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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若兰之华
这些内侍有从其他殿跑过来唠闲话的, 见状一溜烟的跑掉了,剩下的两个内侍避无可避, 吓得从地上站起来,硬着头皮唤了声“殿下”。
九辰笑了声,问:“你们方才谈论的,可是和我一起落难至此的表兄,时侯巫子玉。”
两个内侍面面相觑, 不敢答话,后背已出了一层冷汗。
九辰知道他们定是受了楚王严令,才会如此,也不计较,只略一挑嘴角,道:“说起来,我也有好些时候没见过这位王兄了,颇是想念。你们替我给楚王传个话,就说我想去驿馆拜访一下时侯,望他老人家允准。”
两个内侍再也把持不住,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用力的磕头,惊恐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王上严令不许奴才们在殿下面前提起时侯之事,若被王上知晓,奴才们就再无活路了。”
九辰面不改色,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帮我往驿馆递一封信吧。”
得了楚王的承诺,巫子玉心花怒放,在寰州城找了间酒楼,一口气点了二十多道菜,酒足饭饱后,才精神振奋的回到驿馆。
自从巫子玉得了楚王召见,驿丞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变,日日“贵人”挂在嘴边,衣食住行都伺候的极为周到。
见巫子玉满面春风的回来,身上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驿丞如往常般殷勤的询问:“热水已经备好,贵人可要沐浴换身衣服?”
心情一好,今日这驿丞也看起来格外顺眼,赏了他一锭金子,摆摆手道:“抬到屋里就行,你且去歇着罢。”
驿丞千恩万谢,才躬身退下了。
进到所居的独院,巫子玉才觉得院里格外安静,跟着他逃亡而来的那些护卫也不见了踪迹。只当他们也跟自己一样,溜出去偷偷喝酒了,巫子玉也未作多想,便径直朝房间走去。
因喝多了酒,他腿脚有些虚软,上台阶的时候险些绊了一跤,暗暗骂了一声,等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他浑身酒意登时散尽了。





落花辞 第333节
月光倾泻满地,一个金衣男子,正背对着他,负手立在屋里。
巫子玉下意识的想跑,可脚却定在门前,怎么也挪不开。
连日奔波,巫商面上满是疲色,好不容易在千里之外的西楚寻到巫子玉下落,可一想到从护卫口逼问出的那些话,一颗心便如被火灼。
“呵,你可是要抓我回去,关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任巫启宰割?!”
背后,传来巫子玉颤抖而讥讽的声音。
巫商胸一痛,这才转过身,把儿子细细打量一番,目泪光闪动,道:“我不抓你,我会带你去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平静安稳?”巫子玉扯了扯嘴角:“你是在做梦还是在说胡话。巫启不会放过我的,只有杀掉他,坐到那个位置上,我才有真正平静安稳的日子。”
睁大眼睛瞧着面前的金衣男子,忽然讥道:“还有你,你为什么要突然活过来?你为什么没死呢。你那么伟大,那么仁慈,此刻不应该守在巫启身边么,做这世上最忠诚的走狗么?为何要来找我这条丧家之犬?”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巫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能不能别说这么多废话!”巫子玉忽得大吼一声,也不管巫商,摔门而去。
片刻后,有驿馆的仆从过来叩响了房门,见开门的人是个陌生的金衣男子,那小仆一愣。
巫商见那小仆手里握了封信,便道:“侯爷有事出去了,有事和我说便是。”
小仆见巫商语气随和,又大摇大摆的待在贵人的房间里,不疑有他,便把手里的信递了过去,恭敬道:“这是宫里头送来的,说是急信,还望大人务必转交到侯爷手里。”
巫商接过,送走那小仆,立刻关紧屋门,在案旁犹豫片刻,便移过来烛台,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粗略览过信上的内容,却是脸色一变。
凤仪殿,虽然遣散了伶人们,入夜之后,西陵韶华依旧习惯在水榭里温上一壶酒,浅斟低吟,消磨这略带着轻寒的春夜。
正喝得酒意微醺,忽有内侍来报:“殿下,住在子兰殿的小殿下来了。”
因楚王严令,宫内侍皆不敢以“巫国世子”称呼九辰,改称“小殿下”,既不至于冒犯来了身为世子的西陵韶华,也合乎九辰的身份。
西陵韶华目光微闪,忙整衣起身,亲自迎了出去。
九辰来凤仪殿并非临时起意,他清楚的知道,那夜西陵韶华在子兰殿说的一席话,看似情真意切,说到底,不过是提醒自己楚王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即使对于凤神血脉,也只有利用而已。
九辰晒然,西陵韶华虽擅攻心之计,殊不知,他对楚王本就没抱期望,又岂会因此事自乱阵脚。不过,今日子兰殿外,那几名内侍肆无忌惮的谈论巫子玉,倒让九辰心的警铃再次打响。若无人授意,谁敢公然违背楚王严令,在子兰殿外高声议论此事?
正想着,西陵韶华广袖白袍,步从殿内出来了,声音一如既往的亲切热络:“辰儿进来,怎么在大门外站着,以后再到舅舅这里不必通禀,想吃什么喝什么直接让奴才们去做。”
九辰实在跟他热络不起来,听他絮叨了两句,便客气的道:“深夜打扰,望殿下见谅。”
西陵韶华看起来极高兴:“这偌大的凤仪殿就我一人,正无聊的紧,倒巴不得你日日都来。”一把拽起那少年的手臂,大步往水榭走去。
早有内侍添了酒盏,九辰轻抿了一口,便道:“今日,我想和殿下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从凤仪殿回来,已近三更。
和西陵韶华谈得还算顺利,可这一夜,九辰又失眠了。
“神女树虽为神木,可一旦复活,以父王的野心,必将引发天下祸乱。”
“这世上,最想摧毁神女树的,不是旁人,正是我的妹妹、你的母亲――阿语。”
末了,西陵韶华忽然说了这么两句。在九辰脑海始终盘桓不去。
楚国的春夜,还是有些寒峭的。躺在榻上,他忽冷忽热,冷汗透衣,感觉好像是生了场大病似的。一直到天蒙蒙亮,这种难受劲儿都没能舒缓。
次日一早,在九歌殿用完早膳,楚王便命人收拾行囊,亲自送九辰去驻扎在巫山之上的威虎军驻地。
楚王宫巍峨宏伟的正门楼外,百官已列队恭候,六匹骏马拉着一辆奢华的青盖马车,停在正空地上,百余名护灵军将士携弓带剑,手执旌旗,紧紧的护在马车两侧,军容肃穆。
宫门缓缓打开,楚王坐在轮椅里,眉目威严,精神矍铄。百官和将士们依次跪落,高升呼拜。楚王一笑,牵起身旁少年的手,在典雅悠扬的乐声,登上马车。
百官们又是一阵叩拜赞颂。将士们则翻身上马,手旌旗一展,簇拥着马车,朝寰州城外迤逦行去。
从宫门到城门口,沿途挤满百姓,纷纷跪在道路两旁,为楚王和凤神血脉送行。
几乎同时,巫商也离开驿馆,骑着匹马,朝宫门方向奔去。手,捏着昨夜仆从送来的那封信。
“明日辰时二刻,子兰殿扫洒以待,期与王兄尽释前嫌,共谋大事。子沂留。”
信纸上,只有寥寥一行字,却令巫商心潮翻涌,无法平静。
他离开巫国时,当年那件惊天真相刚刚被揭露,九辰已然“战死”在剑北。这一路奔袭,他并不知后面发生的曲折。因而,乍闻九辰尚在世的消息,他又惊又喜,可细思这封信的内容,他又忧虑重重。
九辰既然住在楚王宫,多半楚王已知当年真相,那他在信提到的“共谋大事”,又是指什么?难不成,这孩子也对阿启心生怨恨,和玉儿一样被楚王利用,要举兵攻打巫国?
他必须问清楚,极力阻止此事,不能让两个孩子身陷险境。
因而今日一大早,他便戴上面具,换上一身巫子玉常穿的紫色衣袍,赶来楚王宫,代替子玉和九辰见面。
宫门外,果然已有内侍在等候。
见时侯今日戴了面具,虽有些怪,可这身衣袍确实是时侯之物,便也没多做怀疑,引着巫商朝宫里行去。
毕竟,谁会闲着没事冒充一个落难至此的巫国侯爷。
昨夜负气而走,在花楼厮混了一夜,巫子玉早上才回到驿馆。
他不得不承认,在面对巫商时,虽有隔阂和怨恨,可他总是忍不住耍些小孩子脾气。
也许潜意识里,他还是认这个父亲的……?巫子玉自嘲一声,正头疼欲裂的想如何把巫商打发走,不让他怀了自己的好事,驿丞已如往常般迎了上来,不似往常热情,反而惊讶的问:“贵人怎么这么就回来了?”
巫子玉听得云里雾里,也懒得跟他计较,含糊应了声,便举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落花辞 第334节
屋内还亮着灯,这让巫子玉无端有些紧张,莫非,他一夜未眠,在等自己回来?深吸一口气,咬牙推开屋门,不由一愣。
屋里空荡荡的,并无一个人影。床上的衾被也叠的整整齐齐,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走了?
巫子玉心头无端有些失落,怔了半晌,眼角扫过衣架,又忽觉不对。他常穿的那件紫袍,好像没有了。
心隐隐升起一股不安,他掉头奔出屋外,终于在耳房里找到了被点了穴捆在地上的一群护卫。
“他去了何处?”巫子玉揪起一个护卫的衣领,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焦虑,以及担忧。
那护卫迅速心领神会:“王使穿着侯爷的衣袍,刚刚骑马出门了。”
巫子玉撇下那护卫,掉头去寻驿丞,驿丞听得更糊涂,只道:“像是往宫门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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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第 187 章
那内侍一路引着巫商到子兰殿长阶前,才躬身道:“小殿下已在殿恭候,侯爷请进。”引袖做了个请的姿势。
巫商回礼致谢, 便举步走上长阶。殿门前垂首站着两个内侍,似也得了嘱咐,见巫商过来,忙请他入殿。
虽是白日,子兰殿的殿门却紧闭着,轻扫一圈, 连窗户也都关得严严实实。巫商暗暗讶然,莫非, 九辰是生着病不能见风?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他愈发迫不及待的朝殿门走去,待走到跟前,定了定脚步,平复了一下心绪,才缓缓推开了两扇沉重的殿门。
殿门一开, 晨起明媚的日光立刻争先恐后的倾泻而入,殿浮尘一览无余。巫商四处一望,并不见九辰踪迹,也无内侍在内侍候,正欲询问,只听身后“砰”的一声,殿门被人从外面关闭,殿内瞬间暗了下来。
巫商暗呼不妙,陡然意识到可能落入了圈套,可转念一想,那信上的字迹,分明就是九辰所写。
莫非,这圈套就是九辰设下的,目的,就是要……针对子玉……!
他一颗心砰砰直跳,凝神细听殿内动静,急唤了声“殿下”,欲引出九辰,不料耳边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火苗窜动的声响,紧接着,鼻尖也传来浓烈的麻油味儿,扭头往两边一看,登时失色!
殿不知何时已起了火,两边箱柜帐子皆被引燃,熊熊火光,以不可抵挡之势,迅速朝央蔓延,滚滚浓烟,更是呛得人喘不过气。
这显然是一场精密设计的局,巫商既震惊又后怕,惊得是九辰竟要置巫子玉于死地,后怕的是幸而自己接到了那封信,代替子玉掉进了陷阱。否则,此刻葬身火海的就是子玉了。
他再不犹豫,纵身往殿门处掠去,这已是唯一的逃生通道。不出所料,殿门已被人从外面锁住,他攥住门闩晃了晃,殿门极结实,便双掌运力,欲破开殿门,正此时,殿顶突得跃下两道蒙面人,二话不说,挺剑便刺向他双掌。
巫商走得急,并未带兵器,闪避了一阵,运力逼开那两人,大火却已沿着墙角蔓延到殿门处,想来,是设局者在墙角也泼了油。
浓烟已熏得人睁不看眼,巫商逼开火势最旺的区域,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寻找其他出口。
子兰殿突然失火,很惊动了周围的宫人们,内侍们纷纷涌过来,正欲组织救火,殿前却突然涌来许多护卫,直言有贼人闯入殿里,意图谋害殿下,将众人呵斥下去,并称奉世子命令,查明真相前,不许任何人再靠近。
巫子玉骑马狂奔至楚王宫宫门外时,恰看见宫西南角燃起了冲天火光。他隐隐意识到什么,心神俱颤,直接从马上滚了下来,发疯一般朝宫门奔去。
此刻并无接引的内侍,宫门守卫见一人疯疯癫癫的冲了过来,大怒,立刻持枪将他驱赶了出去,巫子玉还欲再闯,却被后面赶来的一众护卫给死死拦下了。
巫子玉大哭大叫着挣扎,痛不欲生,护卫们连连告罪,却死活不放手。一人急生智,劝道:“侯爷,起火的方向是西南方向,不如,咱们从西侧门闯,那里守卫也松懈些。”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巫子玉陡然停止挣扎,慌忙爬上马,便驱马朝西侧门奔去。护卫们连忙跟了上去。
绕到西侧门处,守卫果然比正门少了大半,巫子玉正欲纵马硬闯,护卫忽指着半空道:“侯爷看!”
巫子玉癫狂之,仰头一看,一道带着火光的人影,从浓烟掠出,几个纵跃,便逃到了西侧宫墙上。密密麻麻的冷箭,隔空朝他扫来,那人一挥袖,挡过一波,敏捷的跃下宫墙,正是巫商。
就地一滚,扑灭身后的火苗,巫商便看到了纵马而来的巫子玉。巫子玉也正呆呆的望着他,发髻凌乱,衣袍上满是灰尘,眼睛里尚蓄着水泽,显然是急急赶来的。
恍然意识到什么,巫商会心而笑,脸上的面具应声而落,便见对面巫子玉也跟着笑了,眼吧嗒吧嗒流出了泪水。
“追!切勿放贼子离去!”
喊杀声从西侧门传来,紧接着,是令人心惊的追赶声和兵戈摩擦声。
护卫们唰唰抽出长刀,驱马并做一排,挡在巫子玉和巫商前面,很和那些凶悍的楚兵缠斗在一起。
楚兵数量近百,且有弓|弩手打头阵,十几名护卫很抵挡不住,不断有人被斩落马下,巫子玉□□之马也跟着受了惊,嘶鸣颠簸不已。巫子玉露出慌色,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拉巫商上来,和他共乘一骑趁乱逃走。
巫商依旧笑望着巫子玉,却没伸出自己的手。
这张脸明明离自己很近,却又仿佛很远,巫子玉愣住,忽生出一股怪异感,连带着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眼看着那些楚兵的箭雨已激射而来,欲再次催促巫商上马,座下马却骤然嘶吼一声,不受控制得扬蹄狂奔了起来。
巫商不知何时捡了只箭矢,没入了马股。
记忆那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迅速后移,离视线越来越远。巫子玉险些被颠下马,急握住缰绳,扭头看去,巫商依旧笑看着自己,无数箭矢,朝他后背射去,他却岿然不动,不躲不闪。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响彻天际,巫子玉松开缰绳,滚落马下,跌跌撞撞的朝巫商爬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那个方向,巫商已万箭穿心,倒在血泊。
两名护卫及时追了上来,忍着悲痛,挟起巫子玉便逃窜而去。
一切归于平静后,西陵韶华分开众人,缓缓步出,扫了眼气绝而亡的巫商,先是讶然,而后叹道:“天意如此!”
巫山位于寰州城外西二十里,马车行了一日一夜,于次日清晨抵达了巫山脚下。
照汐已带着青岚和一队灵士在山脚下等候。
山道艰险,马车不便上去,照汐便命人牵来两匹上等的赤血马,依次扶楚王和九辰弃车登马,由灵士们左右护着,往山顶的威虎军驻地行去。
听闻楚王携九州公主血脉到来,整个护灵军都沸腾了起来,天还没亮,三千余名灵士便自觉的集结在巫山之巅,眼巴巴的等候着他们传说的少主人。
红日跃出山头时,金色光芒照耀巫山之巅,沐浴着山间的一草一木,楚王坐在轮椅,迎着朝阳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衣袍滚边之上,细碎光芒跃跃跳动。




落花辞 第335节
一个长身玉立的黑袍少年,紧随在他身侧,俊美无俦,宛若天神,尤其那双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黑眸,比九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多少年以前,那个令整个护灵军折服的红衣少女,他们楚国最尊贵的公主,也生着这样一双明眸。一嗔一笑,深深的印在了这些军人的骨血之。
楚史载:九州公主乃百世难出之女子,容华明艳,聪慧无双,既极尽峨眉之窈窕风姿,又有男儿之气魄胆识,能闭目射雁,箭术尤为称绝。当是时,外敌环饲,蛮夷欲乱,公主以巫山为基,建灵军,造云弩,培死士,独当一面,令蛮夷臣服,九州不敢轻楚,是封“九州公主”。
即使年轻一代的灵士无缘目睹当年九州公主的风采,也从老一代的灵士充满仰慕和怀念的眼神、种种传事迹受到了深深的感染。久而久之,他们便也仿佛经历过那个动荡而又充满热血的年代一般。
此情此景,再见九州公主血脉,灵士们俱是动容,胸热血激荡,血脉焚烧,几欲落泪。恰好几声雁鸣划过长空,众人抬头一看,两只大雁比翼而飞,正在湛蓝的天空盘旋流连。
照汐痴望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立刻命人取来那张尘封已久的青木弓,恭敬递到九辰面前,声音铿锵:“请殿下射雁,鼓舞三千灵士士气!”
“请殿下射雁!”“请殿下射雁!”
“射雁!射雁!射雁!”
三千灵士热血激荡的声音响彻巫山,不少年长的灵士目都流出热泪。
自双目失明之后,九辰再也没有摸过弓箭。悄悄抚摸着弓身暗纹,一股熟悉的力量雷电般传遍全身,和着漫山遍野震耳欲聋的呼声,令他周身沉寂已久的热血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楚王在一旁鼓励道:“不要怕,这是你母亲用过的弓,她会给你力量。”
虽然看不见,九辰还是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目,摒弃杂绪,集心神,然后,弯弓搭箭,缓缓举起了手弓箭。
灵士们瞬间安静下来,屏息盯着那少年和他手的弓箭。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箭如流矢,离弦而出,以星火之势朝湛蓝长空掠去。
须臾,空传来几声哀鸣,照汐抬头,眯眼一看,两只大雁,竟被一箭穿在一起,直直坠落下来。
风声猎猎,巫山之巅一片死寂,继而,爆发出一阵阵血脉偾张的喝彩声。三千灵士齐齐跪落,高呼:“凤神归来!这力量温柔至极”
九辰紧紧攥着青木弓身,直至指节泛白,才觉堵在心口的那股莫名悲伤渐渐散去。楚王似乎在高兴的和他说着什么,他却一句都听不见。
待耳边风声散尽,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哑:“我想摸一摸,那棵神女树究竟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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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第 188 章
据传,神女树生于巫山之阳,枝叶交错, 蔓延数十里,荫蔽半座巫山。
十八年前,巫山南面忽然燃起冲天火光,浓烟滚滚,数日不灭。神女树枝蔓皆被焚毁,只留了被烧焦的一段十人合抱的主干和虬结缠绕埋于岩下的根部。
楚王为保住神木最后一丝灵息, 不仅动用人力物力,引淇水入山, 滋养神木, 并派护灵军日夜看守,并禁绝巫山一切通道,严禁百姓入山。起初这番努力确实有些效果,烧焦的主干上甚至萌发过一根小小的绿芽,虽然三日后就夭折了。楚王却备受鼓舞, 愈加用心呵护,却不料经年累月的烈日骤雨侵蚀下,山岩石风化磨损,原本埋于地底的神木根部,竟渐渐显露在地面之上。
终于,三年前,神女树根部开始枯萎紧缩,隐有灵气散尽的征兆,那截黑焦的主干上也开始崩开一道道裂纹。楚王不甘,求告宗庙后,不惜以趾血供奉,历时一年,神木终于停止萎缩开裂,而楚王则废了一双腿脚。按守护神树的巫师所言,这法子最多能维系两载,待神木再次开裂,必须以凤神之血滋养,神树方有复活之望,否则,便会彻底断绝灵气枯死。
两载时光转眼将至,楚王抵达巫山的当夜,巫师便悄悄来报,神树的树干上,再次出现了极细小的裂纹,并有日益扩大的趋势。
楚王挥退巫师,在帐默坐半晌,问叔阳:“辰儿呢?”
叔阳禀道:“曲统领和小郡王带殿下去看神树了。”
神女树被烧毁后,巫山阳面从山顶至半山腰处,皆沦为焦土。许是失了灵气滋养,这十多年来,这面山体竟是寸草不生,走兽不行,入目皆是荒草石砾,十分凄凉。
许是那段记忆太过惨烈,而心执念又深,照汐无事时,便会亲自守在神木旁,或面南远望,或浅酌一壶。他甚至比楚王更渴望着枯枝复绿、神树复活的那一日,这种渴望如种子一样,在他心底生根发芽,并迅速长成了参天大树,恨不能破膛而出。
多少年前,他仰之慕之、敬若神明的那个女子,便是风姿绰约的站在蔓延百里的神木下,如这般眺望远方,仿佛那远方有属于她的希冀和梦想。
如果,当初他战胜内心的懦弱逃避,亲自送她出嫁,后来的种种不幸,也许便不会发生。
照汐立在远处,失神的望着夕阳下独立在山崖边的少年背影,看他袍角随风猎猎飞舞,渐渐与落日血红色的光芒融为一体。
青岚无聊的坐在地上,口习惯性叼着根稻草,捡着石子练习从九辰那儿学的几套阵法。推演完一套,轻抬眼角,见九辰依旧木雕一般站在那儿,紧抿嘴角望着远方,不由怪,这家伙眼睛分明看不见,究竟能看到个啥。
这时,照汐抬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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