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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遥远的小黑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子绪
陆鬼臼在张京墨的面前,向来都是个乖巧弟子的形象,他乖乖的应下后,便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三日后,张京墨以出去取草药的借口,做贼似的带着陆鬼臼跑了。他走的无声无息,竟是一月之后这事才被掌门发现,更不用说枯禅谷的天麓了。
掌门知道这消息后,苦笑了几声,只能由着张京墨去了,但天麓知道后,却是发了好大一场火,抬手便斩杀了好几个监视张京墨的人。
天菀见状,对天麓劝到,说张京墨吃了那罗厄丹,不过枯禅谷的瓮中之鳖,叫天麓不必太过生气。
天麓闻言,却是冷笑起来,他道:“若我说那张京墨已经找出了法子,你信不信?”
天菀惊呼道:“怎么可能。”
天麓冷冷道:“等着瞧吧。”吃下那罗厄丹,便被封了丹田,只能使用一些余散的灵气,更难与人争斗。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修士身上,都是大事,可那张京墨却是不急不躁,好似一点都不在乎。
事出反常必有妖,天麓的直觉已经隐隐的告诉他了某个答案。
张京墨带着陆鬼臼飞行了几十日,直奔着灵脉所在之处而去。
陆鬼臼一路上都没有问张京墨他们到底去哪,在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张京墨却是开口问了声:“鬼臼,你不好奇我们去哪么?”
陆鬼臼温声答道:“师父带我去哪,我便去哪,师父总不会害我的。”
张京墨闻言笑道:“你这次出行回来,为师也没有送你个像样的东西,这次所到之地,便作为师送予你的礼物如何?”
陆鬼臼听到这话,心中也是好奇了起来。
到了四十几日,张京墨没有再急着赶路,而是停下后为陆鬼臼和他化妆了一番,他变成了个面目普通的中年人,而陆鬼臼则化妆成了一个神态憨厚的少年仔。
张京墨道:“过几日到了目的地,你且跟在我身后随机应变。”
陆鬼臼点头称是。
张京墨对陆鬼臼的这方面倒是很有信心,他又飞了几日,带着陆鬼臼到了一片内陆死海。
早间,那死海之上一片云雾缭绕,张京墨带着陆鬼臼飞的并不高,才进那死海不久,便有一个身穿他派道服的弟子前来询问情况。
那弟子观察了张京墨和陆鬼臼片刻,见两人状似并无威胁,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张京墨道:“小兄弟,我们是来采贝的。”
弟子又道:“采贝?可有领牌子?”
张京墨搓了搓手,面露尴尬之色,嗫嚅了几句却还是说了句没有。
那弟子见状面露轻蔑之色,他道:“我见多了你们这种人,我们白月阁的便宜,也是那么好占的,乖乖的把灵石逃出来吧?”
张京墨干笑几声,却还是不情不愿的从袖中掏出了几枚下等灵石,递给了弟子。
那弟子接过灵石,数了数数量,便又随手抛给张京墨一块牌子,懒懒道:“别走的太进去,死了可不管埋。”
张京墨点了点头,又道了声谢,才领着陆鬼臼朝着死海深处去了。
那弟子收了灵石,哼着小曲又去找下一个在这死海中寻贝的人了。
死海之上笼罩着一片雾气,进的越深,雾气越浓,而采集的灵贝数量越多,也正因如此,采贝人通常会冒着危险进入到浓雾区去。
然而有一条界限,却是无论如何不能逾越的——那一片浅红色的雾气。
那浅红色的雾气会不断的消耗修士的灵力,而当灵力耗尽之后,一旦顺着呼吸进入了人的体内,即便是金丹期的修士,也不过只是多了几息的时间便会化为枯骨。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贪贝的修士,死在了这雾气之中。
这片死海是白月阁的地盘,他们也曾派人进入雾气之中寻找源头,但几番搜寻无果,便索性放弃了,直到后来,有一位金丹期的修士误打误撞,进了这雾气之中,竟是发现这雾气的源头,竟然是一条灵脉……
之后的事,不用多说。这灵脉灵气充裕,已经颇有历史,无数大派你争我抢,最后还是被白月阁保下来了……而之后,白月阁凭借这一条灵脉,实力大增,在修真界占了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由此可见,这条灵脉的重要性。
陆鬼臼可算是沾了张京墨的光,本来按照他来凌虚派内的地位,即便是天赋出众,也不过能在那灵脉之内待上一年之久。
可现在,他却可以足足在灵脉之中浸泡数百年,直至筑基成功。
到了红雾之处,张京墨随手抛给了陆鬼臼一条纱巾,那纱巾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只是颜色稍显粉嫩,大男人戴在脸上有些可笑。
陆鬼臼看了纱巾一会儿,将纱巾戴到脸上之后,闻到了一股清香。
张京墨见陆鬼臼戴好了纱巾,又观察了一下四周,在确定周围无人后,便道:“你等会儿牵着我的衣服,跟在我身后,无论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停下。”
陆鬼臼点了点头。
张京墨又道:“这红雾是种小虫,初进之时会黏在皮肤上,带来些疼痛,你且忍着。”
陆鬼臼自然也是应下,他自从开始练习《血狱天书》便几乎要日日忍受那剧痛,但万幸的是体内的水灵气很快就会修复他体内的旧伤,所以疼痛虽然剧烈,但若是停下进度休憩几日,水灵气便会祛除疼痛。
但陆鬼臼一心求强,没有一刻停下的时候,这几十年过来,他对疼痛的忍耐力,比常人强了无数倍。
张京墨并不知陆鬼臼心中所想,只是果断的踏入了红雾之中。
一入红雾,张京墨便感到自己的皮肤火辣辣的疼了起来,但他知道只要不吸入体内,这小虫只会带来些疼痛罢了。当然,其他修士并不知道红雾的这个特性,毕竟一般情况下遇到毒物都会条件反射动用灵气隔离开来,而这小虫却是最喜灵气,因此极易出现灵气很快被小虫吸食殆尽,然后无力护体,将小虫吸食进体内的情况。
不过这倒也给了张京墨便利,让其他人不敢进入期内。
到了红雾之中,人烟更是稀少了许多,之间红雾之下清澈的死海水中,大量的灵贝生活其中,还有许多具白森森的枯骨,在那贝群之中隐隐透出阴森之感。
红雾笼罩之处,一片寂静,空中无鸟兽,水中无游鱼。
陆鬼臼跟在张京墨的身后,牵着张京墨的衣角,张京墨一边计算着方位,一便减缓了速度。
两人在死海之上行了几日,陆鬼臼本以为张京墨都不会说话,却不想张京墨忽的伸手在陆鬼臼的手臂上捏了捏,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果不其然,就在张京墨捏了陆鬼臼之后,陆鬼臼忽的听到一声女子凄惨的啼哭,那啼哭幽怨绝望,在这一片迷蒙的红雾之中,显得格外诡谲。
脚下的死海之中,开始响起了水波荡起的声音,似乎在水中有什么生物在游动。
陆鬼臼眼神一转,却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张京墨并没看到陆鬼臼脸上的变化,他在听到这声音之后,格外的警惕了起来,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脚下的死海之中。
然而身后那原本牵着他的力道,却忽的一松。张京墨心中紧了紧,急忙伸手一抓,将陆鬼臼似乎快要松开的手抓在了手中。
张京墨抓着陆鬼臼的手,扭头一看,才发现陆鬼臼的眼神有些呆滞,显然是被这声音迷住了。
张京墨这时并不能出声,只能伸手的在陆鬼臼的手背上掐了几下,想要唤回陆鬼臼的神志。
陆鬼臼的手背被掐的青紫后,才回过神,神色之间却是依旧些恍然。
张京墨见陆鬼臼回过神,这才松了口气,他也没再放开陆鬼臼的手,而是就这么牵着,继续往前行去。
也不知陆鬼臼是不是被这怪物吓的狠了,手心之中竟是有汗液泌出。张京墨捏在手上,皱了皱眉,心道陆鬼臼这小子果然还需要历练,被这么一点动静就吓成这副模样了。
他殊不知此时陆鬼臼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被牵着的那双手上,陆鬼臼感受着张京墨手掌的细腻,只觉的灵魂都要从身体里飞了出来……
鹿书这会儿被陆鬼臼放出来透气,见状嘲讽道:“陆鬼臼,看看你出息的,牵个手就紧张成这样。”
陆鬼臼冷冷道:“你知道个屁,这可是师父第一次牵我的手。”
鹿书又道:“我是不知道,他又不是喜欢你才牵你的……唉,也就只有你那个可怜的师父会信你害怕这些了。”
陆鬼臼嗤笑一声,却是不答,他乐意在张京墨的眼里当一个弱者,被他师父护着的感觉,并不糟糕。
两人又行了许久,那凄厉的哭声也越发的响亮,竟是像无处不在了一般。
陆鬼臼趁着有些地方红雾稀薄,朝着那死海中一看,竟发现那些女子的哭声,来自于死海之中面目狰狞的蛟女。
那些蛟女皮肤均已腐烂,露出颜色灰白的腐肉,她们那张张被海水泡的发白的脸,面向在空中飞行的张京墨和陆鬼臼。然而她们却像是找不到确定目标似得,无神的双眼四处扫视,半响都没有看到离他们并不算太远的两人。
那腐烂的鲛人越聚越多,远远看去,原本澄澈的蓝色海水都变得乌黑了起来,腐臭的气息开始萦绕在两人鼻间,而这时,张京墨给陆鬼臼戴上的纱巾却是起了作用。
那纱巾时不时的散发出的清香之气,掩盖了腐臭的气息,让人的精神也不由的为之一振。
这群鲛人目不能视物,听力却是十分的灵敏,这也是为什么张京墨叫陆鬼臼莫要出声莫要停留的缘故。
陆鬼臼见到如此诡谲的一幕,却并不害怕,甚至于眼神中透出一丝丝的好奇神色,似乎是在细细的观察这群鲛人。
张京墨并不知道身后陆鬼臼到底是何种情形,他不敢浪费一丝的灵力,不断的调整方位,寻找着灵脉所在之处。
两人又在海上行了两日,终于到了张京墨所要到达之处。
眼见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两人逐渐感觉到了越来越浓烈的灵气,这灵气让张京墨的精神一振,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也不知行到了何处,原本浓郁的红雾忽的便散去,眼前出现了大块的黑色礁石,那礁石在一盘湛蓝的海水中显得格外的突兀。,简直像是一头潜伏在海中的巨兽露出的一片头颅。
一直跟随者陆鬼臼和张京墨的鲛人,似乎对这块巨大的礁石十分的害怕,均都不敢再上前一步,而是在原地徘徊游动,只不过那叫声却是越发的凄厉。
张京墨见到这礁石,一直紧绷的表情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动,他低低的道了声:“到了。”便带着陆鬼臼进入了礁石的范围。
两人还未到礁石之上,便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灵压,这灵压只有在灵脉之处才会出现,而这也正好证实了张京墨找到了他想要找的。
陆鬼臼经过了这十几年的游历,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他感到灵压后便立刻想到了灵脉,脸上也闪过了惊愕之色。
鹿书和陆鬼臼同样惊讶,他道:“陆鬼臼,你师父不简单啊……竟是连这种还未开发出的灵脉也能找到。”
陆鬼臼道:“那又如何?”
鹿书道:“你师父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消息?”
陆鬼臼道:“与你何干?”
鹿书见陆鬼臼如此不友好,叹道:“你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凶?”
陆鬼臼道:“你有值得我对你温柔的资格?”
听到这话,鹿书便闭嘴了,陆鬼臼平日里对其他人倒是很温柔的,只不过那温柔鹿书一点都没兴趣,因为指不定下一刻陆鬼臼便会掏出一把匕首从身后捅过来。而陆鬼臼真正的温柔却只属于一人,只不过现在那人并未将陆鬼臼当回事……
张京墨找到了这块礁石,心中的大石便算是降下了几分,然而此时离大石落地却还是有段距离,因为虽然找到了灵脉的入口,想要进入灵脉之中,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陆鬼臼见张京墨眉头紧锁,开口问道:“师父可是有什么难处?”
张京墨并未答话,只是摇了摇头,道:“鬼臼,接下来之事,会有几分危险,你且听我吩咐,不可做错一步。”
陆鬼臼点了点头,神色之间一片的严肃。





在那遥远的小黑屋 第53章 自残
只见张京墨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箓,依次放到了礁石之上。
陆鬼臼仔细看着,却并不能看出那些符箓到底有何作用,反而是鹿书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张京墨这是想布阵。
鹿书越看越惊叹:“你们师徒二人都是妖怪啊,我竟是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竟是能看到这上古符阵……”
陆鬼臼并不回答,只是仔细看着。
鹿书已经习惯了陆鬼臼待他的冷漠,他兴奋的自言自语道:“你师父疯了,他竟是想一个人破脉。”
陆鬼臼知道破脉乃是指发现灵脉之后进入灵脉之前所需做的事,但他只是听闻过,却是从未见人在他面前做过。
毕竟这天下之间,每条灵脉都是门派的重中之重,破脉如此重要的行为,是绝不会给外人看到的。
看张京墨的动作,却是非常熟练了,仿佛已经布置过这阵法千百遍。
鹿书看着啧啧称奇,陆鬼臼心中也冒出了些许别的想法。张京墨的身上似乎总是有许多的秘密,这些秘密有的不足为道,有的却勾起了陆鬼臼的好奇心。
张京墨这一布,便是直接布了几天,待他布置完成之后,整块黑色的礁石上面,几乎每个方位都贴上了一块符箓。
张京墨道:“鬼臼,你仔细听着。”
陆鬼臼面露恭敬之色。
张京墨道:“你站在那位置上,无论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不可动一下。”
这话陆鬼臼已经听了几次,此时张京墨再讲,他却是没有太放在心上,他道:“是,师父。”
张京墨却有些不放心,他又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陆鬼臼只是点头低诺,并不觉的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动摇——至少这是陆鬼臼目前所想的。但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不但错了,还错的离谱。
张京墨见陆鬼臼乖乖应下,便点了点头,然后抬步走到了阵法之中。
这阵法的规模看起来并不大,只是布置在了一块小小的礁石之上,但所用的符箓之多却是十分的少见。
可以说就这一个阵法,便耗尽了张京墨所有的家当。
张京墨褪去了一直保持着的中年人伪装,又恢复了白发白衣的模样,陆鬼臼在张京墨看不到的地方看着自己的师父,眼神之中多是迷恋之色。
站在阵中的张京墨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握着剑的右手微微抬起,接着,他干出了一件让陆鬼臼目瞪口呆的事——他将剑重重的斩到了自己的左肩上。
陆鬼臼露出惊愕的神色,在这惊愕之中还带着些许的恐慌,他看着鲜红的血液溅了满地,然后那只曾经牵过他的手,缓缓的落到了地上。
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陆鬼臼微微张着嘴,看着张京墨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冲着自己摇了摇头。
无论你看到了什么,无论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动。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陆鬼臼的耳边响起,那惨叫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明明就是张京墨的惨叫。
可眼前的人并没有张嘴,那叫声仿佛来自张京墨的灵魂,陆鬼臼的瞳孔已经缩成了小孔,嘴里说不一句话。
张京墨自是见到了陆鬼臼那愕然的表情,他叹了口气,心道这回是不是对陆鬼臼刺激的太大了,可手上的动作却是并不停,直接无视了那剧烈的疼痛,弯腰将断臂捡起,准确的抛到了阵法的另一个阵眼之上。
“人祭?”鹿书见多识广,看了无数的修士,却是第一次见到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人祭的,他的惊讶不必陆鬼臼的要少:“你师父疯了。”
“不,不!!!!”陆鬼臼终于喊出了声,这声音里仿佛饱含着血泪和恐惧,他想要抬起脚,朝着张京墨走过去,可他还未动作,便抬头看到了张京墨那冷漠的神色。
张京墨看着陆鬼臼,那眼神之中只有一个强烈的意愿:别动。
陆鬼臼浑身发抖,脚下却是再也没有要抬起的意思,他颤声道:“师父,我听你的话,你别这样,师父……”
张京墨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瞪着陆鬼臼,并未给陆鬼臼任何的回应。
陆鬼臼要崩溃了,他遇到了那么多的危险,曾经那么多次离丧命只有一线之隔,可却都不曾像现在这般的恐惧,他看着张京墨身上掉下的那只手,仿佛觉的被斩落的不是张京墨,而是他自己。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张京墨见陆鬼臼没有再动弹的意思,便又举剑——
陆鬼臼见到了张京墨的这个动作,自是瞬间明白了其中含义,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觉的自己的灵魂被硬生生的从*里拔出,又浸入冰水之中。
然而张京墨的动作,并未因为陆鬼臼崩溃的神色,而有任何的动摇,他再次挥剑,这次是斩断了自己的右腿。
“啊啊啊!!!!不!!!!不!!!”这一剑让陆鬼臼跪倒在了地上,他不敢离开张京墨为他画下的范围,喉咙里却发出绝望的嚎叫,就像被人一刀刀的捅进了心脏之中,再狠狠的扭动,他绝望道:“师父!!师父!!停下来,求求你,师父!停下来!!!”
陆鬼臼的反应,在张京墨的预料范围内。他看着陆鬼臼不停哀求的模样,表情依旧没有动摇。
鹿书这会儿已经不说话了,他看懂了张京墨所做之事,心中也是极为震撼。这开脉一事极为艰难,通常需要好几个修士一齐完成,但没想到张京墨竟是相出了这样的法子。
因为前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所以斩断自己的左手和右腿并未让张京墨被疼痛夺去神志,相反的是,若不是到处都是鲜血,张京墨此时的气色比之前看起来还要好上一些。
陆鬼臼脸上已经挂满了眼泪,他眼睛通红,瞪着张京墨,口中发出野兽喘息般的咆哮。
张京墨不看陆鬼臼,只是伸手将自己的右腿,又扔到了阵法另一处要害。
此时整个阵法开始泛出红色的光芒,那光芒震的礁石开始微微颤抖,显然已经起了作用。
接着,张京墨举剑,斩落了自己的仅剩的左脚。
陆鬼臼已经不说话了,他像是死了似得,沉默的凝视着面前的张京墨,空荡荡的眼神中已经剩不下任何的情绪。
张京墨见状,也知道时候事差不多了,他轻轻的唤了声:“鬼臼。”
陆鬼臼浑身一抖,像是突然回魂了一般,他听到张京墨唤他,还以为是张京墨改变了主意,哪知道张京墨却是冲着他温声道:“鬼臼,你想不想再次见到为师?”
陆鬼臼疯了似的点头,他道:“师父,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张京墨道:“想要师父不离开你,你就变得更强好不好?”
陆鬼臼似乎已经进入了一种麻木的状态,无论张京墨说什么,他都只是不停的点头,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让张京墨不要离开他。
张京墨见到这副模样的陆鬼臼,本该是高兴的,因为他的计划完美的实现了。可是却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生出一点痛意,就好似看着从小见到大的孩子受了欺负,那个欺负他的人,还是自己。
但在这件事上,若是不狠心,那定是不行的。
张京墨又道:“鬼臼,记住你说过的话,要变得更强。”
陆鬼臼的眼泪已经干了,他猜到了张京墨要做什么,表情一下子更加的惊恐,他道:“师父,我听你的话,你不要——”
怒吼只吼出了一半,便停住了,陆鬼臼看着张京墨带着笑容,将手伸出了胸膛,然后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
“啊!!!”这一幕,是陆鬼臼忘不掉的噩梦,他死死的抓着头发,将额头抵在了冰冷的礁石之上。
张京墨那温和的声音还仿佛环绕在耳旁:你想要师父不离开你,你就变得更强好不好?
“好,好,好。”陆鬼臼头脑一片混沌,只余下了一个念头,他要变得更强更强,更强——
一个带着腥气的物体滚到了自己的面前,陆鬼臼茫然的瞪着眼,却还是伸出手,将那物体捧进了手里。
待他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物体竟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陆鬼臼干笑了一声,随后便发狂般的大笑起来,他说:“师父,我会带着你的,师父……我会带着你的,师父……”他将那心脏紧紧拽在手中,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张京墨已经看不到这一切了,他在献祭完自己的心脏之后,便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然而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的嘴角还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十分的诡异。
因为阵法成功启动,陆鬼臼和张京墨脚下的礁石开始坍塌,陆鬼臼坐在原地,在察觉地面开始松动后,便想要扑到张京墨所在之处,将张京墨的尸体揽住,然而他才刚起身,地面便瞬间坍塌下去。
于是陆鬼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京墨的尸体,同那一块块巨大的礁石,跌落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陆鬼臼茫然的瞪着眼,仿佛失去了灵魂,直到自己落入灵脉中,他才察觉,他似乎进入了地下。
灵脉静静的流淌着,那些灵液在黑暗之中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比金子还要引人注目。
陆鬼臼跌落在水中,任由自己随着水流漂流了许久后,才终于恢复了意识。
而这时,他已经在灵脉之中,浸泡了十几天。
陆鬼臼一声狼狈,神色麻木的从灵脉之中爬了出来,他爬出之后,也不急着动弹,而是沉默的蜷缩在岸边,像一头被抛弃的幼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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