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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血神锥”一击大耗元气,迦耶堪堪拖住石鲸主,一时也无暇旁顾,涂瑞等以寡敌众,陷入苦战,巫玉露、江兼天、阴丛菊三位惑界主宰见有机可乘,弃了对手直扑冰封峡谷而去,血气神域以雷霆万钧之势撞击佛国,契染无力回天,只得唤出一十二员莲台护法,苦苦支撑下去。
在惑界主宰跟前,莲台护法不堪一击,与之抗衡不落下风,不过北冥一人而已,唯有法则才能对抗法则,法则之下,尽数土鸡瓦狗。血气法则侵略如火,护法得到不涅槃之力的支持,先后殒灭,一一回归莲台之上,他们的存在只是争取一些时间,也仅此而已。契染深陷绝境,不得已掀开最后一张底牌,涌身投入大佛,合而为一,召回仅存的北冥、藏兵、汉钟离三护法,收拢涅槃之力,菩提古树与娑罗双树隐没于虚空。
困兽犹斗,不可大意,巫、江、阴三位惑界主宰对视一眼,缓步压上前去,血气神域彼此重叠,所过之处山崩地裂,冰封峡谷节节坍塌,乱石碎冰遍地走,如海潮肆虐翻滚。梵唱响彻天地,契染放下矜持与骄傲,念动“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全副身心恳请魏天帝施以援手,重现当初深渊的一幕,却久久得不到回应。他幡然醒悟,天帝已将莲台护法、涅槃法则、焚天之火尽数让渡与他,撒手放他自由,自由的滋味过去有多甘美,如今就有多苦涩!
惑界主宰步步紧逼,他只能孤身面对命运的审判。
一颗心的沉沦,只有短短百余息,惑界主宰近在咫尺,涅槃佛国在血气压迫下支离破碎,无以为继,契染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惨笑,大佛面容随之一动,竟惟妙惟肖。正当绝望之际,虚空层层荡开,一只大手探入涅槃佛国,五指纤长,指间生膜,筋骨隐而不现,掌心印有一“卍”字,轻轻拨弄,万条佛光垂落大地,血气神域如雪狮子向火,急速后退,巫玉露等大吃一惊,推动血气稳住神域,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涅槃佛国如水纹荡漾,菩提古树复生于东南,娑罗双树复生于西北,祇树给孤独园落于现世,殿宇、经阁、佛塔、钟楼、精舍、庭园沐浴在佛光下,安详静穆,立于时光之外。契染长长舒了口气,他认出那只搅动涅槃之力的大手,天帝远离,如来降临,然而解得一时之厄,危机并未消除,纵有如来援手,又如何抵得住这许多惑界主宰!
下一刻,如来佛祖现出无馀涅槃金身,身具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乘一头六牙白象,象口吐出一朵青莲,一朵白莲,一步步踏入现世,停于娑罗双树之下。契染从大佛体内飘然而出,抱拳施礼,如来目光下垂,稍稍偏转身受了他半礼,他受的是契染的礼,却的是天帝的礼。
当日如来得魏天帝指点,欲成就上尊大德,须执掌一门根本法则,方可立于诸天万界之上,留在三界之地终不免星力掣肘,唯有自行开辟一界,衍化天地万物,才有一线机会。井蛙不可以语于海,夏虫不可以语于冰,如来深思熟虑,终不甘固步自封,便弃下西天灵山大好基业,跳出三界寻觅机缘。
然而无有上尊大德之神通,不得随意穿渡时空,如来只在无尽虚空方寸之地兜转,偶然撞破界壁,来到一处荒芜地界,天地初分,阳清为天阴浊为地,尚未有日月星辰,风云雨露,山川江海,金石草木。如来心有所动,在此界落脚,尝试以涅槃法则取而代之,催生万物,不知耗费多少时日,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这一日,如来心苗之上忽生一念,即得响应,静候数日,魏天帝拨开界壁,现身于此界。





仙都 第一百三十六节 造化弄人
苍穹之中只有一道虚影,光芒闪动,令如来不得直视,这一刻,心中的震惊无可言喻,魏天帝竟如其所言,突破上境成就大德,他再无疑虑,双掌合十深深低下了头。一个缥缈的声音落于耳中,如黄钟大吕,悠悠直入神魂,如来醍醐灌顶,如痴如醉,再抬首时,天地回复混沌,所历所闻仿佛一梦。
他盘膝坐定,静静思忖,执掌一界之根本法则,乃是得道的正途,按照魏天帝的指点,无中生有开辟一界,上尊大德亦未必有此神通,以己身法则侵夺一界,庶几可行。无尽虚空之中地界不计其数,以混沌死地居多,蕴藏生机者百不存一,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根本法则不生,侵夺亦无从谈起。如来所立这处地界即为“死地”,天地初分,法则不生,历亿万年孕育生机,才有一线机会萌生法则,之前所做一切努力,俱为白费。
无中生有开辟一界,譬如深渊,亿万载孕育萌生法则,譬如三界。
然而如来囿于道行修为,不得随意穿渡时空,只能在深渊三界周遭兜兜转转,遇上合用地界的机会几近于无,魏天帝临去之时留下一言,涅槃佛国连接过去未来,无远弗届,藉此可穿渡时空,寻觅机缘。如来心有所动,念念不忘,越琢磨越觉得意味深长,当年涅槃佛国将深渊与三界连为一体,得以遥遥出手相助,依魏天帝所言,似乎不止于此,金身或可沉入此间,降临彼端。
他细细思忖,不禁怦然心动。
光阴易逝,忽忽过去百日光景,如来一时心血来潮,略一沉吟,拨动法则之线,张开涅槃佛国,虚空深处隐隐映出一处陌生地界,契染念动“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恳请他出手相助。魏天帝所说机缘正应在此处,如来探出手去轻轻一拨,时空如水纹动荡,他毫不犹豫现出无馀涅槃金身,乘一头六牙白象,口吐青莲白莲,一步步踏上前,下一刻已穿渡时空,步入惑界。
惑界血战正酣,上境大能各逞手段,契染孤身扼守谷口,遭遇三位主宰围攻,如来顿知魏天帝提点他用意何在,抬掌掀起涅槃之力,以一己之力撑拄佛国,侧身受了契染半礼,目光投向巫玉露、江兼天、阴丛菊三位惑界主宰,以慧眼观之,过去未来尽在眼底。
三位惑界主宰道行参差不齐,江兼天是最弱的一环,狮象搏兔皆用全力,如来右掌一合,覆地翻天,一出手便是“降世泡影”,三大士、六观音、八菩萨齐齐现身,二十一道降龙伏虎的手段击落,在涅槃之力推动下,撕开血气神域,将江兼天淹没。巫玉露与阴丛菊身形微动,契染旋即踏上半步,衣袍猎猎翻飞,大佛脑后升起张开一轮光晕,一十三座莲台徐徐轮转,指间捻起一团纯青色焚天之火,二人顿为之一滞,错失援手之机。
血气神域千疮百孔,佛门神通趁虚而入,那江兼天好生了得,摇动双肩,周身毛孔喷薄血雾,瞬息凝成一具铠甲, 无数凶煞恶鬼探出上身,张牙舞爪,舍身忘死,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一道道佛门神通抵住。一点耀眼的强光骤然亮起,如日中升,血气氤氲消散,江兼天四肢伏地,气喘如牛,挣扎着昂起头来,对如来怒目而视,裂开嘴露出利齿,似欲说几句狠话,下一刻骨节寸断,身死道消。
契染执掌涅槃佛国,无微不察,如来击灭江兼天的手段,铭刻于他眼底心间,没有错失任何一处细节,文殊、普贤、地藏三大士,水月、千手、马头、十一面、准提、如意轮六观音,宝檀华、虚空藏、慧光明、大自在、金刚手、妙吉祥、大势至、转法/轮八菩萨,一刹那同时现身,二十一道佛门神通配合无间,每一分涅槃之力都恰到好处,发挥最大的效力,没有分毫浪费。
与之相比,他的手法太过粗糙,除了抡涅槃之力砸人,点焚天之火烧人,驱使莲台护法卖命,他还会些什么?如来精通佛法,他才是涅槃法则真正的主人!这一刻,契染感到有些失落,他在深渊辛辛苦苦打下偌大的基业,被魏天帝一句话化为乌有,自以为一身修持通天彻地,谁也夺不走,没想到天地间还有一位如来佛祖,凌驾于他之上,令其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如来以“降世泡影”打灭江兼天,局势倾覆,巫玉露、阴丛菊顿生退意,鼓荡血气神域抵住涅槃佛国,徐徐向后撤去,契染终于赢得喘息的时机,如来亦不为已甚,驻锡于娑罗双树下。初来乍到,不明此界局势,如来冷眼旁观,除却那涂瑞镇将外,迦耶、转轮、阴鄷俱是深渊故人,各执一部血气法则,以寡敌众,与惑界主宰僵持不下,更令他诧异的是,帝子竟然亦在其列。
帝子原是天帝转世投胎,逆天改命,雄心勃勃重立天庭,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被迫避入深渊,原以为他就此销声匿迹,不想竟弃星力,修血气,一步登天成就上境,造化弄人,可发一叹。如来转念一想,魏天帝藉三界星力法则得道,帝子若不弃星力,断无此际遇,血气法则无主,诸界上境大能共逐之,尚有一线机会成就上尊大德,他自己的路却又在何方?
一念既起,如来顿如醍醐灌顶,无中生有开辟一界,上尊大德亦未必有此神通,以己身法则侵夺一界,庶几可行,魏天帝提点他借涅槃佛国穿渡时空,降临惑界,此界血战正炽,迦耶、契染等落于下风,若能助他们站稳脚跟,是否有机会火中取栗,侵夺根本法则?
法则相争何其凶险,其中更有无数艰难险阻,胜算微乎其微,然而惑界是他最好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何况他背后还有一位真正的大神,魏天帝正立于无尽虚空,默默关注着他。




仙都 第一百三十七节 生死只一线之隔
惑界血气浑厚绝伦,胜过深渊百倍不止,血战方兴未艾,远未到削弱之时,千载光阴转瞬即逝,祭炼此界远远不够,既然赶不上“玄妙论道”,魏天帝也不作眼前打算,转而将目光投向后来者,顺着光阴长河向下游极目远望,窥探冥冥中那一线天机。
上尊大德全力施为,未来种种,所见即为真实,然而这一回他窥探的却是同道根脚,只得一些隐隐绰绰的虚影,迦耶,契染,重元君,如来,一个个如走马灯般转动,变幻莫测,稍纵即逝。对魏天帝而言,虚影便已足够,“玄元天”不会出第二个劫余,血气本源吞噬意识,藉此成就上尊大德,乃是一条九死一生的断头路,万载内无人能走通,反倒是涅槃法则应运而起,透出勃勃生机,似有一线可能。
魏天帝沉吟片刻,亲身找到如来,向其透露一二,暗示他去往惑界开辟天地,机缘或在其中。如来心领神会,及至战局无可挽回,契染病急乱投医,如来抓住机会,毫不犹豫跨入涅槃佛国,穿渡时空,真身降临惑界,挽狂澜于既倒,施展雷霆手段,一举打灭江兼天,逼退巫、阴二位惑界主宰,阴差阳错保全了冰封峡谷。
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石鲸主审时度势,觉得继续缠斗下去已无胜算,当下连施数道血气神通,趁迦耶化解之际,抽身远遁,在场的惑界主宰都不糊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石鲸主主动退却,毫不犹豫扬长而去。上境大能铁了心要走,拦是拦不住的,穷寇莫追,谁知道彼辈会不会杀个回马枪,迦耶立于原地目送其消失在风雪中,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场激战持续的时间虽不长,局势来回倾覆,令迦耶深感疲惫,他强吸一口气,鼓荡血气,神采奕奕,上前与如来见礼。久别重逢,物是人非,如来亦跻身上境大能之列,神通手段令人刮目相看,迦耶感到无可言喻的失落,自从魏天帝成就上尊大德,跳出三界一隅,立于诸天万界之上,他就此变得微不足道,置身于惑界打生打死,犹如小小的马前卒,随时都能被替代,这种感觉让他不习惯,也很不自在。
诸多念头一闪而过,迦耶问起对方来意,如来轻描淡写,语焉不详,只道契染藉涅槃佛国招引援手,恰逢其会,穿渡而至。迦耶若有所思,隐隐察觉他背后晃动着一个光芒耀眼,不可直视的身影,在惑界棋局中,他们只是一枚枚身不由己的棋子,无可猜度落子之人,究竟在谋划些什么。既然捉摸不透,也就不必白费心机了,迦耶唤来涂瑞、转轮等上前厮见,存了同舟共济之意,先招呼一二。
重元君远远立于风雪中,心中感慨万千,从高高在上的天庭之主跌落谷底,像丧家狗一般逃入深渊,好不容易把握命运,趁势而起,却又被投入惑界血战,朝不保夕,苦苦挣扎求生。契染不惜与他撕破脸,也要将西华元君留在身边,看似欲令智昏,不可理喻,然而这一刻,重元君理解了他为何这么做,生命是手中的一捧沙,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他们是汪/洋中的一条破船,没有长久可言。
生死只一线之隔,契染收去涅槃佛国,后背上凉飕飕的,他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若非如来及时援手,冰封峡谷便是他葬身之地。转机是来得如此及时,如此凑巧,他不禁怀疑,这背后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故。
激战暂时平息,冻土冰原之上风雪骤紧,寒气肆虐,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对面不见人影,众人退入冰封峡谷暂且歇息。小小一处洞穴,将风雪隔绝在外,透出几分暖意,如来结跏趺坐,静静体察着天地气机,心中思忖该如何着手祭炼此界。
法则之争,侵夺一界,犹如老虎吃天,正沉思间,如来忽觉心血来潮,举目朝洞外望去,却见契染顶风冒雪前来拜访,才踏入洞口,周身水汽氤氲而起,与寒气一并遗弃在外,清清爽爽上前来。如来深知他根脚,起身相迎,契染轻轻咳嗽一声,双手合十,有模有样施上一礼,道:“见过佛陀。”
如来神情微微一动,还礼道:“契将军有礼。”
契染无意寒暄,直截了当道:“敢问佛陀,此番降临惑界,出手相助,可是受魏天帝所托?”
如来心念数转,慎重道:“虽得天帝指点,却是如来自作主张。”
果不其然,魏天帝虽将他们弃于惑界,并未听任自生自灭,危难时刻暗示如来相助,解除燃眉之急。契染沉默片刻,又道:“不知佛陀欲在此界逗留多久?”
如来抬眼注视他,徐徐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此界血气方炽,正当以佛法扫除孽障,还一个朗朗乾坤。”
契染稍加咀嚼,品出如来言外之意,他有意在惑界对抗血气,弘扬佛法,借此磨砺修持。这是个好消息,如来并非寻常上境大能,得此强援,他终于可稍稍喘口气。惑界主宰车载斗量,十倍于深渊不止,多如来一人,或许不能改变大局,然而涅槃法则克制血气,二人联手,并非一加一那么简单。
盘算片刻,契染试探道:“惑界主宰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敌众我寡,每一分力量都不可或缺,佛陀既有意长驻于此,可曾想过将大雷音寺迁至此界?”
这一建言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大雷音寺三大士、六观音、八菩萨、二十四诸天、十八伽蓝神、十六罗汉,亦是一支不可小觑的战力。如来闻言不觉一怔,旋即觉得不无可行,天帝崛起,魔主陨灭,星力压制下不进则退,大雷音寺留在三界之地,已成可有可无的鸡肋,莫如迁至惑界,投入血战,死伤寂灭在所难免,却也是一条直指上境的登天之途。
他看了契染一眼,微微颔首道:“契将军的意思,如来业已明了,兹事重大,宜从长计议。”
契染起身告辞,道:“眼下来袭的惑界主宰,只是偏安于冰原的一支势力,战事危于累卵,佛陀若能及早图之,可免除一场劫难。”




仙都 第一百三十八节 黄鹤一去不复返
天庭三十六宫所辖下界多有传承,玉清宫主面子虽大,却也不得肆意妄为,魏天帝临去前将天庭托付给兜率宫主,无论名分或修持,李老君凌驾于赵元始之上,他也无法全然漠视诸位宫主的反对。“开劫度人”不得自内取,赵元始转而将目光投向浩瀚星域,那里有无数未曾涉足的幽暗蛮荒之地,他深思熟虑,决然离开天庭,决然步入星域深处,探访一处处下界,偶遇可造之辈,不拘品类,留下一具神念化身指点修持,大开方便之门。
昔日重元君于混沌星域之中,收拢灵机,点化仙界,立下三十六宫,得证帝位,与如来佛祖、魔主波旬鼎足而三,共掌三界。然而天庭逢倾天之变,三十六宫七十二胜境分崩离析,十万天兵天将自相残杀,灵机重又散失,滋养下界生灵,已不复旧时仙凡格局。玉清宫主赵元始许下宏愿,踏遍星域,以“玉清元始天尊”之号,普度一切道门种子,接引真仙飞升天庭。
不知何故,天庭三十六宫所辖下界,甚少有真仙脱颖而出,千载之内飞升天庭者,大半是“玉清元始天尊”的徒子徒孙,玉清宫主赵元始虽不在天庭,“常存不灭,开劫度人”的传说却流传甚广,那些将其奉为祖师的后辈弟子,更是对南天门一十三宫敬仰有加,以至于只知祖师,不知天帝。
八百载光阴转瞬即逝,魏天帝黄鹤一去不复返,没有应约回转,兴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兴许是出了什么意外,忽忽又过五百余年,仍杳无音讯,诸宫诸殿私下里猜测纷纷,天帝多半是回不来了。不过天庭有李老君坐镇,列御寇又只顾自身修持,梅真人担心的一幕并没有发生,然而她终究兰心蕙质,隐隐察觉潜在的危机,玉清宫主赵元始不露面也就罢了,一旦归来,定会掀起一场惊天波澜。
灵山与域界的衰落不可逆转,天机倾覆,星域强势崛起,随着时日推移,天庭悄无声息发生改变,不复旧时的格局。三十三天外光明、斗牛、弥罗、妙岩、菩提、兜率六宫首屈一指,无他,一则灵霄宝殿在弥罗宫,二则出了李老君与列御寇两位上境大能,独领风骚,无可比拟。三十三天外六宫以下,要数南天门上清、太清、玉清、明颐、太虢、炅寐、中辅、遣云、毗沙、化乐、乌浩、彤华、紫霄一十三宫人多势众,蔚为大观,玉清宫主赵元始不断接引真仙飞升,他虽不在天庭,天庭却依旧有他的传说。
正阳门王京、餐霞、御风、骖鸾四宫,曹木棉一骑绝尘,算得上半个上境大能,却只能守成而已。瑶池、醴泉二宫自西华元君追随帝子去往深渊,从此一蹶不振,急剧衰落,早已不在众人眼里。此外一些零星仙宫,如云罗、太阳、广寒、景明、凌虚、宝光、通明、天王、灵官、披香诸宫,不成气候,要么依附强者,伺机分润一杯羹,要么安分守己,不参与天庭权势之争。
唯一例外的是五明宫。天帝兼领五明宫主,天后梅真人又长驻五明仙界,这些年虽然镇之以静,从不抛头露面,但谁都不敢无视她,魏天帝的雷霆手段,诸宫记忆犹新,五明仙宫几近于天庭禁地,谁都不敢越雷池半步,该支取供奉资粮,没有分毫短缺。
按照天庭旧例,新辟下界为诸宫私有,他人不得染指,玉清宫主深入星域,极尽开劫度人之能事,接引的真仙络绎不绝,南天门一十三宫蒸蒸日上,渐成尾大不掉之势。三清原为一体,心意相通,上清宫主许灵宝、太清宫主孙道德不甘寂寞,试探着合纵连横,扩张势力,在他们暗中推动下,广寒、天王、灵官诸宫先后倒向南天门,此举虽有僭越之嫌,却并不逾矩,李老君看在眼里,斟酌再三,姑且冷眼旁观。
李老君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玉清宫主赵元始行将归来,在此之前,许灵宝与孙道德所作所为,俱是沙上筑塔,经不起轻轻一推,唯一值得顾虑的是,赵元始能否成就上境。他从未跟人说起,连梅真人都讳莫如深,但有此感应的并非他一人,这一日光明宫主列御寇中断修持,离开光明仙界,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负手仰视苍穹,目光闪烁,似有些拿不定主意。
沉思许久,列御寇拂袖而去,径直来到兜率宫,雷四灵不敢怠慢,慌忙引他入内,亲手端来好茶汤。列御寇尝了一口,嫌淡,命其奉上好酒好菜,他要与兜率宫主把酒言欢。雷四灵不禁看了李老君一眼,见他颔首允可,心中稍定,匆匆备下美酒佳肴,仙童仙姬如流水般献上席,其中更有一盘仙桃,瑶池蟠桃园中紫纹缃核异种,九千年一开花,九千年一结果,又九千年才得成熟,却是当年蟠桃盛会后,梅真人特地命金茎露送至兜率宫,此番拿出来借花献佛。
列御寇迫不及待吃了一枚蟠桃,尽一壶仙酒,如饮甘醴,大呼痛快。李老君于酒食并不挑剔,随意陪了几杯,遣去仙童仙姬,只留雷四灵一人在旁侍奉,这才问起来意。列御寇搁下酒杯,看了他一眼,斟酌道:“老君可知,玉清宫主行将归来?”
李老君从容道:“近来有所感应,迟则百年,早则廿/载,天庭或可多一位上境大能。”
列御寇品味着“迟则百年,早则廿/载”,心知李老君道行深厚,感应如此真切,想必玉清宫主归来已是板上钉钉,无可回避。他玩弄着酒盅,叹息道:“混沌之前,太无之先,元气之始,常存不灭,开劫度人,‘玉清元始天尊’若成就上境,挟大势入主天庭,你说,会不会重演当日的旧事?”
雷四灵闻言顿时吓了一跳,他对魏天帝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照光明宫主所言,赵元始似有贰心,如何不令他幡然警觉。
李老君并没有否认,只是道:“玉清宫主能否成就上境,尚在两可,即便到了那一步,如何抉择亦未可知,光明宫主过虑了,不妨静观其变。”




仙都 第一百三十九节 风物长宜放眼量
列御寇哼了一声,李老君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干脆把话挑明,道:“玉清宫主定然成就上境,走不到那一步,他有何脸面回转天庭?岂不是自取其辱?天帝一去不返,杳无音讯,法则之下,真仙尽数蝼蚁,若玉清宫主有意染指帝位,你我如何自处?”
李老君徐徐道:“光明宫主明知故问,要么做上一场,要么甘居下位,难不成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列御寇道:“究竟是做上一场?还是甘居下位?”
李老君看了他一眼,神情好生古怪,列御寇心中有些不悦,道:“你我相交一场,好生登门讨教,为何吞吞吐吐,百般推脱,还做出这般表情?不痛快!不爽利!”
李老君轻轻咳嗽一声,道:“光明宫主糊涂了,自然是先做上一场,当真不敌,再甘居下位了。若玉清宫主有意染指帝位,你我受天帝之恩,能阻则阻,不能阻,自当保全有用之身,护得天后不失,也可问心无愧。”
一语惊醒梦中人,列御寇恍然大悟,原来李老君打的是这个主意,他怎地就没想到?他双手握拳,骨节劈啪作响,嘿嘿笑道:“你我联手,未必就弱于赵元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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