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妹姒
“有始有终,将这事结束的漂亮些,你也能安心休养。”靖王撇了一眼罗仲达,道:“别让他将你大好的心思给糟蹋了。”
花袭人并不关心罗仲达是大总管还是大幕僚。正如靖王所言,她想要将这事情早早圆满给结束了。她抿了一下唇,开口道:“南顺侯旧案,谁出面伸冤,都不如韩氏后人出面名正言顺。”
所以,不管怎么安排,靖王都决不能撇不开。除非最后韩清元一家不出面不表明身份,不以韩氏遗孤身份接受朝廷的补偿。不然,京中谁不知道韩清元同靖王府的关系?
人人都会以为,靖王是早有预谋,才将韩清元一家弄到京城的。
“让韩清元去敲闻登鼓。”
花袭人声音不咸不淡。道:“三堂会审,人证物证摆出来,堂堂正正击倒相关之人。就事论事,该正名的给正名。该定罪的给定罪,无需过多攀扯,反而显得殿下别有用心。”
“此事过后,殿下形象一正,想必能得皇上多赞几句,也能都让几位朝廷大臣改变态度,支持王爷。而于情于理,宁王殿下则会遭受训斥甚至冷落几日。”
“然后。给在外的大军制造些麻烦,让军队走得慢些,最好能停在路上,不能准时进京。至于是在大军吃食中下药也好,还是断路毁桥也好,都无所谓。”
“至于余下的,罗先生安排缜密,就无需我多言了。”
花袭人从凳子上起身,深施一礼,表明自己讲完了。
罗仲达安排的不是不好。想来以前总是借力打力隐于暗中久了。一时行事做派思想观念没有转过来,已经有些不合适当下情景罢了。除去那一点,剩下的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不需要她操心,她也操心不上。
罗仲达神色也正常了,像花袭人鞠躬之后,便退到一旁,没有再说什么。
靖王颔首,看向花袭人,道:“你坐。”
花袭人再次做回凳子上。
“刚刚你说下药,下什么药?”靖王像是对这些特别好奇。
“王爷手下奇人异士想必不少,应能找到合适药物的。”花袭人干脆地拒绝了靖王:“我如今怕是帮不上王爷什么了。”
靖王笑了笑。遗憾地道:“那真是可惜的很。本王还想着,让你悄悄地审一审乐信伯。多弄点好料出来呢。有了好料,本王也能轻松一些。”
宫中皇贵妃与德妃多年相得。甚至德妃早年得宠也有皇贵妃几分功劳,乐信候自然早早表明了支持宁王,是为心腹。若是乐信伯如当初周同知一般开口知无不言的,靖王那可就是知已知彼,不胜都不可能的了。
花袭人神色间也有些遗憾:“让王爷失望了。”
“的确失望。”靖王道:“本王本想着能偷些懒呢。”
花袭人笑了一下。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花袭人便借口身子弱,告退出来了。
“哎,花花,你刚刚为什么说做不到?”花芽不解:“多些功劳,将来靖王上位了,不是要惦念着你的功绩,将你这乡君变成县君什么的?”
“他说是偷懒,是轻松一些,就表明不需谁来帮他,人家都是有必胜把握的。”花袭人道:“如此,我在那锦上添朵花又有个什么意思呢?”
花袭人眯了眯眼,道:“你也不想一想,不知不觉中让人中招,然后就跟个傀儡似的,让做什么做什么,问什么说什么……有这样的本事,谁不害怕?若我还有这样的本事,谁敢出现在我面前?”
所以,她如今受创差点儿没了命,才能让人放心,而后才高高在上地加以安抚给笑脸的吧。
“我若今天应下了……”花袭人摇摇头,看向面前归花院的门匾,淡淡地道:“怕你刚才担心就真要应验,这归花院也要被人放上一把火的了。”
“没有冷焰在,凭我们如今这样,人家只需将门一堵,我们就肯定要被烧成灰的了。”
花芽闻言吓的一哆嗦,钻在花袭人发髻之中,都快要哭了。
她总是胆小的很。
花袭人安抚她道:“你放心,我会好的很快的。如今这样正好,他们要去忙大事,顾不上我。”
说这些也没意思。花袭人心想。
花袭人才在院门前站了片刻,赵婶子就从里面赶了出来,搀扶住花袭人,问道:“老爷找小姐何事?”随即,她也不需花袭人回答,又欢喜地道:“小公子回来了!”
花袭人闻言当即欢喜,道:“人呢?在哪儿?”
“在暗香来呢。”赵婶子道:“说是当日吓坏了,病在路边,被那些不安好心的行脚商给裹带出京了,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了呢……”
六月正午。
本来还是烈日高悬,天上的亮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突然间就知道从哪里起了大团大团的云彩,遮住了太阳也遮住了风窟窿,陡然间让人觉得呼吸难捱,闷的烦人,难受的很。
韩母的身子早些日子就养好了,额头上也只剩下一点浅浅的白痕,想来那一盒药膏用完之后,这一点白痕也就消了。伤势好了,人又比之前略瘦了一些,也显的人的精神头也足了起来,看起来好的很。
她眼神平静,神态平和,仿佛前阵子那个焦灼动不动就发火的人不是她似的,又自在从容了起来。就连听到花袭人因祸得福,被封为乡君的消息,她听到之后,惊愕了一下,很快就又微笑了起来,对韩清元和韩丽娘道:“这真是个好消息……现在,你们两个就再不用担心人家了吧……”
此时,她正坐在窗前绣一件衣裳,发觉到天色暗了些,便抬头看向外面,口中道:“这是要下雨了?”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吴妈妈开口道:“太太无需多心。这下了雨,还能凉快一些。”
这些日子韩母为人又和气,加上吴妈妈也在家中伺候的久了些,如今已经能私下搭些话了。
韩母微微一笑,道:“吴妈说的是。六月天气,可不就是这样。”
“小姐在做什么?”韩母问道。
吴妈笑着回道:“奴婢刚刚从小姐那边经过,好像小姐正在歇午呢。白桃那丫头在门口打盹呢。”
若是主子醒着,再懒的丫头也不敢就在主子门口打盹。
韩母点点头,和气地道:“白桃年纪小,的确爱犯困一些。”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站在窗边瞧了一会儿院子花儿才谢,长出了小巧果实的石榴树,放松了一下心神,重新又做回凳子上,拿起那未做完的衣裳又做了起来。
才缝了几针,她又再次放下针,眉头皱了起来。。
“太太要不要用些绿豆汤?”吴妈建议道:“奴婢用薄瓷罐子盛了放在井水中沁了的,又解暑,又不怕吃寒了。”
韩母揉了揉眉心,笑道:“听起来就觉得好。劳烦吴妈给端一碗来吧。”
吴妈应声放了手中针线出去,韩母也站起身,走出门,走到了廊下。
吴妈妈能陪她说些家常话,但却不能陪她说些隐秘的话。就算是屋里的牌位已经烧得只剩下韩父的一个不再怕人看,吴妈也得了准许进入内室,但韩家的隐秘,到底不能与她说。
刚刚,韩清元被靖王的人请了过去。
打从韩家向薛家求亲,韩家这边几乎就同靖王府段了联系。有一次韩清元去府中求见,也被人赶了出来,那奴仆的棍棒差一点就打在韩清元身上了!
国子监中,人人都知道靖王再不喜韩清元这个小子了。许多同窗甚至在背后指点他忘恩负义。若非他要娶的是薛家嫡长女,只怕他会被人找借口赶出国子监去。
当然了,韩母心中知道,这都是假的,当不得真。
但靖王府既然做出这样子来,半年不曾来往了,如今又不再避人地来传韩清元去府上,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没有大事,绝不会如此。
韩母心神实在难以安宁下来。莫非……她想去想,却又不敢想,神思又一时不知去了何处,站在廊下走了神。
“咔嚓”
天上突然一道炸雷,将她惊的一哆嗦。待她回神,便见外面,豆大的雨点已经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了。(未完待续)
花袭 204 闻登鼓
“咔嚓”
韩清元手一抖,一叠纸散落在地。
他忙跪在地上,将散在地上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手依旧不停地颤抖,不停地颤抖。
大雨哗哗落下来。
韩清元只觉得头脑空白,想要看清楚那纸上的字,再确认一遍上面的意思,却发现那些字一个个如同活了一般,一个个在他眼前跑来跳去,他的双目竟然不能捕捉住它们中的一个。
韩清元大急,额头上的汗珠流进了双眼之中,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顾不得去擦一下。
一双手伸到他面前,要将纸张抽走。
韩清元立即紧紧护住,如同护住稀世珍宝一般。
“给我吧。”一个声音道:“你若是给揉坏了,就白瞎了花小娘的一番心思了。”
花小娘。
韩清元打了个激灵,手上一松,那些纸张便被人抽走了。
花小娘。
韩清元擦了一把汗,努力安定心神,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被靖王的贴身小厮给请了过来,心中忐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进来之后却得到了王爷接见(这是他进京之后第二次面见靖王),不等他拜见,王爷便让人给他看了几张纸。
那是供词。
是二十年前薛士信如何移花接木栽赃陷害南顺侯,将南顺侯以反贼乱党名义陷进大牢,又买通狱卒在水中下药后伪造畏罪自杀的供词。
这是他韩家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
是他泯灭了良知费心谋划去娶仇人之女想要得到的东西。
如此轻易,就得到了。
韩清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轻易!那之前他所受的那些又算的上是什么!算的上是什么!
他的眼红了起来。
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激动,还是什么。
刚刚有人说“花小娘”。
韩清元抬起头,目光落在桌面上随意放着的那几张纸张上,又大胆地看了一眼悠闲品茶的靖王。冷静下来,叩首道:“学生失态了。”
“无妨。”靖王随和地道:“家族大仇眼见就要得报,换成是本王也要失态的。看来。去战场上走一遭,果真有用。倒是成熟多了。”
大柳乡的韩清元,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秀才。虽然赤诚良善,但难免傻兮兮的没个用处。如今历练一年,经历波折,总算是成熟了些,有了些用处。
也不枉她一直给他制造机会。
相信这一次行动之后,这韩清元大约也被打磨的差不多,至少任一家之主。撑起一个府的本事和主见是足够的了。
至少他那个娘别再想轻易左右他。
想到此处,靖王不禁有些走神:难道这就是那花小娘一直以来的打算?欲擒故纵、以退为进、种种步骤谋算,终将这个大柳乡的傻小子打造成了一个有主见有身份对母亲失望对自己忠心的好夫婿?
南顺侯冤案一平,皇上老了爱惜名声,自然会赐还爵位财物,补偿韩家。一个年轻的侯府主人,一个实权将军之女,又有旧日共患难的恩义交缠……谁敢说这不是一桩天造地设再合适不过的姻缘?
那个小娘子,竟然谋划至此?
若是花袭人知晓靖王此时所思所想,定然要抹一把额角上的冷汗。心中腹诽:王爷果然都是能大开脑洞之人,真是想的太多了。
话说回来。
靖王走了一会儿神,咳嗽一声。看地上跪着的韩清元,淡然道:“有这份供词在,不知你可敢去敲闻登鼓?”
闻登鼓。
宫门前有闻登鼓,击响之时能直达圣听,非有大冤屈者不得敲。当然,宫门之前有御林军拱卫,一般百姓连从这里走过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接近那面大鼓了,如何能敲的到?所以。有大冤屈,还得有贵人相助。能摸到那大鼓才成。
且,为避免有人有事没事瞎敲。但凡有敢击鼓鸣冤者,会不问缘由先打上三十廷杖再说。
三十廷杖,就算是疏通好了不真打,好好一个人也会被的皮开肉绽,半月不能下地。而这个时候,外伤一旦感染,可是会要人命的。
大梁宫门前的闻登鼓,自打设立以来,都没有人敲过吧?
此时此刻,韩清元居然有些走神。
“怎么?”靖王淡淡出声。
韩清元以额触地,沉声道:“学生愿意去瞧闻登鼓。恳求王爷相助。大恩大德,百世不忘。”
靖王摆摆手,道:“你有这个胆量,也不枉她会你筹划这一番。”
“谁?”韩清元不禁问道。
“没什么。”靖王慵懒,没有告诉韩清元实情,再次摆手道:“该怎么做,老罗会告诉你……你且告退,去寻他吧。”
韩清元顿了一顿,再次叩头道:“是,多谢王爷。”
韩清元退出书房,如铜豆子一样的雨点落下来,直直地砸在青石板上噼噼叭叭的直响。地面上很快汇集了一汪积水,又缓缓地流向不知名的地方去。
韩清元看了一会儿雨景,对跟在身边的小童点点头。
小童很快就领着他,到了另外一个房间。罗仲达正在召集几人议事。韩清元站在门口默默地听了一会儿,听到传召,便抖了一抖长袍,仿佛是想要抖掉什么,肃然迈步走了进去。
大雨从午时起,一直下到深夜。
次日清晨。
经过了大雨的冲刷,青石地面上格外点尘不染,显得分外的干净,干净的如同镜子面一样,倒映出了湛蓝的天空。
天上没有风,也没有云。
干干净净的,湛蓝湛蓝的。却并不闷热。
这样的美好的早晨,让人忍不住地就心情舒畅。万元帝甚至觉得,就连那枯燥烦闷的政事,那些绷着脸像他这个皇帝总是欠着他们银子的大臣们,瞧着也顺眼了起来。
朝议开始,有大臣再提立储之事。
“立储之事关系着大梁千秋传承,需慎重,并非一日两日就能明论之事。诸位爱卿不要着急,反正朕三五日的也死不了,先议其他事情吧。理完了要紧事,若是爱卿们不怕饿肚子没力气,朕就陪着你们商议立储之事。”
万元帝如此一说,朝臣们只能将立储之事暂停,奏对其他急需处理的事件来。比如说对西北军的封赏之事。
——若是再有不开眼的,非要揪住立储不放,急头急脑的非要万元帝立即给了明白答案,那岂非是觉得万元帝活不了三五日了?朝臣们谁也不会嫌自己的命长了。
提起西北军的封赏,又是一通扯皮。
说西北军有功——那杀敌几人?占地几尺?
杀敌总共加起来也没多少;至于占地,汉人习惯了耕田,国内有大把的荒地急等着多生小孩赶紧长大好卖力开垦呢,谁会到草原上去?西北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又不能长期在草原上驻军筑城,就算是将草原上的蛮夷给赶的远去了西边,算的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占地吗?
文臣羡慕武将立功容易,总死咬着说“无军无民无城镇”,不算开疆拓土;武将们自然不干——若是不算,这功劳怎么办?
总不能说我大梁男儿抢回了多少牛羊,卖了多少银子!
“停。”
万元帝一早起来的好心情被这一通没玩没了的乱扯给破坏了差不多了。他沉声道:“我大梁并将驱赶蛮夷如驱赶牲畜,此一战后三十年边疆不用害怕蛮夷犯边……此等功绩,该如何赏,朕也懒得听你们扯皮。限你们三日拟出条陈出来,给朕弄清楚了!”
“别寒了边疆战士们的心!”
“臣等领命!”
众位大臣恭敬领命,心中却在嘀咕:什么寒了边疆战士们的心!那些大头兵一个个捞足了油水,如今谁还稀罕朝廷那一点儿赏赐!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却不敢说。
毕竟,万元帝已经明确表示了“有功”,又明确表示了“该赏”……大臣们也不敢弄的太过分,触了万元帝的霉头。
皇上龙体最近越来越康健了,头脑可是清楚的很,谁也不敢糊弄。
想到皇上最近精神矍铄的,一些大臣心中不禁想:那立储之事,是不是缓一缓呢?宁王还是靖王,再缓缓看看?或者,再过几年,又有两三位皇子成年了,再寻摸一番?
(时间来不及,以下三百字重复。最后一日,丢了全勤实在不甘心。会立即改,手机刷不出来的亲,到作品相关中找。谢谢)
“咔嚓”
韩清元手一抖,一叠纸散落在地。
他忙跪在地上,将散在地上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手依旧不停地颤抖,不停地颤抖。
大雨哗哗落下来。
韩清元只觉得头脑空白,想要看清楚那纸上的字,再确认一遍上面的意思,却发现那些字一个个如同活了一般,一个个在他眼前跑来跳去,他的双目竟然不能捕捉住它们中的一个。
韩清元大急,额头上的汗珠流进了双眼之中,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顾不得去擦一下。
一双手伸到他面前,要将纸张抽走。
韩清元立即紧紧护住,如同护住稀世珍宝一般。
“给我吧。”一个声音道:“你若是给揉坏了,就白瞎了花小娘的一番心思了。”(未完待续)
花袭 205 发动
三位成年王爷,英王还在家中闭门思过,没来上朝。
宁王和靖王分立于朝堂左右。此时,居左的宁王同大臣们一般正跪着请罪,居右的靖王却从从容容地,带着招牌似的仿佛对任何事情都不甚在意的慵懒不羁的淡笑,站在远处,跟没听见那鼓声似的。
听到皇上问,靖王施礼道:“父皇圣明,儿臣的确知道大概。”
宁王发现靖王依旧站着的时候心中就极为不爽,趁着皇上没留意他爬了起来,抖了一抖衣袍,开口训斥靖王道:“既然三弟知道,为何不阻止这人胡闹!纵有什么天大冤屈,告到京兆尹甚至告到刑部告到大理寺,值得惊扰父皇!”
“大梁立国第一声闻登鼓!”宁王愤怒地道:“史书上肯定要记上一笔!”
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闻登鼓。
闻登鼓响,基本就等于说吏治不清,才使得百姓们有冤不得诉!吏治不清,不也就是等于说皇上昏聩无能!寻常事情也就算了,这大梁第一声闻登鼓响,史书上怎么也要记下几个字!
宁王这般说,可是给靖王上眼药呢了。
不由得他不说——瞧靖王这般表现,外面那一通闻登鼓,十有*是冲着他来的!到底有什么样的大事,需要敲闻登鼓!宁王心神难安,脸色十分难看。
听到宁王这般说,万元帝看向靖王,微哼一声。
靖王抱拳行礼,不紧不慢地道:“大哥说的是。但自古圣贤仁君,皆是闻过则改,纵然落笔于史书,也俱是赞誉之语……父皇圣明。自然也能如此。”
“而若是儿臣瞒住不提……后来人就不知会如何看待父皇了。”
若真有大冤情,后人怕会骂他这个皇帝糊涂不仁。更有甚者会盯着他这个污点不放,瞧不到他其他功绩。
万元帝面色沉下来。
这个时候。外面鼓声停下来,一个侍卫跪在了殿外。
“不论是谁。先打三十廷杖再说。”万元帝问也不问,就这般说道。
不待宁王露出笑容,万元帝又补充道:“让太医预备着,别让人死了,留下把柄,好让世人指责朕。朕也想听听,他到底有何冤屈。”
宁王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三十廷杖,可死可生。
皇上不高兴了。直接打死也是有的。但如今皇上发了话,那三十廷杖怕就是走个过场,肯定死不了人了。
清晨过去,六月的阳光*起来。
朝臣们甚至能够想象的出,被阳光直晒过的青石板上的灼热。万元帝没有问,朝廷上跪着的绝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外面那状告的是何人,所为何事。
按照万元帝的吩咐,廷杖现场就设在殿前的广场上。殿内的朝臣们甚至能听见那棍子落在肉上的声音,沉闷,却生疼生疼的。为避免在皇上面前失态。那受仗之人口中应该是被塞上了软木,只有闷哼的声音,听不见惨叫声。
“一。二,三……”
寂静的朝堂之上,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正在默默地数着。
终于,棍板入肉的声音伴随着让人难受的闷哼呻吟声停了下来,有太监进来禀告,皇上摆摆手,道:“人还没死的话,就抬进来,朕要亲自听一听他有什么冤屈。”
“是。”太监躬声道。
并不疼。韩清元心想。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肉都被打烂。感觉到鲜血从身体内流出来的声音,他甚至还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烂肉高高地飞了起来。又落在那炙热的青石板上,很快变了颜色。
不知道能不能炙熟了。韩清元胡乱地想。
但真的不觉得疼。他也呻吟。只是好像就应该呻吟似的,并不是因为真的感觉到了剧痛。
思路还很清晰。
韩清元将接下来要说的说辞又在心中反复过了几遍。
终于,棍棒停了下来,有人剪下了他那粘着血肉的长裤,手脚迅速麻利地给他清洗上药包扎,最后,又替他穿上了一条新裤子。
若非是真的没了力气只能趴着,韩清元只以为自己根本不曾遭受廷杖呢。
“你真是好命。”
韩清元听见有人在他面前低头跟他说道:“皇上要亲自过问你的事儿了……若你胡言乱语,不仅要白受这三十棍,而且怕脑袋也要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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