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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若兰之华
离恨天摇头,根据脉象来看,确实是夭黛之毒。这些年,他行走于汉水之间,倒是找出许多对抗夭黛之毒的方法,沉默片刻,便从怀取出一把已经干掉的薜荔叶子,交给一旁的内侍,道:“将此物分做三份,煮成三碗汤药,每隔一个时辰灌公子一次。”
巫王拧眉问:“这不过是普通的薜荔叶,何来解毒之效?”
“师兄若是信不过在下,尽可命人扔掉。”
说到这儿,离恨天忽得冷冷诮讥:“十八年前,你护不了阿语周全,十八年后,你还是护不了这个孩子的周全。这样的事,若再让我遇到下一次,我定会带他离开这里。”
巫王眸光一缩,强忍下沉怒,考量片刻,终是挥手命那内侍赶紧下去煎药。
说来也,虽是普通的薜荔叶,内侍依言给子彦灌满三碗后,第二日天亮的时候,子彦果然连吐数口淤血,悠悠醒了过来。
巫王大喜过望,给值夜的宫人全部赏了十金,然后亲自握起子彦的手,试图和他说话,让他神智清醒过来。
云妃压在心口的重石终于落下,欣喜之余,正要拜谢犹如神降的兄长,扫视一圈,却发现屋里早无离恨天踪迹。
芷芜苑外,一身朱袍的晏婴躬身站在角落里,心急如焚,见那青衣男子仗剑而出,忙唤道:“离侠请留步。”
离恨天正急着赶回汉水探查情况,见晏婴宫内侍装扮,甚是脸生,便语气疏冷的道:“阁下是何人?”
晏婴躬身为礼,恭敬答道:“老奴乃内廷总管晏婴。”
离恨天眉峰拧得更深,等着他说下。晏婴没想到此人警惕心这么强,便也不再绕弯子,目泛着泪花,焦灼的道:“老奴斗胆,想请离侠救一人性命。”
“他体内的毒,已经解了。”离恨天以为他说的是子彦,冷冷甩下一句话,不打算再多做滞留。
苑外全是铁卫,晏婴也顾不得忌讳,急声道:“是世子殿下病了。”
离恨天生生顿住脚步,若是普通的病,这个内廷总管定不会如此慌不择言。他扶额,甚是无语的消化掉这个信息,道:“前面带路。”
还真是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明华台铁卫环饲,由独孤信带人守着,殿里只有景衡一人。离恨天避开守卫、从窗户翻进来后,直接把景衡敲晕,撂倒在了地上。
榻上的少年,依旧沉沉昏迷着,面色比纸还要惨白三分,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声。离恨天甫一靠近榻边,一股灼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显然,榻上的人发着高烧。
待把手搭到九辰脉上,离恨天终于无法冷静。
“他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离恨天寒着脸问身后的晏婴,眼神冷得似要杀人:“你们知不知道,再这样失血下去,他连三天都挺不过去!为什么没人给他补血?这宫里的医官脑袋都是纸糊的么!”
说着,他狠狠剜了眼倒在地上的景衡,满是愤怒和不屑。
晏婴顿时大惊失色,噗通跪倒在地,哀求道:“求离侠救救殿下罢。”
离恨天冷冷笑道:“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哪有本事和阎王抢人。你若真想救他,现在就去芷芜苑,把我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巫启,让他立刻取两大碗血过来。”
晏婴没料到事情已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一咬牙,索性横了一颗心,踉跄着站起来,连声道:“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向来四面逢迎的巫国内廷总管,果然以一副玉石俱焚的决绝姿态,擦着冷汗,朝芷芜殿奔去了。
离恨天只觉脑袋发胀,满肚子都是火气。他揉了揉额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便捉起九辰右手腕,准备再仔细摸一次脉,谁知刚摸到一半,他指下忽然有淡青光芒溢出。
这道青光时隐时现,十分可疑。离恨天心下怪,便松开手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发光。可当真的看清楚那东西时,离恨天背脊一僵,如遭雷击,霎时脸色大变。
一个青木状的图案,浮在那少年的右腕间,呈半透明状,若隐若现,散发着淡青色光华。图案每出现一次,九辰总要痛苦的皱起眉毛,昏迷也不例外。
这是……青木图腾!
只有在凤神血脉才能种下的青木图腾!
离恨天脑嗡的一声,顿觉天旋地转。他震惊至极的盯着榻上的少年,眼神错愕,疑在梦里。怎么会这样?又怎么可能会是这样?!难道,过去的那么多年,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搞错了么!
难怪,他会长着一双九辰失血过多,危在旦夕,需以至亲之血补给。子彦已有几分清醒,隐约听到九辰有事,喉呜呜的想发出声音,满是恳求的看向巫王。
巫王没料到九辰竟病到如此地步,一边恼怒兼疑心徐暮为何没向他回禀此事,一边取好两碗血,命晏婴用食盒装好,带到明华台去。
他忽得拧眉问:“世子病成这样,王后去了何处?”
晏婴委婉道:“听说,王后也病了。”
巫王冷哼一声,满是嫌恶。
晏婴前脚刚走,殿外内侍忽然来报:“王上,剑北派来斥候,八百里急报!”
巫王大惊:“传!”
那斥候兵连夜奔袭,满身风尘,一进殿,单膝跪落,急声禀道:“王上,昨夜风国幽兰公主带领五万大军突袭壁亭,马彪将军连连败退,壁亭失守!”
壁亭失守,便意味着剑北危矣。若丢了剑北之地,巫国西面门户大开,不仅风国,只怕漠北诸国也要趁虚而入。
云妃吓得几乎站立不稳。巫王捏拳,面色阴沉欲滴,咬牙问:“剑北情况如何?”





落花辞 第283节
斥候道:“马将军已退守剑北,和剑北守军汇合。可风军来势汹汹,风幽兰不仅当众撕毁和子彦公子的婚约,还扬言巫国欺侮……欺侮她的姑母和表兄,誓要将剑北诸将的头颅悬到壁亭之上,以解心头之恨。”
巫王冷笑一声,怒道:“她公然破坏风巫两国盟约,便不怕孤拿她的姑母开刀么?”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明白,幽兰定是以巫国朝堂内乱为由,才说动风王出兵。可单凭风国,恐怕还不会如此底气十足的朝巫国开战,必然还留有后手罢。
他还是小瞧这少女了,若早知如此,当日就算派兵追捕,和风王撕破脸皮,也绝不会放她回风国。
果然,巫王心这个念头刚闪过,又有斥候送来加急报:漠北诸国联合出兵三万,正朝剑北逼近。此外,楚国边境上,亦隐隐有调兵遣将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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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第 151 章
巫王的血果然有些效果。
九辰虽然依旧处于失血状态,但高烧却退了一些,身体也没有之前那么滚烫了。脱离危险后,他右腕上的青木图腾也渐渐隐了下去,再无痕迹。
离恨天断没想到两年不见,九辰体内的刺心草已恶化到如此地步。若早知此事,当日他也断不会以那份情报做要挟,逼那少年在城门前的雪地里跪了足足半夜。
一步错,步步错。以前他做错的,又何止这一件事?他一颗心空荡荡的,胸口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难受和酸涩,不敢再细想过去的两年间他和九辰之间的恩怨纠葛。
他空担师名,只一味的试图用强硬手段去扭转那少年的行为方式,从没有真正的去了解他的过往。他其实一直都明白,以巫王对巫后的恨意,九辰从小是缺失关爱的,所以常常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也明白,九辰始终保留着一份赤子之心。百兽山下,他宁愿畅的死去,也不愿回营乞求巫启出手相救。死士营,他不惜忤逆巫启,也施计私放他离去,东阳侯离世,他一个人坐在寂冷的朱雀大道上,独自消化伤痛。
在那个少年面前,他从不轻易展露怜悯之色,因为他内心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可这世上,哪里有不贪生不渴求父母关爱的孩子?若真有,只怕是真的被伤透了罢。
晏婴见离恨天眉峰紧拧,猜出他是发现了刺心草之事,心下一酸,便把九辰利用冰湖故意激出刺心草的事给讲了出来。
“景馆主说过,殿下体内的刺心草已蔓延至脏腑脉间,发作一次,对身体损伤极大。离侠大人有大量,也别怪殿下不知爱惜自己,当时情况危急,但凡有其他办法,殿下也不屑用这苦肉计。”
晏婴隐约知道离恨天对九辰有些成见,忙解释了一番,又顺带给他扣了顶高帽,生怕他一怒之下甩袖而去。
没想到,离恨天并没露出一惯的冷诮与讥讽之色,只抬起头,目光颤动的望着殿顶,喉结滚动着,似在强忍着某种情绪。
晏婴惊讶于这青衣男子微微泛红的眼眶,心下一紧,有些担心是不是惹怒了他。但离恨天已收回视线,他一手扶起九辰,单掌抵住他后背心,缓缓运起内力,把已经扩散到脏腑间的刺心草毒液重新凝结入心脉,再以内力封住。
九辰被折磨得痛苦不堪,连吐了两口淤血,复昏迷过去。离恨天瞥见他放在身侧的双拳,又被攥出血色,不由皱了皱眉,想去掰开他拳头。谁知,他手刚伸过去,脸上立刻挨了那少年一拳。
这拳头软绵绵的,并没什么威力,离恨天颇是无奈,仔细一看,才发现九辰整条左臂都肿了起
来。这是伤口发炎的迹象,离恨天本来只是想给九辰换一下药,没想到揭开布条,竟发现了一整块狰狞恐怖的烙伤。
晏婴直接吓得惊呼一声,险些跌倒。离恨天惊怒间,双目几欲喷火,咬牙切齿的问:“这是谁干的?巫启么?”
这很明显是刑伤,晏婴连连摇头,目光悲愤:“不,不会的!王上不可能下这等残忍的命令,一定是有人从作梗!”
离恨天哂然一笑,显然已经把这笔账记到了巫王头上。
烙伤并不容易处理,离恨天稍稍一碰,九辰便会剧烈的挣扎。不过片刻,离恨天已经挨了那少年无数拳头。
昏迷,九辰感觉臂上仿佛被人生生揭了一层皮下来,喉间闷哼一声,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缓了一阵,模糊的青色,才渐渐映入眸底。
他对离恨天身上那股特殊的青莲之息记得很深,不由皱了皱眉毛,嗓音干哑的道:“离侠?”
离恨天眼眶一热,微微笑道:“是为师。”
九辰隐隐觉得他语气有些怪异,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异,黑眸有些无助的扫视四周,问:“这是哪里?”
一旁的晏婴忙道:“是明华台。”
九辰虽看不太清他的脸,但确定晏婴也在,才稍稍安心,抬起手臂伸过去:“扶我起来。”
晏婴哪儿敢让他下床,急忙按下他手臂,道:“殿下需要什么,老奴立刻让人去取,可千万不能乱动。”
九辰皱眉,朝离恨天方向瞥了一眼,客气的道:“我有些私事同晏公交代,可否请离侠暂避片刻?”
离恨天自然不好直接说他是悄悄从窗户翻进来的,再翻出去恐怕会惊动守卫。抬眼打量一圈,见大殿另一头有间书阁,便清了清嗓子,顺手拎起被他打晕在地上的景衡,道:“正好我要找本医书,你们聊。”
盯着那青衣男子走开后,九辰才急问:“幽兰公主现在何处?”
晏婴提起此事,便忍不住叹气:“别提了,那位幽兰公主已经逃回风国,现在,正带着五万大军攻打剑北呢。听说,壁亭已经失守了。”
“她不仅当着三军的面撕毁了和子彦公子的婚约,还说要替王后和殿下出口恶气。可她也不想想,如此一来,不仅王上,整个巫国朝堂都火冒三丈,首当其冲的,便是王后和殿下。”
“壁亭失守了……!”九辰大惊,若非浑身无力,早就从榻上跳了起来,冷静下来只觉手足发寒,侯爷担心的局面,还是出现了。风王和薛衡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只怕等的就是这个良机吧。
果然,晏婴道:“他们就是看准了季侯离世,朝无将,才敢如此嚣张。风国一出兵,漠北诸国也闻风而动,率三万大军兵压剑北。”
九辰抿起嘴角沉吟片刻,黑眸一寒,又问:“父王打算派谁领兵出征?”
他心充斥着诸般复杂情绪,不仅有忧虑,还有感动。幽兰定然是为了他和母后,才行此险策,这世上,何曾有人肯如此不计后果、不顾性命的爱他护他。
晏婴想起刚才出去打热水时听到的小道消息,摇头道:“还没定。如今朝人心惶惶,几派争论不休,不少大臣都趁机推自己的人,想把兵权攥在手里。原先和南相、季侯一派的老臣,也上书推举了新承袭侯爵的季小侯爷。唉,忠良之臣一去,这朝的风气,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兵事岂是儿戏?”九辰冷笑一声,难掩失望:“如今国难当头,巫国内外交困,他们竟还有心思玩弄权力、为了自己那块儿方寸之地争得头破血流,实在可笑可恶。”
晏婴知道这位小殿下向来最有主意,心一喜,问:“殿下觉得谁最合适?”
问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暗暗擦了把汗,惊慌的道:“殿下该不会想主动请缨罢?”
九辰闻言,冷冷抿起嘴角,一双眸子,异常幽寒:“我一个待罪的世子,哪里有资格插手这些事,晏公也太高看我了。”
晏婴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忙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可那少年黑眸直勾勾的盯着殿顶出神,明明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哪里能骗得过人?
他正想问问九辰臂上那道烙伤的事,殿外,忽然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王上驾到。”紧接着,是一阵铁甲摩擦声及独孤信的声音:“末将见过王上!”
明华台的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威严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线,出现在殿门口,除了紧抿的薄唇,看不清楚任何神色。
晏婴已经从里面的寝室迎出来,忙躬身道:“老奴见过王上。”
巫王淡淡嗯了一声,边走边问:“世子怎么样?”




落花辞 第284节
晏婴眯眼笑道:“王上来巧了,殿下刚刚醒过来。”他疾步跟在巫王身后,抹了把凉汗,眼睛似无意般瞥了几眼书阁的方向,暗暗祈祷那离恨天可千万别露出马脚。
寝阁内,九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刻咬牙强支起身体,恭敬道:“儿臣见过父王。”
巫王忙大步走至榻前,扶他躺下,神色复杂得凝视着那少年苍白的面色,叹道:“生着病,就不必拘礼了。”
“是。”
九辰点头应命,便抬起一双寒如幽谭的黑眸,直直的盯着殿顶看,嘴角抿着,神色平静的出,好像忘了榻边还坐着一个巫王。
父子两人,默默无言的处了会儿,还是巫王先打破凝滞的气氛,斟酌着道:“壁亭之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九辰眼睛动了动,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巫王叹道:“战祸一起,最苦的是百姓。如今秋收已过,百姓家里的储粮都是御冬用的,若强行收缴,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更何况,天气苦寒,也不利于长途行军。孤知道,那丫头与你情谊笃厚。若你能修书一封,劝她平息干戈,重修两国盟约,替两国百姓免去这场战祸,再好不过。”
说完,巫王便目光沉沉的望着九辰,神色晦暗不明。自御宇以来,他极少这般放低姿态,虽是事出有因,心底也禁不住得五味杂陈。
谁知,那少年却是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儿臣不会写。”自始至终,看都没看他一眼。
巫王震惊于九辰的冷漠态度,墨眸一缩,胸怒火腾地烧了起来,咬牙问:“你说什么?!”
九辰嘴角抿的更紧,黑眸如碎寒冰,重复道:“这封信,儿臣不会写。”
“你――!”巫王气得牙根发痒,倏然站了起来,满是失望:“身为世子,就因为孤关了你两天,你就要拿国事同孤置气么?”
“儿臣岂敢跟父王置气。”九辰挑起嘴角,心萦绕是前所未有的悲凉:“只不过,父王实在太过高看儿臣了。这场战事,薛衡只怕筹谋已久,否则,五万大军怎能不到一日就攻上壁亭。阿幽急于替儿臣和母后解围,只怕也是被利用了。薛衡虎狼之性,吞到嘴里的肥肉,怎么可能再乖乖的吐出来,即使阿幽有意解兵,只怕这场战事已非她能控制。这些事,儿臣能想到,父王岂会想不到?父王来此的真正目的,莫非是试探儿臣和风国究竟暗勾结了多少?”
巫王冷冷绷起脸,面色不大好看,哼道:“世子既然看得透彻,就该明白,这次出征,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九辰眸底满是讥诮:“儿臣可以同意领兵。不过,儿臣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用时侯的血,给三军祭旗,以鼓舞士气。”
巫王悚然一惊,登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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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 152 章
f|d章 剑北,乌岭,巫国驻军大营,年逾花甲的白发老将军一拳砸到案上,苍颜透着奕奕红光,与帐内左右两列将官道:“这场暴雨,来的好啊,真是天佑巫国!”
众将闻言,均是哈哈大笑,左将军季宣道:“上次风国借着西风连烧我们二十营寨,粮草被他们毁了大半,这一次,老将军总算可以以牙还牙,为我等雪洗当日之辱。”
这番话,让戎马倥偬了大半生的辅国大将军――巫国东阳侯季礼听罢,亦十分动容,无声拍了拍季宣肩膀,季礼抽了令箭,道:“职事官何在?”
右列末位一个士模样的人应声而出,道:“末将秋池听令。”
季礼虎目熠熠,道:“速令军掌簿卜测雨水深量范围,若有结果,速报本帅!”
职事官接过令箭,出帐而去。
季礼抽了第二支令箭,正要发话,忽听帐外击鼓三声,一阵杂乱马蹄响后,一人奔到帐前禀道:“王上密旨到。”
众将均未曾料到巫王此刻来了密旨,连向来颇有预见的老将军季礼亦是稍稍一愣,方才宣那斥候进帐,带领众将跪接密旨。
季礼打开保护密旨的密封竹筒,取出密旨,展开那盖有巫王黑印的竹简,细细读完,面色阴晴不定,双手亦微有颤抖。
右将军韩烈见情况不对,忙问:“侯爷,王上有何旨意?可是粮草已发,让我等一举击溃风国?”
季礼失神地听着帐外雨声,字字绞心道:“王上有令,撤军月城。”
众将闻言,先是惊愕,而后沉默,唯有白虎营主将马彪急得面红耳赤,跳脚骂道:“娘的,老子随侯爷在剑北打了半年,好不容易收回乌岭,眼看着就要戳到风国老窝了,王上一句话便要打发老子回月城,老子不服!咱们王上,怎的这般糊涂?!”
“大胆!”季礼蓦地冷喝一声,指着马彪,额筋暴涨:“身为臣子,竟敢出言不逊、亵渎王令!来人!将这逆臣拖出去,重责三十军棍!”
其他将官见状,噤若寒蝉,竟是无一人敢开口求情。马彪虽被行刑士兵绑了下去,口依然大呼“不服!”
帐外暴雨之声很将一些吞没,季礼扫视一周,虎目生威,掷地有声道:“今后,若再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本帅立斩不赦!”
众将齐声道:“得令!”
季礼颓然坐回案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只留了季宣一人在旁侍候。
“父亲,前些日子沧冥来消息,说王后在王上的垂殿外哭了一夜,算算路程,密旨也差不多是那时候发来乌岭的。”季宣为季礼斟了杯茶,似是话家常一般说道。
与父亲东阳侯季礼的霸气外溢不同,季宣身上多了三分人的儒雅,说这些时,他的眉眼极是温和,语调也算平静。
季礼沉沉一叹,面有悲色,道:“王上素来英明睿智,杀伐决断从不犹豫,这一次,当真是女人误国!”
季宣道:“君命难违,望父亲宽心。王上志在九州,这剑北之西,迟早都是会洒上巫国男儿的热血。”
季礼心头豪情涌动,想到自己即将垂垂老矣,不由怆然:“若我所料不差,过几日,王上诏命便会到达月城,这辈子,再想出王都,纵马剑北,只怕遥遥无期了!”
季宣一时无言劝慰,季礼已叹道:“烈云骑和黑云骑尚在壁亭待命,你派人传达王上旨意,将那两个小子召回来罢!”
季宣颔首应下,却道:“只怕,还要再加一道元帅的亲笔箭令,才能让那两个小子知道轻重。”
季礼闻言,难得稍作展颜:“还是你思虑周全。”
说罢,果然行到案后,提笔写了道箭令。
乌岭距壁亭不过二十里,当夜,季宣派出的斥候便冒着大雨赶到了壁亭大营。
烈云骑大营驻扎在壁亭之南,黑云骑大营则驻扎在壁亭之北,斥候先到北营传了密令,方才继续奔赴南营。
完好无缺从北营出来的斥候兵,在南营传完密令后,险些被血气方刚的烈云骑少将军季剑砍了脑袋,多亏了营内其他副将拦着,那斥候方才狼狈逃回乌岭。




落花辞 第285节
此刻,巫国东阳侯之孙,宜林左将军之子,那位十三岁创立烈云骑,十五岁带领烈云骑袭鬼谷,连合黑云骑大败鬼方军,声震剑北的天之骄子,正剑眉紧蹙,脸色愤然的盯着帐内地形图。少年将军捏拳许久,猛地冲出大帐,摸了匹马,便没入雨夜,直奔北营而去,只惹得营内一干副将面面相觑。
北营大帐外,一名黑衣少年背负羽箭,独立雨,正静静观望远处连绵灯火。数声清唳鸣啸划过暗黑的夜幕,一只灰色苍鹰盘旋而下,落在那个少年的臂上,扑了扑双翅雨水,而后亲昵的蹭了蹭少年的下颚。
黑衣少年抚着苍鹰淋湿的羽翼,伸手取下苍鹰腿上绑的竹管,轻声道:“阿蒙,这一次,又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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