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明月宋时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江左辰
赵匡胤听皇子写了一篇对局势看法的文章,来了兴趣,接过赵德昭递上前的绢纸,扫过上面的内容,那文字写的倒是中规中矩,甚至字体有些清秀俊美,缺少豪放与骨感,秀丽如女子的字迹。
“自唐失御,天下分崩,四海州县瓜分,英豪鼎峙……”
十四岁的赵德昭听了翰林院多位侍读、学士的讲课,不乏一些纸上谈兵的老儒生,从天下苍生道义入手,谈着仁义对天下治理和兼并的策略;也有侍读主张先讨伐北汉,统一北方,夺回幽云十六州后,无后顾之忧,再南下征讨蛮夷.
这些观点被赵德昭吸收之后,杂糅进来,他是一个自幼长于豪门和宫廷的少年,对天下事,皆是道听途说而已,所以观点看似条条是道,难免有混乱矛盾之处。
赵匡胤看完之后,微微点头,对皇子写文章分析天下形势这个觉悟和做法,还是肯定的,至于内容是否完全准确,倒是次要的。
因为朝廷之事,兹事体大,连他这个皇帝,跟枢密院、政事堂的智囊大臣们商议,都无法形成一个统一看法,各说纷纭,各有道理,具体如何抉择和执行,赵匡胤最后还是要跟赵普反复商议才能定下。
像皇子这个岁数的少年,会有什么精辟的想法?真语出惊人,如金科玉律,那就成怪事了!
“赵卿,你也看下。”
赵匡胤把纸张又递给了对面坐在锦墩的赵普,让他也观看、点评一下。
赵普算是保皇派,属于幕后打算拥立二皇子做太子的拥护者,看过赵德昭的文章后,并不点出其中缺点,而是光夸优点道:“殿下这篇文,分析有根有据,条理清晰,又有仁德之心,安抚天下百姓的宏愿,令人叹服,这文章写的好啊!”
赵德昭闻言一喜,拱手道:“多谢赵相盛赞!”
赵普拱手还礼:“殿下客气。”
赵匡胤看着二人的表演,摇头失笑,对着赵德昭道:“皇儿虽然进步,但不可骄傲,要跟翰林院的大学士们虚心学习,多接收不同观点,自己进行对比,学会判断,好了,朕跟赵相还有事谈,你先回去吧。”
“是,谨遵父皇教诲!”赵德昭躬身行礼,然后准备退出御书房。
临行前,赵匡胤又说了一句:“这有两册书籍,一个诗词文集,一个是隋唐传奇小说,皆是由一位江左才子所做,文风高雅,词作惊艳,连小说话本,融了历史演义,也写的发人省思,你拿去看看吧。”
赵德昭闻言,心中好奇,上前双手接过赵匡胤的赐书,然后离开御书房。
令苏宸万没想到,他这一个月来写的诗词和传奇小说,已经在大宋宫内传开,不但被赵匡胤重视起来,还赠给皇子来翻阅了。
等赵德昭离开后,赵匡胤收回目光,看向赵普道:“这文章里的观点,有可行之处吗?”
赵普莞尔道:“多是翰林院那些学士的观点,臣听过几次,基本差不离,二皇子殿下长于宫内,还是少年,罕有机会接触宫外生活,没有接触真正朝政,所以观点浅薄了些,可以理解。”
赵匡胤点了点头,轻哼了一句:“都是一些儒家空谈之道。”
赵普尴尬道:“官家,马背上可夺天下,却不可马背上治天下。儒家之道看似虚无缥缈,但却涉及天下士子之心,若要江山巩固,不像前面北方几朝代迅速更替,藩兵自重,必须要大力推广文治才行,只有读书人天下归心,以读书人管理天下,这朝廷方可稳固。”
赵匡胤沉吟不语,在思索其中道理。
赵普眼神一转,开口提议道:“二皇子已经十四岁,可以出阁封王,在宫外自建府邸,了解外面的事,委以职务,也能对城内百姓事有所了解,不必完全生活于宫内。”
赵匡胤闻言后,露出了异色,眼神瞥了赵普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赵普则淡淡一笑,他的第一步棋已经下出,只等朝廷波澜再起了。
唐时明月宋时关 第二百二十二章 嘉敏回润州
润州城,西城门。
一组车队经过城门口辚辚驶入,中间的一辆车华丽精美,从里面有一位少女掀开了车帘,露出了那张宜嗔宜喜的脸颊,娇美动人。
“终于到润州了,坐了三天车子,咣当得晕晕的。”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周嘉敏。
端午后,立即从金陵回返润州城,此行主要目的是为了观看润州最新戏剧的《牡丹亭》,同时也想认识一下苏以轩才子,究竟长的什么样,为何写词这么惊艳,比她姐夫还要厉害。
“敏儿,你这么着急回润州干什么?”
车厢内,一位身穿华贵服饰的中年女子,气质雍容,对着少女询问道。
周嘉敏嘻嘻笑道:“娘,我们在金陵住了不少日子了,也该回来看看了。”
“不说实话是吧?”周母摇头嗔怪。
周嘉敏吐了吐舌头,笑着解答:“金陵虽然比润州繁华,城市比润州大,人口也多,但是,润州却有一样超过了金陵。这里出现了舞台剧,听说非常好看,许多金陵城内大户人家的千金和女眷,据传纷纷来润州探亲或是游玩,其实就是冲着《牡丹亭》这部剧来的。”
“有这么好看吗?”周母露出质疑神色。
周嘉敏道:“西厢记珠玉在前,这部牡丹亭,也都说好看,而且是苏以轩的作品,肯定差不了的!”
周母愕然问道:“苏以轩又是哪位?”
周嘉敏带着几分傲然道:“他就是……江左第一才子!”
“这是他自称的,还是朝廷封的?”周母仍然狐疑质问。
周嘉敏解释道:“娘,这江左第一才子之名,既不可能自封,朝廷也无法册封,只能倚靠真才实学,由士林和读书人承认,口口相传,博取名号!”
周母半信半疑,没有再发问了。
车辆驶入城内后,直接去了青梧巷子的周府。
五进五出的院子,占地不小,当初李煜迎娶大周后时,由国主李璟赐给周宗的宅院,不过自周宗去世之后,周府没有了男主人,也无其它周氏男丁,唯有大女儿如今贵为皇后,小女儿青春年少,因此家里显得人丁稀少,颇为冷清一些。
周嘉敏停顿之后,派仆人出去打听了一下,得知今日下午便有一场牡丹亭的演出,十分高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
金陵城,魏府。
这是如今唐国枢密院副使魏岑的府邸,魏岑本市郓州须城人,善于谄谀,烈祖时期,被宋齐丘荐为校书郎。在李璟继位后,保大年间升为谏议大夫;这个期间,与冯延巳、冯延鲁、陈觉、魏岑合成“四凶”,再加上一个查文徽,那就是赫赫有名的南唐“五鬼”,在唐国境内声名并不好。
可以说,南唐由胜转衰,跟这五个人把持朝政,为李璟制定出了错误战略有关,当初力主与钱越、楚国开战,损失了国力。后来江北十三州的丢失,也跟这几人不懂军事,却夺权争功,抵抗失利有关。
而魏岑当年,以监军应援使与冯延鲁、陈觉攻福州,兵败之后,被贬为太子洗马;直到李煜登基后,为搞平衡关系,对宋党残余开始扶持,将魏岑又放置在重要的枢密院中,担任枢密副使。
此时,魏岑与一位年纪相仿,接近花甲的老者,正在书房煮茶下棋,好不快哉。
“冯兄,该你了。”魏岑笑了笑,手中捻着一枚白子,提醒对手下子。
那位老者胡须半白,单眼皮,鼻子有点塌扁,脸上有着褶皱风霜,看上去并不起眼,但他却是南唐五鬼之一冯延鲁。
这冯延鲁与冯延巳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少负才名,文章和诗词写的不错,在烈祖时候,做了江都判官,元宗李璟时,擢升为中书舍人,起草诏书,也算皇帝身边的红人。
后来南唐出师攻建州时,冯延鲁担任监军使,但是因为他胡乱干涉军权,贻误战机,导致大军失败,元宗大怒,将其罢官,流放舒州。后来经宋党的不断求情,三年后赦免,又调回了金陵朝中,做了工部侍郎,出为东都副留守。
保大十四年,冯延鲁在江北对抗后周大军,又是因为他的胡乱指挥,导致南唐军队大败,他本人也被后周将士所俘,留居汴京三年。在南唐显德五年归了金陵,李煜登基后,念起三朝为官的威望,加上党派均衡的需要,目前仍做工部侍郎一职。
“魏贤弟,今日的棋艺见长啊!”冯延鲁捋须笑了笑,又下了一枚黑子。
魏岑摇头失笑道:“是冯兄有点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
冯延鲁眼珠一转,抬起头温和笑着说道:“这都被贤弟看出来了。”
魏岑看着他,微笑着道:“咱们在一起共事,也有二三十年了,这点神色异常还是能够辨清出来。”
冯延鲁叹道:“的确有一事,听宫里人传话,韩熙载就要回京,重新启用了。
“哦,韩老怪要官复原职了?”魏岑惊愕说道。
由于韩熙载持才傲物,性格古怪,因此,不少朝中大臣,尤其是宋党的人,都背地里称呼他是韩老怪。
冯延鲁摇头道:“听说不是原职,而是吏部侍郎!”
魏岑惊讶道:“哦,不做户部侍郎,改去吏部了,这是为何?”
冯延鲁解释道:“暂时不知具体原由,但据传,韩老怪曾托高远给官家的传话,他是因为在户部罢官,不愿意再回去面对旧职部下,加上户部操劳度支与税收等,韩老怪不想干了,打算选择轻松一点的吏部。”
魏岑想了想,大大咧咧道:“管他呢,咱们做好准备,回来的话,免不了以后朝堂上,唇枪舌剑一番了。”
冯延鲁眼神眯起,说道:“我还听闻,这韩熙载在润州城,结识了一位青年才俊,名为苏宸,字以轩,就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江左苏郎,咱们也要格外注意了,如果苏以轩被他拉拢到孙党阵营,对我们而言,在名声上就是一次碾压了。”
“还有这等事!”
冯延鲁回想往事,缓缓道:“苏宸就是太医令苏明远之子,多年前牵扯到太子暴毙案,当初太子中毒,先帝派苏明远去救治,结果,东宫负责熬药的小太监被咱们买通,给换了药,除掉了太子,那苏明远则成为了替罪羊,赐死了他。如今,咱们可以派人去润州与苏宸接触,其父把苏明远说成我们阵营的人,让苏宸投靠我等。”
魏岑脸色担忧,问道:“若是他不肯呢?”
“那就想办法打压,或是除掉吧。”冯延鲁声音转冷,眼神透着一股玩味的冷冽笑意。
唐时明月宋时关 第二百二十三章 哪个少女不怀春
湘云馆,今日热闹非凡。
因为牡丹亭第三场在今日要首次演出,许多钟爱这一部戏剧的观众,提前两天就买了票,上座率爆满了。
周嘉敏回来润州后派人去买当日的票已经空了,幸亏她提前给徐才女写过书信,告诉了她,自己最近要回来看新剧的事,徐才女上了心,早就派人订购前排好位置的票。
“徐姐姐!”
“嘉敏妹妹。”
二女相见,一大一小,两大美人胚子站在湘云馆门口汇合了。
周嘉敏笑嘻嘻道:“票买好了吗?”
徐清婉微笑道:“嗯,提前向柳花旦预定了最前面的中间位置,观赏起来,效果最佳。”
“太好了。”
周嘉敏伸手拉着徐清婉,热情道:“徐姐姐,你跟我说说,什么时候咱们润州出现了一位苏以轩大才子,怎么我在润州时都不曾听闻过,他是刚从外地迁居到润州的吗?”
徐清婉闻言苦笑,别说周嘉敏没有听过,就是连她打小就在润州城生活,结交众多文人才子和衙内千金的交际网,也被蒙在鼓里多日,让自己寻找的好苦。
最后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徐清婉应邀随父在韩侍郎府上参宴,却意外相见了,没想到一直默默无闻的辍学生徒,罪臣之子苏宸,就是那个神秘的苏以轩。
“他呀——”徐清婉想到苏宸的音容笑貌,不禁啼笑皆非。
平时那苏宸在宅院里,写戏词、造精盐、懂格物、会下厨,还能治病救人,满嘴没有一句之乎者也,毫无读书士子的形象,但跟他接触久了,却又发觉,他就是那样与众不同,懂的知识也是高深莫测。
“徐姐姐,你笑什么,难道……你认识这位苏公子?”
徐清婉回过神,点了点头,轻笑道:“等看完戏,如果你对这位苏才子感兴趣,姐姐可以带你去苏府,慕名拜访。”
周嘉敏闻言,顿时欢喜万分,她的性格天真浪漫,而且爱情细胞太浓烈,又是精通琴棋书画的小才女,在美食、巧工等方面都很在行,她的感性远大于理性。
这些日子里,周嘉敏没少默念苏以轩的诗词,又看他写的小说话本,虽然对隋唐演义这种兴趣不大,但是西厢记这类古代言情故事,却十分着迷。
因此,周嘉敏此时脑海里的多情才子的形象,从她姐夫李煜身上,渐渐转移到了未曾谋面的苏以轩身上。
她很想当面见一见,这位苏以轩是否真有才学,是否跟她睡梦中想的那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大才子。
“好呀,等看完戏,劳烦徐姐姐,带我去拜访一下这位大才子,嘻嘻……”
“嗯,不过,这位才子……有点跟其它才子不一样。”徐才女笑了笑,反正自己去了,没少被苏宸的问题难住,也时常被他训斥几句。
若想要让他甜言蜜语哄着你?那是不存在的!
恰恰因为这样,徐清婉这位才情冠绝江东的大才女,反而因为苏宸的与众不同,相处起来没有隔阂,更愿意去登门做客。
“怎么不一样啊?”周嘉敏露出狐疑。
“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还是先看戏吧,回头见了他,你就知晓了。”徐清婉拉着周嘉敏进入了湘云馆,在最前排的中间座椅落座,丫鬟跟随,护卫站在了外围边缘暗中保护。
牡丹亭的主要内容,描写了官家千金杜丽娘对梦中书生柳梦梅倾心相爱,日夜思念下,竟伤情而死,化为魂魄寻找现实中的爱人,人鬼相恋,最后起死回生,终于与柳梦梅永结同心的故事。
这样的剧情,比单纯恋爱的西厢记,更有神魔鬼怪色彩了。
舞台的烘托,现场的演绎,爱情的纯真,梦中的欢愉,这些都让在场观众感到惊奇连连。
加上剧情跌宕起伏,文辞典雅,语言秀丽,由柳墨浓饰演杜丽娘,配乐中唱起了唱词,让众人听得如此如醉,带入戏中。
汤显祖的牡丹亭有五十出章回内容,苏宸肯定无法记全,要完全不漏背下来是不可能的,只能凭借过人记忆,记住了七成,自己删减过后,只用十大场便可紧凑演完。
只是第三场,已经到了寻梦的剧情,杜丽娘与柳梦梅梦中相遇,缠绵悱恻,感情浪漫,很容易打动台下的权贵千金和读书士子。
幸亏这个时代还没有理教,男女设防还不严格;再加上南唐风气萎靡,醉生梦死成了常态,五代的乱世局面,在润州和金陵,仿佛盛世一般,千金小姐出行观看舞台剧,倒也并不突兀。
当这一场结尾,杜丽娘寻到牡丹亭,却见不到梦中男子,相思成疾,卧床不起,已经开始咳血了。
演到这里,这场戏戛然而止。
“怎么谢幕了?”
“杜丽娘病好了没有啊?”
“不能就这样结束,快告诉我等,杜丽娘是否痊愈?”
“杜丽娘不能死!”
一些读书人被柳墨浓饰演的杜丽娘角色有些迷恋了,已经带入戏,纷纷在现场抗议,不能让温柔美丽的杜丽娘就这样病死。
周嘉敏抹了抹眼角泪痕,也是替杜丽娘惋惜,同时,又想到了她的姐姐,正卧床金陵皇宫摇光殿内,感同身受,不争气地偷偷哭了。
“嘉敏,你这是被感动了?”
徐清婉看过戏份后,虽有酸楚和惋惜,但毕竟成熟稳重,能够分清戏剧与现实的差距,保持理智,并没有被感动的落泪。
“这什么剧情啊,开始好端端的相爱,直接终成眷侣不好吗?为何设计疾病缠身,奄奄一息的场景啊,太缺德了吧!”
周嘉敏刚十四岁的年纪,天真烂漫的少女,心中刚有了懵懂恋情的种子,向往爱情,正是哪个少女不怀春的时候,她们渴望的是甜蜜撒糖,而非生死离别的悲情戏,心理接受能力还有限。
因此,周嘉敏对剧情生出不满,已经埋怨剧情设计者了。
徐清婉笑着问道:“这是苏公子所写,既然你不喜欢,那还去见他吗?”
周嘉敏小脸冷漠,轻哼道:“见,当然要见,我要当面质问他,为何恁地狠心,要写死杜丽娘?若是他不给个合理解释,瞧我不让家丁往他府上扔刀片!”
唐时明月宋时关 第二百二十四章 幻想与现实的差距
徐清婉拉着周嘉敏坐上了马车,一同来到了苏府。
夏日炎炎,润州城内显得闷热,苏府院子内的树木上,连鸟儿都不知躲藏到什么地方去,草木皆垂着头,只有一些知了在树丛内叫个不停。
苏宸在院子内那簇修竹阴凉下,做着格物试验,他打算制作冰块,放在家里解暑。
他先是在杂货铺买了些硝石,然后找大小两个铜盆里放了清水,然后调配比例,如果水过多的话,那么硝石溶于水,在吸热时,效果不明显,里面小盆的水便无法凝结成冰霜,因为温度不够冷。
尝试了几次,果然失败了。
“水不能多,配比要合适,才能制作出。”
就在苏宸喃喃自语的时候,门房家丁来禀告,徐小姐到访。
苏宸愣了一下,这炎热午后,大才女不在家里避暑,又跑自己府上干啥?
不会是想继续讨论学问吧,想到这些,苏宸不免有些头疼。
但是说慌不在吧,也不妥当,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己跟徐才女也算朋友了,撒谎不好。再说,徐家在润州能量很大,自己有时候也需要徐才女多照应呢,得留些情面。
“请进来吧。”苏宸一挥手,让门房去放行了。
顷刻,徐清婉带着周嘉敏走入庭院内,二女一前一后,身穿着纱裙,剪裁得体,显得那样亭亭玉立。
“苏宸公子!”徐清婉面带微笑,跟苏宸打了招呼。
苏宸点点头,正是做实验关键时候,也没有抬头细看,只是随口应了一句:“徐姑娘来了!大热天,怎么没在家找凉快地方待着,还出门呀!”
徐清婉眸光看着苏宸在鼓捣东西,知他应该又在格物了,一边说道:“今日午后有湘云馆的牡丹亭演出,所以,刚看完回来,途中便想着过来造访,探望一下苏公子和箐箐。”
苏宸微微点头,仍然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手中的硝石,然后往大铜盆内倒入少量的水,估摸着这次的水量应该差不多了。
“你在做什么?”
“格物啊!”苏宸漫不经心回答,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润州第一才女,而给特殊待遇。
反正相互熟悉了,他就是这样性子的人,也不装什么清高才子、文质彬彬读书人,跟才女之乎者也谈吐文章。
他自然率性而为就好,自己又不想追求她,因此,没必要刻意装才子。
甚至,他都没有抬头去细看,未将徐才女当成外人。
但这一举止,落在周嘉敏心中,却有些不悦了,觉得这位读书才子竟然不知礼数,连徐姐姐和她两位大小美人过来,这苏以轩竟然连头都不抬,如此怠慢贵客,也太傲了吧。
而且堂堂江左第一才子,竟然在那鼓捣一些不知所谓的粗糙东西,跟她的想象,差距有些大。
本来在入门的那一刻,周嘉敏还在脑中幻想,这位苏宸字以轩的才子如何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应该穿着一身白衣飘飘,一尘不染,坐在书房中写着诗词,如同诗仙一般,口中缓缓吟出,声音令人陶醉。等见到二女进来,则会起身拱手行礼,充满磁性道:小生苏宸,见过两位姑娘,这厢有礼了……
但是,眼前这一幕,跟她想象的完美画面,实在反差太大了。
“徐姐姐,这就是你说的苏宸——苏以轩公子?”周嘉敏有些质疑。
徐清婉笑着回道:“嗯,嘉敏,这就是苏公子,如假包换!”
苏宸本来正要放硝石呢,听到二女的对话声,并非徐清婉和她贴身丫鬟的声音,不由得好奇,抬起头望过去。
此刻,苏宸的目光先是看到倾城一笑的徐清婉,然后目光移开,瞅到了她身旁站立着的一位青衣长裙的少女。
外貌清美精致,瓜子脸、大眼睛,两弯细细柳眉犹如远山含黛,明眸皓齿,娇艳动人。
别看周嘉敏只是十四岁少女,但身材已经高挑,一袭“天水碧”的襦裙,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丝带,上衣下裳皆精巧合身,显得纤腰柔细。
如果说江南本身就是一副人融物景的水墨画,而江南少女就是剔透晶莹的玛瑙与珍珠,镶嵌在这副流动美丽的画中,诚望可取,如隔烟雨。
苏宸心头诧异,本以为看惯了白素素、徐清婉、柳墨浓、彭箐箐这些古代佳丽女子之后,对美女已经有免疫力了,但是看到这位少女时,还是在心中忍不住给个赞: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
或许再过几年,这小姑娘,肯定红颜祸水的级别!
“这位姑娘是?”苏宸好奇问。
“她是周司徒府的二小姐——周嘉敏,当今皇后的胞妹。”
“啊?!”苏宸吃了一惊,当今皇后的妹子,不就是小周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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