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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若兰之华
“孤问的是世子!让他自己说!”
他话未说完,便被巫王一声暴喝打断。
血狐识趣的闭了嘴巴。
九辰默了默,才敢攥着拳头,道:“是儿臣违背营规,被罚了鞭子。”
“违背营规?”
巫王咀嚼着这几个字,眸底陡然烧起一团烈火。
血凤忽然撩袍在一侧跪落,道:“王上息怒。属下之前所禀,就是此事。”
巫王果然皱眉,沉脸问:“何事?”
血凤高声道:“昨夜,殿下和延氏少主同时失踪,天亮时方归营。怪的是,当鹰击将军问及他们去了何处,殿下和那位延氏少主皆是闭口不言。”
“不对!不对!”
血狐在一旁插话道:“大哥,你怎么忘了?后来,还是子彦公子说,昨夜,殿下还有延氏少主都和他在一起,鹰击将军才没有深究此事。”
见巫王脸沉得似要滴出水来,血凤又道:“可属下怪的是,昨夜,明明有士兵看到一个青衣人闯入了殿下的营帐,掳走了他们。”
说时,他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子彦。
巫王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捏成拳。听罢,他强压下目翻滚的怒火,冷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孤有话和世子说。”
四大血卫互相递了个眼神,便依次告退。
子彦松开袖间玉箫,刚要抬步,巫王忽然道:“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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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交换条件
“把上身衣甲褪掉。”
一阵沉默后,巫王只淡淡吩咐了这么一句话。
说时,他眼睛异常冰冷,仿佛沉淀了帐外满山寒雾。
方才验伤时,九辰已经褪掉了左边的衣甲,闻言,他正在往肩上扯黑甲的手一顿。只一瞬,他便机械的按照巫王的命令,重新褪掉黑甲和里衣,系在腰间。
巫王负手踱至九辰身后,双目如电的扫过他背上一道道蜿蜒的紫黑鞭痕,眸光翻转不定。
威虎军的鞭子,他是知道的,外面虽未破皮,皮下半寸肉,却早已被打烂了,所以才会积出紫黑的淤血。
外人看来,这鞭伤似乎很轻,但其间痛楚,却比破皮流血要严重的多。就算是军医用药,也必须先挑破伤口才行。
这么说来,他并没有违背规矩,私自找军医用药――
思及此处,巫王下意识的把视线落在了九辰面上。烛火照映下,那少年的额上和鬓角,果然渗着一层十分细密的汗珠,混着满脸灰尘,倒不容易看出来。
但事关破云弩,还不是他心软的时候。更何况,他决不允许,向来懂事听话的子彦,也开始学会向他撒谎。有些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下一次,和下下次。





落花辞 第165节
巫王缓缓松开负在身后的手,袖间青光一闪,直接将青龙剑抛给了子彦。
“孤验伤,从未有不见血的规矩,给孤挑开他的伤口。”
巫王伸手指着地上的少年,侧脸冷昨夜你们是跟他在一起?”
九辰十根手指,已把掌心抠出血色,闻言,他轻抿起唇线,道:“是儿臣害怕此事传出去,会遭人误会,才恳求兄长代为隐瞒的。”
“啪!”
一声沉闷的声响,乍然撕裂沉寂的营帐。沉睡的群山,似也感受到君王雷霆之怒,和着山风,呜呜作响起来。
巫王猛地一敲桌案,面色铁青,眸底,怒火沉沉翻滚:“孤说过,不想听到一句谎话!”
说罢,他霍然起身,横眉指着子彦,咬牙道:“再挑!”
子彦深深闭目,袖间的一截素手,几乎要将青龙剑柄捏碎。
凛冽剑光划过单薄的背脊,瞬间挑破三道鞭痕,淤血,喷薄而出,很染满背部。
九辰终于支撑不住,咬唇,单手扶住了地面,嘴角,也流出来血色。
“到底是你恳求他代为隐瞒,还是他不惜冒着欺君之罪也要护着你?!”
巫王不知何时已走到九辰跟前,负手,居高临下的盯着地上苦苦支撑的少年,目光格外森寒,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
九辰费力仰起头,努力睁大被越来越多的汗珠粘湿的眼睛,声音虚弱:“是儿臣……恳求兄长……代为隐瞒。”
用尽力气说完这句话,他眼前一黑,毫无预兆的栽倒了下去。
子彦手的剑,直直坠落于地。剑刃上残留的血迹,很顺着刃尖流下,没入泥土里。
巫王忽然沉沉叹了口气,转目看向僵立在原地的子彦,问:“他说的,可都是实话?”
子彦沉默许久,道:“除了最后一句,都是。”
“啪!”
巫王抬掌就是一记耳光,目微微泛起血色。
子彦生生受下,半边脸都青肿起来,身体晃了晃,却没倒下。
“都是孤屡屡纵容,才让你连暗血阁的规矩都忘了!”




落花辞 第166节
巫王咬牙说道,神色间,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懑。
九辰是在一阵刺入骨头的寒冷醒来的。
透过模模糊糊的视线,他依稀辨出,自己依旧倒在王帐之,只是衣甲已经被人穿好了。因为,他已经能清晰的感受到衣料摩擦伤口时带来的刺痛。
而方才的寒冷,其实只是穿帐而过的一阵冷风。
九辰努力的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像被抽空似的,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可就在他闭上眼睛想要重新睡过去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呼啸而过的鞭声。
鞭子入肉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九辰轻扬起嘴角,昏迷过去,也不错……
可就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一角白衣,毫无预兆的撞入眼。
白衣……白衣?!
九辰脑子里嗡的一声,猛然清醒过来,视线,也渐渐清晰。
通体泛着寒光的鞭子,玄冰铸就,正雨点般落在那袭白衣之上,带出星星点点的血色。
捉鞭的手,布满厚茧,却遒劲有力,主人,正是一袭金衣的王使。
子彦双眸冲静的望着前方,唇色泛着异样的青白,面上竟无一滴冷汗透出。他整个身体,除了鞭子入肉时,会轻微晃晃,对浑身血色,竟无半点反应。
案前,巫王负手而立,整张脸都隐在暗处,根本看不到表情,唯独一双拳头,又紧攥了起来。
九辰也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突然爬了起来,直扑到子彦身后,捉起地上的剑鞘,黑眸异常警惕的盯着那金衣男子,道:“要审……就审我……不要打他……”
巫王听到动静,缓缓转身,看向浑身染血的两个少年,神色异常复杂。
九辰立刻又有些警惕的看向巫王。
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了血凤的声音:“王上,延陵招了。紫衫龙木,在距此百里,百兽山下的黑沼泽里。”
巫王听到消息,紧蹙的眉峰,微微一展,旋即又神色凝重起来。
王使似是读出来他心思,叹道:“黑沼泽是至凶至险之地,毒雾弥漫,吞没过无数野兽和过路人的尸骨,贸然擅闯,必是死路一条。只怕,要费心挑选一个擅察地形又有实战经验的人过去。”
巫王听罢,微微颔首。
片刻后,他恢复了冷静神色,道:“先处置完这逆子再说罢。欺君之罪、儿戏军法,就算不打死,也要去掉他半条命。”
“是。”
王使恭敬应下,复扬起手玄冰鞭,落鞭的一刻,却有些为难的望着护在子彦身后的黑甲少年。
子彦转首,微带责怪的看着身后的少年,轻声道:“父王面前,不要胡闹。”
九辰倔强的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更用力的攥住了剑鞘。
巫王骤然冷笑一声:“你若真想救他,就告诉孤,刚才还有哪个问题说了假话。既然最后一个回答是假的,其他的回答,孤也不能全信。“
九辰复抿起嘴角,道:“儿臣没说假话。最后一个回答,也是真话。”
“冥顽不灵!”
巫王脸一沉,抬掌道:“拉开他,继续行鞭!”
九辰用力挣开王使的挟制,忽然黑眸灼灼的看向一身青色龙衮的巫王,高声道:“只要父王能饶过兄长,儿臣愿意去黑沼泽替父王寻找紫衫龙木。”
巫王没料到他说出这么一句,震惊之外,蓦地陷入深思。
当日夜里,王使留在王帐同巫王议事,九辰和子彦皆睡在了王使帐,到了后半夜,九辰就毫无预兆的起了高烧,一直烧得全身滚烫。
子彦替他清洗伤口时,才发现,除了后背被挑破的鞭伤,九辰的胸前也在不断的往外涌出大量血色。伤口裂开,不至于此,惊疑之下,他揭开那层黑色里衣,几乎是遽然变色。
那道「微微开裂的剑伤」已如一块死皮般,被血冲开,挂在肩上。心口处,原本的剑伤,已溃烂的辨不出形状,正间,一个三指宽的血洞,正往外冒着黑血和浓水。
九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低咳了几声,轻道:“本来,剑伤可以盖住那个血洞的,谁知,那恶贼竟在箫上涂了尸粉,血洞越来越大,我才不得已让阿隽带来了懂易容术的人,暂时遮住伤口。”
说完,他轻扬起嘴角:“若是龙首老大再来一拳,我只怕就瞒不过去了。”
见子彦冲静的眸间,满是急色,九辰不以为意的笑道:“没事的,这些天,我一直在用内力逼出尸毒,血洞,已经不再蔓延了。”
子彦猛地一拳砸到床板上,盯着床上的少年,怒不可遏的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病成这样,还逞能去什么黑沼泽!”
他遇事向来冲静如水,如此不顾形象的大声宣泄斥责,还是头一次,连带着气血,也从肺腑间涌到了脸上。
九辰心底却生出一股融融暖意。
他盯着子彦怒气冲冲的脸,打量许久,忽然认真道:“哥,如果我不在了,你会难过吗?”
子彦蓦地一怔,旋即笑道:“真是烧糊涂了。”
九辰笑了笑,透过被风吹起的帐门,捕捉着天边星星,找了许久,才把视线定格在最亮的那一颗上面,轻道:“哥,如果这次,我回不来,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欺负了。日后,遇到难事,你可以找阿隽。”
子彦淡如青墨的眸底,倏然晕出一滩水色。
九辰却已望着帐顶,把双臂往脑袋下一垫,嘴角微扬,悠悠叹道:“不过,以我的本事,这种事发生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子彦喉间,溢满苦涩,许久,他才略略平复了情绪,道:“不许再胡说了。”
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前提是,他不能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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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前路漫漫
被玄冰鞭所伤,的确是件麻烦事。




落花辞 第167节
子彦枯坐灯下,只觉丝丝冰寒,如附骨疽虫般,钻进伤口,不断咬噬着每一寸血肉,直侵入骨缝里,然后慢慢扩散到整个身体。
寒气侵扰下,淤血凝结在伤口之,无法流出,他俊秀苍白的面上,也仿佛覆了层霜雪般,隐隐泛出些晶莹透明的颜色。
缓过神,他把视线重新落到床榻昏暗处,那个呼吸极浅的少年身上,眸底隐有忧色。
玄冰鞭凝结出的寒气,几乎压制住了他一半的内力,耗了半宿,他险些催出内伤,也只成功替九辰逼出一小部分尸毒。
看来,要解决此事,必须另想办法了。
此时距天亮尚有一段时间,子彦抬手,指间寒光一闪,灭掉帐内烛火。
下一刻,他已重新披上斗篷,消失在夜色之。
对于子彦的突然到来,巫王并没有表现出意外,只沉怒未消的道:“孤倒不知,堂堂暗血阁阁主,竟要受属下挟制!”
子彦知道巫王是在气他没有处理好和龙首四卫的关系,以至于出了今日闹剧,便伏身而跪,深深一叩首,愧疚道:“是儿臣无能,给父王添堵了。”
“日后,若再让孤看到这等君不君臣不臣之事,你这阁主,也不必做了。”
巫王哼了声,侧颜冷若冰霜。
“是。”
子彦缓缓跪好,露出乖觉神色,垂目不敢再说话。
巫王见他隐在斗篷里的半张脸,掌印宛然,尚是青肿的,一时间,气也消了大半,缓颜问:“伤口可有找军医处理过?”
子彦摇头,道:“等天一亮,儿臣就去。”
“不必了。”
巫王忽然叹了声,起身,拿起案上的白瓷瓶,然后负袖走到子彦身后,微有无奈道:“把上衣都褪掉罢。”
子彦却没有动。
巫王拧眉:“还在跟孤置气?”
子彦忽得重重一叩首:“黑沼泽之事,儿臣请父王三思!”
“此事,孤与王使已有主意,无需再议。”似是早料到他今夜来此处的目的,巫王负手,果决道。
“可子沂有伤在身,若贸然涉险,必然——”
“够了!”
巫王冷冷打断他,咬牙斥道:“因私废公,不分轻重,孤说过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么?!”
子彦惨然一笑:“儿臣不敢忘记父王教诲,只是斩不断,那根骨肉相连的血脉。”
巫王闻言震住,许久,叹道:“为君为父,孤又何尝愿意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去冒险。”
语罢,他打量着子彦俊秀苍白的双颊,双目异常幽深:“终有一日,你会明白孤的苦心——等你坐上了孤这个位置,你就会懂得,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子彦微微晃神,静如平湖秋水的眸子深处,乍然碎裂成一池縠皱波光。
原来,在命运这只翻云覆雨手之下,他日日挣扎,夜夜不安,最终,也只是被嘲弄的更多而已。
“你向来懂事,以后,不该插手的事,就不要多问。”
巫王说着,已恢复淡贮神态,语气也温和了许多,道:“把上衣褪掉,孤给你上些药。”
子彦指尖一颤,机械的褪掉斗篷和上衣,未及反应,一只宽厚的手掌,已带着温热覆到他背上,缓而有力的揉出每道伤口里的淤血,再把药粉一点点撒进去,用绵柔的内力化开。
针扎似的寒气,渐渐从肌骨抽离出来,子彦苍白的面上,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当沉沉黑夜终于散尽,天边透出第一抹光亮时,九辰从昏迷醒了过来。
隔着帐门,已依稀能嗅到山间晨风和朝露的气息。
九辰动了动手臂,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很多,便揉开眼,迅速穿好衣甲和靴子,准备离开。
再过一刻,就是点卯的时辰,在去黑沼泽的王令正式下达前,他绝不能误了正常操练。
可就在他收拾完毕的时候,却发现,隔帐后的床榻上,并无子彦踪迹。
难道,昨夜他昏睡之时,又发生了什么事……
这令九辰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他呆了呆,掉头就往帐外冲去,却不想,刚出帐,就撞进了一人怀里。
紧接着,一声轻斥徐徐传来:“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九辰迅速站好,才发现五步之外,站着一个广袖蓝衫的身影,神色冷峻,不怒自威,正是巫王。
巫王身后,子彦正冲他温和的笑着。
九辰暗暗松了口气,行过礼,正要转身往校场方向跑去,身后,却传来巫王淡漠的嗓音:“今日的操练,不必去了。”
九辰脚步一滞,疑是听错。
巫王只留了句:“跟孤过来。”就移步向别处走了。
九辰默了会儿,才肯转身,有些狐疑不定的跟了过去。
此时,太阳虽然还没有升起,山间草木茎叶之上,却已挂满一颗颗露珠,滴翠映碧,投射出晶莹的光芒。
两人一前一后,皆是无言。九辰依旧把玩着手里的剑鞘,不时用它去拨弄草木上的露水,用来打发时间。
走至半道,集合的号角骤然响起,在空气里留下长长一段余音。周围山峦间,号角,想是各个营盘都开始了一日的操练。




落花辞 第168节
负袖走在前面的巫王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凝视着远方某处,道:“等你从黑沼泽回来,孤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九辰想都没想,脱口道:“日后,父王不要再找兄长麻烦。”
巫王一时失笑,道:“除了这个。说一说,你自己想做的事。”
九辰默了默,攥紧手剑鞘,道:“儿臣想去死士营。”
许久,无人回应。
巫王站在逆光之,微微阖目,眉间,万千意绪霎时堆积。
九辰只看到,他负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攥紧,又缓缓松开。
当第一抹阳光破山而出时,巫王终于开口,一字字,沉声道:“到时,孤让你做死士营的统帅。”
“前提是,平安归来。”
巫王始终没有转身,说罢最后一字,便径自向前走了。
九辰呆立原地,黑亮的眼睛里,隐有水泽闪动。
待水泽散去,阳光下,少年终于露出一抹飞扬的笑意。
巫王最终停在了列英临时搭建的军帐前,里面甚是热闹,列英、鹰击和其他营盘的几名重要将官都在。
见巫王进来,众人忙起身行礼,请巫王坐到主帅之位。
巫王扫了眼身后的少年,淡淡吩咐:“给众位将军见礼。”
“是。”
九辰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九辰,见过各位将军。”
帐众人,大都识得九辰身份,见状,皆是一惊,立刻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巫王抬掌,示意众人落座,微微笑道:“他既入新兵营,便要按军的规矩行事,你们不必惯着他。”
众人听了这话,才敢捏着汗坐下,生生受了这一礼。
巫王走到主案旁,没有立刻落座,而是负手凝视着帐悬挂的一幅巨大地形图,道:“今日,孤召集你们过来的目的,想必,列英已经传达过。”
众人皆点头称是,面上,也敛去了笑意,代之以凝重之色。
巫王把视线移向九辰,道:“坐在这里的,都是军老将,战功赫赫、实战经验丰富。把你的计划,尽量详尽的说一下,让这些叔伯给你些指点。”
“是。”
九辰起身,从沙盘里拔出一面黑旗,指着地图上标注了红□□域的一处山谷,道:“这里,是黑沼泽,百兽山山脊往北十里,皆是黑沼泽范围,但能生长树木的,却只有沼泽间尚未被侵蚀的一处山岭。”
刚听一句,列英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道:“去过黑沼泽的人,基本上都死了,根本没有信息流传下来。殿下如何知道,那树木长在何处?”
“当然有。”
九辰微挑嘴角,道:“《九州列侠传》就曾说道:燕悲歌游百兽山,北经黑沼泽,但见昭昭水泽,皆是红壤,只生盐,不生木,唯独间一岭黑壤,古木森森,甚是令人称。”
此言一出,下面众位将官,立刻变了颜色。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拧起眉毛,有些不悦道:“这些□□,全是胡编乱造的市井之言,殿下岂可轻信?”
另一名将官也附和道:“军国大事,断不可儿戏。”
九辰把玩着黑旗,眉毛一挑,道:“市井之言又如何?昔日,巫国先祖,就是从市井匠人那里发现了强弩和战车的制造方法,攻城掠地,才能势如破竹。听刁龙大夫说,昔日各位将军随王上征战四方时,还曾效仿当地山民,用驱逐鸟兽的方法来引路,镜湖之战时,更是悬赏万金,遍搜当地人编纂的地理志,才成功找出暗道,设下陷阱、伏击云意遥。”
那老将军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沉着脸道:“这根本是两码事嘛。”
倒是鹰击将军,忽然呵呵笑了两声,道:“我倒觉得,殿下说的那个什么穷侠传,有点意思。反正也找不到其他记载,倒不妨一起听听。您说是吧,王上?”
巫王始终冷眼旁观,未置一语,闻言,倒是微微颔首,示意九辰往下说。
九辰暗暗吐了口气,把黑旗移了一下位置,道:“按《列侠传》记载,那片山岭四周全是淤泥,根本无法行走。若紫衫龙木真的长在山岭里,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运出来?”
“沼泽外,离山岭最近的,就是百兽山西北的一处矮峰。末将的想法是,从那里炸开一条山道,用火牛把紫衫龙木拉出来。”
“火牛?”
鹰击转瞬明白过来,眼睛一眯,笑道:“殿下是想效仿破虏营的做法,点燃牛尾,利用他们发足狂奔时的巨大冲力,从沼泽地里拖出紫衫龙木。可殿下如何保证,狂躁之下,这些牛会朝着一个方向跑?”
九辰道:“依照攻城之法,若堵住所有通道,只留一个出口,他们自然会朝一个方向狂奔。”
鹰击眸光一动,道:“但百兽山背靠险壁,山道隔绝,就算把神木拉出了沼泽,又怎么运回威虎军驻地?”
九辰默了默,道:“听说,百兽山下,有条暗河,可以通往山外的梦江。只是,末将还不知道这条伏流的入口在何处。”
众人闻言,皆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方才说话的那位老将军。
九辰不解何意,列英已笑道:“说到这方圆百里的大小河流,只怕,没人比公孙老将军更清楚了。他说的,可比地理志上都准。”
九辰眼睛霎时一亮。
那位老将军却神色复杂,沉吟许久,才道:“百兽山底下,那是条鬼河,水流很急,连鱼都不愿意进去,断不能从那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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