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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田嗣中顿时警觉,心念动处,体内煞气喷薄而出,凝成滔滔冥河,还没来得及现出全形,猿妖狼妖骤起发难,双双抢入冥河,周身血气勃发,痛下杀手,痴痴癫癫有如迷了心窍。田嗣中虽然看出来敌破绽,终究是小觑对方,反应慢了半拍,仓促间扬起半条冥河,左支右挡,煞气为血气克制,近在咫尺,利齿利爪比什么法宝都犀利,费了一番手脚才将二妖打昏过去。
抬头看时,却见那马猴精怔怔站在原地,双臂垂落,似乎被吓傻了,田嗣中心中有些动摇,难不成是冤枉他了?暗中下手另有其人?他上前数步,骤然察觉有异,伸手一指,冥河将那马猴精卷入水中,载沉载浮,只得一张空瘪的毛皮,始作俑者早已潜逃。
一阵寒意袭上心头,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到残锷山撒野?田嗣中纵声厉啸,十余息后,山崖之上响起钟声示警,得此讯息,他顺手收起猿狼二妖,御冥河飞遁,下一刻已来到弥罗宗大堂前。却见赵德容曲莲二人立于堂下,严令傀儡分头把住要道,妖物立于原地,不得擅自奔走,如遇来敌,合力将其拿下。
田嗣中将冥河一抖,丢下一张马猴皮,又放出昏迷不醒的猿妖狼妖,言简意赅,将来敌化作马猴精混入山门,施妖术操纵二妖反戈一击,趁乱突入残锷山始末说了几句,赵德容面沉如水,她素来信不过妖修,眼下魏宗主远游,祸乱果然自彼辈而起。
曲莲弯腰细细查看猿狼二妖,越看越心惊,二妖虽被冥河拍晕,气机晦涩,仍为妖术所操纵,一时半刻竟解不开。她秀眉紧蹙,脸色颇为难看,心烦意乱之下,冲着田嗣中道:“究竟是谁?可曾看到来敌模样?”
她只是下意识随口一问,并未指望他回答,但田嗣中低头琢磨片刻,犹豫道:“来敌似乎许久前照过面兴许是旧相识”
赵德容心中一凛,道:“仙城的旧相识,还是外域的旧相识?”
田嗣中陷入沉思,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飘来荡去,忽胖忽瘦,忽高忽矮,面目变幻不定,正犹豫间,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尖叫,赵德容脸色大变,脱口道:“是黄梨!不好!来敌冲着大师姐去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德容口中的大师姐正是弥罗宗首徒李一禾,据田嗣中所知,胆敢无视魏十七赫赫凶名,先后朝李一禾伸过手的唯有二人,一人是仙主师弟浮生子,一人是狐族叛徒狐首丘,浮生子已死,来敌的真正身份昭然若揭。眼前的身影顿时便清晰,田嗣中急道:“此人乃狐首丘,星力炼体,神通不小!”
李一禾的安危干系重大,只要她没事,就算来敌将残锷山掀个底朝天也无妨,赵德容当机立断,喝令众人急急赶往扇子崖,田嗣中亦知晓厉害,鼓荡煞气,卷起赵德容曲莲二女,御冥河凌空飞去。
扇子崖位于残锷山东,距离雪线不远,东南两面平削如扇,猿猴难攀,故此得名,西北各有一条山路通往后山,盘旋周折,路途甚远,但修道人腾云驾雾,履险如夷,悬崖峭壁丝毫不能相阻,直上直下易如反掌,山路形同虚设。扇子崖上修筑一处白云精舍,李一禾长年在静室闭关,甚少露面,日常只有黄梨白蜡两个傀儡侍女朝夕服侍,除宗主外不见外人。
田嗣中目光敏锐,居高临下,早望见黄梨倒伏在崖头,人事不省,白云精舍内隐隐响起拳脚劲风,下一刻白蜡闷哼一声,如断了线的鹞子飞将出来,一头栽落高崖,眼看就要摔得粉身碎骨,田嗣中及时催动冥河将其救起。
冥河拍打在扇子崖上,化作涓涓细流,卸去前冲之势,众人不待立稳脚跟,心急火燎冲入白云精舍,眼前骤然一亮,却见李一禾托起一盏雁足铜豆灯,衣袂飘飘,如射姑仙子,一道身影绕着她倏进倏退,拳脚劲风凌厉如刀,却被一层薄薄光晕挡下,颤颤巍巍,若不堪重负。
果然是狐族叛徒狐首丘!田嗣中一眼就认了出来,此妖叛出妖域,投入浮生子门下修炼“苍龙炼体术”,伐毛洗髓,尽弃狐族神通,路数与曩昔截然不同,残锷山中能压制他的人并不多。见李一禾神情镇定,不慌不忙,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田嗣中催动冥河酝酿神通,同时出声提醒赵德容曲莲二人小心在意,此人万不可轻敌。






仙都 第十九节 偷鸡不着蚀把米
赵德容与曲莲背靠墙壁,静观其变,二人都不擅长斗战,尤其在狭小的空间内,炼体优势足以碾压术、器、符、剑,无有出其不意的制胜手段,只能沦为对方的靶子。田嗣中一身本事全在“冥河法相”上,唯有在开阔之地才能尽展所长,他久经沙场,早看出其中利弊,蓄势一足,便施展“冲波决荡”,冥水掀起层层波浪,回旋激荡,要在第一时间将白云精舍兜底掀翻。
令他意外的是,四下里壁柱檐廊看似平常,一遇冥波冲击,却瞬息亮起无数光芒,符箓层层浮现,勾连为一座符阵,将精舍与扇子崖连为一体,岿然不动。赵德容朝他摇摇头,当初建这白云精舍时,得华山宗大长老涂真人相助,布下“水云符阵”,如无意外,可保千秋万世不坏。田嗣中后来才投入弥罗宗,奉宗主之命镇守山门,偶然奉命上山一次,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对扇子崖白云精舍的内情一无所知。
错失了一次出手机会,田嗣中并不气馁,煞气滚滚合拢,化作一团“天一重水”,浑浊如沙,重逾山岳,一旦将来敌困入其中,仓促间难以脱身,但狐首丘倏来倏往,身法来去如电,他并无一击而中的把握,只能将这一道神通执于手中,静待时机。
狐首丘久攻不下,心中有些急躁,这“雁足铜豆灯”明明是狐族之宝,他也曾粗粗祭炼过,可谓知根知底,怎地落到对方手里,一灯如豆,光晕消涨,竟变得如此强韧。精舍外隐隐传来喧哗叫嚣,一干妖物傀儡业已攀上扇子崖,探头探脑,却被赵德容及时阻止,并未一拥而入,自乱阵脚,只挑了一些手段高强之辈,把守住出入要道。
狐首丘眼梢一瞥,见田嗣中执定“天一重水”,法相神通蓄势待发,赵德容指挥若定,曲莲也渐渐镇定下来, 强行扭转星力,身形骤然回撤,右臂暴长向后探去,当胸一把抓向曲莲。曲莲花容失色,下意识往后一退,怀中一道法符亮起,“水云符阵”豁然中分,将其团团护住,气机牵引之下,田嗣中将手一撒,“天一重水”劈头砸落,哪知狐首丘这一抓只是虚晃,引开重水,身形骤然一折,反扑向远处的赵德容。
赵德容持定法符,“水云符阵”层层涌上前,狐首丘只觉周身一重,如同深陷流沙之中,李一禾等候多时,收起“雁足铜豆灯”,提起“覆海扇”朝他扇落,半空中响起海潮轰鸣之声,“水云符阵”大方光芒,护持白云精舍,下一刻覆海之力重重叠叠压向狐首丘。
“覆海扇”乃灵龟族至宝,契合李一禾所修“奔潮诀”,弥罗镇神玺将其推至“元神境”,境界摆在那里,这一扇引动覆海之力,充斥白云精舍每一个角落,赵德容与曲莲避入“水云符阵”,心驰神摇,脑中一片空白,田嗣中无有法符,只得催动“冥河法相”自保,一步步往后退去,驻守在外的妖物傀儡猝不及防,一个个立足不稳,滚地葫芦般跌了出去。
狐首丘不再掩饰行迹,全力施为,以己身为桥梁引动星力,残锷山上空白日星现,东方青龙七宿熠熠生辉,星力轰然落下,“水云符阵”自生变化,洞开一隙,竟不加阻挡,任其长驱直入。两股巨力轰然碰撞,余威被符阵层层削减,白云精舍剧烈颤抖,扇子崖土石崩塌,坠落如雨,终是在这一波猛烈碰撞中撑了下来。
李一禾眸光涣散,体内弥罗镇神玺为星力唤醒,欢呼雀跃,她如牵线木偶般抬起右手,十指纤如笋,皓腕凝霜雪,朝狐首丘虚虚按下,青龙七宿星力瞬息失控,化作无数长枪,狠狠穿透身躯,将他戳得千疮百孔,脏腑成泥。狐首丘如遭雷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深知此行九死一生,设想了无数可能,一一定下应对之策,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万万没料到,魏十七未留下血气后手,反倒是星力被对方夺去,反戈一击,功败垂成。
李一禾体内孕育的神物,撬动天地运势的神物,浮生子念念不忘,不惜与涂真人翻脸的神物,竟然竟然生机急速流失,狐首丘眼神涣散,七窍淌出黏稠的鲜血,血中夹杂着晶莹剔透的星光,他终于明白过来,神物可遇不可求,刻意为之,如飞蛾扑火,难逃灭顶之灾!
远在千里之外的荒野,应天晓透过照天残镜目睹这一幕,心中的震惊无可言喻,李一禾的身影模糊不清,飘忽不定,当她抬手按下的一刻,小腹之中迸射出夺目光华,残镜“喀嚓”绽开一道裂痕,随之黯淡下去。狐首丘死便死了,魂魄万不能落在对方手里,应天晓急急催动“六合八荒空宇图”,循气机遥遥摄取尸身,清理手尾,下一刻忽生异变,宝图脱手飞出,漂浮于空中,如同疯癫一般卷舒扭曲,彻底失去控制。
应天晓这一惊非同小可,顾不得折损元气,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喷将上去,口中念动咒语,双手掐定法诀,血雾没入“六合八荒空宇图”内,却似泥牛入海,毫无反应。折腾了十余息,宝图忽然平息下来,却听得“刺啦”一声响,撕心裂肺,“六合八荒空宇图”一分为二,狐首丘的尸身掉落在地,星光披靡,无数长枪蜂拥而出,四散激射。
应天晓顾不得心疼,怒吼一声,现出火麒麟原形,羊头,狼蹄,圆顶,披五彩纹理,口中喷吐烈焰,出尽手段,将星力拒之体外,逃过一场劫难,未曾重蹈狐首丘的覆辙。星光渐次散去,“六合八荒空宇图”飘落在地,应天晓精疲力尽,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似与强敌恶斗了七天七夜,元气大伤,几近于灯枯油尽。
虽是荒山野地,动静如此之大,难保不引来他人瞩目,应天晓挣扎着爬起身,一口火焰将狐首丘的尸身烧成灰烬,收起两幅“六合八荒空宇图”,心中不寒而栗。有道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他何止蚀了把米,整座粮仓都赔了出去,什么都没捞着,反留下一个天大祸患,可想而知,魏十七一旦归来,定不会善罢甘休。事态虽紧急却不可慌乱,应天晓沉住气,一一将烈焰焚烧的痕迹清理干净,确认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这才遁空逃去。





仙都 第二十节 五色令人目盲
狐首丘为乱枪戳成筛子,下一刻凭空消失,李一禾怔怔呆了片刻,眼中神采迅速消退,身子一偏软绵绵跌倒。田嗣中伸手一指,冥水奔涌而去,距她尚有数尺便逡巡不前,煞气急速消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倒地不起。
赵德容与曲莲踏出“水云符阵”,忙上前将李一禾扶起,送入静室躺于榻上。曲莲还是第一次目睹李一禾闭关清修之地,趁机多看了几眼,四壁雪白,纤尘不染,一桌,二椅,一榻,摆饰清供一应全无,太过素冷了些,不知她是怎么熬得住的。
二人不便久留,亦不敢久留,见李一禾似无大碍,一时脱力陷入沉睡,便匆匆掩门而去。赵德容找来黄梨和白蜡,二侍女俱是傀儡之身,被狐首丘重重击飞,躯壳略有破碎,神魂无恙,无碍行动,赵德容略略放下心来,命她们小心服侍,待李一禾醒来立刻禀报。
有惊无险,总算出什么大乱子,田嗣中与曲莲分头收拾残局,闹哄哄折腾到夜半才平息,残锷山内紧外松,一扫过去的松懈。经此一番惊险,众人心下隐隐明白,弥罗宗全靠魏宗主一人托起,宗主一旦出游,再没有第二人能挺身而出,坐镇残锷山主持大局。李一禾长年闭关,田嗣中看护山门,赵德容与曲莲主持内务,弥罗宗尚无长老,换句话说,长老一职虚位以待,谁都有机会问鼎,一干妖物的心思都有些活络,加紧磨砺血气,等候出头的机会。
苍穹深处,罡风之上,魏十七注视一面血镜,残锷山发生一切都落在他眼中,狐首丘趁他远游之际,潜入扇子崖白云精舍向李一禾下手,看似贼心不死,实则另有内情,当年伸手妄图染指李一禾的,浮生子已死在他手上,狐首丘侥幸逃脱,避之唯恐不及,背后若无人逼使,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上残锷山的。
他若有所思,随手一弹,血镜溃散为血气,丝丝缕缕钻入体内。妖皇罗霰立于丈许外,出言问道:“可是残锷山出了什么变故?”
魏十七淡淡道:“跳梁小丑耳,不足为虑,待回转妖域再行处置。”
罗霰见他不愿多谈,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心中却就此存了念,弥罗宗迁入妖域后一直太平无事,不想才一离开便出意外,这“跳梁小丑”是人修也就罢了,若是妖物生事,谁人如此大胆?魏十七离开之时在残锷山有所布置,透过一面血镜,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罗霰又岂会不留下后手,迟些时日,自然能知晓。
罡风之上,漫天星辰闪烁,光芒连成一片,魏十七负手仰视良久,飘然上前去,罗霰举步跟上。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到了天外虚空,星力充斥无所不在,充斥每一个角落,他已感应不到任何气机,全凭魏十七指路,才不至迷失方位。
二人离开妖域来到,只为寻找仙城之主离空子。罗霰手中原有一道接引星符,当年离空子曾言,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可凭此符到空积山找他。二人循星符指引,大费周折,结果一路来到仙城故地,星锁封禁空城,隐没于虚空,以妖皇的眼力,也看不出丝毫端倪,更不用说破开禁制入内探查了。
当年魏十七离开仙城之时,曾留下一方血气烙印,烙印随星力流转,足足等了七十二个时辰,才挪至最外层,透出一点微弱血光。魏十七催动法则之力,顺势破开禁制,与罗霰联袂入内,却见空积雪山坍塌,仙城死气沉沉,依然是一片废墟,离空子鸿飞冥冥,不在此地。
不在仙城,又会在何处?二人在虚空兜兜转转,大海里捞针,正待放弃之时,魏十七忽然察觉北斗九星中的“真人星”稍有异动,星力似为人接引,落于一处。
上古之时有三枚“星力种子”降临此界,造就三位“星使”,星人相应,离空子对应北斗九星,浮生子对应二十八宿,濮合道对应启明长庚。魏十七夺取濮合道的“星力种子”,投入弥罗镇神玺,斩杀浮生子后,那一枚“星力种子”却提前脱逃,落入离空子手中,故此当他将空积山挪入仙城,二十八宿围拱北斗九星,声势浩大,星力如潮。封禁仙城耗去离空子千载道行,几近于灯枯油尽,他匆匆布置后手,陷入沉眠,汲取星力恢复元气,阳明、阴/精、真人、玄冥、丹元、北极、天关、洞明、隐元九星中,离空子对真人星用意最深,故此搬运星力之际,不巧露出了端倪。
“真人星”的异动时断时续,魏十七抽丝剥茧,数度调整方位,奔走了十余日,星力感应愈发清晰,他催动血气,双眸亮起血符,左三右四轮转不定,看了许久,伸手指向一处,道:“前方似有一处小界,为星锁封禁,藏得极深。”
他之所以能轻易突入仙城,是由于在星锁中留下血气烙印,知晓门户所在,以法则之力破解,如同庖丁解牛,无厚入有间,豁然而开。但这一处小界为星锁封禁,浑然无缺,不得主人许可,强行闯入绝非易事。罗霰眯起眼睛注视片刻,五指握拳,周身妖力弥漫,吐气开声一拳击出,拳力凝而不散,有如实质,虚空绽开蛛网般的裂痕,无数星符此隐彼现,生生不息,勾勒出星锁的轮廓,星力倾泻如雨,将妖皇拳力化解于无形。
魏十七思忖片刻,伸手一点,一道血线骤然浮出虚空,蓦地张开一层血膜,薄如蝉翼,将漫天星力隔绝在外。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罗霰双眼一亮,稍加酝酿,引动妖力又出一拳,这一回看得分明,无有星力弥补,拳力灭去百余星符,但与星锁相比,直如九牛一毛。
罗霰摇首道:“即便隔绝星力,昼夜不停轰击,亦未必能击破星锁。人力有失穷尽,单凭你我二人,恐怕耗日持久,力有不逮,况且——”他没有把话说完,二人此行寻找离空子,存心将其打入永灭,若为打破星锁耗去太多元气,一旦离空子醒来,又拿什么去压服他?




仙都 第二十一节 先知先觉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轩辕派掌门轩辕青动身前往外域之前,留下了师门至宝“同心钥”,后又将“同心锁”传送至残锷山,交由魏十七一并处置。“同心锁钥”的真灵乃一对童男女,童男名“焚香”,童女名“抚琴”,一灵二体,虽远隔万里,也能心意相通。
天狐老祖的一缕意识不可轻信,佘三娘携抚琴去往上界,先打个前站,如能站稳脚跟,立下桥头堡,自然再好不过,即使半道陨落,及时传回讯息,也能规避许多风险。据焚香转述,上界风波大恶,鬼物频现,佘三娘与罗霆彼此扶持,大小百战,侥幸保全性命,惶惶然如丧家之狗,站稳脚跟云云,纯属痴心妄想,他们快要撑不下去了,若迟迟不得援手,只怕陨落在所难免。
上界险恶早在意料之中,佘三娘和罗霆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但这并非匆促去往上界的理由,令魏十七始料未及的是,吞日大蛇飞升上界,触动天地气机发生微妙的变化,如同原本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石头,激起层层涟漪,弥罗镇神玺从沉睡中苏醒,蠢蠢欲动,推动李一禾境界不断上升,元神一分分凝实,受此方天地排斥愈来愈强烈,少则半载,多则一年,势必招致雷劫。
一切都须提前,当务之急是解决后患,魏十七留罗霰坦诚夜话,邀他同往天外寻找仙城之主离空子,合力将其打入永灭。罗霰与离空子交情匪浅,然而一旦去往上界,此界只剩离空子一人,再无人可制,妖族势必沦为人修的猎物,难逃灭顶之灾。在大义之前,一切交情都轻若鸿毛,他毫不犹豫答允魏十七所请,离空子必须陨灭,否则妖族寝食难安。
得妖皇相助,魏十七又多了几分把握,动身之前,他命焚香告知抚琴,让佘三娘再撑上一年半载,形势即会有转机,又捏碎涂真人留下的一道玉符,传言半载之内做好一切准备,赶到妖域残锷山,共谋鬼灵域之行。
世事每每不尽人意,谁能料到离空子竟躲入小界,以星锁自闭,若三界天帝本体亲至,执拿星力法则,自然手到擒来,如今却无有取巧处,只能硬碰硬强攻。魏十七周身血气翻涌,全力催动血气法则,妖皇罗霰骤然色变,下意识远远退出百丈,却见他伸指一划,一道血线凭空而作,天地间似乎多了什么不协调的异物,望而生畏。
血线徐徐迎上前,星锁如被狠狠抽了一鞭,星光骤然亮起,无数星符喷涌而出,将血线死死抵住,不容其推进半步。此消彼长,此涨彼消,来回僵持百余息,魏十七撤去法则之力,摇了摇头。这一道星锁,即是一枚完整无缺的“星力种子”,离空子显然先知先觉,意识到寻常手段挡不住血气法则的侵蚀,故此不惜耗费浮生子留下的那枚“星力种子”,也要保得自身万无一失。
即便隔绝星力,以法则之线反复冲击,亦非仓促可求,魏十七权衡利弊,戛然停手。罗霰飘然上前,皱眉道:“星锁坚不可摧,如之奈何?”
魏十七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此人断不可置之不理,眼下暂且缓上一缓,过些时日自然水到渠成。”
罗霰却有些听不懂,眼下二人尚且奈何不得星锁,过些时日就能手到擒来了?见对方无意说破,罗霰也不多问,提议尽快回转妖域,加紧准备飞升事宜。魏十七胸中已有成算,留下血膜隔绝星力,不令星锁修复自身,亦杜绝离空子回复元气,与罗霰觅路去往妖域,匆匆作别,各自回转洞府。
一道血线横贯长空,万里倏忽而至,魏十七落于扇子崖白云精舍前,一声清啸,惊动法相宗门人,众人顿知宗主业已回转残锷山,心中无不大定。赵德容命人去请曲莲和田嗣中,先一步去往大堂迎候,等了个把时辰,魏十七飘然而至,将三人唤至堂内,动问狐首丘潜入山门,图谋不轨之事。
田嗣中瞧了魏十七一眼,见他神情自若,并无怪罪之意,心知李一禾安全无恙,暗自放下心来,当下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待他说完,赵德容略加思索,补充了几处无关紧要的细节,魏十七留意到她提及星力化作长枪洞穿狐首丘,生机断绝,而后尸身连同长枪一并消失,心中微微一动,狐首丘并非来不及遁走,而是死后被人凭空摄去,毁尸灭迹。
就事论事,事出突然,田嗣中等应对并无大错,不过弥罗宗草创未久,缺少底蕴,无有好手坐镇,也在所难免。魏十七宽慰了三人几句,命他们各自退下,用心做事。赵德容放慢脚步,走了几步又回转魏十七座下,跪倒在地,求他收为弟子,卸去诸般事务,专心修道。
赵德容原是华山宗弟子,奉师门之命入大梁国为天子贵妃,驻留人间五十载,后辗转投入弥罗宗,操持内外俗务,兢兢业业,有功无过,她既然有向道之心,魏十七自然给她这个机会。之前已传下太一筑基经,赵德容这些时日极其用心,她天资虽不算出众,终究是华山宗千挑万选的门人,非夏芊秦榕所能企及,修炼太一筑基经进展极快,已贯通周身一百零八处窍穴,着手凝结道胎。
太一筑基经经他厘定补全,已非当年仙都派所传,赵德容能贯通一百零八之数,可见与这门功法有缘,魏十七正式将她收为弟子,列入门墙,许她卸脱俗务,专心修炼。屈指算来,除了陨落的宋培药,剩下李一禾、夏芊、秦榕、赵德容四人,无一能继承血气正法,弥罗宗以血气立派,届时他携李一禾去往上界,不知何时才能回转,宗门如何安置?夏、秦二女又当如何安置?转念一想,不觉哑然失笑,外事外物随遇为安,何须萦绕于怀,做到今日这一步,岂非早已安置妥当,剩下就看诸人的运数了,纵有不尽人意处,难道他就回不来了?天地重关固锁,降下一缕意识,也足以改变命运,护得她们一世平安!
魏十七仰头望向苍穹深处,目光幽邃,一路走到今日,终于到了登天一关,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弥罗镇神玺将诞于上界,去往鬼灵域势在必行。这一去,逢佛杀佛,逢祖杀祖,区区鬼物,也敢在他跟前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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