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帝姬,再世蛇蝎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郁芋汀兰
-本章完结-
亡国帝姬,再世蛇蝎妃 258不忍却为何(一)
“姐姐,姐姐,你慢些走。”才出宫门,任美人心里气难平,冷着脸匆匆就要离开,许美人忙着紧走几步拦下,“姐姐难道是还生妹妹的气?”
“我哪里敢啊!”任美人鼻孔朝天满脸都是鄙夷,“许妹妹应了修仪娘娘未央宫点烛火的差事,我总得去办好不是?”
“姐姐这话,就是怪罪妹妹了,”许美人满脸的委屈,“难不成我们姐妹身在屋檐下,不顺着她,还要当着众人的面争执不成?”
“不过是得了协理六宫的半点权利罢了,也不过是凭着她会生罢了!不过是那张脸长得狐媚罢了!还真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便是和她撕破脸又能怎么样?你我还怕她不成?”任美人一把拂开许美人的手,“你要是怕她,你就顺着她好了,我可是不会忍了这口气的。”
“姐姐,”许美人无奈,听着她这大嗓门不知要招来多少注目,忙的把她拉到一旁,低声耳语道,“论出生,她在这宫里给人提鞋都不配!便是些宫女身份也比她高贵的多,论家族的势力,她又算的了什么?不就是有个做太医的哥哥,没权没势的,咱们想对付她,什么时候不可以呢?但是眼下的情形是,她是唯一诞育了皇子的妃子,虽然说韦妃娘娘才是如今后宫的主子,可是眼下大权不是落在她手里么?韦妃娘娘做了错事,也是难回转的,眼看着日后这六宫之中就是她耀武扬威了,若是论起宠爱,如今宫里,怕是谁也比不过她了,陛下的心思难猜,可是哪一日能想到你我呢?姐姐怎么还拿鸡蛋往石头上磕呢?”
“这......”任美人虽然不屑,可是仔细想来,却是这个道理,只好恨恨的往宫门望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关系,我先忍了这一时。”
“这便对了,”许美人笑着同她挽手而行,“点个烛火有什么了不起,多叫些丫头跟着也就是了。咱们才懒得同她计较。”
有了这样的安慰同劝解,任美人终于知道了要忍耐,坦然的去面对未央宫的普天白缦,虽然她史贵人惨死,可是终究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不是?冤有头债有主,便是寻仇,也不该在她们姐妹身上才对。
洛偃回宫的日子,是在一个雨天,连绵十里的阴云,几乎是压倒在华盖之上,将这颓唐负伤的君主笼罩在一团昏暗中,地上的众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只能记得,他一直抚着胸口,定格成一座雕塑。
辛夷是顺安门里唯一迎候的宫妃,执掌六宫的她,代行皇后礼,此生,她仅有这一次,以一个正妻的身份站在他面前,细雨中,她亭亭而立,霓裳及地,珠玉无双,美得不可方物。
“臣妾修仪苏氏,见过陛下,恭请陛下圣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辛夷躬身跪倒,石砖上的雨水浸湿衣裳,辛夷禁不住打个冷颤,冷,真是冷。
“起来吧——”隔着珠帘,洛偃轻哼,也全无从前的精神。
“臣妾谢陛下。”辛夷扶着旻净的手起身,却见着宫轿似乎没有向前而去的意思,“众位姐妹尚在宝华门内等候,陛下不要见吗?”
“陛下龙体欠安,应当静养,便不去见礼了。”徐福朗声道,“修仪娘娘也请回吧。”
“即是如此,臣妾告退。”修仪福身,便要离去,却被轿内伸出的手挽住胳臂,“你陪着朕吧。”
那双手,骨骼分明,阴白可怕,冰冷感觉,不下方才跪倒的石砖,仿佛整个人,都是从地狱归来,辛夷心惊,垂目拜过,“臣妾遵旨。”
所谓的陪伴,便是守在肱景殿的外殿里,看着朝臣太医出出进进,里面的情形,一无所知,龙涎香的味道冲鼻,叫辛夷昏昏沉沉,听着屋檐滴水,更漏流转,伴着那盏孤灯,看着那些苍白无望的太医,辛夷甚至想过,也许下一刻,丧钟就会敲响,自己的仇恨,是不是,真的一笔勾销?
“娘娘,娘娘——”徐福悄然行在她身边,“陛下叫奴才请娘娘进去。”
“陛下可是好些了?”已是三更,辛夷终于清明了些。
“回京一路,陛下日里坚持着,可是每晚都是这般,昏昏沉沉,未见好转,娘娘还是自己进去看吧!”徐福默默退下,越过跪候的人群,辛夷只觉得,每一步犹如千钧,她突然这样怕见他,或者,只是害怕他的温柔,害怕他突然的痴心,会摧毁自己的狠心。
辛夷终于看清了他的容颜,片刻功夫,他已然睡去,面色的青白,不亚于方才辛夷见过的指尖,仿佛是周身的血液都被人抽干,没了生机,眉头由且紧蹙,因为疼痛,连牙口也没有放松,那床榻上,还有被他用力紧握撕扯留下的痕迹,袒露出来的肩膀上,隐隐可见那纱布下面的血色。
“一定很疼吧。”辛夷喃喃,为他将被子盖好,却不想,将他惊醒,下意识的,惊慌失措的,他的手抓向床榻,军旅之人,佩剑是不会离身的。
“陛下,是臣妾。”辛夷握住他的指尖,“陛下,臣妾在这里。”
洛偃此刻才终于回过神来,缓缓放开紧绷的手指,口中喃喃,目光却再不转移,“辛夷,是你。”
气若游丝,便是这般了吧。
原以为他已经松了手指,辛夷便想着放开,却不想,抽离的那一刻,他突然的握紧,没有言语,他知道,他多么害怕,害怕是自己一个人,暗夜里,突然的火光冲天,刀斧加身,然后,就是血流如注,仓皇逃离,直到今天,他永远记得这个噩梦,却在梦里,仿佛自己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女子,被人团团围住,魑魅魍魉,就此夺了她的性命。
尹染儿,原来只有经历了相同的苦楚,才真的有感同身受这几个字。
只是,洛偃忘记了,他的伤痛来自于敌人,不过伤在周身,而染儿的上,丝丝入扣,都在心窝。
“臣妾守着您,陛下安心睡吧。”辛夷挤出微笑,将洛偃的手伏在自己脸颊,无比温柔,“陛下,臣妾一直都在。”
洛偃看着她的容颜,笑脸,久久的注目,也终于安然的合上眼睑,他太累了,仓皇疲惫的心终于在这里
寻到了安全,这是京师帝都,是他的宫宇,身旁,是叫他安心的人。
红烛落泪,辛夷看着洛偃沉沉睡去,整个内殿,唯有她们二人,她有许多种方式叫他死在今夜,叫他停止心跳,假传一道旨意,将这天下就此夺去,她这样想,也毫不犹豫的,就要这样做。
手中的金簪闪着冰冷的金属光芒,辛夷的手没有一刻停留,只要刺在他的伤处,刺入他的心窝,他绝对不会活过今夜,不会多存活一刻,父皇,母后,红拂,洛倾,今夜之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却也是我尹染儿一人的天下了。
金簪的锋芒已经没入绷带,只消一刻,多一刻,就好。
“染儿......染儿......我带你走,我带你.......”一声声呓语,无不叩在辛夷心头,紧蹙眉头焦躁不安的他,此刻是喊自己吗?
“别怕......”紧紧握着辛夷的手指,他又唤一声。
“染儿,别怕......”
轮回的梦魇,轮回的红漫和泣血的女子,他多么努力的想要将她带走,天地辽阔,风云无际,有她就够了,梦中,他终于将战战兢兢的女子搂在怀中,而辛夷的手指,却再也不能使出力气。
金簪在手中慢慢的变得温热,慢慢的滑落在帷幔之中,而洛偃的手指,也终于变得温热,那苍白的脸色,也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天亮,太医搭脉的时候,终于有了一点欣喜。
“陛下身子已经大有好转,这些日子,臣等一定尽心竭力,不能废弛。”院首跪倒在地,低声回话,“娘娘尽可放心了。”
“如此甚好。”辛夷含笑点头,“几位太医辛苦了,不过陛下龙体有恙,还是要你们在这里照看着,陛下不见人,本宫便这般守着,”辛夷忍不住打个哈欠,“也烦请徐公公将恫儿带来偏殿,本宫好一并照看。”
“娘娘守了一夜辛苦,也该谢谢,陛下这里,奴才照顾着就是了。”徐福躬身,示意辛夷先去歇歇,而此刻殿外,已经有人影闪过,“臣明珏,恭请陛下圣安,见过修仪娘娘。”
“明大人?他来做什么?”辛夷诧异,而徐福似乎很是习惯,“娘娘,陛下同明大人亲如兄弟,有他在,娘娘尽可放心去歇着了。”
自己的兄弟挥剑斩去,却同旁人亲如兄弟,辛夷的喉边,只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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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帝姬,再世蛇蝎妃 260不忍却为何(二)
她的心里莫名的火气,扼腕起身,来在明珏身前,“陛下昏睡,龙体抱恙,已经说了不见外臣,不见内眷,明大人还是请回吧。”
“娘娘,陛下言明无诏不得见,但是臣却是奉旨前来,还请娘娘见谅。”明珏看出了她的不快,却还是这样平谈无奇的解释,不卑不亢,一如平常。
“什么旨意?谁的旨意?”辛夷凝眉,“若是本宫记得不错,这一日,陛下从来没有宣召过谁。”
“娘娘,”徐福躬身低语,“陛下在前朝言明,无论何时何地,明大人无需奉诏,可随时出入肱景殿。”
“有徐公公记得,也便省去臣口舌是非了。”明珏浅笑,那一瞬落在辛夷眼中,惊鸿一瞥,恍如明珠,她不由看的痴了,再清醒时,明珏已经迈步入殿,留她原地驻足了。
“明大人这时候来,确实是为娘娘分忧解难,娘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外男不得留宿宫城,夜里还是要娘娘在这里守着的。”徐福扶着辛夷迈步走下石阶,肩撵已经等着,穿花拂柳,此刻辛夷也觉得无趣。
“妹妹!妹妹——”还不及行入御园,已经有人呼唤,声音隔得太远,仿佛是郁歌,又有许多不能确信,辛夷停了撵轿,等着那人渐渐地近了,水青广裳,不饰浮华,除却她,恐怕更无旁人。
郁歌走在肩撵前,微微福身,“嫔妾见过修仪娘娘,娘娘万安。”
“姐姐惯会讲这些虚礼,叫人笑话。”辛夷轻叩肩撵,落轿起身,下过雨的青砖湿腻,走在上面仿佛自己也沉甸甸的了,辛夷扶起郁歌,“姐姐此来,可是问陛下的身子?”
“如今六宫之中,恐怕无人不想来问,我看着肱景殿一夜的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真是心力交瘁,妹妹,陛下的身子,可是不好?”她的手紧紧攥着,看来是真的担心了,关心则乱所言不错,若是凭着她的心思,怎么会猜不出,自己可以放心离去,那么洛偃,是一定没什么大事的了。
“姐姐可真真是糊涂了,若是陛下真的危机性命,事关国家社稷,怎么会不见外臣,不见内眷?陛下不过是需要静心修养,过些时候,自然会宣召姐姐的。”辛夷浅笑,自己夫君,讲的这般云淡风轻的,也实在无几人了。
“陛下沿途几番波折,差点命丧黄泉。妹妹怎得这般心安?”郁歌抿嘴,眼中皆是不可置信,“难道说陛下一点未曾同妹妹提及?”
“什么波折?”辛夷此刻更是惊诧,“陛下阵前重伤,一路返京,还有什么波折在?”
“阵前受伤?”郁歌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好笑,“堂堂一国之君,便是御驾亲征又怎么会上阵浴血?妹妹也真真是天真的很!分明是护部狡诈,在风雪夜中偷袭我军大帐,陛下睡梦中被撤离,却被砍伤,刀伤风寒,加上惊惧难安,才会一病不起,护送回京,便是在途中,也每每遇险,几度昏迷,差些便回不来京畿。”
原来一切都不是如外界所言,更不是他信中所讲,他的伤情已经严重到这样的地步,那么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可能没有明天,没有以后,可是就是这样的时候,他却只要见自己一个人,他梦中的呢喃,除却染儿,也从未有过旁人,该是欢喜的不是,欢喜他终于要死了,可是为什么,心里这样痛,眼中又是这样的酸涩。
“我从来不知道......”辛夷哽咽,泪落满腮,心头有声音在呼唤她,要回去,该去陪着他,要守在他的身边,可是还是有另一个声音在欺骗自己,尹染儿,你该叫她死在你的手上的,你该亲手了结他的,便是不能如此,你也该回去,看着他的时期的。
扭身上轿,丢下郁歌她匆匆赶回肱景殿,只是想见他,想陪着他,仅此而已。
肩撵在湿滑的砖地上匆匆离去,唯有那一点雨痕而已,而郁歌,望着那远走的辛夷,为什么,心中却有了不忿?为什么,他要见的,不是她,权谋,家世,社稷江山,真的都敌不过一个女子?一个曾经抛弃的女子?
好在,她还是爱你的,心中竟然不知是该惋惜,还是该庆幸了。
自嘲的苦笑,她扶着娉婷的手转身回宫,“回宫,去看看惜儿。”
“说来也是奇怪,这几日大皇子已经被小主接在赤芍宫,竟然也没有不适哭闹,看来真真是同娘娘有缘得很。”娉婷见她仿佛不悦,找了话题想叫她欢喜一点。
“襁褓小儿,照顾他的人没有更换,他又晓得什么?”郁歌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不过有了他在,平日里无聊的宫人也有了事情做,便连我自己,也不算是虚度时光。”
“韦妃娘娘连这个孩子都可以放手,恐怕心中是真的惧怕。”娉婷冷笑,掩不住的得意,“不过能留着她的性命,也是咱们最后的仁慈了。”
“怕?谁不怕?”郁歌默默叹气,后宫之人,所求所得不都是因为那龙椅上的男人吗?身家性命都赌在他的喜爱上,失了君心,便失了一切,便连自己,不也在畏惧吗?
“小主同她不同,小主是国公爷的孙女,是当朝宰相的千金,是名满京师的才女,是新进秀女中第一个被宠幸的人,如今,还是皇子的养母,她一个无德无才张狂跋扈的女人怎么比得了?”娉婷浅笑,“奴婢只等着陛下身子好了处置她呢。”
“最多便是降了妃位,给个贵人或者美人,不过几日,等着韦将军在阵前立功便又会回到从前,有什么好期待的?”郁歌浅笑,抬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太阳,日光下澈,晃得叫人睁不开眼,她深深叹口气,眼前的风雨已经过去,未来的日子,还长的很呢。
所有人都给了韦妃长久的时光,只是她自己,迫不及待的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罢了。
“娘娘,您怎么回来了?”辛夷才入殿,徐福便迎上来,辛夷示意他怎么不在内殿侍候,徐福会意,轻声耳语道,“明大人正陪着陛下用药,无需奴才服侍,”他挥了拂尘躬身道,“娘娘请进去吧。”
然而未等她行到殿门,明珏便已经匆匆出门来,迎头撞个正着,因为此前的不愉快,也不过拱手行礼便匆匆离去,辛夷不忿却也不该在这里同他争执,要进去时,才发现地上躺着块月牙形的玉玦,佩着藏金色的流苏璎珞,很是出众,想来是他方才掉出的,便抬手捡了起来,揣在袖中,才匆匆进去。
“辛夷,你来了......”洛偃见到她,眼中突然有了神采,想要伸手来招她,却羸弱到没有抬手的力气,尴尬的苦笑,等着辛夷坐在榻边,收起方才被他打落的物件,“陛下终于醒了,看来是明大人的功劳,他在陛下便醒着,臣妾来了,陛下只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他同你不同......”洛偃想要说,他在,是朝堂纷乱,而你在,我那样安心,才可以安心睡去,可是越是想要解释,越是艰难的呼吸,越是难以出口,辛夷忙的将他扶在怀中,不住为他抚背,又惊问着,“可好些了?”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在他滚烫的脊背上,体温的感受,不亚于任何交流,这一刻,没有君臣,没有仇恨和权衡,他们只是普普通通饮食男女,甚至有些患难夫妻的样子,洛偃回首,暗紫的唇轻轻的附在辛夷的脖颈,连心,都痒起来了。
这是辛夷贪恋的时光,豆蔻年华初知人事,多少次,她幻想自己未来的夫婿,未来的恩爱生活,对话谈心,相守不离,普通,却又是那般甜蜜,这些幻想,竟然在洛偃养病的时日里,都成了现实。
她喂他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守着他服汤药换伤药,等他安睡,他的青丝都由着她梳洗玩弄,他看她梳妆浣洗妩媚娇艳,为她描眉,挑选相配的首饰,教她史书工笔,御笔朱批,肱景殿的龙床,第一次睡上一个女子,第一次,有了不同的芳香。
十五日,那般短暂,可是又是那般叫人留恋,毕生不可忘怀。
洛偃看着眼前睡得迷糊的女子,轻轻拂去额前乱发,温润娇憨的模样叫他喜欢,而脑中浮现的情景却是她站在自己案前,笑着说,我很喜欢这花,然后欢笑着将那朵辛夷放在他的案头。
也许,是梦中出现了太多次的缘故吧,他轻轻摇头,将眼前的女子搂的更紧了些。
-本章完结-
亡国帝姬,再世蛇蝎妃 261不忍却为何(三)
万千青丝被齐齐整整的挽在正中,玉冠紧紧束好,白玉龙首簪稳稳的停在发间,威仪无人可及,明黄捻金线细密织就的龙袍上,那条金龙的每一片麟甲,都闪烁着金华,更衬得他的君临天下的无上气度,辛夷跪着,将玉蝶扣在腰间,再仔仔细细的将缨络玉佩为洛偃一一佩戴,最后,终于起身,接过那九珠皇冕,不似从前洛偃会轻轻附身等着宫妃问题戴上,而今日他故意直立,看着眼前的她无可奈何的神情,可怜,可爱,但是他并没有妥协的意思,辛夷只好踮起脚尖,晃晃悠悠的一点点靠近他,却在慌乱中,他的唇印在她的额头,洛偃看着她一瞬间的惊喜,一瞬间的娇羞,然后是下不来台的愤怒,将那皇冕放回托盘中扭了脸不再理他。
招手叫徐福为自己整理冠带,穿戴整齐的他将辛夷揽入怀中,“朕走了,天色尚早,你再睡一会儿吧。”辛夷慎怪着回首,眼前的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他冷,可是此刻,温暖如冬日暖阳,真实,却又飘渺的不似真人。
六月中,洛偃龙体安泰的第一件事,便是亲掌朝政。
辛夷含笑倚在他怀中,“臣妾等着陛下下朝回来,翊锦宫备了清粥小菜,陛下可一定要来。”
“罢朝许久,事务庞杂,不必等着朕了。”洛偃轻轻握了握辛夷的肩头,扭身离去,他不会来本是意料之中,辛夷的心,却轻轻的沉了,眼角再没了方才的笑意。
“娘娘,是再睡些时候,还是奴婢为您浣洗?”旻净微微福身,想扶她起身。
“罢了,收拾梳洗,回翊锦宫吧。”辛夷起身,任由她们打理,心里清楚的知道,洛偃不去翊锦宫,那么,该去的地方只有一个,便是溪风殿了,韦妃已经脱簪待罪一月,是时候发落处置了。
果然,翊锦宫的清粥小菜辛夷还未用尽,临武便匆匆来回话,“陛下已经下朝,往溪风殿去了。”
“看来对韦妃的处置,马上就要下来了,宫里人眼巴巴的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洛怡笑着扶手,“只要能灭灭她的威风,我就觉得解气。”
“瞧瞧你着欢喜的劲头,”辛夷笑着看她,“只能在咱们宫里这么说说,出了这个宫门,便是在你府上,也一个字不许提。”
“这我自然知道,难不成还自己露出尾巴等着别人来处置?”洛怡撇嘴,“我哪里有那么傻。”
“这就是了,”辛夷笑答,“看你如今照顾良田,真是无微不至,想来平日里的傻气也收了不少了。”
洛怡嘟嘴不满,想来很介意辛夷说她傻,气鼓鼓的自己闷头吃饭,不再搭理她了,辛夷心头觉得好笑,也不再出言,可惜这粥菜还未撤下,溪风殿传来的消息,却叫辛夷食难下咽。
“奴才给修仪娘娘见礼,”徐福躬身跪倒,“陛下请娘娘即刻往溪风殿走一趟。”
“是韦妃娘娘出了什么事?”洛怡诧异,眼中尽是不解,不是说了不会有什么重罚,那为何还需要辛夷姐姐去?难不成,韦妃这个践人无中生有,又想把辛夷姐姐拉下水?
“奴才只是奉旨行事,至于发生了什么,娘娘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徐福一挥拂尘,“娘娘请——”
刀山火海,未知滩涂,都是要去的,辛夷含笑点头,“有劳公公走这一趟,本宫这便去。”
宫人行路匆匆,肩撵一路颠簸,辛夷不止一次的将这些日子的言行仔细想过,不敢放过一处,她在害怕什么?害怕韦妃的指控,还是害怕,洛偃的狠心?
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忐忑纠结的走过宫苑,溪风殿正门紧闭,徐福将辛夷领在殿门前,再不向前一步,“娘娘请吧。”
那是韦妃最难看的时候,发丝散乱,脸颊上赫然五个掌印,而她此刻的慌乱,也从未有过。金雕砖石上,散落的瓷器碎片,透出碎裂的锋利,粥饭散落四处,叫人恶心,而洛偃,冷冷的坐在榻上,不发一言,辛夷小心翼翼的跪倒“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见过韦妃娘娘,娘娘万安。”
“韦妃娘娘?”洛偃冷笑一声,将手边的茶盏甩出去,直直的砸在韦妃的额上,顷刻便血流如注,想必气极,捂着伤口气喘吁吁,再说不上一个字来。
“陛下——”辛夷忙着过去扶住他的身体,“陛下生气,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陛下的伤还未好全呢。”
“这个践人......”洛偃一字一顿吐出几个字,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晓谕六宫,韦妃失德,废去封号,冷宫安置!”
洛偃手指直指韦妃,“朕给你十天时间,若是你还是不愿说出歼夫是谁,你该知道下场!”
“歼夫?”辛夷心头仿佛被利刃划过,无论如何,她也不敢信,韦妃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时候?洛偃又是从何而知?
“这件事,只交由你一人,不许第三个人知道!”洛偃捂着心口呵气,“朕把她交给你了,一定要问出来,那个歼夫是谁!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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