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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灰熊猫
到了九月底,孙承宗上书揽下了所有的责任,辞去自己辽东经略职务,从而把关宁几个总兵的过失洗刷干净。魏忠贤就趁机向天启提议让孙阁老回家休息些日子。天启犹豫了一下也就批准了,这让魏忠贤甚为高兴——他觉得这说明孙承宗在天启心中的影响力已经大大降低了。
十月二日孙承宗回到京城,魏忠贤早派了一帮子人去迎接,拿出天启让他回家休息地口谕,连面圣的机会也没给孙承宗留下,就把老孙头推回他家里圈起来了。自感大事已定后,魏忠贤就立刻安排黄石面圣,准备把黄石尽快送回辽南去与后金打几仗。魏公公这一番费尽心机的安排,自认为玩的甚是漂亮。
不过……东厂密探也送来了一些报告,魏忠贤看完了之后觉得可能还是有些小隐患。自己必须要先见见黄石。
“末将黄石。拜见厂公,”进入大内之后。黄石就被一直领到了魏忠贤面前。他恭敬地行了一个抱拳的揖礼后,又单膝跪下连俯了三次身以代替该磕的三次头:“敢请厂公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黄将军请起。”魏忠贤和蔼可亲地笑着说道,甚至还从椅子上抬起了一点儿身,双臂也做出了一个虚扶地动作。
“谢厂公。”
等黄石起来后,魏忠贤又招呼道:“给黄将军看座。”
“谢厂公。”黄石连忙谢了第二次,等板凳搬来以后他就贴着边坐下,板凳上面还铺了一块锦。
魏忠贤慢条斯理地说道:“万岁爷现在暂时还不能见你,恐怕要多等一会儿了。”
黄石连忙从板凳上跳了起来,低头拱手道:“厂公言重了。”
“坐。”魏忠贤笑着把手一按,等黄石坐定后他又补充说:“咱家怕黄将军等得焦急,就来陪黄将军坐一回儿,说说话,哈。”
“厂公言重了。”黄石发觉自己总是翻来覆去这几句话,可不说这个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坐。坐。”魏忠贤笑得愈发可亲起来,他瞄了一眼黄石贴着板凳边坐的姿势,满脸诚恳地问道:“黄将军这么坐不累么?”
说着魏忠贤就拍了拍自己地大腿:“黄将军在咱家面前不必拘束,再说,到底要等多久咱家心里也没有数。将军要是这么坐把腿坐麻了,一会儿万岁爷召见难免会出丑。”魏忠贤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黄将军仔细了,君前失礼那可是杀头的罪啊。”
心知魏忠贤在开玩笑的黄石也笑了起来。他依言往后挪了挪,在了板凳上坐得稍微舒服一点。魏忠贤满意地点了点头。冷不丁地又问道:“听说黄将军从军前是要饭的,当真如此?”
这个问题顿时让黄石愣住了,他脸上微微一红,心里也有些不快,就在他打算讪讪地承认时,那魏忠贤拍着大腿笑道:“看来果真如此啊,那咱家胜了黄将军一筹。黄将军还不知道吧?咱家入宫前是在乡下种地的。”
黄石愕然片刻,说道:“末将卑鄙,怎么能和厂公相比?”
“所以说嘛,黄将军和咱家都是苦出身,况且咱家不识字,要说黄将军可还是识得几个呢……”魏忠贤笑吟吟的说了些入宫前的苦难,黄石也陪着他忆苦思甜了一番,最后魏忠贤扯了扯身上地大红袍子:“咱家现在虽然换了身皮。但心里面从不敢忘本,所以将军大可不必那么拘谨。如果不是怕弄脏这身衣服,咱家还真想和黄将军并肩坐在门槛上扯话,那有多痛快啊!”
黄石听魏忠贤说得有趣,也不禁莞尔:“厂公说笑了。”
把两人间地隔阂消除不少以后,魏忠贤又关心地问起了黄石在京师地见闻。黄石深知魏忠贤的耳目众多。自然不敢不据实相告。至于自己最近和孙之洁还有毛承斗地关系,黄石根本没有丝毫隐瞒的念头,所以自己和他们一起喝茶、听琴的事也就和盘托出了。
就是……唯一让黄石感到犹豫的是,他或许该把孙之洁带来的那个人掩盖过去。但是黄石担心那天几个人在亭子里见面之事,已经落在锦衣卫眼中,要是自己隐瞒可能会让魏忠贤不快——虽然这家伙看上去就是一个宽厚地老农形象,但黄石知道面前的人实在不是省油的灯。
左右为难的黄石一边放慢讲述的口气,一边在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就在这个时候,魏忠贤突然插口道:
“上个月……”魏忠贤眉毛皱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东西。他轻轻在额头上一拍:“对,是九月二十六日。黄将军是不是见过方震儒的公子。”
黄石心里一惊,脸色也微变了一下:“正是,厂公明鉴。”
那天孙之洁带来见黄石的正是方震儒地儿子。王化贞在广宁大败之后投奔阉党,魏忠贤自然不能杀他了,于是就把方震儒拖出来顶王化贞的缸。
一番审问之后,给方震儒定了个结论,说由于方震儒贪赃五十两银子,导致了广宁大败。那方震儒为官一向清廉,作了二十多年巡按,家中还是墙徒四壁。官府虽然定他贪赃五十两,但是最后从他家里连十五两银子也没能抄出来,官府就把方震儒的女儿扣押,准备过些时候把她卖掉抵偿赃银。除此之外还要杀了方震儒的头。
方公子四处奔走,借了些银子想补上赃银。但每次他借来银子后,主审官必定以此为借口进一步坐实方震儒的贪赃罪,贪赃的数目也节节攀升,最后达到了三百多两。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非要杀方震儒不可,也一定要把方公子地妹妹卖了。
“唉,咱家做了些让方公子不快的事,想必方公子不会说咱家什么好话。”魏忠贤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伸手去拿一边的茶碗:“黄将军不必告诉咱家他都说了什么,咱家也不想听。”
此时黄石心里已经是一迭声地连叫厉害。因为奏章上没有方公子的名字,所以黄石才一直考虑别把他吐露出来。如果黄石对魏忠贤撒谎,然后被魏忠贤识破的话。那么两人之间地关系立刻就恶化了,这趟进京落个什么结果可想而知。就算魏忠贤不点破,黄石也难免疑神疑鬼,很难做到神态自然了。
现在魏忠贤根本没有给黄石选择撒谎还是不撒谎的机会,他目前还不想给自己添这么个敌人。只要把这层关系说破,黄石就处在中立的位置,而不会是东林一党。
“厂公容禀。”黄石知道瞒不过去,不得已只好把奏章从自己怀里拿出来了。他伸手在封皮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孙公子和方公子让末将把这封奏章上呈给天子。”
“噢?”魏忠贤脸上仍保持微笑。轻轻嘬了一小口茶后把茶碗放了回去,然后双手扶膝对黄石正色说道:“那正好,一会儿见了万岁爷,黄将军就可以完成他们的托付了。”
“厂公明鉴,末将已经看过了这封奏章,里面是……”
魏忠贤轻轻抬起一只手掌,制止了黄石继续说下去:“反正不会是说咱家的好话地。这个咱家心里有数。但黄将军是手握御赐银令箭地节将,如果黄将军要上奏天子,那大明是没有任何人有权力阻拦地。咱家想来,黄将军想必抹不开方公子和孙公子地脸面,所以已经答应他们转奏了。有道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黄将军就把这奏章递给万岁爷吧。”
顿了一顿后,魏忠贤脸上又浮现出刚才那种和蔼地笑容,双手也再次平放到了膝盖上。语气郑重地说道:“万岁爷明鉴万里,如果万岁爷认为咱家有过,咱家认罪伏法就是。今天黄将军肯提前告诉咱家这件事情,已经足见盛情,咱家也不能让黄将军为难啊。”
正德年间,文臣是靠一员胜利归来的武将。在皇帝面前痛陈宦官刘瑾之过,才将他扳倒。以黄石自己私下的揣测,孙之洁这个书生肯定想仿效当年倒刘谨之故伎。但今天魏忠贤的形势和当年刘谨的处境大大不同。目前魏忠贤已经是倒东林党的旗帜,身后有齐、楚等党的大批文官,而且皇帝对东林地印象也极为不佳。眼下的魏忠贤不是能靠一个武将在兰台答对就能扳倒的。
黄石明白这个道理,他料想魏忠贤也明白这个道理。今天魏忠贤这一番说得冠冕堂皇,只要他黄石不是东林的死党,就断然没有在递奏章时添油加醋的道理。那么天启很可能就会觉得东林党是无孔不入地找人上书翻案,本来就很讨厌东林党的皇帝只有对那帮人更加厌恶,所以魏忠贤根本不怕他黄石去递奏章。
何况就算黄石是东林党的死党又如何?魏忠贤面子上把这件事情做的堂堂正正。也没有阻拦黄石上奏章。那天启皇帝恐怕一了解经过就会认为魏忠贤光明正大。黄石自己倒是朋党意气——嘿嘿,边将和朝中搞朋党是犯了大忌。我是嫌自己命长么?
魏忠贤地意思很明白,他并不强求黄石站到他的一边,只是希望黄石能保持中立罢了,而且他刚才的态度似乎表现出他愿意奖励黄石的中立。仅仅这一条魏忠贤就比东林党做的漂亮太多了,黄石不禁想起孙、方二人把奏章塞给他的时候地言辞,那根本就是在逼黄石为东林党效死。因为他一开始的不信任和后面的犹豫,黄石还险些被归类到阉党和奸佞的行列中去。
等见到了魏忠贤的表态后,黄石就明白为什么权倾朝野的左光斗一伙儿会斗不过魏忠贤了。他相信任何时候骑墙派都占大多数,“若非同道,即为仇敌”的东林党分明就是把大多数人全推到魏忠贤那里去了……其实如果不是他们非要杀魏忠贤,这老魏头本来也是想在党争中骑墙的。
黄石当着魏忠贤的面思考了半天,魏忠贤悠然自得地喝茶,也不急于催促他。
半晌,黄石就坐在椅子上一欠身:“厂公果然是襟怀坦荡,末将佩服。”
“呵呵,黄将军过奖了。”魏忠贤展颜一笑,他觉得已经得到了需要的保证,而且这个黄石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所以现在可以放心让黄石去见天启了:“黄将军再稍坐片刻,咱家这就再派一个人去看看万岁爷有没有空闲。万岁爷要在兰台召见黄将军,咱家就不奉陪了。”
此时魏忠贤已经是稳操左卷,所以故作大方地连监视都不亲自去了,反正兰台君臣对答地时候还有其他地小太监,眼前的黄石想来也不会不知道厉害地。
黄石见状连忙应了一声:“厂公,且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到来给大明的党争带来了一些变数,直到现在熊廷弼和方震儒案还没有执行,所以黄石也就不能容忍自己置身度外了。
魏忠贤眉毛挑了一下,和气地问道:“黄将军还有什么事么?”





窃明 第三十三节 觉华(上)
虽然和黄石结交的不过是东林党的小辈,但黄石明白他们也是在为他们身后的人传话。黄石看过那封众人联署的奏章,里面不外成套的大道理,首先站在道德的高度把太监这种残废人骂一顿,然后引经据典地列举几个古代作恶的宦官,最后声泪俱下地要求皇帝“幡然悔悟”。看奏章的时候黄石就一直在苦笑——这套词藻不知道文官们已经说了几万遍了,这种老生常谈要是真能对皇帝有用,还需要我来传达么?
黄石又在轻轻地抚摸着手里的奏章,然后缓缓地讲起了那天的经历。他相信魏忠贤虽然能猜到大概,但绝对不清楚他们到底都说了什么。黄石一路慢慢地说下来,魏忠贤很有涵养地静静坐在一边听着,当讲到方公子靠自杀来威胁他时,黄石从魏忠贤眼睛中捕捉到了一丝冷笑。
魏忠贤当然知道方震儒对黄石有提携之恩,现在方震儒下了天牢,他觉得完全压着黄石不让他说情也不好。万一黄石被激怒了在皇帝面前大闹一场也是麻烦,所以他就插了一句:“黄将军和方震儒有故,如果黄将军愿意在万岁爷面前用全部军功保他不死的话……”
“不死”这两个字被魏忠贤咬得很重,声音也拖得很长,黄石明白这是对方在表明底线,那就是绝对不能容忍翻案。魏忠贤观察着黄石的表情,确认这个年轻将领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鲁莽之人。魏忠贤表情严肃地伸出一根指头,身体微微前倾。以加重自己地语气:“……以咱家想来,万岁爷不会判方震儒斩立决的。等过几年,万岁爷的气消了,黄将军再上书一次,应该也就可以放出来了。至于方家小姐,只要她哥哥能偿付剩下的赃银,咱家想刑部也不会为难的。”
至此魏忠贤的底牌就已经完全摊开了。他的意思很明白,黄石只能保方震儒一个人。魏忠贤也愿意送给黄石一个人情。根据魏忠贤掌握地情报,黄石和其他犯案的官员没有什么交情,只要对方震儒网开一面,那么黄石应该就满足了——方震儒这老东西家里连十五两银子也抄不出来,这些年做官也不知是怎么做地。而且这么多年下来还仅仅是一个七品的御史,想来也不怎么招人待见。我魏忠贤不和他一般见识,犯不上为了他得罪了黄石这样的大将。
听到魏忠贤这个表态后。黄石从今天早上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一块石头落地了。既然魏忠贤不打算对方家赶尽杀绝,而且对方显然还有不与自己为敌的意思……说实在的,正常人谁喜欢没事给自己找仇敌啊……那么黄石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基本可以成功了。
黄石欠身拱手道:“厂公对末将地爱护,真让末将感激涕零。”
“好说,好说。”魏忠贤此时也是满面笑容,他以为黄石已经接受了他的提案。虽然放过了方震儒就让他的“杀鸡警猴”变得有些不那么完美,但能用方震儒这个小官的一条命换来黄石的感激,魏公公觉得这买卖还是不亏本。
“刚才末将说到方公子以命相挟。要末将代他上这本奏章……”黄石用双手捧着奏章递到魏忠贤的面前:“但末将并没有答应他!”
当时黄石用各种模棱两可的言词把孙、方二人对付过去了,无论他们两人怎么要求,黄石都只答应会见机行事。他告诉孙、方二人,他黄石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东林党人,这句话就是后世标准地外交辞令,严格说起来。黄石并没有保证什么。
魏忠贤略感意外,仔细瞧着黄石,终于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黄石奉送上来的奏章,轻蔑地连看也不愿意看。厚厚一叠倾注了东林余党心血和厚望的奏章,就像垃圾一样被抛到了一边。黄石这个反映大大出乎魏忠贤的预料,本来他心里认定黄石是一个重情念旧的人,但眼下这人的表现却更像是一个贪婪地无耻之徒。不过魏忠贤见过的小人是数也数不清了,既然黄石想出卖方震儒,他魏忠贤又何必拦着呢。
等奏章被弃置一旁后,黄石神色如常的问道:“末将风闻。厂公穷治广宁一案。追赃逾百万两,真是如此么?”
“哼。那些贪官污吏,咱家穷治其罪,追赃数百万两,尽充内库。”魏忠贤眯着眼摇晃了脑袋几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东林党可不是个个都像方震儒那么清廉,据历史书上记载,魏忠贤这次打击东林党人,从东林党人家里共抄到了几百万两白银,还把罪官的女眷、田土、房产统统变卖,给天启皇帝增加了不少内库收入。
“这些蛀虫,当真该死。”黄石假意大声附和了一句,然后压低嗓门问道:“厂公,听说那些犯官的女眷,尽数抄没入官,等着卖掉填补赃银,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魏忠贤点点头,跟着又是一笑:“这些赃银也会用在辽饷上,应该也有你的一份啊。”
黄石赶快给他戴高帽:“厂公关怀边关将士,末将感激涕零。”
黄石说完,声音一下子又变得低沉起来:“末将恳请厂公,把这些犯妇赐予长生岛。”
“哦?”魏忠贤原本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他若有所思地盯住了黄石的脸,似乎想看清他内心的打算。
面对魏忠贤的逼视,黄石一点儿也不慌忙,从容道出自己早已准备好地话:“厂公明鉴,长生岛男多女少,所以末将一直想建立一个女营。但岛上地女人大多都是军户士兵的姐妹妻室,末将虽有此心,苦无可用之人。”
这话听得魏忠贤微微点头,他感慨了一句:“咱家听吴穆说过,黄将军地长生岛确实艰苦,大部分军官都没有成亲,确实是难啊。”
黄石见魏忠贤认可这个道理,接着说道:“厂公,末将曾多次打算去山东买些娼户组建女营,但这个花费颇大,末将一直还在犹豫。本来打算等下次军饷发下来以后一定要买些回来,但今天听说厂公追赃助饷……”
“你就打算从我这儿把人带走,”一个官家小姐如果官卖能得到一两银子的话,那想买回来至少要二十两,魏忠贤笑了起来,他轻轻一拍大腿:“本来官卖所得就有限,加上下面的胥吏还要从中抽头,卖三百人的银子交到你手里,在山东恐怕连一百个老娼户也买不到。何况这些本该官卖的女子,不是官家小姐也是侍女,其中不少还都是黄花大姑娘……嗯,黄将军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啊!”




窃明 第三十三节 觉华(中)
“厂公明鉴,末将也是一得之愚。”
来到明朝以后,最让黄石感到难以容忍的就是这种残酷的株连制度,因为一人祸及全家,往往几十口人甚至几百口人跟着遭难。这次朝廷大狱牵连甚广,被抄没入官的女孩子以数百计,在明朝的官卖制度下,她们统统都会被卖到娼家,从此被登记入娼籍。
黄石问:“末将希望方小姐也在其中。”
魏忠贤闻言后眼睛又转动了几下,似乎有些不悦之色浮了上来。
黄石知道魏忠贤在想什么,他一定是奇怪黄石为什么要绕这老么大的一个圈来帮方震儒的忙,所以黄石就正色说道:“厂公,末将虽愚,但深知边将不可结交朝臣,而且朝廷自有法度,方大人该当何罪轮不到末将插嘴。”
“嗯,黄将军说得好。”
看到黄石不来打扰自己的杀鸡警猴,魏忠贤自然也很高兴。官卖还是暗箱操作他魏忠贤并不在乎,只要朝廷的官员看到这些血淋淋的例子就好,只要不再有御史不知好歹地出来弹劾他就好。当然,黄石这个表态也是有意义的,魏忠贤明白黄石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不打算立刻捏死方震儒,反正这个小官也不是什么特别显眼的人物。
黄石又试探着问道:“这批犯妇现在都在诏狱吧?”
“是的,”魏忠贤沉思了一下。把手在大腿上重重一拍:“咱家看就这样吧,一旦定罪,咱家就派人去通知黄将军,黄将军派信得过地人去接受,然后直发向长生岛,黄将军你看如何?”
明朝虽然也有女性犯罪,但这些罪犯一般不会被投入女牢。第一点。当然是因为女性当时的社会地位比较低,明朝的时候女性是男性的附属品。所以如果有女人犯罪的话,那怕是斗殴、伤人致残这种比较重的罪行,官员都会把她的父亲或者丈夫拖去打板子,然后再勒令犯人地父亲和丈夫回去严加管教。至于莫名其妙地挨了几十大板的无辜丈夫回去后,会怎么教训给他惹祸地妻子,那就“清官难断家务事”了。
但还有另一个方面的理由,那就是这个时代的女性罪犯根本得不到起码的安全保障。这个时代没有女警一说。所有的公务人员都是男性,而且有很多是社会底层的流氓,所以如果把女性扣押在牢房里的话,无疑会对她未来地名誉有影响。
而且事实上监牢的看管人员对犯妇也很不客气,在明朝一个女人如果进了牢房,一般就意味着她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肯定是谋杀等重罪,而且罪行相当确凿),就是根本没有人来保护她了(比如她有丈夫的话。应该是男人来替老婆挨板子、蹲大牢)。在明朝的大部分地方,女牢就是牢头经营的ji院,这也是古代牢头的传统灰色收入之一。
这次的大狱在定案前,魏忠贤把这些女犯关在锦衣卫的诏狱。锦衣卫深知这里面水很深,自然也不敢怠慢,但等到把她们送去普通女牢等候官卖时。黄石就不敢说她们会不会受到欺负了。
听魏忠贤答应他自己派人去接受后,黄石忙不迭地谢过了东厂提督。他早就想好计划,要用这些识字地女人建立一个小学校,来帮助自己手下的军官读书认字。再说等过了这个年,黄石手下的千总、把总级别的军官们也就能成亲了,这批大家闺秀正是适逢其时。
黄石私下里还有一个想法,等到天启驾崩,魏忠贤倒台后,这批女人说不定还是一种政治资源。长生岛的军官拉上这么一帮子亲戚,这军饷想来也是绝不会有问题了。这些女人的家人也会记着长生岛和黄石地好处。魏忠贤一定没有想到她们的兄弟和老子还有起复的一天。黄石可不能在阉党这一棵树上吊死。
此外黄石还听说魏忠贤已经内定了熊廷弼的罪,就等着皇帝勾决了。于是他就又旁敲侧击地谈起了这个问题。熊廷弼大概是东林党和阉党斗争中最倒霉的人了,两党都急于置他于死地而后快。这次魏忠贤把熊廷弼定了一个传首九边的刑,还说他贪赃四十万两白银,因为魏忠贤只抄到了十八万两,所以还没出嫁的熊小姐,此时应该也在诏狱里等着黄石把她们运去长生岛呢。
“厂公,末将想去见那熊廷弼一面,也不知道向皇上请求的话是不是合适,厂公您以为如何?”黄石打探了一会儿,就单刀直入地问魏忠贤是不是同意他去看看熊廷弼。
“黄将军要去见熊廷弼?”魏忠贤听到黄石的这个要求后吃了一惊,不过他脸上仍然没有丝毫的异常或是震动:“黄将军要见他做什么?”
“厂公明鉴,末将有一些军务上地问题要请教熊廷弼。”黄石知道大家对熊廷弼地能力评价都是很高的,东林党给熊廷弼定死罪地时候也承认熊廷弼他是“在辽则辽存,去辽则辽亡”。所以黄石就告诉魏忠贤他有些关于辽中的地形、地理、水文等方面的问题需要向熊廷弼请教,此外他还想问问熊廷弼认为他的练兵、行军有什么问题。
“末将也觉得边将单独见犯人不妥,所以恳请厂公派几个锦衣卫同行,万一将来有人构陷末将私通熊犯,也好有人做个见证。”黄石生怕魏忠贤认为他有什么其它的企图,所以一张嘴就让魏忠贤派耳目同行……至于到底该怎么向熊廷弼打探消息,黄石自然也有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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