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若兰之华
“不。”巫王抬掌,冷笑:“先盯紧。孤最想知道的,是她背后的人。”
“若无他事,属下告退。”金裳男子举步欲行,始终拧眉沉思的巫王忽然抬起头,问:“刺心草,如何解?”
男子惑然一笑,道:“主上怎么忘了,暗血阁的东西,向来不配解药。”
说完,他又补了句:“种药的人已经死了,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配出来了。”
巫王侧颜隐在暗处,双掌用力捏紧,面如寒冰:“替孤查查,谁曾私用过刺心草?”
“是。”
巫王有些疲累的靠上藤椅,这么多年来,他冷硬如铁的心,第一次渗进了丝丝凉意,甚至,还混杂着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恐惧。这令他感到极不适应。
片刻后,掌灯内侍悄悄进殿,准备点灯,却被怒火积压的君王厉声喝退。
几乎被吓得肝胆俱裂的内侍,连滚带爬的逃出偏殿,闭门前,他分明看到了巫王黑深无温的双目,布满血红之色。
至次日清晨,九辰高烧依旧未退。
景衡折腾了一夜,见这情形,便将晏婴拉到一旁,叹道:“再烧下去,殿下怕是不行了,劳烦晏公去回禀王上一声。老夫已尽力,余下之事,看如何处理罢。”
临近午时,巫王独自一人去了血狱。
最里面的石牢内,离恨天依旧一袭青衣,负手而立。
听到动静,他并未转身,只是淡淡一笑:“你终于来了。”
巫王睨着他背影,新仇旧恨在心头汹涌翻滚,只恨不得这一刻就将他千刀万剐。
离恨天十分应景的轻笑:“看来,我没死,让你失望了。”
他这才缓缓转身,看着牢外一身青色龙衮的男子,问:“对吗?师兄。”
只这两字,足以将陈年往事血淋淋的揭开。巫王蓦地冷笑:“你何时死,只是孤一句话而已,何来失望。”
离恨天不由哈哈大笑:“你这等自负,倒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巫王扬起眉峰,哼道:“当年,师父逼我学医,说能磨练心性、练就慈悲心肠,我不屑一顾,你却热衷不已。今日看来,这医道,果然能让人沉得住气。”
离恨天神色浅淡如故:“堂堂一国君上,百忙之,还记得来探望我这阶下囚,想必不止叙旧这么简单。”
巫王颔首,负袖道:“不错,孤来,是想要你救一人性命。”
落花辞 第104节
离恨天蓦地笑出声:“君上这模样,可不像是在求人办事。我很好,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师兄亲自走这一趟。”
“是巫国的世子。”
“你该知道,风南嘉的儿子,我不会救。”离恨天面色泛起寒意。
巫王倒无意外,踱了几步,沉吟道:“只要你肯救,我就放你走。”
离恨天满是嘲讽:“你该知道,若放我出去,有朝一日,我定会取你性命,为云国报仇,为阿语讨回公道。”
巫王冷冷勾起唇角:“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离恨天有些意外的苦笑:“没想到,为了风南嘉,你不惜下如此赌注。你该知道,阿语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
巫王骤然变色,咬牙道:“孤不用你来提醒!”
离恨天眸底亦浮起层层恨意,良久,他道:“人我可以救,但,有条件。”
“说!”
“我若救了他,他必须拜我为师。”
巫王断然道:“不可能!”
离恨天却不急不缓道:“你的这位小世子,不愧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小小年纪,心思深沉,手段毒辣,为了伤人,不惜伤己。他身上,有太多你和风南嘉的影子。你若真想让我救他,日后,必须让我来管教他,直到,他改掉这些毛病。否则,不如不救。”
巫王沉吟良久,没有回答。他知道,离恨天不仅是在挑战他的底线,更是要抓住一个能威胁到他的筹码。
“当然,我肯救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巫王拧眉:“孤没时间听你兜圈子。”
离恨天叹了口气,满是怅然:“你并未将苍龙七十二式传给他,而是传给了另外一个孩子。你对阿语,总算有些情义。”
巫王胸怒火翻滚,双目陡转犀利,他死盯着牢内的青衣男子,冷冷警告:“你的条件,孤可以答应。但孤与阿语之间的事,无需你来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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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相逢陌路
当日午后,离恨天就穿着那身染血的青衣,潇潇洒洒的进了垂殿。
景衡本是坐着,扭头一看,一大把年纪的人,硬是从矮凳上跳了起来。
他睁大眼睛,惊疑不定的望着突然闯入的青衣人,喉结滚了滚,终是没发出声。
此人虽面染风霜、形容狼狈,可芝兰玉树般的风姿,却不减当年啊!
离恨天显然没有叙旧的意思,点头为礼,便越过他走到榻边,简单探了探九辰伤势。
一夜下来,九辰那些伤口里的腐肉和浓水,已基本上被景衡清理干净。唯独穿胸的箭伤,紧挨着心口,又殃及肺部,景衡没敢冒险处理。
离恨天盯着那处伤看了片刻,眉尖一蹙,道:“给我副刀夹。”
景衡连换了三副,离恨天都嫌太短,最后,还是小僮跑回杏林馆翻出件压箱的长刀子,才解决问题。
离恨天卷起袖子,又要了盆热水,先拿刀子沿着伤口穿透整个胸部,再转动刀刃,一点点刮出伤口深处的腐肉。黄色的脓水掺杂着血水,不断沿着刀刃溢出,在一旁帮忙的小内侍,见这情景,两条腿不停的打哆嗦。
他手法极为娴熟,不出一刻,这穿胸箭伤,已被处理干净。景衡在一旁看着,暗暗称。
放下刀子,离恨天简单净了手,便吩咐:“找壶烈酒过来。”
小内侍不明所以,颠颠地跑了出去,不多时,就抱了一大坛酒回来。
离恨天打开封口,在众人惊恐的目光,将坛酒对准榻上的少年,哗啦一声,悉数浇了上去。几乎同时,他十指如飞,迅速点了九辰周身大穴。
饶是如此,九辰依旧冲破一处穴道,对准离恨天就是一顿拳头。
离恨天摸着脸上青紫,倒也没计较。
巫王负手立在殿外,静默的瞧着。见状,沉眉行到榻边,下命令般,道:“忍住,不许伤人。”
短短五字,九辰果真放下了拳头,偏过头,默默忍受。唯有额角一缕缕淌下的冷汗,昭示着他的痛苦。
离恨天突然扔了把剑出来:“劳烦君上取一碗血过来,要温热的。”他声调颇高,毫无顾忌可言,众人大惊失色,皆暗自咋舌不已。连心急如焚的晏婴都如同被泼了盆凉水般,惊了一惊。
巫王倒是神色淡淡,也不起怒,拿起剑往腕子上一割,利落得取了满满一碗血。
离恨天托起榻上的少年,不管他如何反应如何挣扎,直接捏着他下巴,将整碗血灌了下去。
于是,接下来的三日,就成了九辰的噩梦。
每日,他都要被离恨天用烈酒浇三遍伤口,完事了,那人还要再给他灌上一大碗温热的血,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喝。
灌完血后,那人便会照着他睡穴轻轻一点,丝毫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整个疗伤过程「粗鲁而残暴」,连景衡都不忍直视。垂殿一干内侍,更是如见魔鬼一般避着那袭青衣,偶尔被抓去帮忙,也是脸色惨白、双腿发软。
离恨天一笑置之:“我并非神仙,只能用拙法,拿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刺激他求生意志。”
景衡惊于这冷完,他指着榻上昏迷的少年,验证般,淡声品评:“若换做常人,遭受烈酒焚身之痛,早就痛哭惨嚎、满地打滚,他却因为巫启一句话,宁肯攥破双拳,也不叫不喊一声,可见是得了真传。”
景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九辰双拳已攥得血肉模糊,滴滴答答在褥子上晕出一大片血。
这情景他再熟悉不过,联想到离恨天说的话,竟也无言反驳。
落花辞 第105节
夜里,巫王在大殿摆了简易的酒宴,屏退了包括晏婴在内的所有内侍,与离恨天小酌。
两人相对无言,彼此眼,皆跳跃着冰寒冷冽的火焰,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相向。起身离席时,离恨天才借着酒气道:“我何时能见到……阿语的孩子……”
巫王目凶光乍现,猛地提起他衣领,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离恨天呵呵一笑:“你就不怕,我「救死」你的世子?”
巫王露出一抹冷殿下受了重伤,十分危急,现在可是恢复了?”
九辰不冷不热的瞥他一眼:“小伤而已,不劳王兄挂念。”
巫子玉却是满腔热情,正熊熊燃烧着,当下就亲热的拉起九辰手臂,义正言辞的道:“究竟是何方贼子,竟狗胆包天、行刺殿下!我巫子玉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这番话说的甚是霸气,连跟在他后面的几名小内侍都惊呆了。
九辰嘴角抽了抽,然后,十分嫌弃的把那两只爪子拨了下去,继续往前走。
巫子玉追过去,十分无辜的眨了眨眼:“殿下好像不想搭理为兄啊。”
九辰依旧没搭理他。
巫子玉无限惆怅的叹了声气,继续热情高涨的追了上去。
家宴布在采绿湖央的水榭内,湖上挂满花灯,绰绰约约,如佳人清姿绝然。
巫后紧挨着巫王,坐在一侧,慵懒的摇着扇子,无论对着谁,都是端庄不失礼的笑着。云妃坐在巫后下首,静默如常,吴、史二妃则坐在巫王另一侧,娇嗔软语不断。
含山小公主背对着众人,独自坐在角落里,扒着栏杆,默默的想着心事。自从巫楚联姻敲定后,刁蛮任性的小公主便似换了个人,安静的不成样子。
遥遥见到九辰身影,她立刻飞身奔了出去,一头扑进九辰怀里,闷闷道:“王兄,我好想念你。”
九辰揉了揉她发顶,没说多余的话,便拉着她一同来到水榭,同众人一一见礼。
吴妃笑着同巫王道:“几日不见,殿下好像清瘦了。”
巫王睨了九辰一眼,未置一语。吴妃立刻识趣的转移话题。
这间隙,巫子玉已经猴子般,缠在巫王身旁,眉飞色舞的讲起王都的新鲜事。巫王时而展颜大笑,时而皱眉沉思,显然听得极是入味。
眼见着月上天,众人依次入座,晏婴亲自带人将美酒佳肴布上圆案,并给每人都发了一块秋小饼,一会儿拜拜这个,祝其“貌似嫦娥”,一会儿又拜拜那个,祝其“面如皓月”,直把众人哄得眉开眼笑。连巫后都忍不住拿扇面打他嘴巴,笑道:“难怪,司膳房最近都不做糕点了,原来,这宫里的蜜,都被你偷着抹到嘴巴上了。”
众人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史妃见盘子里还剩了两个绘着鸳鸯的小饼,再看看自己那块绘着青鸟的小饼,有些不满:“你这老滑头,也忒偏心,这青鸟孤零零的,哪比得上鸳鸯成双成对,给本宫换一个。”说完,她便要去抢。
晏婴忙护住盘子,连连求饶:“娘娘,这两块,是留给子彦公子和风国幽兰公主的。”
吴妃忙拦住史妃,道:“姐姐,咱们长辈,可不能抢晚辈的彩头。不然,云妃姐姐该生气了。”
九辰这才发现,圆案上,还空着两个座位。一个念头闪过,他霍得站了起来。
众人被他这行为吓了一跳,抬眼一看,不远处,子彦正和幽兰携手走了过来。
九辰呆呆得看着那一袭白衣,僵立在原地,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里。幽兰触到九辰目光的那一刹那,触电般将手从子彦手抽了出来。
子彦略略一怔,便从容的和她并肩进了水榭。
待他们与众人见过礼,九辰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右手,几乎要将一角桌案捏碎。
子彦迎着那黑衣少年明亮如星的眼睛,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微微一笑,竟是忽然撩袍跪落:“子彦,见过世子殿下。”
这是家宴,本不必行这君臣大礼,子彦却先后对巫王和九辰行了。
九辰低下头,彻底呆了。
跪在地上的白衣公子,却依旧目光冲静,含笑望着他,正是多年来他记忆里的模样。温柔、宠溺、会听他没完没了的说话、会轻声安慰他。
九辰眼睛里渐渐浮起一层雾气。
巫后和云妃等人皆是不明意味的看着,各怀心思。时候突然闭了嘴巴,巫王也没有兴致再听下去。
又呆呆得站了会儿,九辰忽然一脚踹开矮凳,撩袍跪在子彦对面,郑重一拜:“今日是家宴,按规矩,应该子沂先给兄长行礼。”
子彦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用仅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道:“殿下不可胡闹。”
落花辞 第106节
九辰权当没听见,抿起嘴角,直接将他拉了起来。
巫王这才清了清嗓子,淡淡吩咐:“都坐下。”
这一场家宴,九辰吃的心不在焉,幽兰吃的味同嚼蜡,唯独子彦,样样都沾,倒似津津有味。
自从得知子彦被放出了西苑,九辰觉得自己的伤好得飞。晏婴因为对他瞒着这消息,被他狠狠冷落了好多天。
他也不再急着回世子府,每日天一亮,就要奔到芷芜苑去找子彦。怎奈,每次见面,子彦都要对他行大礼,只差三叩九跪相迎,且无论他说什么,子彦都是含笑听完,就说一句“殿下该回去了”,半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跟他讲,这令九辰烦闷不已、备受打击。到后来,子彦拧不过他死缠烂打,干脆躲着他,早早就离开芷芜苑,九辰常常是遍寻王宫,都找不到子彦踪影。
直到有一次,九辰抱着守株待兔的决心,在芷芜苑外,一直站到深夜,终于等到了子彦归来。
他从暗处走出来,挡住子彦去路,高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哪有你这样当兄长的?”
子彦看着他,甚是无奈道:“殿下――”
话刚出口,便被对面的少年霸道的打断。
“我不是什么殿下,我是阿辰,以前,你都这么叫我的。”多日来,他一口一个“殿下”,冷漠而疏离,让九辰十分气愤。
子彦神色清淡,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殿下说笑了,尊卑有序,君臣有别,子彦尚是戴罪之身,怎敢僭越。”然后,他深深的看着对面少年,低声笑道:“不怕殿下笑话,在牢里呆久了,我有些怕了,胆子也小了……殿下不曾在里面呆过,自然不明白其苦楚……这深宫里,明哲保身才是正道,忤逆之事,是断不可为的,殿下也好自为之罢。”
说完这些,榻边不紧不慢的朝芷芜苑宫门走去。
九辰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背影,忽然轻声问:“你真的要跟着楚人离开么?”
子彦身形滞住。
九辰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跟他们秘密联络。我也知道,你的生母,是楚国那位公主……可是,楚人诡计多端,这也许,是他们设下的圈套。”
子彦默了许久,平静道:“殿下还是忘了这些事吧。”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进了芷芜苑。
不多时,苑内就亮起了灯火,紧接着,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声温言软语,像是云妃的声音。
九辰揉了揉眼睛,默立片刻,正要离开,忽觉一股寒意直窜背脊。
只是,他意识到这股危险气息时,身体已经无法移动丝毫了。
然后,他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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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将计就计
安抚好等了大半夜的云妃,子彦回到自己所居的竹君阁,推了盏灯,在小案后独坐。
一道黑影,蛰伏在窗外,低声禀道:“阁主,殿下被人劫走了。”
子彦蹙起眉尖:“何人?”
影子道:“他们用了索魂香,应是修罗的杀手。”
修罗的杀手……那必是为了搭救离恨天,才铤而走险。
思及此处,子彦起身,吹灭烛火,悄悄从芷芜苑后门绕了出去。
他一路走到芷芜苑宫门前,在出事的地点徘徊了数圈,终于在一丛兰草间发现了点点白蓝色火焰。
子彦心一动,召来暗处的影子,道:“你们分头去找,看哪里还有磷粉?”
潜伏在四周的影子们,立刻幽灵般散落入王宫各个角落。
很,一名影子返回复命:“阁主,东苑入口与出口附近皆有磷粉,刺客应是从华门逃出去的。”
子彦松了口气,斟酌着道:“先不要走漏消息,尤其是主上那里……通知密部血卫,立刻沿磷火追踪刺客踪迹,切勿打草惊蛇。”
“是,阁主。”
九辰感觉自己被装在麻袋里,在马上颠簸了大半个时辰,又被人扛着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被扔到了一处空地上。
透过麻袋缝隙,隐隐可见火光攒动,将他绑来的两人走开了一阵,过了会儿,就带了几个同伙过来。他们打开麻袋检查了一番,确定人没问题,又将麻袋结结实实的系好。
“这里不安全,把人带到密道那边。”
领头的说完,那两人又扛起麻袋,攀着山道飞掠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股酒香扑鼻而来,那两人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破旧的草庐里,一个黑袍人正悠闲的喝着酒,正是多日未曾露面的楚王西陵衍。
两名修罗的杀手显然很是畏惧他,将麻袋仍到一旁,就恭立在庐外,不敢说话。
“咯吱咯吱”声,隐在暗处的老者转动轮椅,渐渐逼近麻袋所在的位置,刀刻般的脸上阴晴不定。他睨着麻袋缝隙里那几点蓝光,目精光一闪,呵呵笑道:“人倒没抓错,就是动错了心思。你们回头找找,路上可丢了东西?”
两名杀手面面相觑,立刻沿原路去找。过了会儿,他们果然一人抓了一把沾了磷粉的杂草回来,脸色十分难看。
果然!西陵衍鼻子里哼了声:“一群废物,还愣着做什么?三水岭的据点,只怕已经被人给端了。”说完,他右侧黑袍一甩,劲风刺啦啦刮过,那麻袋瞬间四分五裂。
那二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了圈套,急得赶紧往回赶去。
西陵衍这才拿手指敲着轮椅,不紧不慢道:“小子,别装了,你这点伎俩,骗不得我。”
九辰缓缓睁开眼睛,一跃而起,落到他身后,拿暗箭抵住了他后背心,道:“你的功夫,不输离恨天,他们既称你为“主公”,你也是云国人?”
西陵衍不答,稳若泰山的坐着,抬目间,猛地一击扶手,那轮椅如离弦之箭,飞旋出丈远。他扬眉而笑,满是俾睨天下的雄心霸气:“这话,还轮不到你来问。”
他声如虎啸狮吼,游走于苍茫山岭间,久久不绝,震得人耳膜生疼。九辰低头一看,手暗箭已被碎成数截。
落花辞 第107节
隔空碎物,至少需一个甲子功力。这一瞬间,九辰忽然有些懊悔,贸然用磷粉将暗血阁,抑或子彦引到修罗据点。他本可以避过袭击,只是一时冲动,有些负气的想知道子彦会不会跟出来,才将计就计,出此下策。
西陵衍却似早已看穿他心思,气定神闲的道:“三水岭,灭了也好,省得他们老来我这儿嚷嚷着救人,正好,也吃点教训。”
九辰吸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开。
西陵衍倒没阻止的意思,他半张脸被黑袍遮着,看不清表情,唯独双目黑洞洞的:“那些山贼在山体里埋了足足一百吨炸药,万一老夫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整个浮屠岭可都要夷为平地了。”
九辰暗吃一惊,停步,有些狐疑不定。他抱臂沉思片刻,回头打量着西陵衍:“你怎么知道,山体里有炸药?”
西陵衍转着轮椅回到草庐,幽幽道:“只要老夫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你若想保住这片山岭,就乖乖的过来陪老夫喝酒。”
说罢,他掌风一扫,一颗碗口粗的树连根而起,堪堪横在九辰脚尖处。
九辰颇是泄气,用力踢开那树干,才转身走到草庐里,在西陵衍对面坐下。
西陵衍扔给他一坛酒,眯着眼睛道:“拿你换离恨天,也就那帮蠢货能想出这等馊主意。巫启那狗东西,心可是铁做的。”
“砰”地一声,九辰反掌将酒坛子拍碎在案上,晶亮的黑眸跳动着尖锐火苗。
西陵衍哼了一声:“小小年纪,脾气还挺大。”
九辰瞪着他,凉凉道:“你要是再敢说他一句坏话,我就砸光你这里的酒。”
西陵衍忽然哈哈大笑:“敢在桌子上跟我叫板的,小子,你是第二个。”
说完,他黑袍一卷,又扔过去一坛酒。
九辰接过,转了转手里的酒坛子,眉毛一挑,不肯示弱的问:“那第一个是谁?”
“是我的女儿。”西陵衍灌了口酒,空洞晦暗的眼里绽出一点光彩。
沿着九辰撒下的磷粉,暗血阁的人顺利找到了修罗据点之一,三水岭。里面的人虽无戒备,但防守甚是严密。第一拨血卫折了五人,才顺利拔出所有暗哨。
密林,翩然走出一个白衣少年,袖,一管洞箫若隐若现。
进岭探查情况的影子也很返回,道:“阁主,里面没有发现殿下踪迹。”
子彦点头,淡淡扫了几眼,道:“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负责行动的影子头领显然露出困惑。
子彦简单解释道:“修罗杀手的体内,都被了花蛊,我们留不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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