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妹姒
年前被那几家大钱庄所拒绝,年后送走了太上皇,皇上属意的几个规模不大的钱庄就对外宣布了合并,并且正式紧靠皇城的东城,挨着六部衙门不到一里地的位置,盘下了一个三层带院子的高楼,正式对外挂上了牌子,而且大大方方地十分不见外地用了“皇家银行”这几个字。
同时,皇家银行门前、以及东城的富贵大街、南城西城的热闹显眼处,都贴了大红大字的告示,告示上就只解释了银行的头一个功能,就是“通兑”。
告示前面,有人从早到晚地念着告示的内容,解释给围拢过来的百姓们听,说着通兑的好处——
“做生意的,举个例子,江南的好东西运到京城,再将京城的新鲜物运回江南去,赚不赚?当然赚!但买卖用的金银随时背着,累不累?累都是小意思,即便是眼下太平盛世,难道还能说路上就遇不上心怀不轨的歹人强人?吃苦受罪担惊受怕,其中辛酸,跑买卖的都知道……现在有了通兑,你只管在京城的皇家银行存了银子,我们开个凭证给你,约定了取款的暗号,你就能轻装上路,只管拉货,而后到江南的苏州城府前大街,就是紧靠着苏州府衙的地方,找到皇家银行苏州分行,拿出凭证,对上暗号,银子就一分不少地提出来给您了!”
“皇家银行新开业,众位看看,不仅仅在京城有总行,在苏州府有支行,在通州府,在长安府,在成都府,头一批就有了四大分行,地址都在官府附近……而且以后分行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方便,大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问皇家银行是不是与皇上有关?对不住,这位客官您,这我不好在外名言啊,是不是?”
“……”
“我们都知道之前西征商队给各位将士们开具的承兑条子,没有哪家漏掉了不是么?这就是信誉!”
“……”
京城宣传的如火如荼,可想而知,其他四个分行大约也是一样。
难为皇上有效率,三个月的时间,就将摊子拉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宣传。
随着第一批吃螃蟹试用的商人用两三个月的时候走了个来回,陆续回到京城,在茶馆饭馆商会闲谈的时候,满面红光地说银行如何方便,他们这一趟不禁比从前赚的多而且不知道轻松舒服多少的时候,商人们都轰然动起了心思。
皇家银行。
虽然商人们不见得有多信任官府,但西征商行的例子在前,加上如今承启帝特殊的经商背景以及他在经商时候的良好信誉,又有现实的例子在,跑商之人,特别是往那是个分行走的,哪个不心动。
皇家银行这种业务开展起来,其他的钱庄自然生意会下滑。眼下还能勉强撑着,但以后待皇家银行的分行开遍大梁,他们的前景可想而知。
钱庄历来暴利。
从前他们有多赚钱,如今他们就有多肉痛多绝望,心中就有多恨。
武阳侯简单地同花袭人说了一下如今银行和各家钱庄的状况,凝着眉问花袭人道:“我听说,这其中还有你的事?有人说,在靖王府当时皇上问话的时候,你也在?”
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这个银行的主意,全盘就是百花郡主出的。这话一传出去,当然有许多得了方便的跑商人士对百花郡主大加称赞,但那些钱庄涉及到的上下人等,没少诅咒她为百花妖女。
所有不傻的人都能看得出,这皇家银行一片明灿灿的未来。
这也使的武阳侯忍不住要向花袭人求证一下。
花袭人点点头。
宋景轩在一边补充道:“岳父大人,小婿当时也在场。”维护的意思十分明显。
武阳侯微微一怔,而后神色和蔼地送景轩点头,表示赞许,道:“钱庄幕后的东家们都是有权有势的。如今他们财路眼看断掉了,经营不下去,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他们或许不敢对皇上那边如何,但却有可能对袭儿不利。”
“景轩你既然清楚这其中的厉害,你们日常出行的时候就要多当心些,别被人钻了空子。”
武阳侯这句嘱咐不管是不是随口顺势一说,但都是好话,听着也顺耳。宋景轩面色的冷意更缓,慎重地点了点头。你正在阅读,如有!
花袭 372 起底
但武阳侯还是不能让人期待太多。
不过一句不轻不重的叮嘱之后,他便辗转说起了找花袭人二人的意图:“不知接下来银行会有何规划?”他接下来的话中,就表示了家中虽有产业却都是一般稳固没有多少利润的,有存银怕留在地窖里发霉不能升值,希望能有所投资,最好能入股银行。
他看着花袭人,眼中流露出来的,就是问句,想问一问,这皇家银行,花袭人这二人又占了多少干股?
他隐约打听到,花袭人已经将之前在西征商行的干股作价转给了皇上,而后所得银钱全部投入了银行……
他这个女儿,简直就是……
即便武阳侯心中已经无法将花袭人当成他的女儿后辈看待,即便其他方面都不提,想到花袭人于经济上的两三事,他心中就会生出无力之感,连感慨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慨一样。
“侯爷……”
正待花袭人斟酌着如何回他之时,宋景轩接过了她的话,行礼问武阳侯道:“侯爷又非是无法面君,为何不直接向皇上问起?我与袭儿在那次靖王府旁听了几个掌柜问话之后,至今都未再参与任何关于银行方面的事情了。”
“即便是银行内部正在筹建的监察组,皇上传唤小婿,小婿也是另提出了人选,并未应下这份差事。”宋景轩似乎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说话婉转一些,但只可惜效果不佳,依旧是硬邦邦地让人觉得耳朵难受。
武阳侯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了。
“皇上开明,对侯爷您更是心存敬意。若是能入股,侯爷您开口。皇上自然会应。”
怎么会应。
哪有那么容易。
武阳侯打听过,那几家小钱庄全部都是某人独有的产业,京城所有够得上资格的权贵都打听过了,除了他隐隐猜测到的有花袭人的干股,这皇家银行根本就没让第三人插手过!
他是皇上的岳丈不错,如今他的女儿在宫中稳坐中宫宝座,他的外孙则正健康长大听说已经露出些聪颖地苗头。很得皇上喜爱……他这个岳丈是实打实的军功在身。但却不贪恋权势,正值壮年处于半归隐状态也未曾抱怨不满……
但即便是这样,有这些个依仗。武阳侯依旧不会认为,他能成为插足皇家银行中的第三人。若用一张战争做比,他分析来分析去,也觉得全无胜利的把握。
而宋景轩作为承启帝的心腹。难道会不明白这一点?他说这样的话,是要等着看他这个岳父大人的笑话呢。还是想要借此堵住他的嘴?
武阳侯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但他又不能说宋景轩讲的不对。只能悻悻作罢,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他本来打算,即便进不了银行,也要问问花袭人。有没有其它生财之道的。如今谈话不顺,有宋景轩这个女婿在旁,他也无法再开口。
依旧是任少元送他们离开。
稍离了书房。宋景轩突然对任少元开了口,问他道:“你也觉得。如今武阳侯府需要更多的银子吗?”
任少元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想了想之后,道:“不是人人都觉得,有了银子,将来不论如何,心中都会踏实许多吗?”
宋景轩牵起花袭人的手,小心翼翼地隐隐护着,毫不避讳是在任少元面前,一边走一边道:“话说的没错。但武阳侯府的行事,却直接关乎宫里的娘娘和大皇子……”他说到此,看向任少元,挑眉用眼神询问其是不是理解认同这句话。
任少元立即点头道:“的确如此。”
宋景轩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道:“侯爷不恋兵权,这很好。”
武阳侯正值壮年,若是不肯退下来,顺利经营下去,定然会成为大梁军中的巨擘。那么到大皇子成年之时,其在军中的影响力绝不会亚于几年前的定国公耿老爷子。
而耿老爷子身上最后发生的事情尚被记得清清楚楚的,有他的例子在前,武阳侯再把持军权,是想要做什么?承启帝是个厉害的,武阳侯手中兵权过大,只怕不仅不能给大皇子支持,反而会让大皇子被皇上猜忌教训。
皇上英明,朝政不乱,民生蒸蒸日上,这大梁没个动乱的,又名不正言不顺的,为臣的还能胜过为君的?
“许多的银子,其实和许多的兵丁,是一样的道理。”宋景轩对任少元道:“皇上不曾打过仗,但于经济上却很有一套。他比谁心中都清楚,只要有了足够的银子,就能做成许许多多的事。”
任少元闻言神色一震。
所以说,拥有皇后娘娘和大皇子的武阳侯府,根本就不该像崇安候那般,总想着挣钱?不对,正因为当年有了崇安侯的钱财支持,大梁开国大业才顺利了许多许多……
“我明白了。”任少元对宋景轩一施礼,道:“多谢景轩了。”
“大皇子年纪还小。”宋景轩再次淡然开口道:“有些事情不是越早盘算越好的。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任何朝代,夺嫡立储都会是场剧烈的风波。
还是那句话,拥有皇后娘娘和大皇子的武阳侯府绝对躲不过去。武阳侯本能地想的长远,这没什么。但想可以,想要准备什么,还远远不是时候。
宋景轩说的足够直白,任少元自然没有听不懂的。
他再次对宋景轩道了谢,将二人送回了归花院前,才告辞离去了。
进入内室之后,花袭人坐在椅子上,拿了把团扇轻轻散着风,眼眸转动,好奇地问宋景轩道:“同样的理儿,你为何不肯说给侯爷听?总好过你刚才硬邦邦地说话,惹他心头不快好吧?”
她是和平人士。真心希望生活中少些戾气和情绪,大家都笑眯眯的。
而且……
花袭人将扇子捏住放在腮边不动,歪头看着宋景轩,上下审视了半晌,缓缓开口道:“而且,我觉得,你心中似乎对他有些瞧不上?为什么?总不会因为他在感情上的缘故。”
在花袭人看来,任平生放弃初恋村姑选择有权势能助他的皇室郡主并没有错,错在他后来得势之后又将初恋养做了外室,而且人家村姑心底根本不乐意不开心……
这种行为让花袭人十分鄙夷,但站在男人的角度,尤其是站在这个时代男人的角度上看,他们却并不会觉得这如何。哪怕这个男人是如天使如仙人一样完美的宋景轩。
宋景轩在花袭人身边坐下,拿过她手中的扇子,替她慢悠悠地扇风,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有那么明显吗?”
那就是真有瞧不上?
花袭人挑眉,饶有兴趣地追问道:“为什么?”
宋景轩稍作迟疑,才开口道:“武阳侯军功封爵……殊不知,他那些军功,尤其是在他被封为大将军之前,若是挤去其中的水分,只怕如今的侯爷就不是个武功候,而仅仅是个外戚候了。”
外戚候,是指宫中身居高位又得宠的贵人娘家,尤其是皇后娘家,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面子好看,而给封的爵位。比如说从前的乐信伯薛家。薛家贵人身份还不够高,因而只给娘家人挣了个伯爵。
这样的爵位,往往三代而止。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因军功封的爵位让人尊重的。
这个消息十分劲爆,花袭人不禁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是说,他虚报军功?”这……
武阳侯在花袭人心中的形象,本来就不怎么挺拔,这一下几乎就跨掉了的感觉。
“这么严重?”花袭人道:“若是被捅出来,怕是……”
“之前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已经替他将其中的首尾给抹平了。”当年靖王府和大将军府两者一体,靖王查到情况虽然心中恼火,但还是替任平生善了后。宋景轩缓缓地道:“幸好,他也不是真的平庸,成为大将军之后,几场仗都还算是不错。而且,一些不轨的行为也收敛了,不曾再留大的把柄错误了。”
花袭人点点头,感觉到自己心中那个任平生的形象多少能勉强站稳了。她也算是能理解任平生的做法——
一个不为人知的低层人,想要做点儿什么立下什么功劳都是很难的。但若是占到了一定的高位,在想要做什么,就会变得容易。他后来仗打的不错……
“真的打的不错?”花袭人突然反问道。
她真的觉得,武阳侯有时候都不如清和郡主行事有度,思虑周全。在得知他军功有水之后,花袭人不禁开始怀疑起他的军事能力——是有那某一方面的天才,但任平生显然不是那样的天才。
宋景轩转头看了花袭人一眼,似乎有些责备她:至于这么挖根挖底的吗?那好歹是她这个身体的生父……
不过,宋景轩还是回答了花袭人,道:“身边有几个厉害的军师辅佐,敌人有没有绝世名将,若再不能打几场好看的胜仗,那他不如回京城待着算了。”
“一个人若是这么扶都没有用,那还扶什么。”宋景轩抿唇道:“靖王当时是需要军方支持,但没了他,还会有别人。大不了,纳个侧妃。”(未完待续)
花袭 373 缘分
花袭人无语。
大不了纳个侧妃。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轻描淡写,没有一两一钱的份量,多么容易。
这样,她都不知道是该替皇后娘娘任少华感到幸运呢,还是觉得不幸。幸运的是,在有可能的前提下,皇上愿意维护她爱重她;但不幸的,一旦有需要有变故,她就会是轻而易举被牺牲的那个。
女人没地位啊。
花袭人已经懒得感慨这个了,但情绪还是受了点儿影响,有些怏怏的。
宋景轩看着她,动了几次唇,却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空虚的,只好默不作声的,一只手握着花袭人的手,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
花袭人怏了片刻,就问道:“宫里的女人们都好么?”
宋景轩摇摇头,道:“我没有问。你若是想知道,我唤个人过来,给你讲一讲。”他就是什么消息都管,也不用担心被猜忌,但后宫的事情,他还真不想关注。
如今,靖王已经成为了皇上,他渐渐也已经开始将从前的消息人手转了出去,不再亲自过问掌控,而是推出了新人来,让他们直接对皇上负责,自己则慢慢淡出了。
不过,若是花袭人想要知道,他就是去走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花袭人当然也不是非要听这些消息八卦不可,闻言就道:“不用,我就是随口一问。娘娘的地位,总是暂且无人能动的吧?”
“那当然。”宋景轩道。
皇上与皇后还是很有感情的。不然,不会多年靖王府,只有一个靖王妃,没有多第二个女人。只是。皇上终究是皇上,皇宫中便热闹起来了。
宋景轩陪着花袭人在归花院并不出去,任少容只能找上了门来。花袭人出嫁才几天,她就觉得有许多话想要同花袭人讲了。
“二姐夫,你把姐姐还给我会儿,成不?”见礼之后,任少容走到花袭人身边挽住花袭人的另外一只手臂。俏皮地笑着对宋景轩道。
她这么一开口。花袭人心中立即就清楚,任少容这个小姑娘,心中终于完全舍掉了曾经对宋景轩的那一点儿爱慕了。不然。她怕连在宋景轩面前露面都不敢,哪里还敢过来说俏皮话。
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变化。
她这么说了,宋景轩只能舍弃花袭人站起来,走出去。却没走多远,在蔷薇花山边的廊檐下让人搬了椅子。不知从哪儿找到了《西游记》,坐在那里翻看起来。
“他待你真好。”任少容不禁羡慕道:“连半会儿都不舍得离开你呢。”
“嗯。”花袭人嘴角含笑,幸福溢于言表。
任少容注视了宋景轩一会儿,收回了目光。偎在花袭人身边,眼神不断地闪烁着,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指甲。贝齿将粉唇咬了一个又一个白印子。松开后的白唇印又迅速充血变得鲜红欲滴,娇艳极了。
这个丫头。似乎遇到了感情问题?
才多久,怎么就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了?清和郡主知道不知道呢?花袭人饶有兴致地猜测着,却又不肯主动发问,好整以暇地瞧着小丫头挣扎斗争,嘴角勾起微微笑意。
任少容半晌没有挣扎完毕,却是发现了花袭人这么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不禁俏脸染红,往花袭人怀中一钻,拧着身子不好意思地撒娇不依道:“袭姐姐,你笑话我。”
不等花袭人如何反应,外面廊下看书的宋景轩就已经嚯的一下站起来,冷眼盯着屋里在花袭人怀中撒娇扭身子的任少容,硬起的唇角、弓起的脚尖,似乎立即就会冲进来将任少容从花袭人怀中拎出去。
花袭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意她的肚子,忙用眼神止住了他,冲他摇摇头。而后,自己动手,慢而有力地将任少容从自己怀里挖了出来,口中嗔怪道:“拧来拧去,毛毛虫似的。”
花袭人真的不怀疑,宋景轩能干出将人拎出去这样的事。哪怕拎的是一个妙龄小姑娘,还是有关系的熟人,他也绝不会怜香惜玉。这个人,实在太紧张了些。
幸好任少容只顾着撒娇,没有留意到宋景轩突然的动作。
在她被花袭人拿毛毛虫一揶揄,不好意思地坐直之时,宋景轩已经重新做回了椅子上,继续翻起了书。
“有什么悄悄话儿,总能说了吧?”花袭人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笑着问任少容道。
任少容又将自己的粉唇来来回回地咬了好几回,才红着脸小声地问花袭人道:“听说,之前袭姐姐你同韩公子是,是……”她怎么也不能将完整的话给说出来。
韩公子,韩清元?
这两人真的有缘分?
花袭人心中讶然,接过任少容的话,替任少容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当初是不是给韩清元当童养媳来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任少容连忙歉意地道。
童养媳这个身份,对于如今的百花郡主来说,也太不中听了些。
花袭人却并不介意,坦然说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又有什么不好意思要否认的。”
“只是容儿你也知道,当初韩家大仇未报,怎么会草率地就给唯一的男丁定亲?所以,我很明白地告诉你,我同韩清元之间,就是兄妹的关系。如果时至今日我们都还在那大柳乡乡间生活,没有这后来许多际遇的话,说不准我还真就与韩清元成亲了。容儿你该明白,在那乡下,韩清元没法子找更好的人,我也一样不会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花袭人摇摇头,道:“但人的命运很奇妙,也根本就不会有如果。”
任少容并不是那爱钻牛角尖的小姑娘。
她也似乎并非是想要得到关于韩清元同花袭人之间具体有何关系过往的准确答案。在花袭人讲述陈年旧事的时候,任少容明显有些走神儿想到了别处去,心不在焉的。
而一旦花袭人住口不讲了,她又回神追问。
花袭人略说了说,就不想再继续讲述了,皱眉直接问任少容道:“容儿,你问这些,你娘知道吗?”
任少容俏脸一僵,摇摇头。
花袭人就道:“据我所知,清和郡主是很不喜欢韩清元的。你和他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少容有些慌张,又有许多羞怯很憧憬,紧咬着唇,开口道:“我就是觉得,他人很好……”
随着花袭人的引诱追问,花袭人渐渐清楚了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说在新的南顺侯府的初次正式见面,也不说有一日在果子山韩清元曾经恰巧出现在那里替任少容抓住了她的兔子……在上元夜时候,任少容同沈玉雪跑到南城去看热闹,不巧有花灯着了火,人群恐慌奔走,将任少容挤倒在地,眼看很危险的时候,恰逢韩清元在附近,毫不犹豫地将她抱到了路边。
对于从小到大从未感受过危险的任少容来说,当晚跌坐在人群中眼看着要被人踩踏的危机,就是她生平遇到的最最严重让她恐惧害怕的危机。而就在那个时刻将她抱走的宋景轩,无异于是在千万人中在她无比恐惧害怕时候拯救了她的英雄,在她心中投下了难以磨灭的影子。
英雄救美。
而后美人儿就爱上了这位救人的英雄。
这是多么自然而然的故事情节。
“清和郡主不知道这件事?”花袭人问道。
任少容摇摇头,道:“我不敢跟娘说。他也不让我说,只说不算什么,当时我们离动乱还远,周围又很亮,我即便是一时坐着,也不会出事儿。而且还有不远处跟着的护卫在。”
花袭人也估计,当时情况也并不危急。不然,那些护卫们根本不可能隐瞒情况,不向清和郡主禀告。小问题补救了能隐瞒,但若是出了大问题,即便是当场补救了,他们也不敢隐瞒一丝一毫的。
只是,不管真危险,还是假危险,对于任少容来说,都是一样。那就是,韩清元在她最危急最恐惧的时刻,拯救了她。
花袭人不禁叹息一声。
“袭姐姐……”任少容求助地看向花袭人。
“韩清元呢,他是什么态度?”花袭人问道。
任少容因为韩清元而忘记了宋景轩,那是因为她对宋景轩的爱慕不深,基本流连在宋景轩的俊美这种表面上。韩清元总不至于这么快就因为任少容而忘记了薛世净。韩清元是真心喜欢薛世净,并且他们之间的经历,足以称得上时刻骨铭心。
“他……”任少容咬着唇,显得有些气虚和委屈,低头吶声道:“我不知道。我很少能见到他的。”似乎又觉得这样不好,忙补充道:“他待人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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