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若兰之华
走开后,九辰狐疑不定的盯着九幽:“你跟他说什么了?”
落花辞 第142节
九幽眨眼笑道:“你真想知道?”
九辰最不屑兜圈子,又怕他戏耍人,冷着脸走开了。
九幽看着他背影,不急不缓道:“我告诉他,一月内,步兵营的俸禄会超过骑兵营。”
九辰脚步微微一顿,片刻后,嘴角轻扬,继续走远了。
因为这句话,在最后一轮考核,九幽因为差了一箭,落选骑兵营。
垂殿,已近三更,巫王依旧在披衣处理奏简。
一袭金衣,悄无声息从侧殿门步入,静立殿,等待巫王处理完手正阅的一简。
巫王头也未抬,便问:“考核结果出来了?”
来人轻笑一声:“王上圣明。”说罢,恭敬递上简册。
巫王只让晏婴接过去,放在案旁,并没有打开看的意思。
殿,金衣鬼面的男子打趣道:“王上难道不关心世子殿下的成绩么?”
巫王提起朱笔,在简上画了个圈,才哼了声,道:“不过是风头尽出、技压整营之类,有何可观之处?”说完,他忽然抬起头,笑了笑:“孤倒更关心,玉儿表现如何?”
男子轻咳一声,斟酌道:“只比殿下略差一些而已。”
巫王颇有意外,道:“当真?”
金衣男子摸了摸鬼面上的假鼻子,指着那卷册简,道:“属下不敢欺君,王上一看便知。”
巫王果然拿起简册,展开浏览起来,只是,渐渐地,他的面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全偏,一发未。”
巫王骤然拍案,脸色铁青,眉峰犀利逼人:“他当真以为,军是儿戏之地!”
金衣男子幽幽道:“若百发百,王上嫌殿下出尽风头,若一发不,王上又嫌殿下儿戏军法,要属下说,殿下也确实难做。”
巫王忍不住笑骂道:“你少贫嘴。他那点心思,孤最清楚不过,等新兵营训练结束,若骑兵、步兵两营相安无事,你再来替他开脱不迟。”
金衣男子轻笑道:“到时,王上也许记得,还差臣一个死士营的主帅。”
巫王默然,又盯着简册上的这行字看了会儿,忽问晏婴:“湘妃去南山寺有几天了?”
晏婴躬身答道:“整整两日了。”
巫王又问:“她都做了些什么?”
晏婴小心翼翼的回道:“娘娘白日里一直跪在观音金像前,进奉露水,只有晚上,才回客室休息。吃完晚膳,倒是会去寺里的后院转转,听说,那里种了很多萱草,娘娘甚是喜爱。”
巫王笔尖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孤记得,那座钟楼,也在后院。”
晏婴脸色泛白,不敢再接话。
倒是金衣男子垂手禀道:“钟楼那边,自有血卫盯着,王上尽可放心。”
巫王稍稍定了定心,斟酌片刻,吩咐晏婴:“盯紧她,若出了差漏,孤唯你是问。”
“老奴遵命!”
金衣男子微微笑道:“王上这么就要收了吗?”
巫王执笔,重新蘸满朱墨,却道:“大鱼还未出水,言之尚早。引一引,倒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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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入营风波
月上天,分入骑兵营的新兵已然酣然入梦,步兵营外,众人却还在排队等着入营。
青岚幽怨的望着乌泱泱的队伍,又不甘心的摸了摸腰间石斧,愤愤道:“战斧当配骑兵,离开了战马,我这斧头如何发挥威力?”
巫子玉坐在地上,甚是悠然的道:“我看那鹰击将军凶得很,定是残暴嗜虐之人,能脱离他的魔爪,你就知足罢。”
青岚十分鄙夷的望着他:“你懂什么,鹰击将军是整个威虎军最受王上倚重的人,连列英大将军都让他几分,跟着他混才有出头之日!”
排队的间隙,幽兰很和周边的新兵打成一片,称兄道弟的热络起来。
见九辰始终默默站在队伍里,既不主动和人说话,也不坐下休息,幽兰悄悄蹭过去,道:“初来乍到,大家都忙着相互结交,以便日后有个帮衬,你怎么一点都不热情?”
九辰看着远处,不说话。
幽兰忽然伸出手,覆在对面少年的心口处,眼睛一弯,认真问道:“难不成,你这里面是冷的?”
九辰偏过头,显然不愿理会。
这时,紧闭的营门终于开了,一个副将模样的人走出来,趾高气扬的宣布:“将军有令,闭营时间已过,任何人不得擅自入营,违者军法处置。”
说罢,他啐了口唾沫,骂了句:“他奶奶的,净是些看不用的银样蜡枪头。”
营门重又关闭,三百余名新兵皆呆立原地。
许久,不知谁嚷嚷了句“这步兵营忒没人性!”众人才炸开锅似的,抱怨议论起来。
青岚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抡起斧头劈了那营门,幸而巫子玉眼疾手的拖住他,才免去一场冲突。
威虎军驻扎在深山之间,夜里温度极低,加上时近深秋,山风凛冽,众人露宿营外,毫无防护,皆是冻得瑟瑟发抖。
幽兰拉着九辰、青岚等人围坐在一起,相互取暖,一边搓手哈气,一边道:“我打听过了,掌管步兵营新兵操练事宜的是鹰击将军的死对头――武烈将军云棠。此人是出了名的刻薄寡恩,常以各种名头苛责兵士,最爱在帐前动军法,以后,我们恐怕没好日子过了。”
落花辞 第143节
青岚气愤道:“依我看,他是因为这步兵营,处处都比不过骑兵营,所以才嫉恨鹰击将军。”
巫子玉缩起脑袋,欲哭无泪:“那他会不会公报私仇、经常拿我们撒气?”
青岚翻了个白眼:“显然,他不准我们入营,就是嫌咱们没本事,箭术考核输给了骑兵营的人,丢了他面子。真是个小气鬼!”
他身后,那身高八尺的大汉忽然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青岚正有气无处撒,闻声,干脆捂住耳朵,不耐烦的扬声道:“堂堂七尺男儿,你还多了一尺,怎么哭个没完没了啊!”
那大汉哭的愈加厉害,口似急迫的咕哝这什么。
青岚忍无可忍,腾地起身,就要跟那汉子干上一架。
幽兰察觉出不对,忙拦住青岚,走过去一看,果见那大汉正半跪在地上,红着眼睛,用力摇晃地上双目紧闭的瘦弱少年,形容惊慌失措。
那少年面色酡红,唇色惨白,浑身都战栗不止,似是起了高烧。
青岚也吓了一跳,呆立原地,结结巴巴问:“他……他怎么了?”
巫子玉凑过去看了看,亦惊了一惊,道:“好像是受了重风寒,得赶紧给他喝碗姜汤御寒。”
一直沉默不语的九辰忽然走过来,扫了眼那少年,抱臂道:“他不是受了风寒,而是瘴气毒。”
九辰看向那大汉,问:“他可是肺有旧疾?”
那大汉连连点头,遇见救星一般,猛然抓住九辰衣袍,扑通一跪:“你救救俺兄弟。”
九辰避开,看向别处,道:“我不是大夫,救不了他。”
说完,他自己也极低的咳了两声。
幽兰看那少年的脸色已隐隐泛起青色,忙道:“必须立刻找军医过来,再晚一步,他恐有性命之虞。”
那大汉恍然大悟,才明白军还有军医,抱起那瘦弱少年就朝营门冲去,一边敲砸营门,一边高声大呼:“将军,让俺进去,让军医救救俺兄弟!”
营内一片死寂,始终没有丝毫动静。看守营门的两名小将亦如同木头般,不管不问。
倒是不远处骑兵营的人听到动静,不少人皆从营帐里探出脑袋,悄悄观望。随着几声呵斥声传来,那些脑袋也都重新缩回了帐子里。
步兵营外,那大汉双目泛红,拳头上已经砸出血,嗓子也渐渐嘶哑下来,却依旧不知疲累的跪在营门口,砸门求救,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无不恻然。
青岚看不下去,拎起斧头,便拉着巫子玉过去帮那大汉一起敲营门。
幽兰见九辰站在一旁,始终看着天边某处,对此间情景没有丝毫反应,便走过去,试探着问:“你当真不能帮他?”
九辰道:“这个地方,只讲军令,不讲人情,我如何帮他?”
幽兰垂眼,隐有失望:“没想到,曾令九州闻风丧胆的威虎军,竟视人命如草芥,毫无仁义可言。”
“但你是巫国世子,他们都是巫国的子民,你心有热血、胸怀侠义,为何不能帮他们?”
她目光灼灼的望着对面的少年,满是期待。
九辰嘴角一扬,用缠着布条的右手,摸了摸胸口,漠然道:“也许,真如你所说,这里面是冷的。”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幽兰伸出手,覆在九辰手背上,缓缓闭上眼睛,道:“我能听到,你的心在跳动。心在跳,就证明你的血是热的。我相信,这世上,能阻止你救人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怕害了他们。”
然后,她睁开秋水般明澈的双眸,直看到那双星眸深处,问:“我说的对吗?”
九辰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冷着脸道:“瘴毒虽险,不至于要命,只要他能挨到太阳出来,待瘴气散去,便可无事。父王最忌讳我插手军务,我若逆道而行,只怕,他们两人随时会有性命之虞。”
九辰看着幽兰按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有些不高兴的皱起眉毛。
幽兰没有松开,反而问:“若是那瘴毒能要人性命,你会怎么做?”
九辰黑眸一凛,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冷冷道:“我依旧不会插手。”
“喂!你们两个,过来帮忙,站那么远干嘛!”青岚使劲儿的冲九辰和幽兰招手,招呼道。
九辰没有动。
幽兰却不由分说的拉起他的手,朝营门口走去。
木制营门已经被敲得摇摇欲坠,青岚正拿着斧头比划,琢磨着从哪个方向劈开顺手。
那大汉正将那瘦弱少年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给他取暖,生怕他吹到一点风。
幽兰近前一看,那少年唇色泛黑,鼻息微弱,显然已经奄奄一息。
她眉心一跳,刚要回头,便发现九辰也正神色凝重的思考着什么。
幽兰忙问:“有问题么?”
“他体质虚弱,只怕不止先天不足这么简单。”说到此处,九辰忽然起身,目光如炬的盯着青岚,道:“威虎军军法严明,擅闯营帐者死。别说武烈将军饶不了你,就是到了鹰击将军那里,也要先受一百军杖,才有机会辩白。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以身试法?”
青岚被说的一懵,瞪着九辰,无辜道:“人命关天,你说什么疯话!”
幽兰却心一动,忙在那大汉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那大汉腾地起身,抱起怀里的少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直接掉头朝骑兵营方向冲了过去。
片刻后,骑兵营火光冲天,便起了一片骚动。
主帐内,负手立着一个鬼面金裳的男子,听得动静,便问:“出了何事?”
脸带铜面的鹰击将军掀帐而入,没好气的道:“别提了,有人擅闯营帐。”
“怎么回事?”
落花辞 第144节
“是步兵营的新兵,了瘴毒,云棠不许这帮兵崽子入营,他们便来闯骑兵营了。”
金裳男子走至帐门口,扫了眼被众人围困在间的八尺大汉,若有所思道:“这等主意,可不像是他一个乡野汉子能想出来的。”
鹰击将军十分犯难,道:“云棠那老小子,最是记仇。将军,咱们若管了步兵营的闲事,后患无穷。”
金裳男子沉吟片刻,却道:“先救人再说。”
鹰击将军还欲再言,却被那男子一个眼神止住。
次日,天色未亮,步兵营便响起了集合的号角声,紧闭的营门也徐徐打开。
新兵们在营外露宿一夜,皆是冻得手脚麻木、神志昏沉,乍闻号角声响,俱是茫然无措的惶惶四顾。
幸而九辰和幽兰军经验丰富,忙叫起众人,三两下换好新发的衣甲,匆匆奔至校场集合。
将台上,一人须发飘飘、衣冠如雪,傲然而立。他虽未披重甲,只戴了护腕和护膝,举手投足间,却似有撑起天地的力量,令人心生敬畏。
众人本以为,云棠是个长相狰狞的牛头马面类人物,没想到,竟有如此逸士风骨。
他精明干练的双目扫过三百余名新兵,沉声唤道:“云霸。”
“在!”
一人应声而出,正是昨夜宣布闭营命令的副将。
“开始点卯。一卯不到,鞭二十,二卯不到,杖五十,三卯不到,斩立决!”
“是。”
初卯点完,有五人未到。云棠又命点二卯和三卯,点至三卯,所有新兵皆已到齐,唯有延陵和延山两人不知去向。
误了初卯的三名士兵,皆被扒掉上衣,当众打了二十鞭子。那鞭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每一鞭下去,皆是血沫横飞,留下一道狰狞伤痕。
点卯完毕,云棠又命云霸检查众人穿戴,又有十人因衣衫不整被拖到将台下各打了二十军棍。
巫子玉捂着眼睛,不敢直视,暗自庆幸没被抓住把柄。
处罚完毕,云棠又命人取来名册,正要勾掉延陵、延山两人姓名,下达斩杀令,忽有将士来报:“鹰击将军来了。”
“本营正在执行军法,让他等着!”
云棠拧眉,执意拿起斩杀令,抛向半空。
一把链子刀,隔空飞来,堪堪卷住那两枚斩杀令,伴随着一声朗然笑声:“武烈将军,刀下留人!”
云棠冷哼一声,道:“鹰击,你我泾渭分明最好,若坏了规矩,休怪我在王上面前不给你留脸面。”
鹰击将军携剑上台,摸了摸铜面上的鼻子,笑道:“此事的确是个误会,那延陵自幼体弱,昨夜了瘴毒、命悬一线,他哥哥延山情急之下乱了方寸,才误闯入了骑兵营。更巧的是,昨夜王使恰在我帐,撞见此事,命我事急从权、即刻救人。”
云棠一听“王使”二字,心里颇不是滋味,冷笑道:“连营帐都能走错,遇战,岂不连敌军的营帐都分不清,如此废物,留他们何用?”
鹰击将军叹道:“昨夜,我也跟王使这么说。可王使说,王上爱兵如子,断不忍他们未上战场、先病死军,我才敢请了军医为延陵诊治。那延山,我也按骑兵营的规矩责了他一百军杖,也算给你一个交代。”
他们言语交锋间,延山已经背着延陵来到校场上归队,延陵面上冷汗涔涔、剧咳不止,病得正厉害。延山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显然棍伤不轻。
云棠把目光锁在二人身上,阴怒之色渐渐在面上弥漫开。
“威虎军令,一人犯错,整营连坐。所有人,扎马步,三个时辰。”
威虎军的马步并不好扎,不仅动作要最严苛的四平马,左右手还要各拿一只二十斤重的铁锤,平举于胸前。
对习武之人来说,双手各平举一只二十斤的铁锤虽不算难事,但要坚持三个时辰,与其说惩罚,倒不如说是一种酷刑更贴切。
一众新兵如遭雷劈,都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有的人,甚至把这倒霉祸事归结到延山兄弟二人身上,对他们怒目而视。
延山身后有杖伤,蹲起马步,伤口便如刀割一般,疼得他眼前发黑,幸而他高大壮硕、体力过人,才能举起两只铁锤。
但延陵本就体弱,此刻瘴毒未清,能站着已是万幸,哪里还能扎下四平马,并举起两只铁锤。
那副将云霸似乎也刻意跟延陵过不去,拿着根鞭子站在延陵身后,不住的催促他拿起铁锤。延陵稍有迟疑缓滞,他便一鞭子抽在那少年腿上,肆意呵斥□□。
延陵紧抿起嘴角,不肯服输的想要拿起铁锤,怎奈,他双手虚软无力,均以失败告终。最后一次,还险些砸了自己的脚。
云霸露出轻蔑之色,又是一鞭子抽到延陵手臂上。
延山见自家兄弟被欺负,急得双目血红,眼看着就要发飙。幽兰挨着他站着,急道:“兄台不可冲动害了他。”
一旁的青岚简直要气炸了肺,他霍然扔了铁锤,高声道:“他病成这样,哪儿有力气举铁锤,你别欺人太甚!”
云霸抬起下巴,饶有兴致道:“你想造反?”
青岚一脚踢开挡路的铁锤,毫不畏惧的扬起头,道:“爷爷不稀罕造反,听好了,延陵的那份罚,我替他领了。”
“有骨气!”
云霸得意的击掌,吩咐:“来人,给他换四十斤的铁锤。”
青岚咬牙,一点点将两只四十斤的铁锤平举于胸前,额上,已经出了层细密的冷汗。
云霸面上露出一抹阴冷笑意,拿鞭柄戳了戳青岚肩膀,道:“我会禀明武烈将军,给你加罚三个时辰。”
延山满是感激的望着青岚,泪眼汪汪道:“俺替俺兄弟谢谢你,以后,俺把碗里的肉都给你吃。”
青岚翻了个白眼,无语望天。
延陵却神色阴郁的翘腿躺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感激之意。
落花辞 第145节
同样举不起铁锤的,还有巫子玉。
他自小养尊处优,所习武艺,也是最简单的防身功夫,根本没有练过腿力与臂力。他卯足了全身力气,好不容易举起了铁锤,却在蹲下的一刻,失手砸了脚。
云霸正在寻隙找茬,见这情形,立刻要命人绑了巫子玉,交给云棠处置。
巫子玉忙可怜巴巴的望向九辰。
九辰也扔了那两只二十斤的铁锤,道:“他的罚,加在我这里。”
云霸打量着对面的黑袍少年,见他右手尚缠着厚厚的布条,隐有血色渗出,顿时乐了,道:“今日,不自量力的人还真是多!来人,给他也换四十斤的铁锤!加罚三个时辰!”
巫子玉一脸愧疚,欲言又止。
九辰始终目视前方,懒得跟他废话。
巫子玉只能灰溜溜的和延陵凑在一起,坐在地上休息。
幽兰看不过去,悄声抱怨:“他如此无用,就该吃些苦头,你为何替他受罪?”
九辰唇角紧抿,不答。一缕冷汗,恰从额角流下。
幽兰忧心忡忡的盯着他受伤的右手,计较片刻,忽道:“咱们换一下,我力气跟你差不了多少,手比你好使。”
九辰终于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幽兰不明所以,悄悄用口型比划:“到底换不换?”
九辰触电般收回视线,恢复冷淡神色,道:“我的事,与你无关。”
午后,众人结束惩罚,皆回到分配好的营帐暂时休整用饭,唯有青岚和九辰还在校场上受罚。
山的日头,虽无温度,却异常刺眼。
青岚舔了舔干裂的唇角,忍不住问九辰:“我替人受罚,也算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你这算是哪一出?换做我,才不会替吴玉这种人受罚。”
九辰眼前一片黑暗,只能靠空气残留的温度去感受白茫茫的阳光。
青岚见他不说话,费力扭过头,不满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九辰却问:“日头可是刚过正南?”
青岚愈加摸不着头脑,道:“对啊,你都看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又一阵眩晕之后,九辰眼睛所及之处,终于开始出现一点点刺目的白色。
阳光撕裂黑暗,渐渐弥漫至整个视线范围。
九辰松了口气,也许,方才只是意外。也许,是因为他持续低烧数日,与龙首血卫一战又耗损太多,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必须尽解决掉这个麻烦,才能保存体力。
青岚哪里知道这些,他一双手臂已经疼到麻木,只孜孜不倦的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要替吴玉受罚?”
九辰看他一眼,轻道:“他毫发无损,我才能在这里待下去。”
青岚刚要反驳这算什么道理,待瞥见九辰渗血的右手,忽有所触,一撇嘴,道:“看来,你跟我一样,都是家里最不受宠的那个。”
闻言,九辰习惯性的微扬嘴角,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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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兵行险招
午后,步兵营的新兵皆被云棠拉到山里去垦荒,唯独九辰和青岚还在校场上受罚。
一个小兵大摇大摆的来到校场,指着二人,道:“鹰击将军要见你们。”
青岚见这小兵腰携砍刀,足踏马靴,确是骑兵营装束,大喜道:“此话当真?”
那小兵哼了声:“将军口令,岂能作假?”
九辰侧眸,语气冷淡:“我等正在受罚,恕难从命。”
那小兵立刻沉下脸,喝道:“大胆!鹰击将军的命令,你也敢不遵?”
九辰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除非武烈将军首肯,否则,我们不会离开校场一步。”
青岚忙道:“别别别,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我仰慕鹰击将军已久,我跟你走!”
说罢,他喜滋滋的扔了两只铁锤,小心活动着麻木的双臂。
传话的士兵骂了句“不识好歹!”,才催促青岚:“别磨蹭,将军还等着呢。”
九辰有些不满的瞪着青岚,道:“不能去!”
那小兵见状,眉毛一竖,抽出鞭子就要打人。
青岚眼疾手的捉住鞭梢,赔笑道:“军爷消消气,我兄弟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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