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妹姒
花袭人张了张口,看韩丽娘高兴的绯红的笑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有点儿不忍心让韩丽娘扫兴。
韩丽娘心中十分相信花袭人的本事。哪怕从前她有时候会不喜欢花袭人,会生花袭人的气。如今瞧着花袭人没有否认自己的猜测,韩丽娘仿佛吃下了定心丸,整个人一下子就放松了,容光焕发起来。
有了精神,韩丽娘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抖掉了那些日子的负担和包袱,又兴致盎然地让人陪着去逛了园子,留下来用了中午饭,才带着花袭人回赠给她的布料丝线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时候,韩母正坐在廊下晒着太阳。
那一场病,到底是让她的身子受损极多。此时,她比之前老了好几岁的样子,头发间也多了根根银丝。
韩丽娘见着韩母仿佛在这里等她一样,不禁脚步一缩。随即,她又大踏步地朝韩母走过去,毫不避讳身后碧橙抱着的一些布匹,大大方方地唤了一声“娘”。
“你这是去哪儿了?”韩母皱眉道:“娘教过你的规矩,可有不告尊长就独自出门的规矩?或者你是觉得娘如今病了,就管不得你了?”
韩丽娘缩了一下,随后立即撇了撇嘴,对韩母道:“娘,您这样说话这样的态度,对哥哥有用,对我可没用。”这么动不动就阴晦地用孝道压人的……韩丽娘嘀咕道:“有意思吗?娘?”
韩母气的浑身发抖。
她身体比从前虚弱面容也比从前苍老之后,也不知为何,就同样不能如从前一般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总是轻易就动了肝火,恼怒起来。
就如同韩丽娘今日这种话这种态度,换成往日,她纵然心中不悦,但只会想着法子去教导她,而不是自己就先气恼到失了态。
韩丽娘挥手让碧橙将那布料送到自己房中,让吴妈妈搬了椅子坐在了韩母身边,在午后温暖的春日阳光中轻轻往椅背上靠了靠,不看韩母,道:“娘,我也不是不告诉你……我去找花妹妹说话去了。”
“你找她做什么?”韩母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问韩丽娘道。
韩丽娘笑的很开心:“当然有好事……她告诉我,不要太担心,我哥哥和那薛氏女之间的亲事,很快就有转机了呢。”
“她是这么告诉你的!”韩母闻言心中警醒,直起身体说道:“她真就那么不安份,什么事情都要掺一脚!她能有什么本事给什么转机,只怕还是耍些什么手段将事情给搅黄了!”
“事情黄了,你哥哥就哪儿哪儿都交代不了,前程也就毁了!”韩母怒斥韩丽娘道:“也就你这个不长心眼儿的,才以为她会是好意!”
韩丽娘也恼火了,站起来冲韩母道:“娘,您这就是无理浑说!以前你总说咱家能有现在,都是花妹妹带来的好运气,怎么这话您自己如今都给忘了!您就是被那与薛氏女结亲的事情给蒙蔽了头脑心机了吧,您当哥哥娶了薛氏女,以后就是如您心中想的一样一帆风顺,就能报了那家仇,得了那爵位了?”
“娘,您醒醒吧!”韩丽娘再次坐回椅子上,道:“花妹妹什么时候对咱们家不好过了!她就是从前攒私房钱,那也是自己挣来的钱!我从前说她攒钱不好,那是因为我妒忌她恨自己没有她的本事赚不了她那样多的钱!但我从来都认定,她对咱们家一直都是好意,是帮着我们的!”
一码归一码,她韩丽娘不会因为觉得看不惯花袭人某些行为,而否认花袭人对韩家的贡献和付出。就算是今日,她也同样会说花袭人小气心硬,但却也依旧会记得给她做新衣裳。
就像那亲姐妹之间难免有口角甚至动手撕打的时候,但该有的姐妹情,也一点都不会少。
韩丽娘想到此处,断然说道:“花妹妹说有转机,我相信就是好的转机,而不是像您说的‘搅黄’这么难听!我相信她!”(未完待续)
花袭 182 母三人
韩母额上青筋毕露,双目突出,怒视韩丽娘,不断地喘着粗气。
韩丽娘吓了一下,忙用手扶住了韩母的后背顺了几下。而后,她仿佛是回过神,却也没未松开手,轻声道:“娘,您这是怎么了?您从前不是教女儿,就是心中再愤怒,也不能失态吗?如今您瞧瞧您自己……”
韩丽娘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对于自己能用这一点来刺激反驳自己的母亲心中感到十分得意。她一边替韩母抚着后背顺着气,一边含笑道:“娘,您还是多休息休息吧。来,我扶您。”
她已经有些后悔告诉韩母自己去见了花袭人的事情。她的母亲在薛韩两家的亲事上有了执念,是已经说不通道理的了。
韩丽娘将韩母硬扶进了屋,给她整理了床铺,让她躺了下来。又自言自语般地同韩母说了会儿话,便也就吩咐白桃机灵点儿照顾后,离开了韩母的房间。
韩母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她想了一会儿,对白桃道:“你悄悄地去找你哥哥,让他去学院,让大公子回来一趟。”
韩丽娘所说,她不得不重视。为了这结亲之事,她已经牺牲了太多付出了太多——这头上的伤势身体的虚弱且不说,听话的儿女都同她离了心。韩清元恭敬听话的背后是冷淡了的心,而韩丽娘干脆就开始反抗了自己起来。
这样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
如今事情已经开始,怎么也要做成功才行。不然,她又如何有脸在一对儿女面前活下去?
这桩计划。容不得任何破坏。韩母心道。
韩清元新学期已经消了假,入了国子监继续读书。国子监与别的书院又不同,因为这些学子正式结业之后几乎都能入仕,因而所教授的内容不单单是如何应对科举考试上,更多的是为官一方所需要的实际本事。因而,就算是前程有保证,其学子们也很少缺席。
他很快回了家。
尚未见到韩母时候。韩清元就被韩丽娘拦在了一边——韩家院子并不大,白果去叫人。真的难以瞒住人。
“娘叫你回来的?”韩丽娘不满地撅起嘴,懊恼地道:“我就不该跟她提起那信儿……”
“什么信儿?”韩清元还是一头雾水。
“我前日去找花妹妹说话了……”韩丽娘说道此处一脸警惕地看向韩清元,盯着他的眼睛道:“哥,你如今不是真心觉得你和薛家的亲事是好事儿吧?”
韩清元眼神闪了一下。回避了问话,追问道:“你找花妹妹做什么了?”
韩丽娘狐疑地看了一眼韩清元,嘟囔道:“算了,我就是现在不说,娘也会添油加醋地跟你告状的。”她道:“我去找花妹妹,她给我透了个信儿,说是你同薛氏女的亲事很可能会有变故。娘现在不相信花妹妹是好心好意的,就一口咬定花妹妹是要耍手段将事情给搅黄了。”
“我反正是相信花妹妹不会害我们家人的。”韩丽娘说罢,问韩清元道:“哥。你现在还相信不相信花妹妹呢?”
韩清元听到韩丽娘这一番话,心中生出了许多波澜来,却一时又弄不明白这波澜的意义。见韩丽娘盯着他回话。他忙道:“我当然是相信花妹妹是为我们好的。”
顿了顿,韩清元又道:“只是,这种事情,花妹妹又如何能帮的上忙呢?她那么跟你说,想来只是看你神情不好,在安慰你罢了。”
韩丽娘闻言眼中露出失望。撇嘴道:“我听白果说,你之前同薛大小姐几次见面。都是她很主动借口恩情找你的……她生的好看,出身又好,性情又好,对你又好……哥,你不是真喜欢上她了吧?”
韩清元心头一惊,忙道:“你想到那里去了!”
韩丽娘扭头道:“总之,哥,你别忘了,她是咱们仇人家的女儿。将来若是花妹妹真的将这桩亲事给解了,你心头可别舍不得。”说完,她也不等韩清元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留下韩清元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
之后,他收拾心情,去了韩母房中。
韩母半歪在炕上,发髻半散着。内室晦暗,床头燃了一盏烛火。几根灰白的发丝在烛火的倒映下显得格外的显眼。
韩清元眼神跟着一暗。
他在韩母床边坐下来,轻轻替韩母掖了一下被角。
韩母眼中一下子涌出了热泪。
“娘,您这是为何?”韩清元忙关心问道。
韩母淌泪道:“清元,你是不是也还在恨着娘?恨娘逼你了?不肯相信娘那一撞是真的,真没有逼你的意思?”
韩清元拿出帕子替韩母拭泪,轻声道:“娘,我是您儿子。儿子就是心中有怨,又能持续几日?您且放宽心吧。”
也没说韩母那一撞是有心还是无意,是真的冲动之下行事,还是为了逼自己听话。
韩清元垂下眼睑,不去看韩母眼中的痛苦失望,柔声问道:“娘,您找我回来,可是因为花妹妹对丽娘那番话的缘故?娘,您多心了。花妹妹她如何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花匠罢了,或许手上有些银钱,但并不能做出什么大事……她那样说,只是在安慰丽娘而已。”
“丽娘当真了,您怎么也当真了?”
韩母流着泪,道:“娘再怎么多心,不也是为了你!她手中有钱,若是真存了心思,天知道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你和丽娘自幼活的简单,哪里知道女人为了目的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当年,我也是夫人最看重的丫鬟,为何要被发配到一个从未谋面的外室子身边去?还不是另外有丫鬟向夫人偷偷告密,说我对大公子有意!”
韩母不知为何口不择言,竟然说出了当年自己做丫鬟时候被发配离府的经过。韩清元闻言神色又是一暗。韩母仿若未觉,又道:“大户人家,姐妹间亲亲热热的,转眼就能在背后捅刀子!”
“你当你第一次救薛大小姐的事情是怎么被人爆出来的?”韩母教训韩清元道:“我敢说,十有*是她的姐妹们让人传出来的!伯府小姐之中,肯定是有一个要嫁到皇室的,能找个机会排除一个嫡长女,是谁都不会介意推一把的!”
韩母说到此,还想要继续说下去,但韩清元却止住了她。
“娘,您说这些,是想对我说人心难测是吗?”韩清元淡淡地道:“但花妹妹并非那样的人。若是在那大柳乡之时,她肯定愿意为我做很多事,但今日此时,她已经不会再为我如何,更别说用娘您所暗示的那种手段了……”
他已经不值得了。
韩清元心中涌出一点酸涩,又很快压了下去。他对韩母道:“娘,您说的,儿子都记下了……您放心,我会当心的。这段日子,我只在学院中哪里也不去,不会让人有机可乘的。”
韩母本来还觉得被自己儿子打断说话难受窝火,此时听到韩清元表态,勉强觉得满意了些,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娘多少也能放心一些。”
韩清元沉默地点点头。
母子之间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坐了片刻,还是韩清元当先开了口。他再次掖了掖韩母床上的被子,迟疑地道:“娘,妹妹心思简单,您多教导她,别与她生气,不值得。另外,之前您不是说要在国子监中看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吗?我最近倒是结交了几个人品还不错的好友,娘您参考参考?”
韩母闻言怔了一下。
她是许久没有想起来操心韩丽娘亲事的事情了。
此时,她想了想,摇头道:“丽娘的事情不急……你先好好替她多看看。不然露出点儿什么风声,对你妹妹的名声也是不好的。再者将来……”
韩母顿住了话头:“总之,如今是你的事情要紧。丽娘三两年也是能等的。”
韩清元默然点头。
韩母不说,他也能猜到那“将来”二字之后的意思,无非就是他地位改变,甚至爵位回来之后,丽娘更能嫁的好一些之类的。从前他听到一直觉得母亲说的对,如今……
如今,他再听到时候,心中仿佛已经反感起来了。
他心中最近难免有一种消极悲哀的想法,觉得韩氏旧案不一定就能平反了,而他总会因为如今这事情坏了名声被人所诟病。因而,他想着,在这之前,先将韩丽娘给安排好了,无论将来面对什么,他少一分牵挂,总是好过一分。
母亲却是不这么想。
韩清元没有与韩母分说,心中默默轻叹,不再继续说这件事情了。
吏部三年一考,今年恰好就是考核之时。
从过了正月开始,京城陆陆续续就多了许多三年任满等待再安排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回来的。能回来的,多半是找好了门路,能留在京城六部衙门,或是分到京郊附近的官员们了。
清平府同知周晖周又白,便就在这批得意的官员之列——他已经得到了准信儿,户部的一个郎中空缺,已经给他留好了。(未完待续)
花袭 183 如梦游
清平府离京城并没有多远,就是优哉游哉地行,也不过是三五八日的光景。因而,周同知出发时候并不焦急,直将家中妥当安排了一番,才轻车简从,一个人带了个两个家丁,骑马缓缓而行,准备好好再赏一赏沿途这早春的风光。
这一日,主仆三人来到沿途一个小镇。天才过午,周同知便不欲再赶路,找了个客栈要了上房住了下来——听说,这个小镇上有一青楼花魁,模样儿冰清玉洁又媚骨暗生,凡有幸春风一度之人,事后无不赞其中事是绝对的*无双。当然了,那缠头资也是不少就是了。
周同知早就听人多次提起,心中痒痒的慌。只是之前人在外任轻易不能离,才难以成行。如今正好卸任路过,扮作了富贵员外郎,若不一尝所愿,岂不格外可惜?
周同知虽是心痒,却并不焦急。
他叫了一桌饭菜,自酌自饮,微醺之后,便打水沐浴,之后便又美美地歇了一下午,养足了精神之后,才踏着落日的瑰丽光彩出了客栈的门。
两个家丁,他都没让跟着。
这个小镇,他并不算完全陌生的。三年前他就从这里经过一趟,住了一日。只是那时候美娇娘的名声并不显,他也没有那种闲情逸致。
周同知饶有兴趣地在街市上穿行,看到人们多是面带生活富足的笑容,也难免受到感染。背着手跟着笑了起来。
西征军虽然并无大胜仗,如杀敌多少人等等,但马牛羊的战利品却没少往回里弄。士兵们得了大便宜。腰包鼓起来的同时,更盼着这仗能打的久一些,好为家人为自己多赚一些。只是听说,草原上的部落民众已经承受不住,去岁冬天损失了好些,如今即便开春,留下的牛羊也难够口粮了。
吃不饱。就没有力气打仗。
如今大梁士兵们冲起来比他们草原人更狠,抢起东西来比他们还要厉害。他们草原之子也只能退让。听说已经是准备往西迁徙了。不迁徙,只能饿死。
再者,靖王进言,用俘虏来的草原人去开矿开耕晒盐并修桥修路挖水渠等脏活重活。草原上更是人人危急,再不肯多停留观望了。
这一场西征,也差不多算是大胜了。虽然这胜利显得尤其诡异一些,连场惨烈的血战都没出现过。
靖王那是一位狠人。周同知心想。若是有他出任储位,将来成为新君,大梁必然雄踞一方,让周边所有蛮夷附属都颤抖难安。但读书人,那些大儒们却一直都讲究以德服人,靖王种种举止过于功利狠辣。就要让文人不喜了。
天下太平之时,文人都喜欢听话耳根子软的君主。
周同知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抬头见了那竟然十分幽静宛如谁家别院一般的青楼小院儿。暗暗点头赞赏,迈步走了进去。
当他悠闲惬意,心中又带着微微的痒意,进入这座园林小院之时,绝对想不到,自己将面对什么。
小院二楼拐角的一个房间里。杂乱地放着一些旧的用品用具,显然是一间杂物间。在房间中的收拾出了一个空地。站着一对儿人。其中一人,面如美玉,就是站在这杂物间也如同身在高雅之地般熠熠生辉,正是宋景轩宋大美人。
而在他身前对面,矮她一头的,正是花袭人。
她今日做了少年打扮,跟在宋景轩身边有点儿掉价,就像个小厮。
宋景轩一直并未回京。几日前,他让人通知花袭人说,周同知会从这个小镇经过,且十有*对来此处。于是,两个人便尾随周同知到了门口,而后悄然进入了这个杂物间。
“如何?”宋景轩问道。
花袭人轻声道:“人已经进来了,我随时都能下手。什么时候开始?”
宋景轩的意思,是周同知毕竟是官身,能在路上不引人注意的下手弄走才是稳妥的。对于这一点,花袭人表示赞同,并不介意赶路过来。
“这就开始吧。”宋景轩拿出一个薄如蝉翼的面具戴上,推门走了出去。
杂物间外面自然是没有人。
恩,总体来说,这家青楼的人都很少的。灯光昏暗,场面幽静,只有淡淡的脂粉香气和美人低低的笑语声,算是雅致的所在吧,很难让人联想到那庸俗的皮肉生意所在。
宋景轩神态自然,脚步随意,按照花袭人指点的方向,沿着长廊往前走去。
路上遇到小丫鬟行礼,他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很快迎上了周同知。
花袭人看到人,神色一肃,手指之间一把粉末就悄然洒了出去。
宋景轩一直注意着她。此时看到那如雾般飘荡的粉末,面上不禁露出些讶异,当即下意识地闭气。他可是吃过花袭人这迷药的亏。但随即发生的景象,完全颠覆了宋景轩的认知。
只见那白雾如有意识般地绕过他,全部向那引路的小童和周同知。只是一个照面之间,那二人便如同失了魂一般,双眼中没了焦距。
花袭人从暗影中走出来,对那小童道:“你累了,回去睡一觉吧。”
就在宋景轩的注视之下,那小童点点头,就离开了。他离开之后没走多远,便遇到一个同伴。那同伴似乎关切地同小童交流了两句,却半点没有发觉异常,两人就又分开了。
宋景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童离开之后,花袭人又对那周同知道:“你应该连夜赶路进京去,不应该在此逗留。”
那周同知犹如傀儡一般点点头,口中道:“是,我应该连夜赶路,早点儿进京。我这就走。”说罢,他便干脆地转了身,向门外走去了。
花袭人身子一个踉跄。
她只是会一点儿浅显的催眠术,同她的药粉还有异能相结合,才勉强能达到如此这般的效果。而用出这种效果来,对她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花芽脱力能够一睡不醒,而她花袭人却只能撑着。
宋景轩忙扶住了她。
花袭人稳了稳身子,摇头道:“我没事。如今这位周同知正处在梦游状态,会别不理会径直孤身往城外走……我们赶紧跟上。到了城外,这夜深人静的,无论做什么,也都方便了。”
宋景轩点点头,却没有放开花袭人,带着她也出了院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周同知后面,一直出了城。
在花袭人的暗示下,周同知走到城外一处破庙中,才停下来。
破庙之中,有几个人正在接应。见周同知自己走进来了,无不诧异万分,装作路过的行人,不敢多话,以免露出破绽惊走了人。哪知这周同知去默不作声地站在破庙中央,向个木偶一般不说不动。
几人正惊异之中,宋景轩和花袭人相携进来了。
这些人看到二人如今亲密相偎依,心中难免又是一阵惊异。直到看到花袭人明显苍白的脸,才恍然了解了一些。
一个中年人很有眼色,忙让出了自己的地方给花袭人坐。
宋景轩向他投了一个赞赏的眼色,那人当即十分高兴起来。他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知道这位头儿手段如何之人,心头早是又敬又畏的了。
花袭人不客气地坐下,开口道:“要从何问起,你们跟我说,我来问他。”她当然也能问。但二十多年的事情了,其中又牵涉很多,她资料不足,问起来想必有些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
宋景轩站在花袭人身边,微一抿唇,开了口。
花袭人一一复述。
宋景轩开口的时候,那周同知一动不动,仿若未闻。而花袭人开口之时,那周同知却是有问必答,老实配合的人。
那些人看的呆住,惊的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本事!如此邪门!
直到宋景轩冷哼一声,那些人才摊开纸笔,埋头记录起来。
宋景轩的问话很有章法,问过了周同知的出身来历之后,很快就问到了他与乐信伯薛士信的关系上。
“……我有个妹妹,从小失散的不为人知的,是从前德妃娘娘身边的大丫鬟。如今是娘娘宫里的首领姑姑。她年纪大了不想出宫嫁人,我便过继了一个儿子给她……”
周同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有时候会啰里啰嗦地说很多。有的有用,有的没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同知渐渐说到了当年崇安候的案件上来:
“那时候,前朝旧人暗中联络前朝旧人,找到了崇安候,也找到了伯爷。侯爷贪恋富贵是自己主动向大梁投诚的,就没有答应。但伯爷本来就是前朝反贼的人……”
“可有证据?”宋景轩不禁喝问出声,打断周同知的讲述。
周同知一个激灵,挣扎了乱动了一番,几乎就要清醒过来。花袭人连忙加重心神,费了好一番手段,才将周同知安抚住。
她的脸色愈加苍白如纸,难看至极。
花袭人缓一口气,埋怨地对宋景轩道:“你难道不知道梦游的人受不得惊!无论他说出什么消息,你们都要保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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