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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果然,不过须臾,孔府东西角门再次有两个人推了独轮车,车上堆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匆匆出来。可他们准备的一大堆说辞却压根没有用武之地。因为人才刚一出来,就被朱廷芳一个眼神给拿下了。直到这时候,朱廷芳方才一字一句地说:“搜一搜,看看是什么!孔博士既然迟迟不出来,看来我只有亲自去见他了!”





乘龙佳婿 第七百一十章 有其妹必有其兄
朱廷芳口中的孔博士,也就是孔九老爷,那确实是不敢出去。
孔大学士那个心腹亲随转述的朱廷芳那番话缠枪夹棒,孔九老爷那是听着就觉得腥风血雨,只觉得自己出去之后,说不定就被朱廷芳当胸直搠一刀,坏了性命。毕竟,只看人还生龙活虎出现在这儿,就可见昨天晚上这一夜跑马,说不定都是对方一手主导的。
既如此,他怎么敢去见这位煞星?他不要命了吗?别看自家兄长是内阁只缺一个名义的首辅,可人家要栽赃他一个什么罪名还不容易?
因此,哪怕孔大学士雷霆大怒,那是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阵痛骂,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骂他以讹传讹,把一堆人都带到了沟里去,孔九老爷那也咬死了不松口,口口声声我是孔家人,大哥难道你就眼看我没命吗?总而言之,他只希望孔大学士能把朱廷芳请到这说话、
于是,这动静把孔夫人顾氏给惊动了过来,而孔九老爷的妻子九太太赵氏,听说门上先前有人找自家老爷,此后门前长街又被兵马的围了,也慌慌张张找了过来。妯娌俩一碰面却还来不及弄清楚外间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就只见暴跳如雷的孔大学士揪住了堂弟的衣领。
“要不是因为你听着风就是雨,我怎至于错断了形势?现在朱廷芳只是客客气气请你出去说话,还不曾带着兵马冲进来拿你,你就在这畏畏缩缩的,你这进士白考了吗?这点胆气都没有,做什么官!”
这眼看竟是要打架了,两个女人终于彻底着了慌。顾氏深知孔大学士在宗族中就有自大的名声,有多少指望他提携的人受挫,就有多少人恨他;而赵氏更知道自家老爷虽说是进士,但考中时都已经四十了,还是三甲,最终靠着孔大学士这个兄长才当到了正七品太常博士。
这兄弟两个厮打的事情如若闹出去,那真是当兄长的无光,当弟弟的没脸!
所以,两个女人不假思索地齐齐扑了上去,而随行的仆妇见这状况也都赶忙上前帮着自家女主人。花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把怒极的孔大学士给拽开了。而这时候,孔大学士的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也匆匆赶了过来,恰是全都满脸焦急。
然而,这里还正乱哄哄的,孔大少爷才刚问了一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外间竟是喧哗更甚。
顾氏顿时恼将上来,大声喝道:“去个人看看,是谁这么没规矩?别以为外头有什么兵马就是了不得的大事!谁若是再吵闹,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这话若是在平时,那自然令行禁止。可此时此地非但没有任何效用,原本跑出去要传令的那个仆妇竟是满脸骇然地又重新退了回来。面对这一幕,别说顾氏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太太,就是她那两个儿媳妇,也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果不其然,那仆妇退回来没多久,外间就有人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进来。只见人身姿挺拔,按剑而行,脚下黑靴踩在那青石甬道上,分明落地无声,每个看的人却都觉得那好像就踩在自己心里一般,沉甸甸得让人心中打鼓。
而孔大学士则是在震惊之后,忍不住厉声喝道:“朱廷芳,你竟敢擅闯我孔家?”
“不告而入,谓之闯,但我客客气气请人带话,叫孔博士出来,可孔博士却把我和麾下那些人马撂在门口快两刻钟了,这难道就是孔家的待客之道?既然有人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只能自己进来了。”
朱廷芳寸步不让地把孔大学士给噎了回去,见人恼恨地怒瞪自己,他却只当没看见,目光直接转向了孔九老爷:“孔博士好歹和我那未来妹婿昔日同称一声博士,可行事为人,实在是差太多了吧?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
孔九老爷登时心里咯噔一下。虽说忌惮赵国公府朱家的人在朝中比比皆是,但有江阁老以及几个御史的教训在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他哪里敢应朱廷芳这么一句要命的话?
因此,刚刚才被孔大学士揪过领子,于是有些衣冠不整的他不得不狼狈地赔笑解释道:“朱大公子您言重了,我怎么会!我就是昨天偶尔撞见张学士家中那个下人,都是他说错了话,我才会错了意。您千万别怪罪我大哥,都是我的错,悔不该错听人言……”
“呵呵。”朱廷芳再次笑了一声,“阿六是做多过于说,再加上对无关人等不喜多言,所以没事琢磨他的人,很容易就被他带进沟里去。可谁要你们爱瞎琢磨?而且瞎琢磨也就算了,还上外头信誓旦旦说什么我快死了,这是一句悔不该错听人言就能了结的?”
见孔九老爷一时如同泥雕木塑,他就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拿出一本奏疏,非常随便地挥了挥:“昨夜虽说忙碌得很,但我还是偷了个闲,弹劾你和令兄的奏疏已经连夜写好了。之所以要见你,只是为了当面告诉你一声。”
孔大学士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弹劾的时候还要当面告诉你,这是何等嚣张,何等狂妄!
可就因为孔九老爷那多此一举,他想要反唇相讥,可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能在那生闷气。然而,这却还没有完。
“哦,对了,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运筹帷幄,又是在宫中闹事,又是一拨乌合之众在各家闹事,简直是破绽百出,可居然牵连进去一个礼部汪侍郎,吏部和工部两个主事,想想也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莫不是疯了吗?”
“更疯的是,我只不过想问汪侍郎几句话而已,可他竟然直接就仰药自尽了,也不想想他活着事情还说得清楚,死了那就随便别人泼脏水了!而工部那个褚主事却居然还痛心疾首地说,他只是为了坚持嫡长。”
说到这,朱廷芳就对着孔大学士笑了笑:“想当初,如他这样建言的人真挺多。”
孔大学士终于被激怒了:“朱廷芳,你若想拿这个罪名构陷于人,那你就打错算盘了!我等当初建言立储,全是一片公心!立嫡也好,立长也好,全都是在当时的情境下秉公而言!再者,如今既然无嫡,两个兄长全都有罪,太子自然当立!”
“哦,是这样吗?”朱廷芳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说,“如果真的如孔大学士你这般说,你家中下人论理也应该知道你这般见地,更应该见多识广,为何稍有动静就弃主而逃?要知道,刚刚我进来之前,门口还截下了两个推着独轮车准备往外头运家私的。”
“啧啧,一匣子一匣子的金珠,那真是连我都看花了眼!”
这一次,孔大学士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一时怒瞪顾氏和赵氏,可就只见妻子和弟媳同样满脸惊怒,他立时醒悟到两人好歹也是当家主母,不至于这么愚蠢短视。果然,当他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媳妇时,却发现自家长子面色惨白,而自家长媳摇摇欲坠。
这下子,他要是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枉为多年大臣了。他一时气得须发皆张,可只怒瞪了两人一眼,他就下定了决心,怎么也不能承认此事。
关起门来,他就是把自己这个愚蠢的长子打死都行,把长媳休了也行,但如果传扬出去兵马临门,自家长子一家人却忙着转移细软,那真是整个孔家的脸都要被丢尽了!比刚刚他这堂弟孔九老爷死不肯出去面对朱廷芳一个样!
孔大学士当机立断地否认道:“那定然是有刁仆趁乱借机偷盗家中财物,既然朱大人截了下来,那就任凭你处置好了!”
见孔大少爷夫妻一脸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朱廷芳就不紧不慢地说:“哦?是有人偷盗孔家财物吗?兴许有可能,那两匣子金珠之外,还有好些看着简朴,其实料子却很上等的衣裳。至于那些金珠首饰,式样精美,不少还是镶宝嵌玉,号称是送去西四牌楼一家布行的。”
听到要送去西四牌楼一家布行,顾氏这个当婆婆的也顿时丢下了最后一点侥幸——家里谁人不知道,那家布行是她长媳的陪嫁产业!平日长媳还老是在背后抱怨她偏疼小儿媳妇,如今做出这蠢事,却也不想想,如果家里真的遭了大变,身为孔家妇,那也是一并论罪的!
只听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死了,娘家来要回嫁妆的,却没听说过夫家获罪,已嫁之女的嫁妆还能不在籍没之列……她这长子也竟然糊涂了,真遇到事把金珠细软送出去有什么用!
虽说心头恨得要死,但顾氏却也只能捏着鼻子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却是低下头歉然说道:“老爷,都是我平日宽纵了家里人,以至于一旦遇事就乱了套。”
虽说知道家里下人纷纷跑路,这其中朱廷芳很可能耍了什么花招,但孔大学士此时实在是压抑不住火气,哪怕知道并不应该过分责备妻子,他仍是发了怒。
“你这家里是怎么管的,一个个乌七八糟上窜下跳,回头拿了我的帖子去顺天府衙,追缉那些逃奴!”
然而,他这才话音刚落,朱廷芳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说到逃奴,之前我还在门前拦下过一个推着独轮车的家伙,可他口口声声说是受雇于府上的园丁,当初不过是贪图豪门家奴的安逸,这才写了靠身文书,投在门下为奴,说话时涕泪齐流,我就放了他走。”
“我倒是有些好奇,难不成以孔家如此大族,世代书香门第,也竟然会随随便便收外头那些投效进来的人?”
“简直荒谬,此等人既然这般自称,你就当真了吗?”孔大学士此时都快气得七窍生烟了,“我孔家是何等清贵门庭,怎能如某些暴发户似的家伙,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收!”
朱廷芳知道孔大学士这是指桑骂槐,不外乎是说张寿根基浅薄,哪怕得了那一座偌大的张园,家中能用的人手却不够,不但从乡下紧急调上来一批,而且还由阿六在市井招募了几个,乃至于关秋杨詹这样的,也都是定了契约留在家里的。
这还不算寓居张园那越来越多的客人……
若是从前,对于这样一个准妹夫,朱廷芳嘴上维护,心里却少不得膈应,可现如今他却不这么想了。不是因为阿六无意间帮了他一个很大的忙,狠狠坑了他之前就很想对付的孔大学士,更是因为他昨夜得到消息赶去张园时,却发现井然有序,安然无恙。
一个有担待且有能力,而且又明显和朱莹情投意合的人,这也许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因此,他冷淡地看着借题发挥的孔大学士,足足好一会儿方才嗤笑道:“昨夜遭受到袭击的府邸,除却我家里还有几家勋贵之外,还有内阁吴张两位阁老家里,住有岳山长等人的雅舍,此外则是我未来妹夫张寿张九章的张园。”
“只不过,相比孔大学士这府里下人以为大祸临头各自飞,张园那边不但一举擒获所有贼人,而且所有人等毫发无损,就那么多来自五湖四海之人,也不见一个弃了主人自己逃命的。相形之下,孔府这治家确实还得要改进改进。清贵之家和暴发户,相差就那么大吗?”
说到这里,眼见孔大学士整个人都似乎要爆了,朱廷芳这才潇潇洒洒轻轻一甩袖子:“好了,我该说的也已经都说了,告辞!”
可他转身还没走几步,突然又停下了脚步,恰是头也不回地说:“我都忘记了,之前皇上拨给孔大学士你的人,那是防外贼不防内贼的,我进来这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又跑了。”
“毕竟,我那些亲随虽说已经拦下了两个推车窃盗主人财产的刁奴,可总不能把你家里出来的人都拦住。那样的话,传扬出去说不定就变成我堵了你家的门,禁止所有人进出了。我可不是舍妹,我这个人做事,毕竟还是要讲理的。”
你讲个屁道理,你还不如像朱莹那样蛮不讲理地堵了我家大门,这样我还有地方讲道理!孔大学士眼见朱廷芳就这么施施然地消失在了自己视线中,又是憋屈又是愤怒的他一下子觉得眼前一黑,竟是就这么一头栽倒了下去!




乘龙佳婿 第七百一十一章 跋扈,早朝
“老爷,老爷!”
出了院门,听到背后院子里传来了好几个焦急的叫唤声,朱廷芳哂然一笑,这才对之前守在院门前的两个护卫和一个中年人微微一笑:“看来孔大学士是被他家里那些刁奴给气坏了,回头立时去个人到太医院,甭管是院使还是院判,总之叫个杏林好手过来!”
跟来的西城兵马司卢指挥刚刚在院门口全程旁观了朱廷芳和孔大学士交锋的经过,亲眼目睹了人挤兑得那位内阁大学士气怒交加,如今很可能还犯了什么老毛病,他又是佩服,又是惶恐。然而,现在不是他要不要下朱家这条船的问题,而是……他根本就下不了船!
因为昨夜这连续不断的抓人,朱廷芳号称是奉旨行事,而今来见孔九老爷,哪怕更多的只是来示威……可万一这也是皇帝授意呢?
因此,卢指挥见两个护卫凛然应是,他也连忙跟上自顾自往外走的朱廷芳,却是不住地恭维人在昨天夜里英明神武的指挥。虽说往日这样的马屁一般都是拍在马脚上,得不到朱廷芳一个好脸色,但今天他这位顶头上司却显然心情不错,竟是笑了两声。
“什么英明神武,这些日子梳理京城内外人等,我早就知道大皇子往日在京城期间和哪些人往来最频繁,全都派了人盯着。”
在二皇子沉船的消息之下,朱廷芳怎会不提防着大皇子趁机有所动作?毕竟,那母子三人就没有一个聪明的,用正常聪明人的思路去衡量他们,那一定会大错特错!只是他没有想到,大皇子不是个聪明人也就算了,不是聪明人的家伙竟然还有那么多!
走出孔府东角门,朱廷芳见在此等候的护卫牵马迎上前来,他就接过缰绳一跃上马,随即徐徐策马上前,对着刚刚随同自己过来的那几十号人微微颔首:“昨夜一宿辛苦,人人有功,今日早朝时,我自然会向皇上替你们请功。”
说到这里,他听到背后护卫轻声报说扣下的两个奴仆以及金珠等物,他就满脸无所谓地说:“先把人和东西都押回西城兵马司,审问过后,就立马断个分明,不要再麻烦顺天府衙了。这种很容易判的官司,何必那位近来太辛苦的宋推官劳神?”
他突然顿了一顿,侧头瞥见卢指挥就在自己身边,他便淡淡地说:“至于那些缴获的东西,给我清点一下,拿出一半犒劳上下。他们孔家自己治家无方,出了那等背主刁奴,却还要劳动兵马司的人来收场,这点东西是大家该得的。”
这话他并不是私底下对卢指挥说,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时间,上上下下也不知道多少人露出了喜色。
朱廷芳为人严苛不假,但还有一点,那就是大方!之前在京城内外的这连场清理之中,五城兵马司也不乏抄过家,但凡试图夹带的,全都会遭到极其严厉的处置,因而几次三番下来,那赫然是汰换了三分之一的人。而但凡手脚干净清白的,都一一记录在案。
据说是朱廷芳请示了皇帝,五城兵马司按表现另发奖金。至于钱从何来,据说是在那一系列抄家之中拿出了一部分,剩下的才没入国库。当然,朱廷芳绝不承认这一点。而昨夜一宿寒风确实是辛苦得很,可既然有所得,那当然是没人觉得苦!至于连当朝阁老家奴仆夹带出来的钱财被搜捡出,朱廷芳却拿来私分是妥当还是不妥当……这会儿却没人理会。
撂下这话,当收队回到西城兵马司,留下自己身边两个护卫协助清点之后,朱廷芳就匆匆回了直房更衣,随即赶往了东华门。在准备弹劾孔家兄弟时,他也做好了被弹劾的准备。
在这等寒冷的天气,上朝自然是一件苦差事,此时也不知道多少低品官员正在缩着双手跺脚取暖,因而看着华服名马前来的朱廷芳,就有不少官员交头接耳,殷羡向往的不少,惊惧忌惮的不少,而仇恨厌恶的更不少。
然而,朱廷芳早就习惯了这等视线,此时只当寻常。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那个圈子,却只见父亲赵国公朱泾正在和秦国公张川谈笑,一旁隔着点距离,襄阳伯正冲他直乐。于是,他就没有先去父亲他们那边,而是径直走向了襄阳伯。
“世伯这是笑我什么呢?”
“我笑你如今一出现,比你爹煞气还重!看看这些家伙,难道不是避你如同避瘟神?你爹这沙场拼杀大半辈子才有了现在的威风煞气,你这才多大,以后还怎么了得?我倒是乐得看笑话,你爹要是日后压不住你这个儿子,那就有意思了!”
饶是朱廷芳知道,襄阳伯是张家那三兄弟里最直接也是最暴躁的一个,货真价实的有什么说什么,绝对不会考虑什么祸从口出,他仍是不禁苦笑了起来。
可紧跟着,他就只见对方又对自己嘿嘿一笑:“你这就要当新郎官了,居然也不知道行善积德,还在那杀杀杀。你家那请柬我收到了,本来还考虑去不去的问题,不过就冲着你这不怕事不躲事的脾气,我去喝你一杯水酒!”
“不过事先说好,贺礼那是没有的!我家昨夜可是也进了贼人,都快被偷光了!”
“好歹也是伯爵,功勋彪炳,居然连一点贺礼也要吝惜?你被偷光,我怎么听说贼人瞬息之间就顺手就擒了?”朱泾却悄然过来,似笑非笑反问了一句之后,见襄阳伯张琼瞪了他一眼,随即就干脆以眼望天不理人,他也不和这夯货一般计较,父子俩旋即就到了一边说话。
见这一幕,张琼想起自家长子虽说还算有点出息,但和人家赵国公府这麒麟儿相比却差得很远,别说是他,就连长兄那楚国公府里的几个也是一样,他就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羡慕,低头叹了一口气。可就在这走神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襄阳伯怎么独自站在这儿?”
尚未来得及抬头的张琼见人一身衣衫仿佛是文官行头,心想哪个文官竟然会跑来兜搭他这种武将,可等抬起头来,见面前赫然是张寿,他就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睛:“你来干什么,你不是不上早朝的吗?”
就算我真的不上早朝,也只有你老人家会这么直截了当发问了!张寿刚刚一路走来,简直是集体注目礼的待遇,可别人只是纳罕、惊疑、不解甚至敌视,再加上他没几个交好的官场同僚,师兄陈尚书和几个相熟的还没来,因此襄阳伯这话可以说是道尽了别人心头疑问。
他唯有耸耸肩道:“襄阳伯你这话问我……我去问谁?我一觉睡到大清早,这才知道家里出了事,可这还没等完全搞明白下头都是怎么料理的,宫中就来人召我上朝!”
而张寿话音刚落,他就只见不远处朱泾和朱廷芳父子朝他看了过来,仿佛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些讶异,可紧跟着,他便发现,未来岳父和大舅哥的目光好像落在了他的身后。
他立时扭头一看,却只见是岳山长和徐山长肖山长联袂而来,全都是穿着东宫讲读官特赐的袍服,和他此时的袍服乍一看没什么太大区别——毕竟,哪怕本来并无品级,为了表示对东宫师的尊崇,皇帝对所有讲读官都特赐了五品服。
用朱莹的话来说,那就是辛辛苦苦升官的他吃亏了。而张寿怎么都想不出来,一年多就直窜五品,他这如果叫辛辛苦苦升官,那别的熬上十几年的官员又算什么?
彼此毕竟是同僚,而且这三位并不是洪山长那样的老顽固,张寿就上前笑着打了个招呼,一问之下就得知,和自己一样,他们也是被皇帝特召来的。等到听说昨夜雅舍那边竟然也有人侵入,结果是被杀了一个,抓了五个,逃了两个,他方才大吃一惊。
如果说派人从司礼监所有的那一家善堂试图侵入天工坊,幕后那家伙还算是有些头脑的话,那么,派人侵入那三位山长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天文术数老学究所在的雅舍,那这用意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图什么?
而看到张寿的表情,岳山长就试探问道:“莫非张学士家里也遇袭了?”
不等张寿回答,他背后就有人越俎代庖地说:“不止张学士,还有赵国公府、秦国公府、襄阳伯府、渭南伯府……吴阁老和张大学士那儿也进了贼,好在都被击退了。总之,这些贼人就好似无头苍蝇,哪里都去撞一下。”
听到是朱廷芳的声音,张寿少不得转身含笑打了个招呼,而朱廷芳回礼过后,又笑吟吟地对岳山长三人拱了拱手,随即若无其事地说:“最好笑的是我遇到了个拿着弩弓行刺的贼人,居然也在街头被人传了一番我重伤垂死的流言,传得最起劲的竟然是太常寺孔博士。”
“不过这些贼人来处大多都已经查清,所以昨夜方才京城一夜跑马未绝,我刚刚还特意去了一趟孔府,孔府居然有下人当我是去兴师问罪的,竟卷了孔府的家私溜之大吉。还没到主人问罪就弃主而逃,这等下人简直让人笑掉了大牙。”
原本还有人想质问朱廷芳几句,可听到孔府两个字,猜测朱廷芳说的应该是孔大学士,而且听到事情进展,登时大多数人就打了退堂鼓。
招惹这个煞星干什么?孔大学士这会儿人都还没来,家里的笑话倒是要传遍了,这不是没事自己找不自在吗?
张寿倒是很想问问朱廷芳具体细节,毕竟孔大学士倒霉对他来说,那是非常喜闻乐见的事,但须臾就已经有人过来拍手通告,他不得不先和岳山长等人退回了自己的班列。等到列班进了东华门,排班上朝,热身子被冷风一吹,那真叫一个冷。
也难怪当初开国太祖复唐时旧制,并不是每个官员都要日日早朝——如明朝那种上朝只说三件事,还是纯粹表演性质的早朝,还是没有的好!而且,大冬天上朝,不少时候还是露天上朝,那简直是君臣一块找虐,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而如今的早朝虽说定了大致议题,但末尾可以加上至多不超过三件事,还可以群臣辩论,这就像是把影视剧中的场面搬到了现实之中,因此虽说累人,但至少没有那么无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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