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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屠乘风手脚冰凉,心肝打战,对方早已动了杀心,绝无回旋余地,情急之下,他匆匆祭起族长岳道中赐下的宝物,一道光华冉冉升起,佩玉叮咚,水声潺潺,头顶现出一座“五云玲珑阁”,五色云霞倾泻而下,四散鼓荡,抵住无数合拢的血线。屠乘风倒抽一口冷气,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幸亏他醒悟得早,若再慢上一步,万劫不复!
魏十七目视“五云玲珑阁”,此宝鼓荡云霞,抵住法则之线,与“定世简”相伯仲,只是屠乘风并非宝物之主,终究不得如臂使指,血气神域笼罩之下,差不得分毫,他有心在众人跟前立威,斩灭屠乘风势在必得,不过如何下手,却大有讲究。他从袖中摸出“历照前尘镜”,朝对方一晃,屠乘风正全力催动“五云玲珑阁”,冷不丁被镜光照入神魂,打了个寒颤,体内幽冥之力乱成一团,宝物顿时失控,五色云霞滚滚缩回阁内。
镜光照入神魂的一瞬,屠乘风恍惚回到许久之前,他正端坐于“五云玲珑阁”内修持幽冥之力,行功百遍冲击瓶颈,正当大功告成之际,头顶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一缕“清灵之气”如针如钻,狠狠刺入脑门,幽冥之力乱作一团,五内俱焚,走火入魔。屠乘风心中大警,狠狠咬破舌尖,喷出满口精血,旋即清醒过来,幻象荡然无存,然而“清灵之气”却盘踞于神魂,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无有云霞护身,血线倏然合拢一处,宝光极速闪动,此起彼落,僵持十余息,屠乘风神情落寞,一声叹息,身躯随之化作一蓬飞灰。
虢孚甲恍然大悟,他曾听族长虢护灵说起,“幽冥井”直通山腹,深藏一片“清灵之湖”,魏十七以此为资粮,留在“十八盘”闭关修持,恋栈不去。炼化“清灵之气”对虢族大有好处,与其树一强敌,不如结个善缘,虢孚甲深以为然,觉得族长一举数得,处置甚为得当。但他万万没料到,魏十七竟以“清灵之气”祭炼出一面宝镜,成为对付“鬼灵”杀手锏,屠乘风一身神通来不及施展,便身死道消,重归于幽冥。
虢潜鳞与虢庭树下意识对视一眼,心头突突乱跳,双双认定“巨人眼”法阵守护之物,正是这面杀人不见血的宝镜!






仙都 第五十二节 无主之地
屠乘风当场陨落,虢族上下目睹这一幕,受到莫大冲击,一时为之失声。辟风族再怎么势弱,终究是上七族之一,上族长老如同俎上鱼肉,毫无还手之力,三下五除二就被灭杀,什么时候下界飞升之辈变得如此强横了?这岂不是要变天了?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明白魏先生并不需要虢族庇护,反倒是虢族有了这位“客卿”,如虎添翼,占了大便宜。
虢千仞眼中闪动异样的光彩,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他谈吐虽温和,性子却极其高傲,虢族除了族长与大长老外,无人放在眼中,此番见了魏十七手段,顿时惊为天人,尤其是那面宝镜,“清灵之气”照入神魂,这等手段,这等妙用,明明知晓他会如此下手,一时间也无从抵御,简直就是“鬼灵”的克星!
屠乘风一死,“五云玲珑阁”无人驾驭,光华急速闪动,破空飞遁而去,魏十七那容此宝轻易脱逃,伸手一点,血气神域喷出一蓬血丝,没入虚空,将“五云玲珑阁”牢牢缚住,任凭五色云霞翻来滚去,一点点拖将回来。虢孚甲心中一动,出言道:“此宝乃辟风族族长岳道中之物,千锤百炼,妙用无穷,魏先生如中意,不妨将它收了!”
斩杀一名外姓长老,打了辟风族的脸,不过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未必有人耿耿于怀,夺人之宝就截然不同,夺人之宝无异于夺人妻女,那是不同戴天的大恨,仅次于坏人道途。虢千仞不禁看了大长老一眼,猜测他此言是否另有深意,借此将魏十七牢牢绑定在虢族这条大船上。
“五云玲珑阁”陷落于血气神域中,法则之力重重压制,血丝结成茧囊,将此宝收去。血茧之中忽然响起洪钟一般的言咒,一声声响彻“大裂谷”,穿云裂帛,直至无上高渺处。言咒引动天地伟力,血丝一缕缕散开,如触须乱挥乱舞,再度生出变化,凝成一片片血红的莲瓣,“五云玲珑阁”冉冉升起数尺,便凝滞于虚空中,云霞不出方寸之地,渐露颓势。
上族言咒亦无法挣脱血气神域,“五云玲珑阁”再度坠落,莲瓣一一合拢,层层包裹,结成一枝紧闭的莲花,腾空飞起,落入魏十七掌中。虢孚甲心下了然,岳道中察知“五云玲珑阁”落于敌手,念动言咒意欲收回宝物,却未能如意,只能就此罢手。不过此事从头至尾透着蹊跷,屠乘风何以如此不智?岳道中又为何借出重宝?他双眉微皱,一时间还看不清。
魏十七将莲花纳入袖中,收去血气神域,仍跨上坐骑,拉起缰绳,向虢孚甲看了一眼,这位虢族大长老从沉思中醒来,“哈哈”一笑,挥手招呼族人上路。四爪蜥蜴悄无声息挪动脚步,奔跑在悬崖峭壁之上,前支络绎不绝,消失在云雾深处,虢庭树收回目光,心中一忽儿冰凉,一忽儿热切,那一面宝镜是克制幽冥之力的大杀器,太阿倒持,万不可留在对方手中,又若是若是在自己手中,又当如何?
数日后,虢族一行离开“向阳道”,踏入一片荒芜的无主之地,大长老虢孚甲接到族内传书,这才得知辟风族为“长生寨”罗妖皇、阴鬼鹤、天狐老祖等伏击,死伤惨重,令符亦被夺去,不知所踪,岳道中勃然大怒,这才命屠乘风持“五云玲珑阁”赶来,欲拿下魏十七逼问罗妖皇的根脚与下落,只是没想到打错了算盘,非但折去一名外姓长老,连“五云玲珑阁”都失落人手。
辟风族接连遇挫,事不关己,虢族自然乐见其成,然而笑了一阵,明眼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继续赶路,不知不觉气氛变得有些异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滋生,意味深长。上七族把持灵域,视下界为囊中物,俎上肉,口中食,恣意妄为,予取予夺,以至激起下界之人抱团取暖,与天成石筑立“长生寨”,与“鬼灵”相抗衡,及至妖界十二天地重关洞开,罗、魏二人横空出世,一切似乎都改变了。
“大裂谷”中连通下界的膏腴之地,尽为上七族占去,一一辟为“猎场”,遣巡守巡使驻扎各处,分外要紧之地更有佐正坐镇,独占好处,杜绝下族浑水摸鱼。有膏腴之地,亦有荒芜之地,荒芜则无主,灵域三十三下族在此狩猎,寻些汤汤水水吃,穷形恶相,下手倍加狠毒。
下族不识上族令符,虢族一行人多势众,本无须担心彼辈骚扰,但辟风族的遭遇给他们提了个醒,“长生寨”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难保不在无主之地动手,沿途须得小心在意。虢孚甲招呼后支加快脚步,前后相距缩短至三里,如有意外顷刻而至,彼此也有个照应。
一路风平浪静,辟风族的猎场“合吕川”遥遥在望,虢孚甲提起的心并没有放下,反而越发沉重,辟风族会不会在前方作难,岳道中会不会亲自出手拦截,正斟酌之际,忽然心生警惕,扭头向后望去,却见一道灰影在绝壁之上奔走如飞,无声无息逼近后支族人。
虢孚甲目光回望之际,虢千仞慢了半拍,亦有所感应,急忙出声示警,眼梢瞥见灰影一掠而过,四爪蜥蜴拦腰裂开,血肉横飞,鞍鞯上族人已失去踪影。后支遇袭,众人勒住缰绳聚于内圈,虢庭树、虢雍阳、虢千仞三位长老成“品”字形守在外圈,四下里打量,却见百丈高处横生一株古树,枝叶如针,郁郁葱葱,一头人形凶兽蹲在枝丫间,狠狠咬住猎物咽喉,汩汩吮吸幽冥之力。那落难的族人手足抽搐,脸上泛起层层潮红,周身暗青色“灵纹”迅速退去,眼看性命不保。
那凶兽头似野猪,嘴生獠牙,身躯健硕,胸口剧烈起伏,喉咙深处“咯咯”作响,警惕地望着众人,三口两口将猎物吸成一具干尸,随手弃于“大裂谷”下,伸出一根长舌舔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见魏十七以目光相询,虢孚甲轻声道:“那厮是八庭柱中的姜狸,孤家寡人,独来独往,四处捕猎落单的下族鬼灵,这次居然对虢族下手,‘长生寨’八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仙都 第五十三节 老天爷赏饭吃
“长生寨”中幸存者俱出身下界,能从“鬼灵”狩猎下逃脱,辗转投奔“长生寨”,无一不是狠角色。寨中无主无头领,仅设二主事,八庭柱,或多或少各占一方势力,唯独姜狸是例外。他从“猪婆界”来到上界,原本只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小角色,因缘际会,一举跻身“八庭柱”之列,得力于与生俱来的天赋“食灵”。
猪婆界只得三重天地关隘,姜狸虽是下界数一数二的强者,放眼灵域却不值一提,甫入“大裂谷”,便为一头“蛛女”发觉,滚滚缠斗多时,被她六条腿臂牢牢抱住,不得脱身。姜狸情急之下,一口咬在她胸口,施展“食灵”神通,将“蛛女”体内幽冥之力吮吸一空,由此开启了一个新世界,走上了吞噬鬼物力量源泉的道路。
下界之人要在鬼灵域立足,力量与运数不可或缺,姜狸有如神助,每吞噬一头鬼物,体内幽冥之力就深厚一分,寻常鬼物不是他对手,每每沦为资粮。姜狸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只在“大裂谷”中游荡,趋利避害,恃强凌弱,倒也过得逍遥快活,直到有日撞上了“长生寨”主事之一的杜狱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最终被他擒下带回寨中,收作手下,倒也没有为难他。
姜狸跟随杜狱王南征北战,幽冥之力越积越厚,修为也随之水涨船高,脱颖而出,成为“八庭柱”之一。他性情乖僻,又因体内幽冥之力避开天成石,在寨外石壁上安身,孤家寡人,连个帮手都没有,杜狱王听之任之,或许对他而言这反是好事,姜狸视杜狱王亦主亦父,忠心不二,这在“长生寨”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人羡慕不来。
此番“大裂谷”新辟一下界,天地重关未合,两界畅通无阻,机会难得,按律“田猎期”无分高低贵贱,诸族各凭手段,持上族令符者先入十日,十日后不禁出入,手快有手慢无,死生有命,愿赌服输。之前田猎的好处尽归灵域诸族,这次“长生寨”决定掺一脚,浑水摸鱼捞些好处,兵分两路潜入“阴阳壑”,罗妖皇、阴鬼鹤、天狐老祖一路最为嚣张,途中伏击辟风族,先翦除一支强敌,夺下令符,占得先机,杜狱王、姜狸一路存了同样心思,运气却不佳,兜兜转转,直到此刻才在无主之地撞见虢族。
虢族在上七族处于中游,大长老虢孚甲更是神通广大的“言咒师”,按说避强击弱才是上策,然而此番发现虢族行踪的是姜狸,他头脑简单,行事全凭本能,不懂什么是识大势知进退,一时兴起,先捞个后辈过把瘾,目放凶光,在虢族长老脸上扫来扫去,挑挑拣拣,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虢孚甲数番攻打“长生寨”,对二主事八庭柱知之甚深,自然认得姜狸,他隐隐猜到“长生寨”久困一隅,成也天成石,败也天成石,数千载苟延残喘,始终无法反攻。此番机会难得,“长生寨”有意混入“阴阳壑”猎场相机而动,至不济也要从下界捞到足够好处,辟风族一行遭伏击并非偶然,只怕上族令符也不是他们唯一的目的。
设身处地为“长生寨”着想,从长远计,打下“阴阳壑”才是上上策。
虢孚甲心中微凛,下意识看了魏十七一眼,心道,他会不会是“长生寨”的一招暗棋呢?转念一想,不觉哑然失笑,此子心高气傲,当不屑为此“暗间”之事,“长生寨”上下,又有谁人能差遣得动他!
姜狸并不急着回去禀报杜狱王,扭动脖颈,骨节发出干涩的“嘎吱”声响,跃跃欲试。虢庭树眯起眼睛,暗暗放出一只“黄泉食蓼虫”,虢雍阳眉梢一动,提起右拳凌空击出,幽冥之力蓬勃而出,隐隐凝成拳影,疾飞而去,为他掩饰一二。
姜狸身形一晃,轻轻巧巧贴立绝壁之上,拳影眼看击中树干,忽然折向横扫,直扑他腰腹而去。这等变化的法门却是虢族不传之密,仓猝之间难以闪避,姜狸只得躬身横臂,催动幽冥之力硬接拳影,一声闷响,毫发无伤。魏十七心中好奇,问道:“明明不是‘鬼灵’,体内幽冥之力怎地如此强横冗杂?”
虢孚甲“嘿嘿”冷笑道:“那厮根本不通修持之术,四下里猎食鬼物,一味吞噬幽冥之力,食而不化,弄成这副半吊子。不过话说回来,冗杂归冗杂,强横到这等程度,寻常手段不易降服,如无重宝,只能动用‘灵纹’神通了。”
“灵纹”神通乃是虢族长老压箱底的手段,用一条少一条,轻易不会损耗,姜狸虽是“长生寨”庭柱,不过这根庭柱成色不足,莫说虢孚甲,连虢千仞等都看不上眼。姜狸浑浑噩噩,根本不知其中的关窍,挡住虢雍阳一记拳影,凶性大发,凌空高高扑起,以身为锤重重砸下,浑身毛孔放开,幽冥之力鼓荡而出,如同一层厚厚铠甲,刀枪不入,水火难伤。
“猪婆界”中生灵尽属妖物,逞妖身之强,爪牙之利,缺少道法传承,姜狸天赋异禀,老天爷赏饭吃,身怀“食灵”神通,糊里糊涂飞升上界,糊里糊涂吞噬幽冥之力,不通修持变化,一味横冲直撞。对付下族“鬼灵”,恃强凌弱多半能得手,至不济也可全身而退,但虢族长老无一不是身经百战,早看破他弱点,虢雍阳伸手一拂,幽冥之力层层叠叠缠绕而上,将对方来势一阻,随手祭起一颗“破天珠”,光华闪动,瞬息将姜狸击上千百次。
姜狸闷哼一声,斜斜坠落“大裂谷”,百忙之中探出右臂,五指如利钩刺入石壁,摇摇摆摆悬于空中,翻身跃起,正待猱身再上,忽觉后背有些发痒,反转手挠了几下,越挠越痒,越痒越挠,似乎有什么小虫钻入体内,一路噬咬,直奔脏腑而去。
金刚不坏之躯,竟为小虫所坏,他心知中了对方暗算,急忙催动幽冥之力将其裹住,不料“黄泉食蓼虫”细如米粒,坚不可摧,连无形无质的幽冥之力一并噬破,姜狸呲牙咧嘴,狠狠抓挠后背,一时间无法可想。




仙都 第五十四节 神龙见首不见尾
“黄泉食蓼虫”钻入体内,如鱼得水,短短十余息便涨大了一圈,身躯一颤,忽然停止进食,状若僵死。姜狸还没顾得上喘口气,体内骤生异变,“黄泉食蓼虫”一分为二,双双活转过来,继续吞噬吞噬血肉,姜狸吓得魂飞魄散,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这样下去他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蝮蛇螯手,壮士断腕,姜狸要紧牙关,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抬起右臂,指尖“铮铮”戳出利爪,寒气逼人,有如利刃,一条胳膊挥舞扭转,猛地探向后背,五爪摧枯拉朽,轻易撕开肌肤,剜下一大块血肉,连同“黄泉食蓼虫”一起弃入“大裂谷”。他弓起身伏于绝壁上,痛苦地嘶吼着,后背破开一个血淋淋大窟窿,深及脏腑,肉芽蠕动,却迟迟未能愈合。
疼痛刺激着姜狸的凶性,体内铮铮铁骨逐寸化作绕指柔,四肢如蟒蛇般扭动,猛一发力,在空中舒展身躯,连翻数圈,狠狠扑向虢庭树。创口未愈,鲜血淋漓,姜狸的气机却为之一变,虢庭树察觉对方有异,岔开五指迎面推去,张开一道幽冥之力,姜狸探出双掌,朝左右奋力一撕,身躯硬生生挤上前,双眸血红欲滴,獠牙上沾满了亮晶晶的馋涎,如癫似狂。
然而虢庭树并非一个人在战斗,虢族亦没有单打独斗的癖好,虢千仞见对方门户大开,发疯般撕扯幽冥之力,暗暗冷笑,三指扣住一枚“穿心钉”,拇指一弹,一道乌光疾射而出,正中姜狸腋下,力量大得异乎寻常,将其生生击飞。姜狸往腋下一抓,连皮带肉剜出“穿心钉”,咬牙切齿,发狠要将此宝拗断,然而“穿心钉”只得数寸长,滑不留手,仍他如何发力都分毫不损。
虢千仞捏定法诀,起心意一唤,“穿心钉”从他指间脱手滑出,绕了半圈,狠狠扎在后背创口中,姜狸如遭雷击,痛不欲生,翻滚着跌落“大裂谷”,吼声渐轻渐远。虢千仞召回“穿心钉”,托在掌中看了几眼,随手一甩,挥去几滴残留的精血,这一击乘虚而入,直破脏腑,灭去姜狸半条性命,没个二三十年恢复不了元气。不过虢族三位长老轮番出手,也只将其重创,未能取其性命,“长生寨”这些年屹立不倒,果然有几分道理。
虢孚甲摇首道:“这姜狸是出了名的‘打不死’,若脑子再灵光些,断不止眼下的成就,这一次吃足苦头,大抵要消停个几年。”
虢千仞闻言暗觉诧异,“穿心钉”的威能他再清楚不过,未加提防,二度被重创,如何只须短短数年?他倒没有不服气,大长老神目如电,定不会看错,其中当有他忽略的关节,虢千仞忍不住出言相询,虢孚甲指点道:“姜狸身怀‘食灵’神通,与生俱来,没什么道理可讲,此番受伤虽重,多吞食些鬼物,自然能恢复如初。”
虢千仞恍然大悟,下界之人神通诡异,却是未曾想到这一节,不过在他看来,姜狸除了“命硬”之外,别无可观之处,虢庭树仓促出手,用去“黄泉食蓼虫”,实属不智。他却不知虢庭树在魏十七手下吃了大亏,宝物毁得七七八八,连“灵纹”神通都所剩无几,也是被逼无奈之举。
解决掉姜狸,虢族一行正待上路,忽听“大裂谷”深处响起一片虎啸龙吟,过得片刻,一络腮大汉足踏癞皮老懒龙冉冉升起,手中提着庭柱姜狸,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怒目而视,气色明显好了许多。那老龙不知活了多少年,断了角,瞎了眼,歪了嘴,掉了鳞,折了爪,裂了尾,哈欠连天 ,有气无力,口吐人言道:“救也救到了,看也看过了,虢族不是好惹的主,还是早些避开为好”
不知何故,魏十七对那络腮大汉视若无睹,目光反倒在老龙身上逡巡,看得它没由来打了个寒颤,催促道:“快走快走,一个虢族大长老,一个天煞孤星,三头六臂也打不过的,你不要打错了主意,一失足成千古恨”
虢孚甲熟视片刻,呵呵笑道:“原来是‘长生寨’主事杜狱王,多年未见,风采不减!”
那络腮大汉撂下姜狸,朝他拱拱手,一言不发。癞皮老懒龙喋喋不休道:“大长老是虢族硕果仅存的‘言咒师’,虢护灵赐下‘定世简’护身,稳稳立于不败之地,还有那绝世凶人帮手,再加上这许多虾兵蟹将徒子徒孙,吓,吓吓,老杜你万万不可转错念头!”
杜狱王依然沉默不语,翻起一双怪眼,看了魏十七片刻,朝他打个手势,踢了老龙一脚,癞皮老懒龙如释重负,喷云吐雾扭头就走,众人见大长老不加阻拦,目送一龙二人渐去渐远。虢千仞留意到魏十七对杜狱王毫不在意,反倒频频瞩目那条老龙,心中若有所思,一个大胆的念头闯入脑海,难不成杜狱王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癞皮老懒龙才是幕后的正主?
临去那一眼,那一个暧昧的手势令人生疑,虢孚甲咳嗽一声,问道:“魏先生可认识‘长生寨’主事杜狱王?”
魏十七摇首道:“不曾相识,初次见面。”
虢孚甲微一沉吟,并未追究下去,笑道:“魏先生觉得这位杜狱王如何?”
魏十七道:“此人不发一言,莫不是天生哑巴?”
虢孚甲道:“哑却不哑,听说杜狱王修炼一项神通,发大愿不再开口,闭口越久,神通越大。千载之前,上七族合力攻打‘长生寨’,那时杜狱王声如洪钟,力挽狂澜,令人印象深刻。”
魏十七若有所思,随意道:“杜狱王也就罢了,那条老龙深藏不露,却不可小觑。”
虢孚甲笑了笑,叹息道:“魏先生也看出来了——当年一位幽族长老撵着老龙钻天入地,兜了几圈没了踪影,不知是坠入谷底还是被那老龙吞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幽族闹腾了好一阵,最后也不了了之。‘长生寨’八庭柱尚有迹可循,两位主事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看不清,摸不透啊!”
魏十七问道:“与杜狱王齐名的另一位主事是”
虢孚甲道:“房遏云,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仙都 第五十五节 以下克上
自从来到鬼灵域,机缘凑巧,得“清灵之湖”为资粮,魏十七安于现状,并未存心打听“大裂谷”外的情形,也不在意“长生寨”的境况,在他看来,此行重中之重,便是弥罗镇神玺平安诞世,其余一切都是枝节。鬼灵域纵以“上界”自居,又岂能与三界之地相提并论,镇道之宝一出,此界生灵尽皆俯首,无论上七族、灵安城抑或长生寨,都将成为无足轻重的枝节。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阴阳壑”猎场忽辟下界,鬼灵域诸族蜂拥而至,因缘际会,“长生寨”蠢蠢欲动,一场风暴正在酝酿中。下界乃上七族手头最要紧的筹码,之前魏十七也曾问起,辟风族行事为何如此仓促,虢孚甲的答复令人啼笑皆非,“开辟”云云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实情是下界强者为天地排斥,强行抛入“大裂谷”,根本由不得上七族左右。
虢孚甲说半句,留半句,下界天地排斥强者,必欲逐之而后快,为何偏偏是鬼灵域?为何偏偏是“大裂谷”?其中当有缘故,但虢孚甲不愿深谈,魏十七也没有追问下去。
虢孚甲与魏十七并骑交谈,一干后辈族人十分知趣,落后数步以避嫌,却眼观鼻鼻观心,竖起耳朵生怕漏过半个字。听了一阵不无失望,都是些老生常谈罢了,“魏先生”从下界来,未曾听说“长生寨”二主事八庭柱,但对他们早已不再新鲜。上七族把持灵域多年,早已经营得如铁桶一般,修持幽冥之力枯燥乏味,只有两个地方能提供些谈资,一是不安宁的“大裂谷”,二是不和谐的“灵安城”,原以为能从大长老口中听到几条不为人知的内幕,结果却令人失望。
杜狱王知难而退,免去一场不必要的争斗,虢族一行再度启程,数日后离开无主之地,进入辟风族的猎场“合吕川”。从踏入猎场的一刻起,虢孚甲就察觉不对劲,“合吕川“笼罩在异样的气息中,四下里一片死寂,风吹来幽怨的低吟,细细辨认,那只是悬崖上枝叶的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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