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遥远的小黑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子绪
张京墨挥剑之时,拉住陆鬼臼的力量变得小了一些,而那触手借机发力,竟又将陆鬼臼的半个身子,都拉入了洞口。
张京墨气的浑身发抖,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把陆鬼臼的脑袋砍下来,再用那心脏为他复活。
但面对陆鬼臼信任的眼神,张京墨一时间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不过是片刻的迟疑,张京墨就感到魔界那头传来一阵猛力,这一次陆鬼臼只剩下了肩膀之上的部位被留在外面。
陆鬼臼感到自己被拉入魔界的身体,被罡风刮的一阵阵的疼痛,他抬头看着张京墨少有的狰狞表情,却是低低的笑了起来,口中叫了一声:“师父。”
张京墨腹部的伤口再次剧烈的疼痛了起来,他这一刻才隐约意识到,那触手的目标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而是坐在石碑旁的陆鬼臼。
现在想要砍下陆鬼臼的脑袋,却已经太晚了,如果张京墨腾出一只手举剑,他有感觉眼前的陆鬼臼会直接被触手拉过去,根本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
于是选择变成了到底是要慢性死亡,还是速战速决。
被砍成肉沫的触手,缠上了张京墨的脚,腐蚀掉了他的衣物后,便开始腐蚀他的身体,不过几息之间,张京墨的脚就露了骨头。
陆鬼臼也看到了,他知道自己在一点点的拖向另一个世界,心中担心的事情却是张京墨的身体,他说:“师父,你低下头来好不好。”
听到这话,张京墨猜到了陆鬼臼想做什么,此时陆鬼臼眼神里并没有恐惧和慌乱,反而是一片温和的爱意,张京墨知道时间已是不多,于是便沉默着垂下了头。
接着,陆鬼臼吻到了张京墨,这是他们第一个,双方均都清醒时的吻。
张京墨的嘴唇很软,很凉,还带着甜腥的味道,陆鬼臼用自己的唇轻轻触碰张京墨的唇,并不敢深入。
张京墨已经快要拉不住陆鬼臼了,他被陆鬼臼轻吻时,却不敢看陆鬼臼的脸,他说了三个字:“活下去。”
陆鬼臼说:“师父,我……”后面迟疑的话,已经没有机会再说出口,陆鬼臼的脑袋也被拉入了魔界,只余下一双手被张京墨死死的拉着。
张京墨看着那双手,却是怎么都不愿意放开,但他也知道,此时……放开才是对陆鬼臼最好的选择。
最后,张京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放开的,他跌坐在地上,浑身上下都狼狈不堪。
触手在将陆鬼臼拉入魔界之后,便缩了回去,而符箓上的阵法,没有了抗力,也很快就落下来补上了那个洞口。
张京墨靠在大阵坐着,身上全是些深可见骨的伤口,腹部甚至可以隐约看见猩红的内脏。但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就这么沉默的坐在大阵一旁,仿佛一块已经凝固的石头。
散乱一地的触手残肢和四处撒落的血液,都表露出刚才这里有一场恶仗。
张京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坐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十天,或许更久……总之在他发现自己腹部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的时候,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触手的残肢已经不见了,被封堵的大阵也没有再泄出魔气,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
但张京墨却知道,他的身边少了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陆鬼臼。
魔界之中,到底有多险恶,张京墨非常的清楚,他几乎很难想象,一个金丹期修为的人类,被强行拉入魔界后,会遭遇些什么。
就算陆鬼臼是天命之子,可终究是个人,他有血有肉,会哭会痛,还会丢掉性命。
张京墨吐出了一口气,缓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其实伤的不算太重,但腰腹间的那个大洞,因为没有及时治疗,严重的恶化了。
魔气顺着他的经脉,潜入了他的丹田,更是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剧烈的疼痛。
然而这时候,似乎只有疼痛能让人清醒了。
张京墨起身这个动作,就做了许久,他从来不知道,只是爬起来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如此的困难。
张京墨没有御风,而是缓步向前,在他路过那石碑的时候,却见那石碑之上的六个杀字,竟然只剩下了三个。
张京墨的嘴唇抖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低笑,接着他便再也压制不出从喉咙里喷涌出的血液,不断的呕着鲜血。
“陆鬼臼……陆鬼臼……”张京墨吐完了腹中的淤血,才面无表情的喃喃的几个字:“你果真是个……天才。”
两个人来到的这地方,只剩下了张京墨一人回去。
他变化回了原来的模样,只是脸色白了许多,整个人也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回到客栈的时候,老板还好奇的问了句:“你兄弟呢?今天不一起喝酒了?”
张京墨也没理老板,独自一人回到了卧房。
他道房间后,倒头便睡,这一睡,足足睡了三日,老板害怕他出事,前来敲门才把他从睡梦之中唤了起来。
老板敲着门,口中叫道:“客官,你没事吧?”
张京墨哑着嗓子,道了声没事。
老板迟疑道:“我见你这三天都没出门……有些担心,你没事就好。”
张京墨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老板似乎对张京墨并不太放心,他的脚步犹豫了一下,又道了声:“客官,你真的不要吃的么?这才杀了头牛,有上好的新鲜牛肉呢。”
张京墨盯着房梁看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那就拿斤肉,再提十斤酒来吧。”
老板道了声好,道:“十斤是不是太多了些,那酒可烈了,客官……”
张京墨并不想答,干脆闭上了眼睛。
老板见张京墨不答话,便叹了口气,转身走开了。他在这里开客栈开了十年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像张京墨这种两个人出去,一个人回来,回来的那人还特别异常的情况,自然也不少见。
以老板的经验,已是差不多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才会格外的担心张京墨,害怕他一时间想不开……
酒和肉没一会儿就送来了。
果然如同老板所说,肉是好肉,酒也是烈酒,小二放了东西,又问张京墨还需要什么东西。
张京墨又叫他打盆热水过来。
小二应了声,转身出门去厨房给张京墨提了壶热水,这才关好门退了出去。
张京墨慢慢的起床,把热水倒入了铜盆里,然后用水洗了个脸,他在铜盆之中,隐约可以见到自己此时憔悴的模样,于是嘴角多了一抹苦笑。
洗完脸,张京墨回到了桌旁,把酒倒入了酒碗,然后就着肉痛快的喝了起来。
酒入愁肠愁更愁,这没有灵气的酒,对于张京墨而言本该不过是白水样的东西,但此时他却意外的觉的头有些晕。
张京墨喝了一斤酒,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腹部。
因为没有及时将魔气祛除出体内,这伤口好的格外的慢,张京墨这几天没花心思去管它,于是直到现在,他的腹部都有一个大洞,乍一看上去,还有几分吓人。
喝酒入喉,让伤口剧烈的疼痛起来,但此时的张京墨竟是对此觉的十分享受——疼痛能让他的头脑清醒一些,疼的厉害了,他才能认真的思考,下一步到底该如何走。
陆鬼臼的命牌是留在凌虚派内的,张京墨只有回到门派里,才能知道陆鬼臼到底是死还是活。
按理说,张京墨本该急切的回派,但他却莫名其妙的有些害怕了。
他无法想象,回到门派后,见到命牌碎裂后,他到底该露出何种表情。
哭?他哭不出来,笑,他更是笑不出来。于是大概只能是不哭不笑,如同木偶一般,好似丢了大半的魂魄。
张京墨端起碗,又喝了一口,他此时也并非完全的绝望,因为他回到门派后,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陆鬼臼的命牌健在,他还活着。
虽然,这种可能,万不足一。
张京墨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个运气好的人,这让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离开西南边,回到凌虚派,去看最后的答案。
不回去,就只能躲在这里,喝酒吃肉,同懦夫一般。
张京墨又喝了半斤的酒,脸上露出微醺的神情,当他端起酒坛,往碗里倒酒的时候,却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那敲门声极轻,似乎透露了敲门人紧张的心情。
张京墨眯了眯眼,口中道了声:“谁?”
门口传来一个属于女子的,让张京墨一听便知道是谁的声音,张京墨的二弟子何雁菡的声音传了进来,她说:“师父,是我,雁菡。”
在那遥远的小黑屋 第97章 二弟子
张京墨听到何雁晗的声音,便放下了手上的酒碗,他停顿了片刻,才道出了那一声:“进来。”
何雁晗听到张京墨的声音,轻轻推开了面前的门,她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何雁晗的眼神眼神晃了晃,却是不知道由这酒气想到了什么。
张京墨见何雁晗进来,也没有起身迎接,而是又将放在桌子上的酒碗满上了。
何雁晗的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只见到了张京墨一个人,她似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师父,你不是同小师弟,一齐来的么?小师弟去哪里了?”
张京墨淡淡道:“有事情出去了。”
何雁晗闻言并不多问,她明显的从张京墨身上感觉到了与之前不同的气息,才几天而已,也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张京墨的身上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何雁晗同张京墨许久未见面,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显得有些尴尬,何雁晗向来性格强势,自然不会同小女生那般撒娇,而张京墨才亲眼见着陆鬼臼被拖入了魔界,更是无心维持气氛。
于是张京墨坐着喝酒,何雁晗站在一旁静默不语,两人竟是许久都相顾无言。
何雁晗轻叹一口气,却是道了声:“师父,此次雁晗前来,是有事想求。”
张京墨听到这话,并不抬头,只是问了句,何事。
何雁晗道:“我得到了一件法器,那法器有寻人的妙用,只是非金丹期修为,不能使用。”
张京墨听了何雁晗这话,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找人?”
何雁晗也不隐瞒,直接点了点头,她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只是那人不喜欢我。”
张京墨:“……”
何雁晗见张京墨眉头微皱,似有些疑惑不解,直言道:“师父,我知道我百年未归凌虚派,也没有送一封信回去,称不上是个好徒弟,但我也是迫不得已,并非对师父生了间隙。”
张京墨轮回如此多次,自然也是清楚这个道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从来都是十分微妙的东西,不是愿不愿意,便能说清楚的。
何雁晗道:“当年我离开凌虚派,刚到东海之滨,就遇到了万年难得一见的海潮,机缘巧合之下竟是被海潮卷离了这片大陆,原本我以为自己会这么死在海上,却没想到竟是有了遭奇遇。”
张京墨倒是第一次听到何雁晗说这些话,这个徒弟和他感情淡薄,他只是尽师父的责任,在她消失后也没有花力气寻找,却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些什么。
何雁晗继续道:“之后的百年我都在海上游荡,十年前才终于寻到机会,回到了这片大陆。”
她说话时虽神色淡淡,张京墨却能从这寥寥几语里听出其中经历险恶。那海上妖兽群集,一个不过炼气期的修士想要活下命来,想必也是经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
张京墨听到这里,眼神里浮起淡淡的暖意,他说:“受苦了。”这一刻,他莫名的觉的眼前神色平静二弟子,和他有几分相似。
何雁晗见张京墨的表情松动下来,也终是松了口气,她道:“后来,我便在这西南之地,遇到了我心爱之人。”
张京墨倒也不知道遇到心爱之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但想来也是件美好事的事,于是他便道出了一声:“恭喜。”
他刚说完恭喜,哪知何雁晗下一句话就是:“师父已经见过他了。”
张京墨道:“谁?”
何雁晗道:“就是那天被我用绳子拴起来的那个。”
张京墨:“……”原来他的徒弟根本不像他,像的是陆鬼臼。
何雁晗见张京墨眼中流露出些许惊骇之意,脸上也有些尴尬,她干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也不想那么对他,但他那个性子,若是不用绳子拴起来,恐怕一转眼就跑了……”
张京墨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能书从话里——他实在是不知道此时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何雁晗叹了口气,接着道:“但是没想到……他趁着我不注意,还是跑了。”
张京墨:“……”
何雁晗见张京墨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也是露出尴尬之色,她一个女子如此不矜持也就罢了,竟是将她喜欢的人逼成那副模样……想来放在别人的眼里,也是一件可笑的事吧。
这事情放在别人的眼里或许是件有些意思的谈资,但于张京墨而言,他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被人强迫的感觉到底如何,没人比他更清楚,所以他在听完何雁晗的话,惊讶过后,眼神之中便流露出淡淡的厌恶。
何雁晗对他人的情绪十分敏感,她一眼就看出了张京墨的冷淡之色。她苦笑一声,无奈道:“师父,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我现在却是迫不得已,他吃下了我特意炼制的丹药,若是离开我身边太久,便会性命不保……”
张京墨道:“如果我寻到了他,你又会如何?”
何雁晗闻言,露出挣扎的神色,显然她并不想放开自己的爱人,但若是她说她不肯放手,张京墨显然并不会出手帮她寻找。
虽是思虑再三,但到底是爱人的性命重要,何雁晗哑声道:“如果找到了他……我就给他解药,放他走。”
张京墨沉默的凝视着何雁晗,突然开口道:“爱一个人,不该是对他好么?怎么舍得看他如此痛苦?”
何雁晗听到这话,自是明白张京墨不理解她所做之事,她的表情有些扭曲,道:“对,爱一个人,本该是让他觉的欢喜,但若是你爱上的人,已经注定了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爱情便会变成□□那样的东西,让人越发的丑陋。
无论是当初的陆鬼臼,还是此时的何雁晗,他们的感情张京墨都无法理解,他看着何雁晗痛苦的神情,心中依旧是满满的不解。
何雁晗看到张京墨的表情,就知道想要张京墨明白她的想法恐怕是不可能了,于是她惨然道:“师父,我不求你理解我,我只是求你快些找到他,他……”
张京墨淡淡道:“拿来吧。”他到底还是答应了。
何雁晗听到张京墨应了下来,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她急忙从须弥戒指里取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张京墨面前的木桌上。
张京墨已是见过数种寻人的法器了,他感到那镜子上的灵气波动,便知其不是凡物,他伸出手,将那面镜子拿到了手中。
何雁晗看到张京墨是真的愿意帮她了,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镜子入手,张京墨便感到了一阵凉意,待他将灵气注入其中后,才明白为何这镜子非金丹期修士不可使用。
因为耗费的灵气太多了,张京墨微微皱着眉头,在何雁晗期待的目光下,终于将这面镜子的灵气注满,接着镜面上便闪过一道白光,整面镜子散发出莹莹光华。
何雁晗见状,急忙咬破手指,以精血在镜面上书写了三个字。
精血融入其中后,原本空无一物的镜面,竟是缓慢的浮现出一副模糊的画面。
然而待何雁晗看清楚了镜面上显露出的画面,她的表情一瞬间便犹如见了恶鬼一般扭曲了。
只见那画面中,竟是出现了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被随意的抛弃在荒野之上,尸体的面目已经看不清楚,但从其身上的伤痕也能看出,尸体的主人显然是受了不少折磨。
“啊啊啊!!!!!!”何雁晗凄厉的惨叫起来,她不再管身后的张京墨,直接从窗户扑了出去,显然是已经看出了那地方到底是哪。
张京墨面色一凝,收起镜子跟在了何雁晗身后。
何雁晗用尽了全力,朝着尸体所在之处赶了过去,那地方离这里并不远,很快她便找到了镜子里显示的地点。
破损的尸体,荒凉的地点,都同镜子里显示的一模一样,何雁晗踉跄着扑倒了尸体之上,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犹如一只绝望的野兽。
张京墨也落到了地上,他没有上前,而是就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不——不——”何雁晗声如泣血,她将那残破的身体揽入了怀里,绝望的哽咽着,她说:“我不逼你了,不逼你了——”
她说着,眼泪就布满了整张脸。
张京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莫名的觉的眼前的一幕,似乎有几分的熟悉,但仔细想去,却又不知道何时见过。
“杀了你!!杀了你!!!”哭泣之后,何雁晗身上便腾起剧烈的杀意,她伸手想将尸体之上的血擦干净,却发现竟是没有一块好肉了。
何雁晗哭了许久,她从小便不爱流泪,这一次,却似好像将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何雁晗也不知自己哭了许久,待她缓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抱着那具残破的身体,跪到了张京墨的面前。
她说:“谢师父助徒儿寻到他。”
何雁晗的神色恢复了平静,就好似张京墨最初见到的那样,她说:“徒儿不孝,不能孝敬师父,师父的大恩大德,徒儿都记在心里。”
看她的模样,似乎剩下的意志,就只剩下报仇二字
张京墨看着眼前的徒弟,说出了一句让何雁晗记了一辈子的话,他说:“我有办法救他。”
何雁晗一愣,下一刻就露出狂喜中夹杂着不信的表情,她跪在地上朝着张京墨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哭泣道:“求师父救命,求师父救命——”
张京墨说:“但是你要让我明白,为什么你喜欢他,却做这样的事?”给爱人下药,用绳索套在他的颈项上,怎么看,都像是对待敌人的态度。
若说何雁晗之前还不求张京墨理解他,那么此时她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摆在张京墨的面前。
她开口道:“我第一次见他,是我十年前,上岸的时候。”
张京墨沉默的听着。
何雁晗道:“他长得好看,又会讨女孩子欢心,同我见第一面的时候,便嚷着要娶我。”
她说到这里,露出一个朦胧的笑容,但这笑容合着血和泪,显得更让人心酸。
何雁晗继续道:“后来,我被他缠烦了,就打了他一顿,他也不恼我……”
若这个故事只听到这里,那真是一段甜蜜爱情的开始,可惜何雁晗后面所说的内容,却让人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何雁晗说她被这男子缠的久了,竟是也爱上了他,这本该是两厢情愿的事,可何雁晗和那男子在一起不过一年的功夫,便发现那男子居然……移情别恋了。
何雁晗不笑了,也不哭了,她说:“他说,他喜欢我的时候,是真的喜欢我,不喜欢我了,也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张京墨听到这里,便不想再听下去了,他说:“我救他,你答应我,不要同他再纠缠了。”
何雁晗缓缓的点头,眉目之间一片死寂之色,她低下头,亲了亲男子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唇,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我这就……放了你。”
张京墨道:“你将他放到地上。”
何雁晗缓缓点头,然后起身退了几步,看向张京墨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之色。
张京墨看向地上的男子,却忽的发现了一个细节,这个细节让他心中猛地一跳,待他再次抬头时,看向何雁晗的眼神里,只余下了一片冰冷,他说:“你倒是聪明。”
何雁晗被张京墨的衍生瞪的浑身一僵,她的表情依旧哀戚,好似一个刚失去了爱人的女子。
张京墨没有再动,他冷冷道:“好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何雁晗眉角一跳,她低低的叫了声:“师父?”
张京墨冷漠的看着眼前这具破烂不堪的尸体,冷笑一声:“我只是有些好奇,既然你如此的爱他,连自己的爱人换了个人都没发现?”
何雁晗露出茫然之色,似乎并不明白张京墨所言何意,她道:“师父,你到底……在说什么?”
张京墨从袖中摸出之前何雁晗留下的那面镜子,就这么扔到了她的面前,语气冷如冰霜,他说:“别装了。”
何雁晗依旧是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样,她道:“师父……”
张京墨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何雁晗见张京墨面如冰霜,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是不能实现了,于是便收起了那副哀戚的模样,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笑道:“师父果然厉害……”
张京墨皱起眉头,他本以为何雁晗是被人夺舍,但看她的反应,却又不像是被人夺舍的模样。
张京墨道:“你想如何?”
何雁晗的眼睛在张京墨的身上转了一圈,她道:“啧,也不知你是如何发现的。”——明明这具尸体和她几天前带着的人一模一样。
何雁晗见张京墨神色戒备,又是笑了笑,她说:“若是我没猜错,师父之前,是去了大阵旁边吧。”
张京墨闻言皱起眉头。
说到这里,何雁晗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看向张京墨的眼神,好似在看着一个仇人,她说:“故事是真的,人也是真的,只不过阻止我见到爱人的那个人,却是变成了师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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