在沈之悦提出的办法，成功率是极大的，可是要拿一个活人做试验，她想想都觉得残忍，况且沈之悦的身体状况她是最清楚的，好生调养着，都撑不过三五年，这样胡来，怕是……
“不要再犹豫了，当我求你了，好吗？”沈之悦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让人不忍拒绝。
“如果江少帅没有染上瘟疫，或者这次染上瘟疫的是晋如霆，你还会这么义无反顾吗？”安琪心里已经妥协，可她还是想问一句，准确地说是替晋如霆问这一句。
沈之悦怔住，脸色微微一变，反问道：“那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我……”
安琪再次哑言，她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如果沈之悦说会，自己会觉得她对晋如霆余情未了，心里难免会有些不痛快，可如果沈之悦说不会，她又觉得这个女人太过无情，会替晋如霆感到难过，还真是矛盾啊。
沈之悦走近她，轻轻拉住她的手，“如果换了是如霆哥哥有事，我也会这么做，但是，那无关情爱，我和他已经成为过去，等江大哥好起来，我会跟他回江家，以后都不会再打扰到如霆哥哥的生活。”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见安琪有些急了，沈之悦笑了笑说，“虽然在晋府的那几年，我过得很不开心，但我从未后悔爱过如霆哥哥，爱一个人的时候就要全心全意，而不爱的时候也应该断的干干净净，这样对你，对我，对他才是最好的，安琪……”她顿了顿，眼中有着释然的轻松，“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他是我曾经最爱的人，我希望你们可以在一起，这样我才能安心离开，就当是我自私好了，请你替我好好照顾他，好吗？”
“我会的。”
安琪唇角微扬，坚定地点头，她爱晋如霆，爱的无可救药，多次被拒绝后，她也曾试过放弃这段无望的感情，可是她做不到，似乎爱他，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而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难为自己，顺心而为，再让自己任性一次好了。
说服了安琪，沈之悦也不愿再多耽搁，立刻要求安琪抽她的血去化验。
然而安琪在传染病方面并不是很在行，能力要逊色于专攻此科的陈怡然，这件事还是需要她加入才好。
只是那丫头因为自己的缘故对晋如霆没什么好感，对他深爱的女人就更加到了痛恨的程度，让她来，她又多少有些不放心。
沈之悦却不以为然，陈怡然她也是见过几面的，虽然对方对她的态度不是很友善，但她看得出来，那是个性格爽直的姑娘，没什么心眼，大事方面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因为疫情愈发的严峻，陈怡然已经接连几天没有睡好觉，挂着俩大黑眼圈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颓废，安琪找到她告诉她有解决的办法时，她激动的立刻来了精神，可在听了她那所谓的办法后，脸又垮了下来，安琪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她。
这陈怡然年纪不大，在医学上的造诣却是丝毫不逊色于安琪，是个很靠谱的医生，但她那张不把门的嘴就让人万分无语了。
安琪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跟人提起沈之悦的事情，可这丫头倒好，有了点进展后兴奋地跑去跟韩一鸣喝酒聊天臭显摆，没几句就说漏了嘴，虽然很快反应过来岔开了话题，但韩一鸣多精明一人，旁敲侧击地就把话给套了出来，更让安琪糟心的是，偏偏他俩的话又被碰巧过来找韩一鸣的晋如霆听了去。
江城医院隔离病房外，晋如霆脸色铁青地透过玻璃窗口望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夜，一言不发，沉默的让安琪心里很不安。
“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她醒了我叫你。”安琪轻咳一声，打破二人之间沉默的尴尬气氛。
晋如霆摇头，“我在这里陪她。”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他才终于了解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她决定的事情，轻易是不会改变的。
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立刻就赶来了江城医院，本想强行带她离开的，可在见到她的时候，他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资格这么做，她的牺牲是为了江承枫，也是为了江城数百万的百姓，而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她为了别人受苦，什么都做不了。
隔离病房的另一头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咒骂和惨叫声，晋如霆双手握拳，阴沉着脸走了过去，透过玻璃窗，他清楚地看到里面一个浑身溃烂化脓面目全非的女人被牢牢地绑缚在病床上，一个医生正给她注射针剂，旁边还有护士在做着记录。
“她是秦冰？”晋如霆有些不确信，刚听到这女人言语中一直在咒骂沈之悦，他恨不得撕烂她那张嘴，可现在看到这般光景的她，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秦冰他是见过的，高冷骄傲的不可一世，实难让他跟眼前这人对上号。
“就是她。”安琪面无表情，明显对这个女人极度厌恶，即便是在拿她试药，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愧疚和负罪感。
“为什么不把她弄得远一点。”晋如霆回头看了眼沈之悦病房的方向，皱起了眉。
安琪无奈：“是之悦要求的。”
这一点她真的很想吐槽一下沈之悦，那家伙原本是要求把秦冰直接安排在她隔壁病房的，还不准他们堵上那女人的嘴，她是好一番劝说她才同意让秦冰离她稍远一些。
恨一个人，就是要时刻看到她痛苦的样子，除了咒骂和惨叫什么都做不了，她要让那个女人时时刻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处在死亡的边缘，但偏就不让她死，绝望和恐惧会吞噬她的灵魂，让她生不如死。
这是沈之悦的原话，她从未想过，这个曾经冷漠却又不失善良的女子也会有如此狠绝的一面，但没人会去责备她，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去同情秦冰，自作孽，不可活。




下堂妇 章二百一十 解瘟毒
“成功了！”
安琪激动地推门而入，正与守在病床边的晋如霆目光相撞，对方眼中流露出了惊喜，但很快便竖起一根手指到唇边，示意她小声一点。
安琪目光流转到病床上熟睡着的女子苍白的脸上，她了然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她靠在墙上，终于是松了口气，五天，整整五天，她不敢有丝毫的马虎，生怕因自己的大意让沈之悦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她无时无刻不再祈祷着里面那个女人好好地活着，不要有半点闪失，因为她是晋如霆的命根子，一旦她有事，就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我知道你醒了。”
安琪离开之后，晋如霆的视线重新落在沈之悦脸上，明显地看到她的眼睫微微颤了下。
沈之悦缓缓睁开眼，两行清泪溢出眼睑，她紧咬着下唇，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晋如霆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眼角，拭去她滑落脸颊的泪水，“怎么哭了呢？应该开心才对。”
“如霆哥哥，我……”
她有些泣不成声，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开心，因为江大哥终于得救了，可她也好难过，这些天，她或昏迷，或装睡，一再地逃避这个曾经自己最爱的男人，她知道他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可她没有办法面对他，这辈子终究是她辜负了他。
“什么都不要说了，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我去让人准备些清淡的食物，你多少吃一点。”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笑容和煦而温暖。
沈之悦吸了吸鼻子，“嗯，我想喝莲子粥，煮的很糯很糯的那种，要放好多糖。”
晋如霆唇畔的笑容微顿，很快便又恢复如常，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有什么小痛小病的就吵着要喝很糯很甜的莲子粥。”
沈之悦也是一愣，儿时的记忆涌现，甜蜜而温馨，可是却仿如隔世，回不去了，那段快乐无忧的年少时光终究只能被珍藏于心底深处。
“等着，马上就能喝到。”
他笑着起身，临出门时，又转身望了望她，正与她的目光相撞，她冲他嫣然一笑，阳光的映衬下，她的脸色虽苍白，那笑容却灿若烟霞，动人心魄，让他无比地贪恋。
时光仿若回到了很多年前，她依旧是那个天真烂漫，美丽可爱如凡间精灵的小丫头，可自己却沾染了世俗太多的污秽，再也配不上她，更没有资格再拥有这般美好的她。
门缓缓关上，阻断了两人的视线，晋如霆微微抬头，逼退眼角的潮意，一向刚毅的他此刻却心痛的难受，但又不敢在她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对她的执念。
因为爱她，所以他选择放手，即便自己对她有万分的不舍，也必须要让她毫无负担地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只怕这也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一点事了。
“少帅醒了……”
军营中响起众将士的欢呼声，因为瘟疫而笼罩的阴霾彻底被驱散，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激动和欣喜，然而主营帐中却是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刚刚醒来的江承枫在得知疫情得以控制的原因后一句话不说，脸色阴沉地从床上下来便要往外走。
韩彬和石磊本能地上前想要拦他，却在对上他仿若要滴血一般猩红的眸子时，说不出话来。
“少帅……”
在众人都缄默的时候江陵却上前挡在了江承枫面前，只是还不等他的话说完，脸上便重重地挨了一拳。
“滚开！”江承枫怒瞪着这个同宗兄弟，恨不得立刻要了他的命。
江陵用手背抹去唇角溢出的血，依旧挡在他面前不闪不避，不卑不亢道：“我知道少帅很生气，可少帅有没有想过夫人她究竟想要什么？”
江承枫怔住，“你什么意思？”
“自打夫人来到少帅身边，少帅对夫人呵护备至，想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夫人，为了护她周全，少帅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可是少帅，夫人这么努力地活着，不过就是想要跟你相守在一起，如果你死了，你觉得她会独活吗？”
江陵一字一句说的江承枫竟无言以对，脑海中闪过与沈之悦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触动他的心，他只想要好好的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地为了他以身犯险，让他如何不心疼。
病房中，晋如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耐心地喂沈之悦喝粥，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乖顺的模样，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帘，星子般细碎地洒在她的脸上，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很应景的四个字——岁月静好。
他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可事情往往是不如人愿的，房门恰巧在这时被人推开了。
“江大哥……”
与来人四目相对，沈之悦惊喜交加，可很快她便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裹了进去。
晋如霆端着碗的手不由一僵，他想要伸手去拉她，却又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有点多余，来的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他应该识趣地离开才对。
深深望了眼床上那个鸵鸟一般把自己藏起来的丫头，晋如霆心里默叹了口气，转身将手里那碗还没有喝完的莲子粥递给江承枫，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她。”
江承枫接过碗，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谢。”他目送他离开。
房门关上，江承枫回头望着依旧躲在被子里不肯面对他的沈之悦，默默走到床边。
“小月……”他轻唤那个只属于他的昵称，嗓音有些沙哑。
沈之悦蓦地心酸不已，隔着棉被也能看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小月……”江承枫心里顿时一痛，再也顾不得其它，上前便要扯开她身上的棉被。
“不要，江大哥……”
沈之悦紧紧抓着被角，她的抗拒让江承枫心里更加难受，“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不是的……”沈之悦哽咽道，“我只是不想让江大哥看到我憔悴丑陋的样子……”




下堂妇 章二百一十一 去京城
“傻丫头……”江承枫好气又好笑，“我连你毁容时的样子都见过，现在总不会比那个时候还难看吧。”
“那不一样。”沈之悦反驳，一时放松了警惕。
江承枫顺势扯掉她的被子，让她避无可避地直视他的眸子，“那你告诉我，怎么不一样了？”
他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她的脸色极度苍白，人也瘦了一圈，不用问也知道，她这几天必定吃了不少苦，他心里又是一阵针扎般的疼，按着她肩膀的手不由收紧。
“江大哥……”
沈之悦心里也是一痛，原本止住的泪水再次不可抑制地溢了出来，她抬手，指尖轻触他消瘦的脸庞，眼睛定定地望着他，生怕一个眨眼，他就消失不见了一样。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爱上你，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容貌，可是现在……”
她望着他满含着期待的眸子，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言语才能表达出自己对他的感情，那种感情已经超越了生死，刻骨铭心，又岂是几句话就能表达清楚的。
“可是现在怎么了？”他却是从未有过的固执，经历了这么多，他当然明白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他，可是他还是想要听她说爱他，说一百遍一千遍他都觉得不够。
她又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一方少帅，却也有这般铁血柔情的一面，又叫她如何不动心呢？
“我希望在你眼中的我，永远都是最美的，我……”
她话还没说完，唇便被他封住，他的吻霸道火热，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双手本能地抵在他胸前，但很快便不再抗拒，主动环上了他的脖颈，身体更是诚实地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渴望，软得一塌糊涂。
耳鬓厮磨，唇齿交缠，舌尖却尝到了一丝咸涩的滋味，沈之悦蓦地睁开眼，“江大哥……”
她有些不置信地望着他的眼睛，颤声道：“你怎么哭了？”
她的江大哥，那么勇敢无畏的一个男人，战神一般的存在，流血不流泪的，可是此刻……
他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傻丫头，答应我，以后都不可以再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我输不起的。”
沈之悦乖巧的点头，“嗯，都听你的。”
见他似是仍不满意，她用额头摩挲着他长了青色胡茬的下颌，故作不满地嗔道，“江大哥，你该刮胡子了，都扎疼我了。”
“噗……”江承枫被她娇嗔的模样逗乐了，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你这个磨人的小丫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沈之悦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心翼翼地问：“那江大哥你不生我气了吗？”
江承枫埋首在她的颈窝，贪恋地嗅着那专属于她身上的馨香，“看你表现。”
沈之悦来了精神，从他怀里探了脑袋出来，仰起小脸，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双手笨拙地去解他的衣扣。
江承枫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被她撩拨的有些气息不稳道：“小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取悦你。”她一本正经道，巴掌大的小脸却是羞的通红。
他忍俊不禁，“这里可是医院。”
“可是你刚刚明明很想要我。”她望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的表情变化。
“傻丫头。”他揽她入怀，轻抚她的发顶，宠溺道，“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我们还有很长很长时间可以相守，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会把你欠我的连本带利都讨回来的。”
“好。”她在他怀里颔首，巧笑嫣然，却是将泪水倒流入心底。
与他相守到白头，这于她而言，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如若有下辈子，她多么希望能够与他再次相遇，把最好的自己交给他。
三月桃花开，之前瘟疫造成的阴霾终于被驱散，江城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热闹。
拗不过沈之悦的强烈要求，江承枫终于决定带她回江家。
马车上，沈之悦就着关桐端来的罐子将早起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她用手帕擦去唇角的秽物，有些虚脱地靠在车窗前，心里却无比庆幸江承枫没有在车里，不然看到她这个样子，铁定要取消行程了。
“这样不行啊，我去跟少帅说，不然就……”关桐一脸的担忧，说着就要去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