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恰恰相反,我倒觉得赚大方了。魏十七抬头望向幽远的天际,道,四五年,我没有这么多时间
是的,时日无多了。
第二十四节 只能报以微笑
魏十七和计铎心照不宣的‘交’易让卞慈看不懂,她总觉得,这次卞雅是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楚天佑对鱼眼石看得极重,把控极严,眼睛里掺不得沙子,魏十七终究是昆仑弟子,肆无忌惮惯了,不知道其中的利害。80——
之后的几天,她颇有些忐忑,但日子一天天过去,风轻云淡,一切按部就班,貌似平安无事。
但她有所察觉,连涛山上有些事情,正悄悄发生着变化。
先是凌霄殿的变动。殿主许灵官已确定陨落,尸骨无存,原凌霄殿供奉洪新脱颖而出,登上殿主之位,论及威望手段,他毕竟逊‘色’于许灵官,虽得风雷殿鼎力支持,却压不住熊双旗和阚勋二人,未能独断专行,楚天佑原本打算再扶持一名供奉,却迟迟没能找到有分量的人选,只能暂时搁置一边。
另一方面,掌‘门’潘乘年祭炼雷火劫云已临近尾声,再有月余收煞,就能功告圆满,而卞慈卞雅合力驱使阳锁仍有些许瑕疵,进退之际稍嫌迟钝,能发不能收,制服穷奇固然无碍,但对付妖凤穆胧,却差不得分毫。
思忖再三,魏十七提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一次放出两头穷奇,揠苗助长,‘逼’着卞慈突破极限。
魏十七和卞雅都继承了天妖的血脉,‘精’力过人,尽多尽少抗得住,卞慈却无以为继,每每演练结束,水米不进,倒头就睡,‘玉’容日渐清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好在楚天佑‘精’擅医理,君臣佐使的灵丹妙‘药’流水也似地送来,卞慈得‘药’力支持,勉强撑了下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
两头之后继以三头,三头之后继以四头,卞慈像一只陀螺,被鞭子狠狠‘抽’打着,没日没夜,连妹子都顾不上。她每每觉得,只要再加上一丝一毫,身心就会崩溃,每到这节骨眼上,魏十七就会主动接过压力,让她稍稍喘一口气,然而又再度绷紧。
卞慈苦不堪言,然而就在这样反反复复的‘逼’迫与挣扎中,‘操’纵阳锁成为了某种本能,比念头更快半拍。
终有一日,卞慈突破了极限,有如神助,‘操’纵阳锁一气制服四头穷奇,随之带来的后果也不容乐观,她站立不稳,摇摇‘欲’坠,魏十七朝楚天佑打了个手势,后者不动声‘色’,心下却暗暗松了口气。
收了山河元气锁,卞慈双手捧住‘玉’瓶,牙齿在瓶口磕磕碰碰,手臂竟不听使唤。她‘欲’哭无泪,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一只稳健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把丹‘药’慢慢倒入她口中,卞慈身子一软,瘫倒在他怀中。魏十七拍着她的肩,在她耳边低声道: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道暖流淌入腹中,卞慈‘迷’‘迷’糊糊,隐约觉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送入草庐,轻轻放在‘床’铺上。他亲了亲自己的额头,过了会,又亲了亲自己的嘴‘唇’,卞慈呻‘吟’一声,眼睛都睁不开,心想,他若是趁机轻薄,该怎么办?
然后,她陷入黑甜乡中。
这一觉睡得好长,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醒来时,恍恍惚惚,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阳关煦暖,悠长的鹤唳在耳边回‘荡’,她把头埋在薄被下,不想起来。
过去的已经过去,将来的还未到来,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驻在这一刻,没有缅怀,没有懊悔,那该有多好。
只要不睁开双眼,时光就不会流驰,那又该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大半天,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瞬,她听见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一人站在‘床’边,隔着薄被抚‘摸’自己的肩膀,气息是那么熟悉,想忘都忘不掉。
她想装睡,又装不起来,瓮声瓮气嘀咕了一句,别吵,别让我再睡一会儿
那人没有离开,反而坐在‘床’沿,轻轻拉下薄被,捏住她的下颌,笑道:太阳晒屁股了!
多么粗俗的话,听着却让人感到亲切,卞慈伸手挡住阳光,心怦怦直跳,眼睛隙开一条缝,从指缝里看到了魏十七的脸。
她有点脸红,有点心动。
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奔进来,扑倒在‘床’,压在她身上,卞慈惊呼一声,又笑了起来。卞雅紧紧抱住姐姐,含含糊糊嚷道:起来,姐姐,起来陪我玩!
卞慈眼‘波’流转,忽然觉得一切是如此美好。
简单地洗漱一番,喝了一碗稀粥,卞慈神采奕奕走出草庐,却见楚天佑负手而立,上下打量着自己,眼中流‘露’出赏识之意。
见过楚师叔。卞慈不敢有失,上前见礼。
楚天佑开口道:睡了三天三夜,感觉如何?
卞慈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睡了如此之久,忙道:有劳师叔关心,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嗯,准备好了吗?再试试二锁合击。
卞慈下意识回首看了魏十七一眼,后者朝她点点头,翘起拇指,示意没有问题,只管放心。她心下一松,柔声把妹子叫到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催动同心功,卞雅双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楚天佑从腰间解下御兽袋,着地一倒,飞出一头穷奇来。不是四头,不是五头,居然只有一头!卞慈大为诧异,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卞雅眉心已‘射’出一道白光,阳锁吞吐着飞天梭,骤然飞出。
这一回,‘阴’阳二锁合一,配合得天衣无缝,轻易便将穷奇制服。楚天佑暗暗点头,及时叫停,阻止卞慈继续下去,飞天梭应声松开游丝,山河元气锁回到主人体内,穷奇在鬼‘门’关兜了一圈,捡回一条‘性’命,骨软筋酥,连翅膀都挣不起。
楚天佑将穷奇收入御兽袋中,呵呵而笑,道:很好,让人刮目相看!
他很少这样欣慰地夸奖一名晚辈,卞慈被师叔夸得没头没脑,她不知阳锁为何如此驯服,目视魏十七,心知是他的法子起了效果,却不明就里。
魏十七道: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人的潜力无穷,‘逼’上一‘逼’,越过极限,自然另有一片天地。
楚天佑笑道:话虽如此说,也是你天资过人,才‘逼’得出来。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若是根木头,磨不成针,最多磨根牙签。
听了二人的话,卞慈只能报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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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圣人赐与穿心锁
这一日,天高云淡,鹤唳不绝。
万里长空,雷火劫云滚滚而出,遮天蔽日,覆盖了整个天野,金蛇狂舞,雷声隆隆,七殿门户紧闭,从殿主至弟子尽数守在殿内,连涛城人踪绝迹,宛若一座死城。
连涛山封山了。
楚天佑牵着一条淡金色的锁链,一步步走在山路上,锁链末端深深陷入穷奇的胸腔,毒蛇般缠绕住怦怦跳动的心脏,无数米粒大小的符箓时隐时现,如星辰闪烁。
圣人赐与穿心锁,只恐皇天不肯从。此物名为穿心锁,乃是风雷殿至宝,相当于凌霄殿的三尸拘魂符,历来由殿主掌管,不得落入他人之手。
穿心锁困住的那头穷奇,也非同一般,体型硕大,足有数人高,鬛毛倒竖,雷电缠绕,正是从流石峰镇妖塔逃出的那头蛮荒异种,锁在风雷殿的地牢下数千年,终于得见天日。
一人一兽登上鹤唳峰,雷火劫云压得极低,穷奇仰首望天,心存忌惮,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
魏十七卞慈卞雅并肩站在草庐前,神情凝重,这一次,楚天佑不惜放出那头最厉害的母穷奇,掂量一下山河元气锁的成色,成,则前往碧梧岛剿灭妖凤,败,无须远赴异地,自取其辱。
楚天佑牵动穿心锁,穷奇怒吼一声,身不由己伏下头颅,卑微到尘土里。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任尔纵横四海,鄙睨天下,一朝受制于穿心锁,也不得不低头。楚天佑伸手抚摸着穷奇的脑袋,心中良有感慨,纵使勘破炼神,渡过心劫,到头来还是逃不开这方天地,与穿心锁下的穷奇无异。只有飞升上界,才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获得大自在。
然而那终究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星河倒悬,九州陆沉,天地大难近在眼前,渡不过这一场劫难,万事皆空!
此时此刻,楚天佑能够体会到吾紫阳和潘乘年的心情,同为这方天地最顶尖的人物,他们依然渺小如蝼蚁,抗争如螳臂,命运同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所得越多,羁绊越多,不甘就越多,浑浑噩噩如凡人,度过虚妄的一生,也许更少烦恼,更多快活。
开始吧他叹息一声,念动咒语收回穿心锁。
终于摆脱了数千年的束缚,穷奇目露凶光,忽然举起右爪,朝楚天佑当头抓下。
电光霍霍,利爪如钩,楚天佑嗤笑道:孽畜安敢!头顶一道白光冲天而起,二十四颗定海珠翻腾涌动,托住穷奇右爪,竟不得下。
穷奇见势不可为,一声雷鸣,硕大的身躯凭空消失。
雷火劫云如垂天之翼,将鹤唳峰围得密不透风,穷奇施展雷遁术,忽前忽后,倏来倏往,却始终穿不过劫云,被困于一方小天地中。
卞雅双眼翻白,眉心放出阳锁,鱼口吞吐着飞天梭,甩动鱼尾,左一晃,右一晃,电射而出,直指向虚空。雷鸣声中,穷奇现出身形,甫一现踪,即被阳锁贯穿。
楚天佑皱起眉头,果然,阳锁穿体而过,穷奇的身躯化作虚影,渐渐消退。
这是阳锁第一次无功而返。
卞慈如老僧入定,只管垂下眼帘,全力以赴催动同心功,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阴阳二锁合击,其实由三人共同驱使,三人中,尤以卞慈最弱,穷奇隐隐感受到巴蛇和睚眦的气息,心存警惕,但对卞慈,却毫无顾忌。当下它施展雷遁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到卞慈身后,双爪狠狠探出,直欲将对手撕成碎片。
一旦催动同心功,卞慈卞雅便如泥塑木雕,毫无自保之力,这是阴阳二锁合击最致命的弱点。好在魏十七早有警觉,不待穷奇现形,将双肩一晃,形同鬼魅,闪到卞慈身后,双拳齐出,与穷奇硬拼一记。
毫无取巧的硬碰硬,穷奇身躯如山,力大无穷,却击不退魏十七,它双翅一展,倏地退入虚空,恰好躲过电射而至的山河元气锁。
魏十七双足没入山崖间,浑身骨骼如炒豆般乱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双眸亮如晨星。他强自按捺下放手一搏的念头,守在卞慈卞雅身旁,胸中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楚天佑摇摇头,五行遁术,再加上风遁雷遁,并称七遁,七遁中,土遁木遁水遁最为常见,风遁雷遁需以双翅驱动,为妖族特有,穷奇的雷遁术别具一格,天下无双,雷鸣一声,身躯往往数度变幻,卞慈催动山河元气锁也赶不上。
他咳嗽一声,道:阳锁攻,阴锁守。
魏十七闻言一怔,心知自己应对有误,有山河元气锁在,根本无须与穷奇硬拼。他心念微动,阴锁围绕三人缓缓游动,划出一个个圆圈,或紧或松,或长或扁,速度渐快,转眼穷奇已无法近身,只能在外围游弋。
至此,战局陷入僵持,压力全在卞慈身上。
如此频繁地催动雷遁术,负担极大,饶是穷奇强悍绝伦,也撑不了太久。眼看着阳锁频频出击,越追越近,穷奇为雷火劫云所困,无处逃生,僵持片刻后,双翅略缓了一缓,阳锁如影随形,趁机钻入它体内。
穷奇终于露出惊恐之色。
阴锁骤停,凝滞在空中,魏十七轻轻一指,鱼口之中,藏雪剑丸吞吐不定,放出一缕细弱无物的游丝,飘飘悠悠抛向天际,与钥牡飞天梭连在一处,阳锁逐寸穿过穷奇的经络窍穴,将游丝留于体内,制住要害。
穷奇哀鸣一声,双目圆瞪,嚼碎半截舌尖,喷出满口鲜血,不惜透支寿元,燃烧性命,连续七次催动雷遁术,层层叠加,将硕大的身躯当作攻伐的利器,疾冲而下,一头撞向卞慈。
阴锁猛地一挣,游丝绷紧,雷遁术强行中断,穷奇浑身绽开无数伤口,深及肺腑,纵横交错,血肉纷飞,阳锁趁机从它尻尾间飞出,两相合力,源源不断抽取精血妖元。
楚天佑待要阻止,已经迟了一步,游丝颤动,穷奇的身躯急速干瘪下去,皮囊悬于空中,晃晃悠悠,如同一只风筝。
雷火劫云酝酿多时,终于失去控制,赤红的雷火从天而降,阳锁将飞天梭含/入鱼口中,轻轻巧巧躲过,飞回卞雅眉心之中。
穷奇的尸身从天而降,瘫倒在楚天佑脚边,生机断绝,一命呜呼。
第二十六节 东海之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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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奇即没,雷火劫云肆虐了一阵,滚滚西去,无移时工夫,重现朗朗青天,一轮火日悬于头顶,热力如箭,连涛山化作火炉,触目一片萧条。
楚天佑将穷奇的尸骸收起,低头沉吟不决。强敌是最好的磨刀石,经此一战,阴阳二锁合击的利弊毕露无遗,以雷火劫云困敌,山河元气锁制胜,思路可行,却有两桩难处。
一是卞慈卞雅缺少防护,阳锁攻,阴锁守,攻一端,守三人,穷奇固然无害,若换成妖凤穆胧,单凭阴锁未必能同时护得三人周全。二是雷火劫云桀骜不驯,虽经掌门祭炼,仍有失控之虞,飞天梭,藏雪剑丸,阴阳二锁的钥牡俱为五金之物,一旦为雷火销毁,势必功亏一篑。
只可惜,穷奇已死,他找不出第二头精擅遁术的蛮荒异种继续试演,当今之计,唯有跟师兄合计一二,及早定下应变的章程。
对迫在眉睫的碧梧岛之行,他心中没底。
卞慈收了同心功,魏十七抱起卞雅,将她唤醒,回头望去,却见卞慈小脸煞白,精神却还好,不似之前恹恹不振。
我们这算过关了?她有些不自信。
这是最不坏的结果,再练上一千遍一万遍,也就这样了。魏十七摸摸她的脸,道,人力有时穷尽,你已经到极限了。
卞慈沉默片刻,展颜一笑,眼中透出浓浓的倦意,道:那就好,我听你的。她把妹子的头发捋到耳后,慢慢靠在他胸口,闭上眼睛。
封山持续了七天,雷火劫云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一忽儿压得极低,一忽儿又在高空翻滚,搅得连涛山人心惶惶,不知发生了什么。
七天后,阴霾一扫而空,太一宗掌门潘乘年风雷殿殿主楚天佑天风殿殿主吴鲲斗牛殿殿主管叔东玉露殿殿主计铎,再加上卞氏姐妹和魏十七,一行八人从鹤唳峰动身,各显神通,星驰电掣飞往东海。
雷火劫云销尽五金,吴鲲的灭法钟以音波伤人,管叔东和计铎都是玄门最出色的符修,遭遇妖凤穆胧之前,此三人是对付碧萝派的主力。
茫茫东海,中有仙岛,名曰碧梧,岛上有三株碧玉梧桐,乃是鸿蒙初开时的古物,不损不益,与天地比寿,日月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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