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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对方祭炼地界正到要紧关头,随意闯入无异挑衅,这一回,他小心翼翼渡入一道气意,提前打了个招呼。过得片刻,魏天帝穿过界壁现身无尽虚空,碧蟾子窥得分明,来者只是一具气意分身,本尊镇压一界血气,暂时脱不开身。
魏天帝从容道:“道友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碧蟾子打了个稽首,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魏道友找到这一处无主地界,省却无数水磨工夫,亦是运数使然。”
魏天帝哂笑道:“道友过誉了,因缘际会罢了。”
碧蟾子微微摇首道:“因缘皆有前定,有些话却须说在前头,以免日后起纷争。魏道友可知这一处地界原为何人所有?”
魏天帝听出言外之音,道:“血气法则弥漫天地,生机勃发,魔物横行,当是劫余所留。彼时变生不测,劫余匆匆遁去,来不及收拾手尾,未能克竟全功。”
碧蟾子叹息道:“何尝不是呢!当年秀禾道友不忿劫余行径,邀知盈、明夷二位道友相助,合力围剿劫余,将其打灭,劫余遗下六处地界,就此沦为无主之地。此界名为‘大荒’,乃是劫余借助清灵云海之力,勉力祭炼千载,才有今日的气象,魏道友若祭炼此界,追本溯源,却是欠了浑天老祖一个人情。”
魏天帝略加思索,道:“道友此言却也说得通,烦劳带个口信,劫余遗留的这段因果,就由吾接下,日后当有偿还之时。”
碧蟾子微笑道:“魏道友果然通情达理,不过另有一节隐情,须得提前言明。”
魏天帝道:“道友但说不妨。”
碧蟾子道:“劫余得道后即入驻清灵云海,修持万载,先后祭炼五处地界,连同得道之根本,合计六处,浑天老祖了如指掌,他人却是不知。秀禾道友打灭劫余,于情于理,这六处地界为其所有,知盈、明夷二位道友有所出力,亦可分润一二,只是‘玄元天’浩瀚无垠,地界不知凡几,时空阻隔,始终未能到手。劫余神通不无可观,秀禾道人此战损失不小,他恳请老祖指明地界所在,老祖不愿坏了规矩,未曾答允,只命其自行寻访,如今魏道友祭炼‘大荒界’,便是夺了秀禾道人之物,日后难免一场纷争。”
魏天帝微一沉吟,道:“不知浑天老祖有何嘱咐?”
碧蟾子道:“劫余所掌六处地界,法则同出一源,气机隐隐勾连,魏道友既然取了‘大荒界’,不妨就此收手,将其余五处地界让与秀禾、知盈、明夷几位道友,各取所需,免得祸起萧墙,‘玄元天’徒生动荡。”
魏天帝颔首道:“此事吾已知晓,自会斟酌处置,多谢道友提醒。眼下祭炼‘大荒界’要紧,一时脱不开身,待日后有暇,再与道友作长夜谈。”言罢,他向碧蟾子拱手道别,身形穿过界壁,回转“大荒界”内。
碧蟾子伫立许久,摇了摇头,魏天帝并未答允浑天老祖所托,只说“斟酌处置”,显然有自己的打算,劫余只得孤身一人,打灭其人尚未伤筋动骨,魏天帝却不同,他若与袖海、大孚站在一处,暗通款曲,却着实有些棘手。
他暗暗催动法则之力,双眸掠过一抹抹幽光,凝神看了片刻,大荒界内,魏天帝以一己之力镇压根本法则,上应天象,下开人劫,扶持道门修持命星秘术,人修如彗星般崛起,四处扫荡魔物,推动浩浩汤汤天下大势,席卷沙与土,山与海,取而代之,成为大荒界主宰。
光阴如流,沧海桑田,人修并未固步自封,薪火相传,弦歌不辍,江山代有人才出,当大荒界涌现第一位上境大能,星力法则已根深蒂固,不可撼动,奠定此界根本法则。
碧蟾子心生感慨,魏天帝天纵奇才,又为运数所钟,祭炼“大荒界”驾轻就熟,没有走半点弯路,令人叹为观止。他没有再看下去,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星云深处,径直回转清灵云海,向浑天老祖复命。





仙都 第一百二十一节 为他人作嫁衣裳
当大荒界出现第一位上境大能,魏天帝眼前骤然一亮,原本齐备的星力法则再度生出变化,不断向外延伸,似欲与“玄元天”星云相勾连,蓬勃之势才起,便无以为继,一落千丈,止步于当下。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不假思索,徐徐收拢星力,任凭根本法则自行衍化,人修大能趁势而起,不断冲击上境,陆续脱颖而出。
至此,魏天帝彻底执掌”大荒界“,自身气机勃发,道行又深一层。这一处地界幅员辽阔,孕育洞天小界,奇珍异宝,潜力颇为可观,只可惜先经劫余之手祭炼,已为浑天老祖所察,不可寄予厚望。他权衡利弊,细细忖度一回,伸手摄取一缕本源气机,腾身跃入“玄元天”,拨乱时空,将此界层层隐藏,循气机勾连,去往下一处地界。
劫余在清灵云海修持多年,以“镇界”为根本,先后祭炼辰、填、惑、合岁、大荒五处地界,彼此气机勾连,如蛛网连为一体。魏天帝将“大荒界”占为己有,改天换地,血气法则荡然无存,气机逐一脱离,只留最后一缕指向“镇界”,再过些时日亦将彻底断绝。
冥冥中气机勾连缥缈如烟,时断时续,魏天帝抓紧穿渡时空,兜兜转转走岔路,费了许多手脚才来到“镇界”之外,时空重叠如屏障,踏错一步,咫尺之遥隔千里。他沉吟片刻,将手中本源气机一搓,无数星屑飘散而出,铺成一条狭窄小径,弯弯折折,转瞬化作一缕游丝,行将湮灭于无尽虚空。
魏天帝毫不犹豫举步踏上前,眼前忽明忽暗,时空变换,神魂随之动荡,逼得他放缓脚步。这是他第一次逼近上尊大德根本所在,劫余虽已陨灭,留下的时空封禁无人主持,空置多年,仍如此难解难分,当其鼎盛之时,又是何许样一番气象!
魏天帝双眸骤然一变,左眼红瞳,右眼银瞳,窥破诸般虚妄,涌身撞上前,循着星屑指引长驱直入,蓦然间天旋地转,一处地界跃入眼帘,血气喷薄而出,如珥环隐现,拒人于千里之外。此处即为“镇界”,劫余修持得道之地,魏天帝并未贸然闯入,伫立于界壁外静静看了许久,心中暗暗叹息,此界血气无比浑厚,若以星力侵蚀,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贪心不足蛇吞象,只怕反令自身陷入危局。
他挪转目光,循着镇界气机勾连,望向星云深处的辰、填、惑、合岁四界,即便是这四处无主地界,亦非他眼下所能侵吞,劫余借清灵云海之力祭炼大荒界,为秀禾等打断,半途而废,才留给他可趁之机,捡了个便宜。不过他既然知晓了“镇界”所在,日后自有机会从容谋划,无论是自行侵夺,还是与同道做交易,手中握有的筹码越多,腾挪的余地也越大。
魏十七拿定主意,使个神通,从“镇界”摄取一缕本源气机,转头离去,随手拨乱时空,将此界重新封禁。
清灵云海通玄殿内,浑天老祖注视着他一举一动,见其侵夺“大荒界”,又循气机勾连找到“镇界”,在外观望一阵,知难而退,眉梢稍稍一动,自言自语道:“有分寸,知进退,即便与袖海、大孚走得近些也无妨,不过劫余遗下的好处,终不能任其一人独吞……”
他思忖片刻,唤出碧蟾子,命其去往崇阳殿走一遭。
崇阳殿中,秀禾道人得悉劫余遗下的六处地界,已为魏天帝抢先一步夺去“大荒界”,并且循气机勾连找到“镇界”,占得先机,不觉皱起眉头,冷冷哼了一声。辛辛苦苦打灭劫余,到头来反为他人作嫁衣裳,保不定连汤汤水水都喝不到,如何不令人恼火。
浑天老祖命碧蟾子带话,显然欲借他之手阻挠一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老祖若愿破例,告知劫余遗下的六处地界落于何处,又岂会有眼下的周折?例不可破,例不可开,清灵云海尚有知盈与明夷二位道友,老祖此举固然令他们心安,但在秀禾道人看来大可从权,老祖不允,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生受下来。
临行之前碧蟾子提醒他,那魏天帝性情与劫余不同,须顾念同道之谊,况且此子与袖海、大孚似有牵连,不可闹得太僵。秀禾道人奉行“损不足以奉有余”,心性凉薄,行事激烈,故有此一说,由此也可见浑天老祖对那魏天帝不无重视。老祖虽神通广大,毕竟天外有天,处事须顾及清妙二天,秀禾道人入驻清灵云海,算得上半个客卿,不能对其置若罔闻,心中不无憋屈。
他仔细思忖一番,“大荒界”业已落入魏天帝之手,如他愿意交出其余五处地界,此事就暂且作罢,否则的话,倒要与其好生理论理论。
魏天帝手中持有浑天老祖一缕气意,秀禾道人施展神通,感应气意穿渡时空,循着最短的路径一分分逼近,他在清灵云海修持数万载,道行深厚,将自身气机尽数收掩,决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以免陷入一场漫长的追逐。上尊大德若一意遁走,万难将其截下,之前围剿劫余,若非知盈、明夷从旁相助,将其逼入苦战,他未必有一击破敌的机会。
星云深处,魏天帝摄出气意招引同道,久久未见回应,正待收起,忽然察觉一丝微乎其微的法则波动,那一缕气意似乎为人招引,稍作回应。魏天帝伫立原地,耐心等候许久,又察觉同样的法则波动,这一次清晰了许多,竟生出似曾相识的错觉,他双眉一挑,细加辨别,竟然是焚天之力!
借气意招引同道,没想到竟引来了秀禾道人,魏天帝不欲与之碰面,毫不犹豫拨开层层时空,手一撒,将气意投入其中,抽身而去。他行事果决,稍觉不妥,便弃下气意,前脚才走,秀禾道人后脚追到,却扑了个空,但见虚空缈缈,魏天帝早已不知所踪。
秀禾道人注视良久,伸手摘下那一缕气意,双眉纠结在一处,低头陷入沉思。




仙都 第一百二十二节 渺小如蝼蚁
气意抛出的一刹那,魏天帝只觉浑身一松,仿佛卸下一重无形的负担,步履轻松了许多。他拒绝浑天老祖伸出的手,断了一条退路,却也就此摆脱了束缚,气机勃发,没由来感到一阵欢欣鼓舞。
一些之前疏忽的细节涌上心头,魏天帝渐渐回过味来,当他成就上尊大德之时,知盈道人最先察觉,主动招引他至“阖水界”一叙,神不知鬼不觉在他身上做下手脚,碧蟾子得以施展神通,注视他一举一动。随着他不断穿渡时空,法则之力冲刷己身,这点小伎俩并不能持久,故此碧蟾子登门拜访,盛情相邀,并赠以浑天老祖一缕气意,这一缕气意既是指向清灵云海的路标,也是感应他行踪的标记,从此以后,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浑天老祖之眼,无从遁形。
推测终究只是推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谨慎起见,他继续穿行于“玄元天”,迂回前行,逐一探访辰、填、惑、合岁四界,故意做出权衡利弊,最终选定“惑界”着手祭炼的假象。魏天帝逗留“惑界”许久,目睹血战爆发又平息,血气流转数周天,不见碧蟾子现身阻挠,这才确信他已摆脱了浑天老祖的窥视,无拘无束,来去自如。
“惑界”为血气法则所笼罩,天地浑然一体,无懈可击,魏天帝以神念推衍,要侵吞此界,须耗费海量星力,万载光阴,最终所获仍有不小的变数,未必能尽如人意。他摇了摇头正待离去,心中忽然一动,伸手接引星力,法则之线编织因缘,花费大半载光景,合拢作一颗莲子,随手抛落“惑界”,穿透厚厚积雪,落入冰原冻土下。
劫余业已陨灭,“惑界”血气流转,无人主持,法则种子沉眠于地下,并未触动天地排斥,魏天帝守候百日,确认无误,当即抽身而去,遁入“玄元天”中。星云缓缓转动,亿万星辰忽明忽暗,熠熠生辉,他深吸一口气,举步穿渡时空,径直回转故地。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能否成功,却要试过才知。秀禾道人穿渡时空,寻寻觅觅,如没头苍蝇一般乱撞,始终未能追上魏天帝,他心下了然,“玄元天”如此浩瀚,无有气意指引,撞见同道的机会何其渺茫,几近于无。他终于放弃搜寻,悻悻回转清灵云海,至通玄殿拜见浑天老祖,交还那一缕气意。
浑天老祖收去气意,神情漠然,并没有流露失落失望。秀禾道人默默站了片刻,忽道:“知盈道友曾说及,那魏天帝初入‘玄元天’未久,与之交谈之时,主动问起贫道根脚,他又是从何处得闻贫道之名的?”
浑天老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秀禾道友有何想法,不妨直言。”
秀禾道人道:“劫余陨灭后,为扫清余孽,贫道广播神念,四处探查劫余的下落,这些年陆续回转,尚有一十七缕遗失在外,多半陷入绝地,一时不得脱身,又或是惊动了同道,随手抹杀。贫道有意踏遍‘玄元天’,即便不能全数追回神念,也须弄清湮灭于何处。”
浑天老祖明白他心意,魏天帝主动问起,大抵遇到过秀禾道人一缕神念,或禁锢,或打灭,沾染上因果,由此追摄而去,十有八九能找到他根脚,虽然耗时费力,却不失为一条可行之策。
秀禾道人道:“内外有别,‘玄元天’上尊大德不足双手之数,每一分力量都不可轻弃,贫道无意与魏道友起纷争,只要他交出劫余遗下的几处地界,‘大荒界’外,额外再补偿他一些,自也无妨。不知老祖意下如何?”
浑天老祖沉思片刻,道:“如此甚好,两全其美。”
秀禾道人道:“追摄神念非是易事,可否请碧蟾子道友同行,帮衬一二?”
浑天老祖道:“碧蟾子在外未归,你且在崇阳殿等候,待他回转清灵云海,自会去寻你。”
秀禾道人心中一松,郑重谢过老祖,稽首退下。
通玄殿内空荡荡,浑天老祖伸手轻轻一拨,无数星辰渐次亮起,聚拢成一团转动的星云,骤然静止不动,酝酿百余息,缓缓反向转动,推动光阴回溯。无移时工夫,星云深处亮起一十七道流星,拖着长长的彗尾向后退去,扫过无尽虚空,清灵云海翻滚如潮,一缕缕神念投入其中。
浑天老祖伸手攫取气意,托于掌心,双眼微微合拢,似醒非醒,似睡非睡,通玄殿内万籁俱寂,唯有一团星云缓缓转动。不知过了多久,碧蟾子悄无声息回到通玄殿,静静伫立片刻,小心翼翼取走气意,转身离去。
当秀禾道人与碧蟾子离开清灵云海,循气意追摄湮灭的神念,魏天帝业已回到故地,伸手拨开时空,五指按落,界壁融开一道门户,仿佛察觉到丝丝敌意,血气扑面而来,如烈风横扫,吞噬万物。法则之力尚未近身,便湮灭于无形,魏天帝穿过界壁踏入深渊,心念微动,契染、重元君、迦耶、涂瑞、转轮、阴鄷一一现身,列于目下。
昊天陨落,血战平息,契染与重元君抢占膏腴之地,联手对抗深渊主宰,彼此对峙,已忽忽过去数百年,迦耶从沉眠中苏醒,道行更深一层,重掌大势,将涂瑞、转轮、阴鄷收于麾下。深渊酝酿着新一轮的血战,双方厉兵秣马,正当战局一触即发之际,魏天帝骤然现身,将狂暴失控的血气一举镇下。
深渊本源,噤若寒蝉,迦耶仰头望向苍穹深处,嘴里泛起苦涩的滋味,在那一道伟岸的身影跟前,他们渺小如蝼蚁,孱弱如婴儿,他自诩天赋异禀,气运加身,却还是挣扎于井底,对方已一飞冲天,成就上尊大德,立于诸天万界之上。一念兴,一念衰,一念存,一念亡,迦耶心灰意冷,万念俱灭,低下骄傲的头颅,慢慢匍匐在地。
契染貌似平静,一颗心却沉入谷底,迦耶所察知的一切,他非但感同身受,更有切肤之痛,在魏天帝跟前,他只是一缕随时都可收回的神念,百丈豪情,踌躇满志,到这一刻都烟消云散,成为一场笑话。




仙都 第一百二十三节 一口锅里舀饭吃
深渊幸存的上境大能俱在目下,纷纷仰头望向苍穹深处,唯有迦耶与契染隐约看到些许模糊身影,伟岸如山,凌驾于天地之上,不可撼动。一个声音如黄钟大吕,在心底轰然响起,无从分辨言语,只能略知大意:“血气行将枯竭,汝等何去何从,早做抉择。如去,可往‘惑界’另辟天地,如留,与此界共迎命运。”
迦耶、契染等面面相觑,内心一笔糊涂账,“血气行将枯竭”是什么意思?没头没脑,如何做决断?契染深吸一口气,全力鼓荡涅槃之力,仰头待要开口,却口齿僵硬,一个字都吐不出,双目泪流不止,只得遗憾地闭上眼。
又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法则颠覆,深渊易手,汝等难逃池鱼之厄,‘惑界’乃深渊始祖开辟之地,血气方兴未艾。事不宜迟,以七日为期,去留速作决断。”话音隆隆未绝,天地动荡,血气紊乱不堪,十恶与大陵五双双悬于头顶,星力下垂,勾勒出一道门户,星光迷离荡漾,如梦似幻。几乎与此同时,“惑界”万丈冰原下,法则种子破土而出,冉冉升起,星力如海潮奔涌,于虚空中撑开一道门户。
苍穹深处的身影渐次黯淡,十恶与大陵五依旧熠熠生辉,如一双异瞳俯瞰深渊大地,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覆巢之下无有完卵,绵延数百年的对峙已变得无关紧要,以迦耶与契染为首,双方不约而同坐下来商议对策,一开始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随着迦耶主动打破沉默,你一言我一语,深渊面临的厄运渐渐浮出水面。
魏天帝业已跻身上尊大德,高高在上,无须以虚言诓骗,“血气行将枯竭”,“法则颠覆,深渊易手”,应在不远的将来,据他们推测,当有上尊大德对深渊下手,掀起一场根本法则之争,幕后的黑手,与之前杀入深渊的秀禾道人脱不开干系!根本法则之争席卷一界,遍及每一个角落,无处可避,按魏天帝的说法,血气落败是注定的结局,深渊一旦落入他人之手,他们这些呼风唤雨的上境大能,生死操于人手,契染也就罢了,尚有一线生机,迦耶等执掌血气法则,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好在深渊始祖陨灭之前,亦是上尊大德,以血气法则开辟“惑界”,与深渊大同小异,尚可容身,众人商议下来,似乎也没有旁的选择,去往那未知的“惑界”,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唯一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迦耶很快拿定主意,与契染匆匆道别,回转深渊之底,着手挑选精锐,收拾行囊。
重元君将目光投向契染,仿佛为了确认自己猜测无误,开口问道:“魏天帝……当真成就了上尊大德?”
契染微一颔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看来上尊大德亦不乏纷争,深渊即将成为他们争夺之地……”
重元君沉默良久,涩然道:“契将军去留随意,我却没有旁的选择,只能去往‘惑界’,赌一把运数了。”
契染若有所思,忽然轻笑道:“深渊终将覆灭,魏天帝并不希望有人留下来,‘惑界’对他而言颇为要紧,我们此去是为他出力,谁都没有旁的选择。”
重元君闻言微微一怔,低头思忖片刻,旋即明白过来,不由苦笑道:“说的也是,这一道通往‘惑界’的星门,代价不菲,如非必要,又何须顾念我等存亡!”
虽是一缕神念显化入世,却成为孑然独立的另一个人,契染心有戚戚然,魏天帝既然成就上尊大德,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他存在的意义已微乎其微,看在过往的情分也罢,尚有用他之处也罢,魏天帝从不为无益之举,这一点让他稍感欣慰。
契染拍拍重元君的肩膀,道:“此去‘惑界’,你我还在一口锅里舀饭吃,相互照应,多多指教。”
重元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口锅里舀饭吃,这说法真新奇,不过也可见对方的诚意,他虽修持血气,终究与迦耶一伙走不到一处去,继续与契染联手,彼此知根知底,成为最牢靠的盟友,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随着时日推移,深渊血气愈发狂暴紊乱,天象骤变,一忽儿风雪肆虐,一忽儿暴雨滂沱,一忽儿电闪雷鸣,那一道星门却稳稳立于虚空中,纹丝不动。迦耶等率先动身,转轮与阴鄷踏入星门,双双消失在星光中,镇将率数千精锐紧随其后,汇成一条长龙,源源不断去往“惑界”。
重元君观望片刻,暗自心惊,迦耶隐藏的战力出乎他意料之外,若尽数投入血战,夺回深渊腹地不在话下,这些年来只将阵线维持在东方日出之地,显然另有打算。好在不管过去的恩恩怨怨,打打杀杀,去往“惑界”后双方只能放下芥蒂,站稳脚跟,联手对付当地土著,短时间内不会起太大纷争。
迦耶一来知晓同仇敌忾的道理,二来担心“惑界”那边的局势,待到主力穿过星门,便朝契染颔首致意,踏上未知的旅程,留下涂瑞压阵。涂瑞回头看了契染一眼,心中感慨万千,这些年来双方殊死对抗,大小千余战,可谓结下血海深仇,然而一朝风云突变,反要尽弃前嫌,同心协力,命运简直给他们开了个大玩笑。
星门已缩小近半,在契染示意下,重元君先行一步,引领上古凶兽踏入星门,象兵、金翅、明海、太白四将各率麾下精锐鱼贯而入,足足花费三天两夜,才一个不拉撤离深渊。深渊的天空血云万里,越压越低,却遮掩不了十恶与大陵五的光芒,眼看七日之期将至,星门堪堪只容一人通过,星光黯淡迷离,随时都会熄灭,契染与涂瑞对视一眼,抓紧最后的机会,一前一后穿渡时空,消失在遥远的“惑界”。
星门骤然向内塌陷,缩至针尖大小,湮灭无迹,深渊精锐尽数迁往“惑界”,釜底抽薪,根本法则渐露颓势,魏天帝毫不犹豫抬掌按落,星力轰然压下,着手侵蚀天地,祭炼深渊。




仙都 第一百二十四节 不为他人所动
深渊与镇界相仿,乃开天辟地之初,便播下血气种子,成为一界之根本法则,二者差别只在于一系天成,一系人为。魏天帝阴差阳错,将一缕神念送入深渊,夺取契染躯壳,显化入世,又将涅槃之力尽数让渡,在血气中掺入不和谐的法则之力,偏生迦耶出尽手段,亦奈何不了他,坐视其趁势崛起。及至魏天帝行釜底抽薪之策,迦耶、涂瑞、转轮、阴鄷、契染、重元君等率部属撤往“惑界”,生生将深渊血气抽去小半,星力灌注天地,无可违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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