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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山岫
天命,不可说。
终有一日,他站在了阳光下,真正触及那些悲欢离合,世事沧桑,即使如烟如尘,过眼涣散,也不能否认的真实。
那是第一次,他忽然对世界有了好奇。
……
记忆悠远,他透过别人的眼睛回望,一幕幕浮光掠影,似亲身经历般清晰,精神如归于母体,安宁祥和;而身体传达的意念,却焦灼苦痛。
冰火两重天,浮浮沉沉间,鸿钧有片刻的清醒,挣扎着脱离回忆,又极快地被俘获。
他答应接受传承,但没预料到传承的力量如此庞大,若他的躯体是承载溪流的渠道,那么这个传承便如星河,光是一点,足以充盈他相对来说干枯的灵魂,再继续进行,就只剩下全盘崩溃的结局。
不能再……否则……他模糊地想,竟然有一些对生的渴望,固然不曾经历过此般困境,但在他心里,原本该生死平常,更不会产生半点偏颇的执念。
“不太对……”坤无远远看去,眉头紧皱,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我竟忘了主上如今不比以往!该死!”那脸上一片自责之色,“这回,只能靠主上自己了,但愿……”
骆殊途看他连高人一等的架子都不及装,颇有为失责以死谢罪的意思,心中就知道事情不小,立即解下玉牌一丢,拉开他往洞口跑。
“你不要命了!”坤无反应很快,当即追出去,阻止他再往前进。
脚踏在滚烫的地面上,细火焚烧的感觉再次攀升而来,骆殊途却纹丝不动,仿佛屏蔽了痛感,眼睛直直地朝向洞穴中心,大声喊道:“师尊!”
坤无骂道:“你乱叫什么,想害——你去哪!”他心急火燎,慌忙欲拦,想打晕人拖回去,只是没有对方钻空子快,转眼便似箭离弦,冲向前方。
一意孤行的豪赌,而气势如虹,坤无张张嘴,抬起的手慢慢落下,将招式收了回去。
他没见过这样的偏执,几乎有些不可理喻,明明有可能干扰对方,却不管不顾,像是认为生则生,死便能共死,自私又无私。
在火焰里飞奔的少年,浑身覆起转瞬即融的冰霜,冰水蒸发的白汽飞速干灼,飞散长发染着火的颜色,一身衣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燃烧成灰烬,纷扬似蝶。
唯有一双眼睛,明亮惊人,像扑向陷阱的傻兔,像选定猎物的孤狼,纯粹的黑色被红光渲染,致命的美丽。
“师尊——”
那样用尽心力的呼唤,宛如梦境。他恍惚见到一个人为他而来,踏破熊熊烈火,足生红莲。
鸿钧知道,他到不了,再近几步,就灰飞烟灭,灵消魂散,三千世界无处可寻。
然而……不该、不可、不能!他的生,是念一张笑颜,若不为此,他不必苦苦抵抗!
火舌吞噬了发尾,比一步之遥的分离还可怕的,是穷尽所有的努力,到最后也换不来和对方更近的距离,远如隔重山,不能触碰,无计可施,悲哀又绝望。
“师尊——”少年一声接一声地唤道,气息却越来越弱,“师尊……”
尾音消弭的一霎,一人从中心跃出,白衣瞬间拢住摇摇欲坠的少年,将他拦腰抱起,身影几经变换,便出了洞穴。
坤无赶紧迎上,认罪不在一时,他看得出鸿钧此刻没有时间理会自己,便建议道:“主上,此处与小主子灵根相克,不如先回药圃。”
药圃,即是道虚所在之处,草木灵气浓郁,对修真者疗伤静气都有助益。
怀里的少年裹在宽大的白袍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睫毛焦卷,脸上的皮肤被灼烧得血红,鸿钧摸了摸他耳际烧黄的头发,眼底温柔:“不怕。”
他知道,少年的身体被九天重火烧伤得多厉害,哪怕能够痊愈,甚至在这灵药充沛的地方完全做得到不留疤痕,他亦感到心口紧涩。
不是说伤得重不重,他只是连受伤都不希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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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殊途的伤说严重,也不算严重,在修真界,只要撑过生死关头,那都叫福运。
况且是在这种洞天福地,他的皮肉伤看着可怖,却根本没叫坤无放在心上,即使魂魄有所损伤,用过固元草后,也以极快的速度修复起来,加之灵气温养,绝对落不下后遗症。
再不济,道虚可是两眼水汪汪地表示了:“你放心,吾答应给你的果子很有用的。”
“多谢。”骆殊途靠在鸿钧身上,唇角勾了勾,接着闭起眼,不愿再开口。
他的身体基本没有大碍,但鸿钧并未停下缓缓渡入真元的动作,依旧细细地滋养着少年的经脉。
坤无待在一旁看了会,摸摸鼻子,嗖地跳上道虚树,把盯着两人看的道虚一抱,迅速沉进树里自辟的小空间。
“坤无!你做什么,吾——”道虚猝不及防,气得直揪他头发。
强盗行径做惯的坤无毫不在意,托托他的小屁股,顺嘴舔了下肉乎乎的小手臂:“乖,我给你讲故事。”
“谁要听你这凶煞胡说八道!”
……
这头吵吵闹闹,外面的沉默却仍在继续。
按少年的秉性,原该亲热地黏糊才对,可事实上,自他们重遇以来,对方一个字都没有对他说过。鸿钧垂眸,目光落在骆殊途略显苍白的脸上,隐隐感到一丝说不出的涩意。
静谧许久,他方唤道:“相思。”
出了口,两人都愣了愣,这竟是他第一次叫少年的名字,好在不是太过违和。
骆殊途抬起下巴看他,嘴唇抿得紧紧的,神情有些倔强,放在此情此景中,尤显脆弱。
“……”他们的姿势亲密,鸿钧散开的长发有几缕落在少年的肩颈,和他的头发纠杂着,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暧昧。
鸿钧怔了下,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少年纤细的颈项上移开,再度唤道:“相思。”
语气并不带多少温柔,和平常一般的轻淡,但少年很容易就听出来,其中隐含的暖意和关怀,而非一贯的漠然。
对于鸿钧来说,现在不能再要求更多,少年抬手抓住他一缕发丝,恨恨地质问:“你答应过我们一定要在一起的!”倒连“师尊”都不叫了。
但换个角度看,未尝不是任性的撒娇,见他因恼怒而颜色生动,鸿钧把抵在他背心的手一转,揽住了少年的肩膀,便成了个愈发亲昵的环抱,另一手轻柔地拂过他颊侧,做得自然而然。
比起之前在洞口的安慰动作,这次省去了那点犹豫和不自在。
他知道少年固执,可亲耳听见和心里有数终归不同,虽然重来一次,他亦不会改变放开的选择,但心里微妙的温热实实在在地冒了出来。
一个人和两个人,到底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似乎能够理解那些整日将徒儿挂在嘴上骄傲炫耀的人,如果早知陪伴的美妙,他怎会让少年孤零零一个生活了那么久?
毕竟,这是他的徒儿。鸿钧如此想道,眼里破天荒含了笑意,他从没有在任何事物上冠以自己的名号,得失有命,何需计较,然而这头一回,却生了些陌生的占有欲。
“是为师未能守诺。”他注视着少年的眼睛,轻声道,“但你知道,与你失去手臂相比,为师并不后悔松手。”
骆殊途气鼓鼓地瞪他,抓着长发的手一伸,却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丝毫不见难为情地蹭了几下,哼道:“反正师尊说话要算话,不可以骗我!”
话是这么说,道理是听进去了,看他恢复了往常的腻歪,反让鸿钧心下一松,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应了一声。
能多抱一会当然要抱一会,这样的温馨融洽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必须抓紧培养感情。
耳边不停地响起好感度的提示音,最终停在55的数值上,骆殊途眯眯眼,安心地接着享受美人师尊的怀抱。
———
不必要像洞府外面的人一样冒着生命危险劳累奔波,但安宁的时刻也不能维持太久,骆殊途入秘境的目的在于筑基,身体缓过来后,立刻就进入了实战演练。
这有药圃,自然有兽园,随便逮出一只就足够他练手了。
鸿钧多数时间从旁看着指点,其余时候和坤无一起不见踪影,便只有道虚能暂时脱离本体过来守他两三个时辰。
骆殊途不问他们去做了什么,看道虚满心好奇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事恐怕连活了万年的道虚都不清楚,甚至或许谜底要追溯到道虚诞生之前。
只是有一点倒没被瞒着,鸿钧的传承并未彻底完成,因此无法使用神器坤无——他算明白道虚口中的“凶煞”是何涵义,坤无的本体为一柄黑剑,不知喋血多少年月,散发的煞气逼得他根本不能接近。
同样的,鸿钧也没能继承这个本质为芥子空间的地方,但索性坤无追随了他,此地形式上属于谁也不重要了,反正骆殊途不仅用交易的道虚果喂了千秋,还在道虚的帮忙下和有用的灵植交流了一番,捞到好几个能量体,美得千秋一天三遍地表扬他……
某种程度上,这里的生活非常规律,以至于骆殊途一开始还掐指算着出去的日子,后来便忘得干净——不得不说其中存在他每天打怪打得太辛苦的原因。
那日和屈尊降贵陪他过招的坤无打了一场后,按原计划骆殊途该去兽园接受善解人意知道不能吃他的灵兽们操练,却在刚踏出一步时,感觉到了洞府的剧烈震动。
“坤无?”他忙稳住身体,回头询问。
坤无难得愣愣的,突然眼睛发亮,顾不上打个招呼,直接拉起他就往一处冲。
“主上要进阶!秘境不久就会崩溃,我们先出去!”
“等等——”
“不能等,你不出去只能死!”坤无一把摸到他腰间,简单粗暴地抓过早就有了些裂痕的玉牌,用力一捏。
骆殊途想说的话完全来不及出口,眼前的空间就扭曲了,再眨眼,人已经站在了后山的黄土地上。
他稍微有些头晕,即使知道徒劳无功,还是忍不住往前追了几步,随后呆呆立定,眼睛盯着前方纹丝不动。
离一月期限未到,周围很快出现一个个被迫捏碎玉牌的人,面面相觑着,逐渐交头接耳地开始议论纷纷,唯有骆殊途一个,静默如雕塑。
异动很快引来了不远处驻守的门中前辈,为首者当即通报了掌门,得到的答复是疏散出来的人,并无惊讶责问之态,令几个负责的都松了口气。
秘境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少,从稀稀落落的几人变成了久久无人现身,在场的人面露惋惜之色,陆陆续续离开了大半。
“喂,你怎么一个人?”段礼是最先出来的一批之一,看骆殊途站到现在,终于没忍住,上前踢了他一脚,冷冰冰地问,“你师尊不要你了?”
正戳痛脚,骆殊途没看他,脸色阴沉地吐出一个字:“……滚。”
“段相思!”段礼气得大吼,他在这庶子面前一直没办法控制脾气,几乎一点就着,恨不得一掌轰过去,攥起拳却硬生生地忍下了,“……你很好,你等着!”
说罢,黑着脸转身就走,不过走到一半,又站住了,咬牙切齿地转回去盯着少年的背影。
开玩笑,要是这小子有什么不测,他才不会放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非看着对方哭成花猫不可!
场地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负责的师兄去劝了骆殊途一回,没成功,又忽然出现了重伤的金临,便没那个心思管他了。
日指西山,后山上空积聚起大片黑沉沉的乌云,依稀可见电光闪过,而放眼望去,方圆百里彩霞漫天,该是晴好。
这是要渡劫之兆,骆殊途不是没经历过,修真逆天而行,迈入练气的那一刻同样有劫雷,不过范围与威力都不大,更不能与眼前将近覆盖整个后山的劫云相提并论。
“小主子!”
骆殊途立刻朝身边看去。
坤无形容略有狼狈,胸口散开的衣襟里露出半棵缩小版的道虚树,他摸了摸,神色轻松下来,道:“主子冲击合体的日子提前了,秘境无法承受,但主子不会有事,放心便是。”
他没说出口的是,原本他奉命守在秘境,星盘所现,死局将定,却不知命数重写,鸿钧归来,破了他自己设下的禁制。
云间雷电交加,粗壮的闪电划破天幕,气势恢宏,直教人胆战心惊。
“当真命也,天有异象,神器出世……”掌门长叹一声,侧首望向狂风大作的窗外,“老朽无能,有负所托,只怕此劫难逃!”
山雨欲来风满楼,真正的祸乱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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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雷持续了整整一夜,云层渐渐散开时,后山已一片狼藉,若非大阵镇守,就不仅仅是这里遭殃了。
坤无的力量虽被限制,但要在波及池鱼的雷劫中护住骆殊途却是绰绰有余。只是长时间的折腾,到底有些劳累,彼此都沉默地等着。
好在不用多久,待天际露白,半空忽地撕裂一道豁口,缓缓踏出了一人……
至于再后来的事,骆殊途已经记不清了,只模模糊糊地见到鸿钧安然无恙,随即挣扎的意识便轰然堕入黑暗。
所有感知皆集中于封闭的空间里,任何可能牵动心神的情绪无不被隔绝在外,仿佛永恒的寂静中,唯有自我的意识茫然若失,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暗无声息的世界里,唯一的消遣就是追逐时常出现的光点,好像有思想一般会闪避他的靠近,倒让枯燥无味的捕捉游戏平添了许多趣味。
但游戏并不是无穷的,很快骆殊途就发现,光点不再出现了,他只能将注意力转向收集到的光点上,之后无师自通地开始凝练密集浮动的光团,直至化为粘稠剔透的液体。
就在完成的一瞬间,他的识海像被狠狠一击,劈开了灰蒙蒙的滞碍,先前所忽视的东西如潮水回涌,走马观花似的过了一遍,便倏然睁眼。
在第一时间找鸿钧前,骆殊途先闻到了刺鼻的臭味,低头一看,分泌的污垢盖了满身,完全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
他没什么洁癖,直接掐诀草草地整理了一番,便跳下床推门而出。
院子里的人似乎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骆殊途,马上摆出了不屑的神色:“筑个基都这般混乱,我还以为你多了不起!哼,那点劫雷……”
“闭嘴!”他初入筑基,而段礼可是还停留在练气阶段,骆殊途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师尊呢?你在这做甚!”
段礼一噎,脸上一阵红白交替,竟然没有爆发,忍气回答:“你当我乐意?要不是师兄命我看着你,我早给你补一刀了断!”
他东拉西扯的,一句都没答到点子上,而骆殊途又找不见坤无道虚,脸色有些沉下,一把拽过了他的衣襟:“我师尊呢!”
少年玉雕的脸庞近在咫尺,段礼两颊深红,目光躲闪地说:“鸿钧师叔刚被我师父叫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呃,没事吧?”
“……”骆殊途盯了他一会,确认他不是撒谎后,手下一松,半点不留情面地将人挡开,“滚远点!”
说完,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留给段礼一个背影,很快就砰地关了门,连背影也见不着了。
段礼僵硬地站在原地,半天才干巴巴地骂了句,他感觉心里有些难受,堵得慌,却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不甘心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极慢极慢地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怀着小心思,可惜直到他回了主峰,也没等到所期待的道歉和挽留。
————
水镜中朦胧一团,难寻平常的澄澈,掌门压下镜面,摇头道:
“命数已改,世事难以如愿,此番大乱,我门中当担负重责。”
鸿钧的视线从水镜移至他渐显苍老的脸上,不语。
“方才镜中所现,乃镬铎岛。此岛为鬼修盘踞之地,曾受老祖封印,以免祸害人界。”掌门说,“然神器出世,封印松动,恐怕不能善了……”
鬼修,是最为阴邪的一脉,妖或无情,魔或无忌,却皆有底线,绝不如鬼修轻贱性命,食生魂,肆意妄杀,以虐杀为好,取其怨气,遭各界不齿。
对上鬼修,不谈其他族类,最显脆弱的修真者尚有一拼之力,而只有人界,若放任自流,必将受灭顶之灾。
三千世界,自有规律,如果失去亿万年来天道平衡,后果难以预料。
“当年老朽少时,受祖上遗训,一步步如履薄冰,却终究……”掌门抚须道,语气怅然,“鸿钧,近日你便到人界一探,若有任何鬼修作乱的迹象,速速来报。”
鸿钧颔首。
掌门道:“鸿钧,你刚入合体,此行不得大意,鬼修秉性阴损,切不可轻信。”
这便是谈话结束了,鸿钧向来不在这些方面多言,何况他本身的情感就不丰富,其中包括信任。
刚起身行至门前,掌门便在后面开口道:“另有一事,先前坤无小友与我交代,他前往探查封印之法,教你不必挂记。”
鸿钧稍停了停,接着一步迈了出去。
他来时不过申时,御剑过四野苍茫,现下却已不见了青天白日,浓重的夜色迅速地吞噬了热烈的霞暮,吹来的风逐渐转凉。
远远望去,昏暗的天幕上早早地跳起了几颗明星。
这种寂寥,他并不陌生。
它在传承的记忆里如影随形,也悄然出现于有少年陪伴的时刻。经历对比,才更无法忘记。
———
回到诸道峰,天色已全然暗下,鸿钧于院外伫足。
三生花开得很好,宛若一树云彩,星光点点下,将夜幕缀成背景,晕染出盈盈光华。
轻风吹过,落下几片飘摇的花瓣,带动了枝桠上一袭白袖,一泼墨发,微微的颤抖如丹青画就绮蝶,唯恐惊扰沉醉的迷梦。
鸿钧无声地看着,和以前一样的宁静,却又有一点不同,如果少年不醒,他便一直看,也像件有趣的事。
他知道对方在等他,光是这一字,就被赋予了太多柔软的意义,他稍微觉得愉悦。
在树上睡得不沉,又似乎察觉到注视,少年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来,直直地看向他:“……师尊?”
略显迷蒙的眼睛掩去了那些锐意,懵懵懂懂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鸿钧走近树下,微仰头看他,轻声应了。
“师尊,”骆殊途扶着树干坐起来,忽然不想再提别的事情,嘴角一弯,笑眯眯地唤道,“师尊。”
他只穿了件单衣,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小半肩膀,肩头圆润,肌肤光滑,垂下的小腿故意翘在外面摇晃,脚上一根红绳,越发显出了这个年纪雌雄莫辨的诱惑。
生得这样精致,合该是娇贵的,鸿钧伸手握住那纤细的脚踝,倒并无他意,做的也很正经,道:“配此红绳,可好?”
那绳子无甚特殊,是骆殊途从储物袋中随手找的普通灵藤所制,常用来拴低阶灵兽,而鸿钧系于其上的,却是个玲珑可爱的玉铃铛,动无声响,以真元催发便是很能钻空子的攻击法宝。
当然,某种程度上确实也很配红绳。
骆殊途一笑:“好。”
那笑容温软甜美,糅进了夜风吹起的花香,蛊惑人心。
鸿钧收回手,微微侧身,遥望着山巅半轮银盘,轻启唇,复又合上,最终还是开了口。
“为师名楚逸……”
他已许多年不曾记起这个俗名,那代表了自入修真界起便必将摒弃的前尘过往,然而他如今想起,竟是从未能忘。
说他淡漠,却还有这样的眷恋,于最世俗的凡尘,和缱绻红尘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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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往来实属普遍,但绝非轻易,一来设置的大型传送阵开启一次耗费灵石数量巨大,二来处于对弱势方的考量,譬如人界,就有个减少通往人界者的不成文规则。
这次鸿钧带骆殊途同去,算走了次关系户,排在预定的一批人前头率先出发了。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个繁华的大城,骆殊途的老家。这里的集市不分昼夜,无论何时街上都熙熙攘攘,一派热闹。
人界流传的修真故事不少,但除了仅存的修真门派外,普通百姓离修士还是很遥远的。
师徒二人入乡随俗,身上的衣物都与凡人无异,但对于从来就没注意过皮囊外相的鸿钧而言,他是不会想起掩饰容貌的。所以那张在修真界所向无敌的脸,眼下引起的骚动完全盖过了小贩的吆喝声。
加上骆殊途相貌出色,少年灵动,反把寻常衣物穿出了贵气,一看便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
“师尊,咱们快走。”美人哪是随便看的?骆殊途拉着鸿钧的袖子,指向不远处,“我看到段家客栈了!”
此行选在这,主要是因为离镬铎岛近,鬼修出现的可能性很大,同时也有和人界门派沟通的意思,双方打过招呼才好办事。
段相思所在的段家,是很得皇帝看重的修真世家,即使不能和上界的修士相较,拿来镇镇国运却足够了。因此他的话一出,人群火热的目光立马就分散许多,修士虽难见,奈何位置太高,冒犯不起。
不过住在客栈和住在段家,区别还是挺大的,旁人见到眼熟的段家管家站在门口迎接,满面笑容,便知那两位似乎和段家关系不是太好,倒是段家热脸贴个冷屁股了。
有这猜测的人,骆殊途都要给他点个赞:没错,他确实是不愿给段家面子。
过去种种他是放下了,可能让段家不痛快,他为什么要特意忍着?自他离开,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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