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四师祖他他他他硬闯镇妖塔?钱鸳结结巴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大概是这么回事,听说已经破除了前三层禁制,血月草刈镰威力极大,势如破竹,估计第四层也挡不住。
钱鸳喃喃道:四师祖他为何要这么做,没道理啊!她顾不得疲惫,拔腿奔向石梁岩。
余瑶紧握着双拳,指甲刺进掌心,隔得远了,看不清苦道人的一举一动,她心中焦急万分。
去镇妖塔看看!魏十七本能地觉得,镇妖塔与他有莫大的干系,眼下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万一日后自己也要步苦道人的后尘,有必要先看清禁制的分布和威力。
不行,那太危险!余瑶断然拒绝,镇妖塔是昆仑禁地,她一个三代弟子,哪里能靠近。
魏十七转念一想,也觉得没必要冒险,他朝四下里打量,见石梁岩北侧有一座荒芜的山头,乱石嶙峋,草木绝迹,与镇妖塔遥遥相望,视野甚是开阔。他伸手一指,道:去那里远远看几眼,不会有事的。
余瑶也关心本门师祖的安危,犹豫道:可是怎么过去呢,流石峰上不能随意御剑飞行,万一触动了禁制
小心一些,顺着山势御剑,多费些工夫而已,这流石峰上怎会到处都布下禁制,连一个光秃秃的山头都不放过!
余瑶被他说得心动,踌躇不决,忽听得身后有人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在流石峰御剑,瑶儿,你也被他带歪了,连宗门的规矩都不守了!
魏十七回过头,只见一个美貌女子站在自己身后,面沉如水,眉宇间颇有焦虑之色,正是余瑶的师叔宋韫。
宋韫摸摸她的秀发,板起脸没好气地说道:跟在我身后,别到处乱跑!她当即御起一对破军钩,自踏一柄,让余瑶上了另一柄,风驰电掣飞向镇妖塔。
魏十七御起藏雪剑紧随其后,才起到空中,就觉杀意纵横肆虐,有如滔天巨浪,人力是何等渺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镇妖塔的禁制终于向他展露出冰山一角。
流石峰上的禁制分两种,一种是阵图,用来抵御外敌,类似于连涛山的雷火劫云,规模宏大,将流石峰团团护住,原本需三十三名长老合力才能勉强驱动,殊为不便,到紫阳道人接任昆仑掌门,锐意变革,别出心裁,以山河元气锁抽取天妖的妖元,通过炼妖池和镇妖塔转化为无比精纯的天地元气,强行催动阵图,威力虽有所减弱,却只需三名长老便能加以控制。另一种是防止有人擅闯要地而布下的法阵,局限于一时一地,规模要小很多,通常由多重禁制彼此勾连而成,苦道人正在冲击的水云法阵就属于后者。
近距离仔细揣摩昆仑派的禁制,是极其难得的机会,只是一来破军钩速度惊人,魏十七需全力御剑才能跟上,二来魏十七对禁制之学一窍不通,无从看起,三来苦道人正操纵血月草刈镰硬撼镇妖塔,天地元气异常紊乱,禁制亦被波及,变幻鼓荡,难以把握,大好时机,就这样白白地错过。
须臾工夫,宋韫飞至镇妖塔外,四下里十余人御剑立于空中,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她凝神望去,只见塔身自下而上亮起无数符箓,又渐次消退,驱动禁制生出种种变化,而师叔苦道人正沿着山路一步步逼近,血月草刈镰化作一团红影,将禁制逐层破开,消解于无形。
受限于根骨天资,宋韫未能修炼最厉害的昆仑四诀,不过她在禁制方面颇有心得,用功既勤,又得紫阳道人亲自指点,隐隐成为同辈中的第一人。守护镇妖塔的法阵称为水云,最初是由昆仑派第九代掌门亲手布置,后经历代前辈高人增削完善,最终在紫阳道人的师父手里定下水云之名,形成了一十三层禁制,相生互补,浑然如一的格局。这一十三层禁制,一层比一层厉害,苦道人凭借血月草刈镰击破四层禁制,距离镇妖塔越来越近,却不知自己已深陷水云之中,原本支离破碎的前四层禁制竟重新勾连融合,非但切断其退路,而且与第五层禁制遥相呼应,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暂时采取守势。
师叔,水云法阵变化无穷,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宋韫不忍看他自蹈死地,连带着祸及钩镰宗,若他就此罢手,闭关思过,等掌门回来后向他负荆请罪,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苦道人呵呵一笑,高声道:求仁得仁,一意孤行,绝不回头!他伸出食指,在镰刃上轻轻一抹,顿时血流如注,血月草刈镰饱饮精血,猛地一震,血煞之气从镰刃中溢出,左右盘旋,化作一轮诡异的血月,冉冉升至空中。
宋韫脸色大变,苦道人在坐忘峰潜心苦修四十年,竟练成了钩镰宗三大杀招之一的血月斩,她听师父说起过血月斩的威力,以七年阳寿为代价,将血月草刈镰中的血煞之气凝为一轮血月,石破天惊,山崩地裂,方圆百里的生灵尽数化作血雾,最是凶煞不过。一时间她心急如焚,正待提醒众人远远避开,镇妖塔忽生异变,塔身第二层的石龛中探出一张须发皆白的老脸,皱纹纵横交错,有如干涸龟裂的大地,竟是上一代钩镰宗宗主,陆葳和宋韫的授业恩师谷之峦。
苦道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一直以为师兄业已陨落,此刻却见他从镇妖塔中探出头来,容貌苍老,似乎受尽了苦难和折磨,行将就木,他试探着叫了声:谷师兄,是你吗?
谷之峦老脸上露出愤慨的神情,嘴唇微微蠕动,熟悉的声音在苦道人脑海中响起,曹棣啊曹棣,老子吃了这么多苦,不惜投入炼妖池中,就是为了保住钩镰宗一脉,你倒好,把宗门全然置于脑后,为了一个妖孽,竟敢向镇妖塔动手!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紫阳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你你你你生生毁了钩镰宗!
他气急败坏,猛地挣出一条手臂,向血月草刈镰虚虚一点,血月顿时摇晃不定,重新涣散为血煞之气,钻入草刈镰中,苦道人如遭重击,脸色煞白,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谷之峦张开五指,血月草刈镰倏地跃起,荡开层层禁制,他在苦道人脑中厉声喝道:孽障,还不快走!趁紫阳没回来,带上钩镰宗的弟子,立刻离开昆仑山,有多远走多远,到海外去,或能保全宗门一脉传承!
苦道人跪倒在镇妖塔前,心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舍了这条性命,绝不连累宗门
谷之峦突然扭转头,望着遥远的天际,长叹一声:太迟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道温润如玉的青光划过长空,昆仑派的掌门紫阳道人,终于回到了流石峰。
第九节 紫阳道人的手段
紫阳道人的手段,有目共睹。
五十余年前,昆仑掌门还是御剑宗的鹤山道人,他修炼烛阴诀走火入魔,长年累月在镇妖塔中闭关,汲取妖元疗伤,把昆仑派交给他的三个徒弟打点。当时的昆仑嫡系有七大宗门,以御剑宗五刖宗和鲲鹏宗为首,五刖宗和鲲鹏宗势力极大,联手把持住长老会近半席位,大长老之位也由五刖宗和鲲鹏宗轮流担当,至于五行宗毒剑宗钩镰宗飞羽宗这些小宗门,联起手来也不能与其相争。
汲取妖元疗伤无异于饮鸩止渴,贻祸无穷,鹤山道人纵使保全性命,长年为妖气浸染,难免性情大变,无法再继续执掌昆仑。五刖宗和鲲鹏宗不忿掌门之位始终为御剑宗把持,决定趁此机会谋乱,打压御剑宗,控制流石峰,夺取昆仑剑诀,逼迫鹤山道人退位。
五刖宗和鲲鹏宗联络嫡系各宗门,却出师不利,除了钩镰宗态度暧昧外,五行宗毒剑宗和飞羽宗都毫无例外地站在了御剑宗一边,五刖鲲鹏二位宗主觉得事态不妙,决定攻入无涯观,先发制人,等大局一定,不怕五行毒剑飞羽三宗不低头服软。
五刖宗和鲲鹏宗以为局势尽在掌握,太过托大,既不打算将御剑宗赶尽杀绝,也没有把那些无足轻重的小宗门拉下水,但他们万万没有料到,御剑宗的应对竟如此迅猛而激烈。鹤山道人的三个徒弟,修炼青冥诀的吾紫阳,修炼烛阴诀的邢越,修炼混沌诀的岳朔,召集起御剑宗五行宗毒剑宗飞羽宗的全部精锐,出其不意,以雷霆手段,发动了一场无比血腥的大清洗,将五刖宗和鲲鹏宗赶尽杀绝,一个都没留下。
没有仁慈,没有宽恕,没有手软,那一夜,五刖宗和鲲鹏宗从昆仑嫡系中生生抹去,闭生死关的前辈耆宿,近二十位资深长老,两位宗主和无数中坚俊彦,尽数沦为剑下亡魂。吾紫阳第一次施展化剑为丝的神通,手中的青冥剑饱饮鲜血,在众目睽睽之下,像割茅草一样收割着性命,无人能当剑丝一击,那从容不迫绝不留情的气势,让人恍惚间产生一种错觉,只需吾紫阳一人,就能把五刖宗和鲲鹏宗上下杀得干干净净。
尘埃落定,吾紫阳孤身前往镇妖塔拜见师父,等他出来时,已经披上道袍,戴上象征昆仑掌门之位的紫金冠,自称贫道,道号紫阳。
那一夜,五行宗出力最大,成为最大的赢家,五刖宗和鲲鹏宗遗下的飞剑和剑诀,半数落入他们之手,并肩站在御剑宗一边毒剑宗和飞羽宗,也各自有所收获,唯有骑墙观望的钩镰宗,境地相当尴尬。
见识过紫阳道人的手段,谷之峦再无侥幸之心,他将血月草刈镰传与师弟曹棣,命他闭关炼祭草刈镰,早日练成钩镰宗三大杀招之一的血月斩,守护宗门传承。至于宗主之位,他传给了自己的徒弟陆葳,陆葳在二代弟子中威信甚高,她是个女子,素无野心,又是掌门的外甥女,想必紫阳道人会网开一面。
安排好后事,他孤身前往无涯观拜见掌门,愿领惩戒,以肉身投入炼妖池,忍受妖气灌体之苦,炼成半人半妖之躯,寄身于镇妖塔中,永世守护昆仑。
紫阳道人默许了他的请求。
五刖宗和鲲鹏宗的谋乱让昆仑派元气大伤,长老会甚至凑不出足够的人手驱动护山阵图,流石峰上人心惶惶,谁都没有心思修炼。果不其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太一宗得知此事,当即倾巢出动,以潘乘年和楚天佑为首,率领二十多名元婴修士攻上流石峰,昆仑的命运岌岌可危。
结果紫阳道人一人一剑挡住去路,接连斩杀了太一宗数名修士,法术也好,法宝也好,符箓也好,灵兽也好,在青冥剑前,全都不堪一击,紫阳道人教会了太一宗什么是剑修,什么是一剑破万法。
潘乘年最终没有出手,据说他离开时惆怅地叹息一声,说了句:青冥不破,昆仑不灭。
从那天起,昆仑的格局和气象为之一变,掌门紫阳道人坐镇流石峰,邢越入驻长老会,成为大长老,执掌刑罚,小师弟岳朔下山不知所踪,御剑宗弟子意气风发,其余各宗也重拾起信心。
直到十年后,岳朔才重返流石峰,带回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子。紫阳道人用山河元气锁将她困住,投入镇妖塔下,抽取妖元驱动护山阵图,弥补了昆仑派的最后一处破绽。
昆仑是紫阳道人的昆仑,是青冥剑守护的昆仑!
第十节 昆仑第二人
陆葳站在石梁岩上,亲眼目睹苦道人冲击镇妖塔,受阻于水云法阵,谷之峦从塔中探出身来,阻止他发出血月斩。从始至终,她都表现得异常冷静,只是旁观,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或动作。
无法阻止的事,也只能接受,身为钩镰宗的宗主,她感到深深的遗憾,事态的变化出乎意料,她权衡利弊,算到了所有可能,唯独没算到苦道人会如此冲动。人心最难把握,四十年枯守坐忘峰,陆葳以为他能看淡,可他却从未坐忘。
善后事宜,就任由紫阳道人处置了。
青光闪动,紫阳道人御剑奔镇妖塔而去,视水云法阵如无物。
谷之峦念头急转,鬼使神差狠下心肠,五指猛地一握,血月草刈镰凌空飞起,闪电般挥下,如同快刀切豆腐,将苦道人一颗六阳魁首斩下。尸体跪在原地,血如泉涌,头颅滚落一旁,兀自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谷之峦的喉结上下滚动几遍,老泪纵横,不忍多看,重新缩回镇妖塔中,血月草刈镰颓然落地,水云法阵层层推进,催动禁制,苦道人的尸体顷刻间化为乌有,连骸骨都没剩下。
陆葳呆呆望着师叔陨落的地方,一时间心灰意懒,五十多年前,谷之峦和盘托出钩镰宗的处境和自己的打算,告诫她鲁平为人傲慢,陆克崤性情懦弱,曹棣禀性冲动,此三子都不足以担当宗主之位,钩镰宗的传承,维系于她一身,如能妥为利用她与紫阳道人的关系,犹能在夹缝中求得生机。从那天起,陆葳就背上了沉重的包袱,谷之峦的这些话,既是信任,也是折磨,她把一切深埋在心里,守口如瓶,三位师兄弟只以为谷之峦阳寿将尽,闭生死关以求突破,全然不知他为保全钩镰宗一脉,平息紫阳道人的怒气,主动投入炼妖池中,炼成半人半妖之躯,再也不能离开镇妖塔。
世事难料,到头来,钩镰宗还是没能逃过劫数,她知道,谷之峦忍痛斩杀苦道人,那是壮士断腕,犹抱着一线希望,可是以紫阳道人的脾气,会轻易放过钩镰宗吗?陆葳转过头,望着破军钩上的宋韫和余瑶,茫然之余,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她自暴自弃地想:这样也好,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歇下来了
剑光如虹,径直落在镇妖塔前,紫阳道人挥挥手道:陆葳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掌门的法旨是金科玉律,众人纷纷躬身退下。宋韫催动破军钩,魏十七紧随其后,三人御剑回到石梁岩下,宋韫轻轻推了余瑶一把,欲言又止,拂袖离去。
余瑶站在魏十七身旁,隐隐猜到了师叔的担心,一时间怅然若失。
空旷的山头风声呜咽,陆葳面对昆仑掌门,不知接踵而来的,会不会是滔天怒火。钩镰宗的前辈高人,唯一练成三大杀招之一血月斩的天才,竟公然向镇妖塔挥动血月草刈镰,这样的行径,哪怕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也不为过,联想到五十多年前的那个流血之夜,陆葳不再对钩镰宗的前途抱有幻想。
紫阳道人道: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陆葳想了想,不紧不慢道:此事说来也简单,余瑶在赤霞谷跟了魏十七,鲁长老心中不忿,迁怒于他,我担心他坏了掌门的大事,让金佩玉在他的茶水中下了三花五气消元散,七年之内,鲁长老无法催动真元,形同废人。钩镰宗缺了鲁长老,单靠陆长老一人,应付不了五行宗,我便飞剑传书坐忘峰,召回苦道人,没想到他余情未了,出了这档子事。
紫阳道人无意弄清鲁余魏三人间的瓜葛,他静静注视着陆葳,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回去后好生约束门下弟子,等候长老会处置。
是。陆葳没想到掌门会轻轻揭过此事,不禁松了口气。
隔了片刻,紫阳道人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在五行宗的问题上,我有养虎为患之嫌?
陆葳心中一凛,急忙道: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觉得?
陆葳沉默不语,她心中清楚,因为是外甥女,所以掌门才多提点几句,以免她糊里糊涂犯错。
太一宗的潘乘年是渡劫期的大修士,楚天佑三十年前就进入了炼神期,假以时日,就是第二个潘乘年。楚天佑此人惊才艳艳,修为才智,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昆仑派能与其相提并论的,只有朴天卫一人。
陆葳没想到掌门对朴天卫的评价如此之高,凌驾于大长老邢越之上,言外之意他就是昆仑第二人。
让魏十七到无涯观来见我。他的事,你以后不用再管。
是。
紫阳道人话锋一转,有没有想过离开流石峰?
陆葳为之错愕,不知该如何应答。
第十一节 听说你有私情
流石峰顶山崖裂成三块,名为观日熊罴鹿鸣,沟壑中长满了古木,枝干遒劲似龙蛇,郁郁苍苍,终年不凋,山崖之间以铁索桥相勾连。镇妖塔和无涯观位于东首的观日崖,面朝云海,下临万丈深渊,西南的熊罴崖和西北鹿鸣崖供御剑宗弟子练剑,遍布禁制法阵,由简到繁,由浅入深,于修炼剑诀大有裨益。
魏十七循着陡峭的山路前往无涯观拜见掌门,一路欣赏沿途的风光,不紧不慢,意若清闲。他知道有很多双眼睛在注视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不久的将来,他们或许会曲意交结,或许会落井下石,他心中既没有惶恐,也没有希冀,像一叶扁舟,无视风浪,静静迎向未知的命运。
苍山似海,残阳如血,无涯观悬空于峭壁之上,像一头横空出世的大鸟,张开双翼,沐浴在夕照下。
山路的尽头立有一块石碑,上刻无涯观三个大字,御剑宗弟子石传灯迎上前来,淡淡道:魏师弟,掌门在海天阁等你,请随我来。
魏十七叉手行礼,客客气气道:有劳师兄了。
石传灯乃是大长老邢越的徒弟,一袭白衣,卓尔不群,像一柄飞剑,挺拔,坚韧,锋芒毕露。魏十七初来乍到,抱着谨言慎行的心思,当一回锯嘴的葫芦,偏生石传灯也不是善于言谈的主,二人一先一后,默默无语,踩着咯吱咯吱响的木板,一路朝海天阁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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