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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佛陀、魔主齐齐现身,共赴蟠桃盛会,诸位宫主心驰神摇,难以自持,过往种种流言一扫而空,无人敢有分毫异心,丝毫疑虑。天庭三十六宫齐齐震动,雷鸣七响,电光明灭,姜夜手捧仙桃仙酒,衣袂飘飘登临星域,天帝持壶亲手斟下美酒,奉与佛陀魔主,三人举杯共饮,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天帝放下酒杯,向如来道:“佛法无边,佛国广大,朕有一事,关系三界安危,还望佛陀不吝相助,消去一场灾愆。”
如来佛祖双掌合十,口宣佛号,道:“三界安危与共,灵山岂可置身事外,请天帝明示,如来当略尽绵薄之力。”
天帝伸手一指,涅槃佛国降临现世,无微不至,无远弗届,菩提古树镇于东南,娑罗双树镇于西北,殿宇,经阁,佛塔,钟楼,精舍,庭园,真实不虚,纤毫毕现,北冥鼓荡血气神域,赫然置身其中,凶焰滔天不可一世。





仙都 第三十二节 可愿皈依否
如来以慧眼观之,忽然心中一震,隐约望见一条攀援之路,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消失在意识之外。得天帝指点,如来执拿一部涅槃法则,登临上境,却不知该如何修持,之前所有经验都不堪借鉴,正徘徊摸索之际,得天帝相邀,赴蟠桃盛会,亲眼目睹法则之线编织因缘,张开一座佛国,如醍醐灌顶,顿时明白过来。
涅槃佛国遗世独立,落于光阴长河之外,每一刻都是旧的,每一刻又都是新的,北冥一时不察陷落其中,天帝推动涅槃之力,将其从深渊现世剥离,因缘之线渐次断去,北冥虽觉不妥,却又不知危机从何而来,只得鼓荡血气,推动神域滚滚压上。
涅槃佛国种种,由虚转实,历尽沧桑,在佛光掩映下肃穆庄严,任凭血气冲刷,岿然不动。一种异样的错觉涌上心头,恍惚之间,北冥觉得自己像陷入蛛网的飞虫,拼命挣扎,却越缠越紧,冥冥之中有四双眼眸望着自己,无喜无怒,无威无惧,命运如大山压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并不知晓四双眼眸意味着什么,但这一刻,北冥毛骨悚然,毫不犹豫逆转血气,神域不再扩张,转而向内塌陷,收拢至身前三尺之地,血符明灭闪动,升腾如火,他对血气法则的种种体悟,尽数呈现于眼前。北冥毫无保留全力施为,涅槃佛国顿如雪狮子向火,殿宇经阁轰然坍塌,再度化作一片废墟。
然而菩提古树与娑罗双树枝断叶坠,却始终岿然不倒。
法则之争如短兵相接,强弱之势一旦判明,无有翻盘的机会,北冥道行何等深厚,单凭契染之力,挡不住血气神域的侵蚀,然而涅槃佛国无所不在,贯通过去未来,天帝得以插手过去之争,以涅槃之力压制北冥,不令其脱身。
未来之时,三界之地,天庭之上,天帝指了指他,向如来说道:“此子名为‘北冥’,乃深渊主宰之一,执拿一部血
气法则,未来更觅得大机缘,鱼跃龙门,堪与深渊意志相抗衡,迦耶无路可退,终将目光投向三界,先后二度来袭,无功而返。凡事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扬汤止沸,莫如釜底抽薪,北冥既然陷落佛国,有劳佛陀出手,将其打灭。”
如来初入上境,修持时日尚短,断不及北冥神通广大,然而天帝此举当有深意,他略加思索,低低念一声佛号,催动法则之力,眉心肉珠放出五色毫光,抬起右掌,五指纤长,指间生膜,筋骨隐而不现,掌心印有一“卍”字,朝涅槃佛国内徐徐按落。
法则之力宣泄而出,毫无阻碍,径直落于过去之时,北冥正推动血气神域侵蚀佛国,忽然一道佛光从天而降,端端正正落于头顶,没有任何先兆,打了个一个措手不及。血气神域层层消融,北冥心神微分,被迫鼓荡血气,将佛光一一化解,于己身防护稍有疏忽,露出一丝本不该有的破绽。
如来出手的刹那,过去未来种种映入天帝眼眸,他持定弥罗镇神玺,慧根不乱,从恒河沙数的光影中找到一瞬,随之一指点出,涅槃佛国骤然静止,唯有菩提古树与娑罗双树枝叶婆娑,沙沙作响。佛光如流水,浸渍每一寸佛国,祇树给孤独园浮出虚空,大雄宝殿巍然不动,门户中开,一尊大佛结趺跏坐,面如满月,肃穆庄严,启眸看了北冥一眼,慈悲面庞顿作金刚怒目状,嘴唇微微蠕动,捏定法印,念出“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掌心托起一道纯青色的焚天之火,朝他轻轻一送。
时光仿佛停滞于一瞬,北冥心如明镜,身躯却不得稍动,无从回避,只能眼睁睁看着焚天之火寻隙而入,落于己身,体内血气骤然沸腾,尽被焚天之火点燃。北冥心头猛一沉,大叫一声,时光再度向前流驰,他顾不得提防契染趁虚而入,全力催动血气法则,试图扑灭焚天之火。
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焚天之火由
内而外,灼烧脏腑筋骨血肉,血气法则不得加诸己身,深渊之躯渐次毁坏,北冥猛地抬起头,双眸淌下两行血泪,直愣愣盯着契染,厉声道:“是谁在暗中助你?是谁在拨弄手段?是谁?是谁?给我出来!”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哀鸣,焚天之火烧过每一寸身躯,将血气焚烧殆尽,北冥体内生机一落千丈,视野模糊,气喘吁吁,死亡从未如此逼近,近到一伸手就能扪及。血气荡然无存,神域沦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在涅槃法则的压迫下急剧萎缩,溃散于无形,北冥双膝一软跪倒在佛国中,天旋地转,魂不守舍,下一刻已被挪入大雄宝殿,拜伏在大佛座下。
北冥浑身酸软无力,挣扎着昂首直视,那大佛面目模糊不清,他用力眨了眨眼,觉得似有几分面熟。涅槃之力浩浩汤汤,焚天之火摧枯拉朽,他原以为败在深渊开天辟地之初,分化诸般法则的神佛始祖之手,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断然否认,深渊始祖业已陨落,永世不得超生,击败他的另有其人……蒙蔽双眼的鳞片翕然落下,他终于认出眼前大佛的真面目,竟与深渊之底那场大战中的魏十七重合在了一起!
远在三界,界壁隔绝,犹能插手深渊,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此人才刚离去不久,为何神通广大乃至于斯?北冥百思不得其解。正当他绝望,彷徨,无助,不甘,那大佛垂下目光,口吐箴言,直落北冥心田:“汝,可愿皈依否?”
北冥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福至心灵,一身血气尽毁,深渊之躯已被焚天之火烧得千疮百孔,降服才有一线生机。这是个艰难的抉择,身为深渊最早得道的三皇之一,向出身三界的外人低下骄傲的头颅,这是何等的屈辱与痛苦,然而他当真甘心就此陨落,陨落于此?
“汝,可愿皈依否?”这一问如洪钟大吕,在神魂深处久久回荡,反复拷问着他的本心。




仙都 第三十三节 昨日之日不可留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北冥生于深渊,长于深渊,得道于深渊,深渊的羁绊早已渗透进血脉,这是他立命安身的根本,从未有过背弃之心。然而深渊意志并非深渊,终其一生,北冥都将深渊意志视作平生大敌,大敌不灭,岂可轻易舍弃性命。
深渊主宰与深渊意志的对抗,要追溯到远古之时,魔物开智之初。
天地静滞不动,便为死物,唯有风云雨雪,江河奔流,沧海桑田,生死轮转,本源意志才能长存不灭,不至陷入黯寂。血气法则乃深渊根本法则,出于本能,深渊意志因势利导点化魔物,推动血气流转,谁知变数迭加,血战爆发,最终酿成滔天洪流,席卷深渊每一个角落,乃至于反噬己身,不得解脱。
一片雪坠落,引发连绵雪崩,一粒石滚下,挟裹泥石洪流,这是始作俑者不曾料到的结局,谁都无法改变的大势。
魔物因深渊意志而生,一开始浑浑噩噩,遵循本能自相残杀,争夺血气,弱者成为强者的资粮,强者得血气供养,水到渠成,以至于开智觉醒,分化男女,彼此交/合诞下后代。魔物的后裔生来具有灵性,天赋诸般神通,一代代修炼传承,凌驾于魔物之上,自认为是深渊的主人。
魔物中开智觉醒的强者,称为“魔人”,生来具有灵性的后裔,称为“天人”,天人者,天生之人也。
天人生而知之,心高气傲,从诞世的一刻起,就走上抗争之路,竭力摆脱深渊意志的摆布,最初的血战因此而起,彼时镇将尚未出现,魔物大军纵横决荡,天人前赴后继,死伤惨烈。大浪淘沙,留下光芒四射的黄金,然而黄金并非一开始就是黄金,许多弱小的天人在血战中取得机缘,临阵突破,一飞冲天,种种修持血气的法门得以传播,一代代薪火相传,去芜存菁。
直到有一天,昊天横空出世,升起一轮独属于自身的赤日,坐镇西方,凭一己之力屠戮千万魔物,夺取海量
资粮,一气炼化,扶摇直上登临上境,执拿一部血气法则,为求大自在,大解脱,决然入主深渊之底,对抗深渊意志。
光阴流驰,血战起落,昊天得道后不知多少年,北冥与伏岳先后崛起,循着昊天开辟的道路登临上境。对二人来说,昊天把持权柄,乾坤独断,可敬而不可亲,彼此芥蒂渐深,面上还相安无事。随着时日推移,六王陆续入主深渊之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利益纠葛,各怀心思,北冥越发觉得,昊天取代深渊意志,成为压在他们头顶的一座大山。
但这一切随着深渊意志的反扑,化作过眼云烟,伏岳陨落,转轮反叛,昊天与北冥被迫逃离深渊之底,来到极北冰川寻找渺茫的机缘。二人俱为上境大能,执掌一部血气法则,道行深厚,对冰川之下的法则波动不无察觉,然而冰川实在太大,广袤如洲陆,即便在某时某刻感应到法则波动,也无法确定其所在,好比独目穿针,每每对不准孔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昊天不愧是昊天,琢磨出一个天才的想法,他创下一门血气神通,与北冥分头行事,相隔万里遥遥呼应,只要彼此配合无间,同时感应到法则波动,便可将目标的位置缩小到一个范围内,反复多次,逐步逼近。按照昊天的说法,如伏岳仍在世,三人同时感应法则波动,事半功倍,最为省心省力,只剩他二人,仍要费不少手脚,但比起大海捞针,没头苍蝇乱撞,已好得太多。
二人计议定当,分道扬镳,北冥独自往西南而去,然而冰川之下的法则波动并不频繁,存心去寻,偏生久久不见动静。正当郁闷之际,偶然察觉契染一行的动向,一时兴起跟了上去,隐藏在旁,操纵“三瘤蛟”暗中试探,不想打雁不着反被啄眼,陷落在涅槃佛国中,生死操于人手。
汝,可愿皈依否?
过往漫长的生命,浮光掠影,一幕幕从眼前晃过,神魂忽而脱离肉身,北冥发觉自己腾身于半空中,低头俯瞰,看
到那个绝望、彷徨、无助、不甘的自己,拜服在大佛座下,一瞬如千年。焚天之火从三万六千个毛孔中喷/泄而出,北冥口干舌燥,焚心以火,不觉长叹一声,一时间万念俱灰,神魂倏然投入肉身,涩然道:“北冥愿皈依上尊座下。”
此言一出,焚天之火顿如潮水般退去,远在未来之时,三界之地,天帝目光落于他身,这一句“皈依上尊”,暗合天机,他心念落处,伸手一指,涅槃法则层层荡漾,无中生有,一座莲台飘然坠入祇树给孤独园,悬于大佛之侧,莲瓣轮转,毫光四射。
北冥福至心灵,举步跨上莲台,耳畔一声梵音,如醍醐灌顶,顿知己身已成为魏十七座下第五位护法,得莲台供奉,佛光照彻内外,伤势荡然无存,成就常住不坏金刚之身。在他之前,涅槃佛国尚有四位护法,一曰樊鸱,一曰藏兵,一曰汉钟离,一曰沈辰一,前三位护法乃是深渊镇将出身,末一镇将却是古佛迦耶的亲传弟子,俱与深渊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唯有立于莲台之上,日夜得佛法浸染,才能放心用之。
一丝明悟涌上心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从这一刻起,他斩断因缘,跳出因果,彻底摆脱深渊意志的束缚,与过去一刀两断,无牵无挂。
邪魔外道洗心革面,皈依佛门,佛国如水纹荡漾,渐次淡去,契染立于极北冰川之上,仰头望去,赤日依旧,却已然变了颜色。他拂动衣袖,释出帝子元君蓝容与,神情淡然,若有所思,沉默良久方道:“来敌已灭,我等上路吧……”
北冥登上莲台皈依佛门的同时,天帝亦收回目光,伸手轻拂,涅槃佛国应手而灭,如来双手合十,垂下眼帘,气息一落千丈,显然此番倾力出手,并非毫无代价。天帝从姜夜盘中取过一枚仙桃,亲手送到如来跟前,道:“将欲歙之,必固张之,佛陀依此修持,当有进益。”
如来心中豁然开朗,收下仙桃,合十称谢。




仙都 第三十四节 喜怒不形于色
北冥踏上莲台的一瞬,过去之我陨灭,未来之我复生,深渊赤日微一摇动,光芒依旧,颜色已改。昊天蓦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似乎有所察觉,轻轻叹息道:“有始必有终,放不下执念,做牛做马,就算常住不坏又如何?”他觉得兴味阑珊,摇了摇头,旋即化作一抹血影,向北冥气息湮灭处疾驰而去。
血影倒映在冰川之下,扭曲游动,飞遁如流光,无移时工夫戛然一收,昊天停驻身形,极目四顾,茫茫冰雪消失在视野尽头,天地寂寥,空无一人。他提起右手,食指牵引法则之线,随意勾勒数下,血气氤氲升腾,隐约现出一人,正是转轮与阴酆之子契染,朝他深深望了一眼,身形随之溃散。
昊天静静伫立良久,身影一晃追上前去,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并不急于与对方碰面,只是远远尾随,对此契染一无所察。昊天乃是最早得道的深渊主宰,入上境不知多少年,道行深不可测,存心隐匿行踪,如一滴水融入江海,无迹可寻。然而契染早知昊天的存在,不敢有丝毫侥幸,言谈之际,毫不掩饰对帝子的厚望,郑重其事寻找“未知之地”,果不其然,昊天始终没有露面,帝子不受其扰,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契染心知肚明,眼前的顺利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旦帝子找到“未知之地”,神佛残躯浮出水面,昊天定会现身争夺,一场天崩地裂的大战在所难免,鹿死谁手殊难预料。他从未低估昊天,仅凭一截残躯之助,便能与深渊意志相抗衡,逼得迦耶不得不向三界索求资粮,这是何等强大的对手,哪怕有涅槃佛国为后盾,北冥护法为奇兵,与之正面冲突亦属不智。
契染隐隐有所猜测,降服北冥一战是前所未有的尝试,涅槃佛国贯通过去未来,昊天一旦现身,他真正的对手将是远在三界之地的天帝魏十七,好比二虎争食,贪狼得利,在二者分出胜负之前,他要抢先将神佛残躯吃下肚去,能吃多少是多少,事后
昊天腾出手来,夺得一些残骨剩肉,也不足以扭转大势,只能在迦耶的威胁下四处躲藏,继续僵持下去。
天机不测,命运多舛,赤日陨落,深渊主宰所剩无几,然则即便如此,仍有迦耶、昊天、转轮、阴酆、幽都、阎罗六位上境大能,三界却只得天帝与佛陀二人,若深渊上下同心,倾力来攻,推动血气法则吞噬三界,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天庭灵山魔宫俱不得幸免。
眼下深渊陷入内乱,迦耶与昊天彼此对抗,视对方为心腹大患,一时半刻无暇旁顾。双方保持某种微妙的均势,对三界而言才是最好的格局,任一方占据绝对优势,弱势的一方走投无路,势必将目光投向外,界壁阻挡不了法则侵蚀,战火一旦蔓延到三界之地,无论胜负都将是一场灾难。
争取时间积储力量才是关键,三界只要再多几位上境大能,便可将深渊的威胁拒之于外,这是魏天帝既定的方略,正是出于这一考虑,他才答允迦耶的请求,插手极北冰川神佛残躯之争,遏制昊天与北冥的强势崛起。
这些猜测最初只是心田上萌发的幼苗,一点动荡的微火,一抹摇曳的幻象,随着帝子兜兜转转,渐次靠近“未知之地”,幼苗扎根心田,开枝散叶,成为无比坚定的信念。神佛残躯势在必得,魏天帝不会袖手旁观,他定有手段牵制昊天,将其屏绝在外,不得染指,然而就算有千载难逢的机会,天帝也不会打灭昊天,助长迦耶一方的气焰。
正当极北冰川波诡云谲,局势一触即发之际,远在深渊之底,古佛迦耶心血来潮,从入定中醒来,结趺跏坐静思良久,从身旁提起木锤,在木鱼上轻轻敲击三下。过得片刻,转轮、阴酆、幽都、阎罗等四位深渊主宰鱼贯而入,侍立于迦耶座下,静候深渊意志差遣。
迦耶目光一一扫过四人,微一沉吟,出言道:“昊天北冥脱逃在外,近日似有异动,老衲以慧眼观之,此非佳兆
,于深渊大有妨碍。此番须劳动诸位主宰走一趟,去往四方探寻,便宜行事,如有难决之处,可及时传讯老衲。”
他言辞含糊,转轮等却心下雪亮,不久之前,北冥升起的那一轮赤日死而复生,天机混沌不可辨,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迦耶轻描淡写,说什么“此非佳兆,于深渊大有妨碍”,当是避重就轻,生怕触动天机,平添更多的变数。
四位主宰躬身领命,间迦耶并无话语吩咐,各自退下。阴酆与转轮走到一处,彼此对视一眼,心存默契,迦耶既然命他们去往四方探寻,北地亦在其列,契染魂飞魄散,躯壳为人强占,深仇大恨一并处置了,说不定迦耶感应到的“异兆”正应在此。
二人计议定当,双双催动法则之力,借血气神域挪出深渊之底,落于东方日出之地,千里海岸,参天巨桑,海潮澎湃,巨浪接天,天空黯淡无光,彤云压得极低。转轮略加感应,屈指弹出一道血气,静候数个时辰,草窠与郎祭钩匆匆赶到巨桑之下,纳头拜见二位大人,诚惶诚恐,心中忐忑不安。
转轮喜怒不形于色,问起契染之事,草窠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听得契染执拿法则之力,张开涅槃佛国,接引四位护法击杀西方之主樊隗,击破转轮黑骑,阴酆顿为之动容,一丝本不该有的波动涌上心头,如此神通了得,若当真是她爱子所为,那该有多好!
郎祭钩见草窠说到后来,有些吞吞吐吐,面露羞赧之色,轻轻咳嗽一声,拱手上前接过话头,自承二人见大势已去,避战而退,途中偶然发觉昊天麾下大将陈聃的行踪,一路尾随至东方日出之地,察觉他无意与昊天会合,自行其是,四处收拢魔物,提携将领,似乎有意拉扯起一支大军,自立门户。
转轮沉吟片刻,并无责难之意,吩咐二人去将陈聃带来,他有话要问。




仙都 第三十五节 风起于青萍之末
草窠与郎祭钩言之凿凿,一口咬定侵占契染躯壳的罪魁祸首,正是来自三界之地的魏十七,阴酆恨之入骨,却并没冲昏头脑,当日深渊之底一场大战,魏十七的神通手段历历在目,硬撼血气神域而不落下风,显然亦执拿法则,堪与深渊诸王相提并论。只是他既然跳出深渊,又为何卷土重来?阴酆百思不得其解。
在转轮看来,魏十七重返深渊,定有不为人知的缘故,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站在昊天北冥一边,迦耶或许察觉到什么,否则也不会在一开始阻止他们离开深渊之底。然而风云变幻,波诡云谲,如今事态有失控之虞,不能再听之任之,迦耶最终还是决定插手。
仿佛隔了一层帷幕,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转轮深知变数迭生的后果,风起于青萍之末,任何细微的乱象,都可能引发天地震荡,故此离开深渊之底,来到东方日出之地后,他并未轻举妄动,而是先召来草窠与郎祭钩,问明缘由,权衡利弊,决定从陈聃入手。
出身即罪孽,陈聃乃昊天的左臂右膀,从头到脚深深打下了反叛的烙印,深渊之底绝不会接纳他,转轮虽然没有明说,草窠与郎祭钩心下了然,既然发现了对方的行踪,断不容他轻易逃脱,哪怕他有意脱离昊天,自立门户。
二位深渊主宰联手出击,不可谓不重视,然而令草窠与郎祭钩始料未及的是,他们竟不能如愿拿下对手,反而陷入一场苦战。
昊天对陈聃的栽培可谓不遗余力,赐下一明一暗两宗寄托之物,“渡空梭”在明,知者甚众,“血气神核”在暗,被陈聃炼化为第二颗心脏,得以挪用一部分法则之力,张开昊天神域。草窠与郎祭钩一时不察,竟为法则所制,被对方杀了个措手不及,只得壁虎断尾,拼着损失不少血气,从神域笼罩下脱身。
陈聃不曾跨过那一道界线,保命手段一旦露底,对手有了提防,再难得手,他见好就收,毫不犹豫弃下魔物大军,
不惜元气大伤施展“血影遁”,气息如离弦之箭,鸿飞冥冥,缥缈无迹。草窠与郎祭钩脸面无光,暴跳如雷,施展神通紧追不舍,二人毕竟是深渊四方之主,道行深厚,气脉悠长,陈聃竟不能甩脱,兜了几个圈子,走投无路,只得往风屏谷而去,试图将契染拉下水,合力对抗强敌。
此举正中转轮下怀,他循着草窠留下的讯息,一路去往风屏谷,只待陈聃将契染引出,再审时度势,随机应变。他约束阴酆,郑重告诫她莫要一时冲动,平添乱数,阴酆对转轮向来言听计从,只得按捺下胸中恨意,勉强答允下来。
草窠与郎祭钩衔尾紧追,陈聃仓皇逃遁,如丧家之狗,感到莫大的压力,他频频施展“血影遁”,借北地风雪掩盖行踪,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风屏谷。南明小主与仓谷糜早有察觉,抢先一步将他拦下,盘问来意,陈聃藏藏掖掖,只说深渊主宰来袭,事态紧急,须立即拜见契将军。二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告诉他,契将军已离开风屏谷,前往极北冰川,一去不回,杳无音讯。
陈聃心中一沉,当机立断辞别二人,匆匆离开风屏谷,马不停蹄奔赴冥海。南明小主与仓谷糜拦不下他,只能任其扬长而去,没由来心惊肉跳,若深渊主宰来袭属实,契将军又不在,该怎生是好?是奋起抵抗,还是干脆缴械投降?
他们并没有犹豫多久,东方之主草窠、北方之主郎祭钩双双闯入风屏谷,杀气腾腾,脸色极为难看,仓谷糜伏地不起,头都不敢抬,南明小主慢了半拍,也屈膝服软,生不起反抗之心,草窠擒下二人,倒也没有十分为难,问明陈聃的去向,紧追而去,郎祭钩留在风屏谷,迎接转轮阴酆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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