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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而一旁的张琛见那掌柜在旁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张脸上写满了小心和惶恐,他不禁没好气地说:“还看什么,把那弹弓给曹姑娘,你还担心没人付账?”
原来九出十三归不是什么欲擒故纵之计,只不过阿六钱多了无所谓,所以愿意借钱,也不在乎利息,反而是真心实意为朱莹的女学在作考虑!
阿六哪里是呆子,这小子心里根本就只有张寿,如今还要再加上朱莹!
眼看阿六拿出钱票,认认真真地数给那位掌柜,朱莹只觉得今日一切都出乎自己意料。于是,她眼珠子一转,继而就笑吟吟地看着叶氏和张琛道:“叶小姐,张琛,接下来也请二位帮我个忙,我大哥婚期在即,麻烦你们帮我选一件合适的贺礼。嗯,还有给我大嫂的!”





乘龙佳婿 第六百六十四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有陆三郎和齐良协调统筹,国子监六堂数千人的排名,在午后就新鲜出炉了。但这只是卷子按照顺序排列,要上奏的表格却还没有誊抄完毕。表格是张寿特意指导众人,以科目和总分为横排,以姓名为竖列制作,一眼看去,一目了然。
当然,因为邓小呆在顺天府衙户房时,按照张寿的点拨,把比表格数字更直观的折线图柱形图等等可视化图标也引入了进来,方块表格已经远远算不得先进了。
然而,因为足足抄录几千个人名和分数名次,实在是非同小可,因此,陆三郎遵照张寿的吩咐,去半山堂吼了一声,张大块头亲自捋袖上阵,带来了十个人过来。至于半山堂其他人,也不是不想加入进来,奈何字写得太烂,贴出去丢脸!
此时,发现人不够,陆三郎只能从九章堂中又选出来十个字写得好的,总共二十个人分头誊抄,一阵猛赶工,硬是赶在申正,把长长的排名表给做了出来。
见满堂四处都是一张张摊开晾墨迹的黄纸长卷,众人你眼望我眼,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怕半山堂中众人都知道,自己这次多半是没可能跻身东宫侍从,心情却也不错。张大块头也不知自己有无希望,却肆意嘲笑了一番率性堂中素来自命不凡,此次却名落孙山的监生,
只不过,当张寿和陆绾刘志沅看到最终那排名表时,张寿还情绪稳定,刘志沅却已然吹胡子瞪眼:“居然这么多?你确定哪里的墙壁能贴的下?”
居然是整整一车纸卷,天哪,这就是送进宫,皇帝也没法看吧?
张寿看了一眼友情赞助纸张的陆绾,那一脸从容自若的模样,仿佛根本不在意这区区一些纸张的花费,他就笑容可掬地说:“我是按照国子监门前那八字墙长度算的,应该堪堪贴满。我特意让他们在誊抄的时候,把字稍微写小了一点点,毕竟要为陆祭酒节省成本。”
你要是想着节省成本,就不会出这种全面排名的馊主意了!
陆绾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张寿,但立马就满面诚恳地对刘志沅说:“刘老大人身为端尹,这事儿能否请您入宫面禀皇上?我和张学士去,其实都不那么合适。至于请江都王过来,那倒是他分内事,可如果请堂堂大宗正来,就是为了送这一车排名表入宫,实在是有点……”
“得了,别说了,我去!”刘志沅盯着那一车东西瞅了好几眼,最后叹了一口气说,“太子殿下的三道题目,且不说农事和时文,那道算学题真的是《九章算术》中最简单易懂的了,居然还有那么一堆人做不出来,日后也不知道他们当官之后要怎么应对那些赋税!”
见刘志沅摇头之后就径直出门,随即招呼让人备车,张寿跟出去之后,就打手势叫来了陆绾齐良和张大块头,让他们跟着护送一程,三人立马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下来。
而他亲自送了这位刘老大人到门口,见人径直登车,而陆三郎赫然把陆家随从都带上了,还拿了油布把一车纸卷给严严实实包裹好,一副今天这是护送紧要公文的似的架势,他顿时笑吟吟地摸了摸下巴。
半山堂中分数最高的,放在国子监六堂那总排名中,其实也不过第九,听上去确实很寒碜,可要知道,半山堂最初的存在意义,乃是在国子监六堂之外的一个差生班,而现如今,差生班的分数和国子监六堂一比,那赫然差不到哪去,别人会怎么看?
说实话,他非常欢迎有人跑过来质疑他!
而陆绾对刘志沅进宫的结果早已有所预计,此时却懒得陪张寿吹风,早已经自顾自地回去了。而张寿在风地里想象了一下某些人的反应,突然听到了一声响亮的马鞭,再一看,一辆马车却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他的面前,上头没有任何标志,赶车的也是个老实憨厚的车夫。
虽说之前被人围追堵截过几日,从乘车改成了骑马,再加上有阿六在,他是哪都能走,翻墙也有少年帮忙,毫不费力,轻轻松松就能避开人流,可大冷天的一路吹风回去,那却是折腾自己,因此,张寿再次恢复了坐车的习惯。
只不过,如今越来越显眼的阿六,在他的一再训诫下,终于改掉了亲自当车夫的毛病。
此时此刻也确实该回家了,因而见车帘一掀,阿六探出身子来扶他,他就直接上了车。可进了车厢他就发现,除了脚下的那个脚炉,车厢里竟然还摞着两个锦盒。
而阿六则仿佛没看到自家少爷那疑惑似的,起身把他扶到正中位子上坐下之后,就把一个梅花手炉塞到了他的手里。即便少年如此殷勤,张寿依旧没有忘了车里这碍眼的东西。
“这两个盒子是什么?”
“少爷你让我买的啊,一个是给大小姐她大哥的,一个是给大小姐她未来大嫂的。”
咦,阿六这算是终于大功告成了?张寿不由得有些惊喜,根本就没去看东西,而是盯着阿六兴致勃勃地问道:“东西是谁帮你挑的?这几天都去了那些铺子,人家没有嫌你太无趣吧?前后换了几个人陪你逛街?”
面对张寿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阿六再一次确信了张寿这番安排背后的深意。他微微垂下眼睑,一声不吭地把一个装着点心的攒盒递给张寿,示意其在回家路上先垫一点肚子,可发现张寿根本对吃毫无兴趣,反而盯着他不放,他不禁有些烦恼地叹了一口气。
“少爷不用费心了。”见张寿那表情顿时凝固在了脸上,他就认认真真地说,“疯子也是独身一个,我觉得这样无牵无挂挺好的。”
“什么叫无牵无挂?你忘了你是谁捡回来的?忘了你和谁一块过了这么多年?你要是敢说无牵无挂四个字,我现在就撵你走!你看看太夫人都在背后帮你牵线搭桥,要是你觉得这几个不好,世上好姑娘还有的是!”
张寿只觉得有点胸闷。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小子怎么就抱着一颗打光棍的心呢?
见张寿板着一张脸,都忘了外头赶车的是别人,赫然是真的怒了,阿六就轻声说道:“这两天和赵国公府那几位姑娘逛街买东西,我真的觉着很麻烦。我很笨,不喜欢去琢磨人家在想什么,只想简简单单过日子。只要少爷你平安喜乐,那就行了,我随缘就好。”
张寿的脸顿时就黑了:“别人可以随缘,但你小子如果随缘,那肯定是嫌麻烦,宁可一个人孤老!”
他虽说谈不上什么权势,但好歹也管着九章堂两届几十个学生……如果再加上半山堂那些,好歹也有百把个人,虽说大多数时候都笑呵呵的很随和,但眼睛一瞪,却也能吓住一堆人。然而,此时此刻面对阿六,他那眼刀却仿佛扎在牛皮上,一点效用都没有。
于是,在两两对视之间,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当下只得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无可奈何地说道:“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以后你小子看人家成双入对,自己冷冷清清守着冷炕头的时候,你就去后悔吧!”
见张寿说归说,却没怎么看那两个锦盒,分明并不关心到底买了什么,反而和那攒盒里头的食物过不去似的,正在那恶狠狠地啃着某块肉干,阿六心下终于安宁了下来。
少爷素来说话算话,既然这么说过,那么以后肯定是不会再管他这点私事。本来就很忙,眼睛只要多看着外头的天地就好,管他干嘛?因此,阿六嘴角翘了翘,当下就用若无其事的口气说了今天出来遇到的那些事,还很有心机地姑且先隐藏了关于他的那部分。
虽然对阿六的不识好人心大为怨念,然而,被人这么一说,张寿的注意力还是不知不觉就转移到了张琛和叶氏的第一次见面上,等听说妾无意来郎无情……更准确地说,当叶氏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背后,张琛那就立马打住了,他忍不住啧啧了一声。
张琛和张武张陆不一样,和陆三郎都不一样,而叶氏也和德阳公主,和刘晴不同,这一回两个人明显没看对眼,那也完全在情理之中。既然彼此擦不出火花,那当然就算了呗?
难道张琛大好男儿,还会发愁无妻可娶?难道叶氏冷艳却刚烈,却仍旧执着于婚姻?只不过,在这样一次失败的牵线搭桥之后,朱莹还惦记着把人全都拉到女学来教授武艺,这简直是……唉,要不怎么说朱莹那脑回路清奇呢?
张寿正这么想,就只听阿六轻飘飘地说道:“对了,那位叶小姐身边的丫头就是曹五那顺和镖局的,大小姐说她弹弓打得不错,所以我借了几贯钱给她,帮她买了一把弹弓。本来说好九出十三归,但她好像没钱,所以我和大小姐说……”
听到这停顿处,张寿忍不住盯着阿六,心中刚想这小子莫非开窍了,就只见阿六满脸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我和大小姐说,叶小姐独木难支,买一送一,把丫头也带去女学一块教授武艺就挺合适的,回头等女学给她开了工钱,直接九出十三归还给我抵债就是了。”
此时此刻,张寿终于完全确定,甭管张琛如何,阿六这就是注孤生!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随即发狠似的再次咬了一口肉干。朱莹曾经对他毫不讳言地说,她对他就是一见钟情,所以那时候方才热情洋溢地要求留在他家里,甚至主动接近示好。他还想着阿六这闷葫芦脾气,也遇到一个积极主动的兴许会奏效,现在看来是真心没戏。
就这样惠而不费——顶多也就花个几贯钱的大好机会,人都居然想得到九出十三归,他还能说什么?女孩子主动看来是鸡蛋碰石头,至于阿六主动……反正他想象不出那场面!
司礼监一下子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倒台了三位大佬,一位随堂,扶正的掌印却是一个垂垂老矣的钱仁,最初不知道多少人蠢蠢欲动。
然而,随着御前近侍倏忽间从司礼监划拉了出来,直接归为皇帝直辖,谁也没想到,这天,御前近侍多了个横空出世走马上任的统领,人竟然是出身赵国公府家将的花七!
这要是外朝的任命,必定要有大臣跳出来抨击,然而,那是内廷的任命,御前近侍皆为净身的宦官,某个御史被人撺掇了两句就脑袋发热上书反对,结果隔日就无声无息地被外放了一个广西某地的县令,朝中立刻就没了声音。
然而,对于御前近侍来说,走马上任的花七并不陌生,因为人从前就常常过来充当演练战阵和教授武艺的教官。可教官和统领又岂是能比?正当有人私底下串联,打算给这位来自赵国公府的顶头大上司一个厉害瞧瞧,次日花七就在公厅升座,谈笑间悍然杀了五人。
即便往日也不是没有干过杀人的勾当,可面对那血溅公厅的一幕,底下人在刹那之间仍旧不禁面色煞白。可还不等有人试图殊死一搏,花七就笑吟吟地开口说道:“这五个人当中,有三个是做惯了杀人灭口这档子事的,他们的主子既已经去看皇陵,这刽子手我就不留了。”
“至于另外两个,昔日在坤宁宫做事,却忘了御前近侍只对皇上尽忠的本分,成了废后手中的刀。其中一个居然还假造手令骗自己的同僚去翠筠间行刺张学士,事发之后眼看同僚被处死却一言不发,难道不是死有余辜?”
“别问我要什么证据。要知道,御前近侍从来就不讲什么证据!”
面对这样简单霸道的话,底下一众人等有的尚未脱离脑袋空白,有的敢怒不敢言,有的正在彼此交换眼色,还想再寻找有没有可趁之机,可接下来花七的话引发的反应,他们却又感觉到犹如当头一盆冰水浇下。
“这大堂之上血淋淋的,未免不像话,来几个人,给我把这里收拾干净,再抬水进来浇一下地,省得你们当中有只在暗地里没在明面上见过血的老爷们受不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便是十几个人抢上前来,恰是默不作声却又训练有素地,将一地尸体拖了出去,不多时更抬了水进来。只看那水桶上方蒸腾的热气,众人就陡然意识到,那竟然是早已烧好的热水,一时更是噤若寒蝉。花七分明是早已经打算好杀人,否则又怎会准备好了浇地的热水?但最可怖的是,竟然早有人成了这位花七爷的人?




乘龙佳婿 第六百六十五章 紧急任务
杀完人,眼看人浇完地,又把木制门槛抬高,以便满地血水能在清扫之下流到屋外沟渠中去,花七这才优哉游哉走下来,亲切地拍了拍某几个没有加入干活,而是如同泥雕木塑站在那儿的御前近侍那肩膀,施施然出了理刑公厅。
当他径直来到乾清宫求见时,那一身一度溅血的官服早已经扒了下来,换成了一身在宫里看上去非常突兀的便服。
他在理刑公厅杀人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在宫中传开……因为那边厢一大半都换成了他曾经亲自发掘,亲自教导的人看守门户,压根不可能有人插上翅膀飞出来,所以乾清宫进出的人虽说见他衣着随便,却也大多没太在意。
只不过,亲自迎出来的陈永寿来到他跟前时,却还是忍不住轻轻吸了吸鼻子,继而就皱了皱眉质问道:“花七爷,你这身上是什么味?”
“什么味?当然是血腥味。”花七呵呵一笑,见陈永寿一张脸顿时僵在了那儿,他就打趣道,“只不过杀了几个人而已,陈公公怎么这么胆小?”
这和胆小有什么关系,你杀了人之后,身上也不弄干净就来面圣?而且,记得你今天好像没出过宫吧?大晚上的这是在哪儿杀了人?尽管陈永寿知道眼前这人可以随时出入乾清宫,好像不是赵国公府曾经屡建功勋的家将这么简单,但在听到那简单的回答后,还是不由得一阵抓狂。可是,人家没有回去沐浴更衣的意思,皇帝又直接召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硬着头皮把人带进了东暖阁,他瞅了一眼旁边那堆积如同小山似的排名表,更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哪里敢多做停留,见皇帝没什么吩咐,他立刻蹑手蹑脚溜了出去。刚打起门帘跨出门外,他就听到门内传来了皇帝的声音。
“这是事情都办好了?那些家伙可有人不服你?”
“杀了五个,他们就不敢不服了。”
陈永寿听得心惊胆战,慌忙走得飞快。而里头的花七听到这脚步声,他又看到皇帝一脸的漫不经心,分明并不在意他杀的人,他就收起笑容,如实禀报道:“都是几个有确证死有余辜的家伙。楚宽提供了一些证据,我之前也搜集到一些,杀了之后,再补进新人。”
“嗯,这些事朕既然交给你,你就放手去做好了。”皇帝随手展开一幅纸卷,看着那一个个根本就没听说过的名字,却仍旧非常仔细地看着那每一道题的得分,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御前近侍的名声一直都在私底下流传,以讹传讹之后,不免就被妖魔化了。”
“你既然接手,那么就站到明面上来。好好挑选两个年少却又稳妥的,见习的也无所谓,给三郎和四郎当陪练,让他们把这身体练扎实。然后,留几个偶尔做脏事的,其他都走明路。比方说,你看看张寿给朕弄出来的这排名表,几十张纸卷,全部张贴起来,要很多人手。”
“看到这个,那些国子监的监生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把东西给撕扯掉,所以,你现在这第一桩任务,就是把得力人手调集一批,朕希望明天一早,这些名次榜单能出现在国子监门口的八字墙上。记住,要看好,别让什么急怒的人把榜单给撕了。还有,我不管你是敲锣打鼓也好,是其他方式也好,总之,吸引足够的人去那边看热闹。”
“而且,必须尽可能多地吸引那些到京城应试的举人去看热闹!”
“皇上您这要求真是高,张贴名次榜单没问题,可要吸引举人老爷们去看那热闹,还真是要我想破头。”花七头痛似的皱紧了眉头,随即就仿佛是纯粹好奇一般开口问道,“对了,最终这榜单里头要选多少个东宫侍从?”
“本来是说十个,现在朕看了看排名和分数,还有刘志沅带来的答题卷子,国子监六堂取前五名吧——他们也不用觉得有什么不公,虽说不至于六堂雨露均占,但率性堂也就占了两个,其余三堂一堂一个,另外两堂零封,那却也是他们自己活该。”
皇帝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就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扶手:“半山堂取前两名吧,虽说时文做得简直是一塌糊涂,但农事居然有两篇策论真的可圈可点,可称得上意外惊喜。”
有了皇帝这吩咐,花七顿时知道,明天这名次榜单贴出去,大概会引发一阵轩然大波。
于是,当他退出乾清宫之后,回到理刑公厅,见一大堆人还在卖力地浇地擦地,那真是干得热火朝天,他一点都没有自己随地杀人引来这么一桩大麻烦的自觉,却是轻轻拍了拍手。
“你们干完活之后回去收拾收拾,晚上跟我出去,皇上有命,紧急任务。”
所谓紧急任务四个字,御前近侍们就算没干过也听过。毕竟往日他们归于司礼监管辖,又或者被派在乾清宫、坤宁宫又或者清宁宫时,难免会有一两次做某些事的时候。
区别就在于,皇帝大多数时候仅仅是心血来潮,想要出宫,想要夤夜驾临某家府邸,见某某大臣;太后一般是把御前近侍当成普通内侍那样差遣的,所谓紧急任务,有时候不过是去乾清宫传个话,去宫外某个大臣哪里带个话。
相较而言,却是坤宁宫最危险。这二十多年来,人人都是眼睁睁看着那位皇后性情日渐偏激,手段越来越狠毒,在宫里因为还有太后看着,皇帝压着,因此不能如何如何,可要是皇后家里有人进宫哭诉在外如何如何,那么大多数时候,在坤宁宫做事的御前近侍便苦了。
因为他们便是皇后手中的刀子,虽说杀人的事情不经常做,毕竟要考虑到京城的环境和舆论,但没事把人弄折一条腿弄断一条胳膊,那真是司空见惯!
如今顶头大上司刚刚履新,皇帝就派下了任务,没人敢在这种时候消极怠工给上司一点颜色瞧瞧,敢的人已经死了。因此,众人无不一边在心中抱怨,一边紧急继续打扫公厅。好容易等到地上血迹全无,那血腥味也因为大门敞开而渐渐散去,他们方才各自紧赶着回直房。
等到一大堆人把自己拾掇得整整齐齐,重新出现在理刑公厅前的院子里时,已经是夜深时分了。三十余人站在风地里,虽说都穿着黑氅,可只不过一小会儿,他们却仍旧只觉得彻骨寒冷。
好在花七并没有撂着他们在风地里一直等着,没多久就现身了,却是二话不说就吩咐众人动身。直到一众人等默然步行,先出玄武门,再出北安门,当看到那边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赫然还有几个面生的青衣杂役时,这才陡然神经紧绷。
莫非是要护送哪位贵人……甚至可能是皇帝出宫么?这大晚上的,到底是要往哪去?又是去某家大臣家里夤夜谈心,还是皇帝兴许在宫外结识了什么红颜知己?
虽然后一种可能性相对极低,毕竟皇帝还不至于荒唐到那地步,但如今皇后已经成了废后,宫中只余两位贵妃,东宫也已经有了太子,纵使太后也不怎么管皇帝的私事了!
虽然心中多有无限疑窦,但众人谁也不敢多问一个字,一时按照花七的吩咐,上马的上马,随车步行的随车步行,小心谨慎地护持着马车前行。当最终马车停下,方才有熟悉地形的人恍然惊觉,这竟然是国子监之外。
而紧跟着,他们就只见花七竟是径直下马来到马车旁边,伸手打开了车门。因为这是国子监的缘故,众人原以为下车的十有八九乃是突然心血来潮出宫夜游国子监的皇帝,然而,等到花七开门之后,却是径直看向了他们。
“还愣着干什么?都过来搬东西!”
搬……搬东西?一大群御前近侍简直是傻了。这样普通规制的马车,一向是皇帝微服出行的必备,往日他们也不是没有和锐骑营一同小心翼翼地担当扈从护送出宫,而现在听花七的口气,车里不是皇帝,而是什么东西?大半夜的紧急任务,竟然是搬东西?
直到第一个人在愣了半晌之后,慌忙上去把车厢中的东西搬出来,其他人也赶紧捋起袖子加入。
然而,原以为的重物,却是一卷卷轻飘飘的黄纸,众人有心在新任大上司面前显摆一下力气的心思完全落空,反而不由得胡思乱想了起来。
皇帝对国子监不满好像由来已久,否则之前也不至于亲自莅临,下旨整饬国子监,还要给祭酒司业以及其他学官提升品级,最初也有一点作用,可后来那一场场纷争之后,九章堂和半山堂都直接从国子监分离了出来,这座最高学府好像又成了众矢之的。
如今大半夜的,皇帝突然派他们这些御前近侍出紧急任务,难不成是为了张贴一大堆不利于国子监那些学官的揭帖?
果然,在众人那难掩好奇和疑虑的目光注视下,花七轻描淡写地说:“这黄榜上都标注了顺序,按照数字先后,往墙上张贴吧,紧挨着贴,别回头贴不下时傻眼。这可是皇上全都一一看过的,你们把活干得细致一些,谁贴错了,那就自己回去领罚!”
眼看二三十个人把所有纸卷都搬了下来,用于粘贴的几桶浆糊也都分了出去,但紧跟着一个个人就看着空白的墙头开始发愣,花七不禁没好气地骂道:“算一下纸卷的宽度,用步子测一下这墙壁的长度,然后用墨线划出位置,最后粘贴,这也要我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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