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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忌恨我的人多了,我哪有功夫管这么多。”前面一个问题,张琛答得理直气壮,可听到后一个问题,他的脸色不禁变得异常复杂。
毕竟,陆三郎已经用事实证明,人最初只是追着朱莹做个样子,可他却是曾经真真切切地倾慕那位赵国公府大小姐。即使是现在,每当朱莹出现时,他仍然觉得她光彩夺目。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轻哼了一声:“我爹不急,我急什么?”
秦国公张川……这位父亲是睿宗时期顶尖谋臣的文官型勋贵,今天在朝会上,张寿特意往勋贵群里扫了一眼,貌似是有这样一个人,但真的是非常低调,几乎看不出任何特色。
张寿心里这么想,随即就淡淡地说:“莹莹帮人做媒上瘾,陆三郎之后,她还想帮当初翠筠间里那些人也看看。你既然不急,那么如果知道其他人有什么相中的姑娘,那就和我说一声。如果合适,莹莹会出面帮忙。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你这个斋长多留心。”
张琛顿时目瞪口呆。斋长管一管半山堂也就算了,还要费神操心其他人的婚姻?可当张寿说出接下来的话,他就不知不觉有些动容。
“毕竟,半山堂里和陆三郎一样,从前在家里不怎么受重视的人太多了。与其让各家或出于利益,或出于忽视,或出于打压,给他们定下不合适的婚事,以至于他们日后耿耿于怀,终身蹉跎又或者一时义愤做错了事,还不如试一试帮个忙。”
听着这些推心置腹的话,张琛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其实我爹……他虽说就我一个儿子,可我觉得他也不怎么在乎我。如郑怀恩那种货色都软磨硬泡逼着家里人去赵国公府求亲,他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行动。他从来都不管我在想什么!”
说到这里,他不禁重重一捶桌面,砰的一声,没盖好的茶盏被震得嗡嗡作响。
“他也根本不在乎我想娶谁!”他痛苦伤心地吐出这几个字,随即突然自嘲地笑道,“小先生你知道吗?赵国公夫人之前避居在外,赵国公其实也有过没名分的侍妾,可我爹就我娘一个,连个侍妾都没有。但那不是因为他和我娘琴瑟和谐,而是因为他眼里根本没女人!”
“好像美人和丑女,在他面前都一个样!他眼里只有家里那越来越多的藏书,目光从来就没从那些书上移开过。所以,我小时候就在想,我一定要娶个天下第一大美人让他看看,我就不信他还能道学到不看一眼!”
张寿只觉得自己此时简直满脑门子汗。这是什么逻辑?你娶个美女媳妇来让你爹眼馋?
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的话,此时却突然迸出了口,张琛自己也觉得奇怪。可紧跟着,又一句话仿佛没经过他的脑子,直接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小先生你既然抢走了莹莹,那你得负责赔给我一个美人!”
张寿盯着张琛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闲闲地说:“你再说一遍?”
张琛刚刚那句话一出口就大叫糟糕,而张寿那闲淡的语气,更是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可因为与生俱来的傲气,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小先生你既然给陆三郎解决了终身大事,总不能厚此薄彼!我爹是不急着给我定亲,我也不急。但我娶妻一定要才貌双全的大美人!”
“想得还挺美!”
张寿没好气地呵呵一笑,“才貌双全的美人,性情就能和你契合?就一定能夫妇和美?诗经·卫风·硕人里曾经把卫庄公夫人庄姜描写得那样倾国倾城,据说人还能诗善文,结果和卫庄公相处得如何?还不是一对怨偶!”
“那是卫庄公暴戾无道,不懂得珍惜。如庄姜那样美貌和才华并重的女人,多少人求之不得,只有蠢货才会弃之如敝屣。”张琛忍不住一拍桌子,再次迸出了一句不经大脑的话,“就比如小先生你,遇到朱大小姐这样的绝色美人倾心爱慕,你会不动心吗?”
臭小子居然拿我打比方,真是讨打!张寿想都不想就冷不丁直接给了张琛一个暴栗。见张琛中招之后赶紧一步跳开,随即还不服气地瞪过来,他差点想说,我当初是不动心……可想想如今早已经习惯并接受了那个鲜活明丽的少女,他到底还是没法嘴硬。
他只能哂然道:“你要娶美人,那也得有目标,否则,怎么让你们彼此相看?郎有情妾有意,那才好撮合,否则盲婚哑嫁,揭开盖头时你满意了她不满意,还不是一样怨偶?”
“既然你抢了朱大小姐,那我……我要娶永平公主!”张琛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和朱莹并称,而且才貌双全的永平公主,见张寿并没有瞠目结舌,而是面色古怪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他不禁恼羞成怒道,“我将来必定是秦国公,哪配不上她!”
想到永平公主的月华楼文会,张寿不禁呵呵一笑:“你会写八股文吗?”





乘龙佳婿 第一百八十七章 婚事和锻炼
张琛从张寿那号舍中出来,自然是垂头丧气。哪怕他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倾慕永平公主,只是憋着一口气,可一想到诗词歌赋自己倒是能背不少,可如果要写,那却完全抓瞎,更不用说一看就头疼的八股文,他还是心中气苦。
张寿在问他是否会写八股文后,又说出了几句更让他哑口无言的话:“她和你谈琴棋书画,你和她说斗鸡遛狗;她和你谈宇宙洪荒,你和她说珍馐佳肴;她和你谈天下兴亡,你和她说求田问舍……自古才女爱才子,那是因为能说到一块去,你确定你和永平公主谈得来?”
“当然,永平公主不是那些只好吟诗作赋,谈玄论理,不爱功名的才女,你看她主持的月华楼文会竟然是比拼八股文就知道,有才的禄蠹能入她的眼,自负的才子她也兴许多瞧两眼。但有两类人她敬而远之。一,我这样不走科场的寒门郎;二,你这样不求上进的贵介子。”
结伴过来的张武和张陆正巧与张琛迎头遇上,见其低头自顾自想心事,根本没注意他们,他们不由彼此对视了一眼。张陆眼神一闪,便推托说自己去问问怎么回事,竟是匆匆先转身追了上去。如此一来,本就想单独和张寿说说话的张武便索性单独到号舍前敲门。
等到张寿开门,进了屋子的他尽管有满腹话语想说,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当下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打探陆三郎这桩婚事。对于这个话题,张寿自然是不动声色,全都推到了朱莹的古道热肠。面对这么个结果,张武犹豫再三,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老师之前曾说过,我最需要的,不是姻亲,而是一个愿意支持我,资助我的贵人,这样的贵人比亲事更牢靠。当初老师说这个人是朱大小姐,可如今看来,还不如说是老师您本人。您虽初入仕途,可却是葛祖师的关门弟子,皇上也笑称一声师弟,所以我着实是运气好。”
他没有再用小先生三个字,而是非常正式地直呼老师,头也低垂了下来:“琛哥是半山堂斋长,我和阿陆随他左右,如今在半山堂中也算是有了少许威望,而因为我得老师看重,父亲难得对我这个排行第五的庶子有了点笑脸,嫡母也不再明里打压。但是……”
顿了一顿的他抬起头正要继续往下说,却只见张寿突然伸手阻止。他以为张寿不喜欢听这种诉苦的话,正想解释时,却只见张寿突然对他笑了笑。
“但是,一想到你爹又或者嫡母,会不会给你随便娶一房妻子回来,你就担惊受怕?”见张武低头表示默认,张寿就笑道,“当初我在翠筠间那水波不兴馆里,既然代表莹莹许诺过你们前程和未来,当然不会忘记。陆三郎的事,只是一个开始。”
尽管张寿没有明确答应,但这最后一句话那却不啻为鲜明的表态。一时间,张武又惊又喜,随即慌忙站起身来。他也不顾自己动作太大,险些踢翻了凳子,直接大礼拜谢道:“老师,大恩不言谢,今后我成家立业时,绝不会忘了您和大小姐的恩德!”
张寿没想到张武这么激动,伸手去扶的时候,人却已经双膝着地跪下了。想想张武身为不受重视,也没有太杰出资质的豪门庶子,这十几年人生确实是举步维艰——毕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是那种庶子逆袭的主角,他虽说受了一礼,但还是把张武给拉了起来。
等到把人再次按回凳子上,他就若有所思地敲敲桌子,看着张武问道:“陆三郎当初对我说,他要一个温柔可爱,但却不能一味贤良淑德,循规蹈矩的妻子。而我刚刚也问过张琛,可想过将来要娶谁。现在,同样的问题,我再问你一次,你自己的想法如何?”
真正的名门千金,必定看不上他这种无依无靠,前途渺茫的侯门庶子。
而一般小家碧玉,却也未必能适应侯府错综复杂的环境,而他也没有多大能耐来保护她。
张武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沉声说道:“我的嫡母是一个厉害到极点的当家主母,大嫂出身名门,又是未来的宗妇,在她面前尚且不得不俯首帖耳,更何况是我的妻子?我借不到多少南阳侯府的光,我的嫡母也不喜欢看到我,所以,我希望未来的妻子能帮我分家别居!”
知道这样开门见山的提法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他就索性实话实说道:“我是庶出,但亲娘已经故世多年了,所以我出府另居之后,她头顶上也不会多一个二婆婆。所以,我希望能娶一个厉害泼辣,敢打敢拼,性子明快的名门旁支女或者庶女,只要她能帮我掌家。”
“不过,我的身份太低,从前也就是跟着琛哥胡混,各家适龄千金的情况我都不太清楚,尤其是那些并非嫡支的千金。”
这个张武,想得很清楚啊!
张寿心里这么想,随即就半是玩笑半当真地说:“你的要求比起陆三郎和张琛,那可是低多了。既然你不想受家里钳制,就没想过尚主?”
咳——
在最初的目瞪口呆过后,张武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咳了个惊天动地。等好容易缓过来之后,他就苦笑道:“老师就别和我开玩笑了。本朝公主不比唐时公主骄纵,也不比宋时公主容易被欺负,一个个如珍似宝,驸马都是精挑细选,从来就不愁嫁。”
见张寿依旧面带玩味的笑容,他就更加觉得窘迫了:“我这样一事无成的侯门庶子,如果真的尚主,立刻就能随公主开府别居,而且任凭我嫡母平日再厉害再精明,也不敢在公主面前摆什么婆婆架子,十有八九日后绝不会登公主府大门,我当然千肯万肯,但那怎么可能!”
“有志者,事竟成。”张寿打趣了一句,但终究没有透露德阳公主的事,也绝口不提张琛竟然号称对永平公主有意思。他突然站起身来,到门前打开门叫了一声阿六,当一个人影非常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就笑着伸出手。下一刻,阿六就把那个密匣递了过来。
接过匣子转身回来,看到张武瞠目结舌地站起身来,面色骤然涨得通红,他就若无其事地说:“话进了阿六的耳朵,那就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你不必担心泄漏。至于这个匣子,就是今天朝会上皇上赏赐给我的太祖遗物。”
张武顿时忘了刚刚吐露心扉却被阿六听去的那点羞恼,两眼圆瞪。看着张寿缓步过来,将密匣搁在桌上,随即拨动转盘打开锁。等到内中那一沓手稿放在了桌子上,他更是有些呼吸摒止,直到发现那一张张纸上头所书文字如同天书,自己一个都不认识,他方才大失所望。
“我希望你将这沓手稿原封不动地临摹一份。当然,这很不容易,你可以叫上张琛张陆一起,陆三郎若是有空,我也会吩咐他来帮个忙。等临摹完之后,原稿我会奉还皇上。毕竟,太祖遗稿,保存在我手中不大妥当。”
张寿没有展露自己垂落手腕上的手表,见张武脸上须臾就流露出振奋之色,他就进一步解释道:“当时受赐的时候,我一时考虑不周,所以回头就会上书把此节解释清楚。等抄完一份之后,你们要是愿意,那就再帮我多抄几份。”
这要是换成有些人,自然会叫苦连天,但张武如今怕的是没事做,怕的是边缘化,哪里会怕辛苦?他听出了张寿的弦外之音,立刻追问道:“老师要送人吗?”
“老师和齐先生褚先生,还有顺天府王大尹,我都打算送一份。皇上那儿就算奉还了原本,再送一份抄本供他闲来无事翻一翻,那也不错。毕竟,原件是百八十年的东西了,随时可能损毁,翻阅多了,不利于保存。当然,东西我还是交给阿六保管,你们都到我这来抄。”
听说还要送到御前,张武那就更加不会犹豫了,当即重重点头道:“老师放心,我们一定原封不动地临摹,绝不会抄错一个字!我这就去找琛哥和阿陆!”
见张武恭恭敬敬行过礼后,转身就一溜小跑出门,张寿不禁呵呵一笑。结果下一刻,他就看到门前阿六眼神幽深地看着自己:“为什么?”
张寿没想到阿六居然会问为什么,愣了一愣就笑道:“师长有事,弟子服其劳。再说了,能够让自己的抄本放在皇上、葛老师以及齐先生褚先生王大尹这些人面前,对他们自然有利。我这也是给他们提供一个实践的机会。”
“其实,是为了偷懒吧?”
“胡说八道!”张寿一脸严肃地斥责了阿六的无理猜测,将太祖手札整理好重新放回匣子,又重新丢回给少年,他这才义正词严地说,“我这是锻炼学生!”
太祖遗稿不同于他腕上那块手表,麻烦多多,而在御前如果推辞不受,然后声称要临摹的话,那势必要他自己动手,费神费力不说,还要小心翼翼不露出自己能熟练掌握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的破绽,哪有差遣学生来得省力?
而且,学生们还会很高兴能有这样效劳的机会!
这才叫两全其美!




乘龙佳婿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国事家事
对于太祖留下来的制度,皇帝大多数满意,但总有些地方不那么满意。尤其是对于朝会制度,他更是一直都有深深的怨念。太祖皇帝倒是改了历朝历代的上朝时间,上朝人数,于是他这个当皇帝的至少不用摸黑起床,呵欠连天上朝,但朝会的议题却并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前一天晚上,由内阁筛选第二日朝会上的议题,司礼监呈送御前进行勾选,然后在事先决定的议题发言者中勾选官员,提早通知并限定时间。而每天的朝会上,天子可以提出一件不在议案上的事情,然后听取朝议。但是,朝会的时间却有严格的限制。
不允许超过一个时辰!因为太祖皇帝认为,官员从进殿上朝到回到衙门,路上至少还要花半个时辰,一次上朝如果要浪费超过一个时辰的话,怎么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其他事务?
于是,今天早上这次朝会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以至于没注意最后自己提出的那件议题引来太大争议,于是超过了朝会限时,皇帝便只能自认倒霉地任由起居舍人在起居注上记下了一笔——某年某月某日,帝御奉天殿常朝,因议皇次子妄言狂纵罪,朝议超时。
如此一来,当朝议结束之后,阴沉着脸的皇帝吩咐把大皇子和二皇子拎到乾清门,亲自监刑,狠狠教训两个皇子时,内侍宫人谁也不敢吭声。
傍晚时分,皇帝正打算离开乾清宫西暖阁,去清宁宫太后那儿昏定时,听到内侍报说皇后一直就在清宁宫没走时,他就没好气地冷笑了一声:“这是又打算求太后主持公道了?”
当着内侍宫人的面,他没有继续说什么,但心里却是不耐烦极了。他就这么两个年长的儿子,一个被她教得大诚若伪,一个被她教得暴躁冲动,她还不知道反省,只知道抱怨?因为懒得在清宁宫和皇后撞上,他干脆让人送了个信给太后,改换方向,直接杀去了内阁。
皇帝丝毫没有预兆,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突然驾临,一时自然惹来了好一阵鸡飞狗跳。毕竟,内阁中除却那些高品的大学士,还有众多草拟敕命诰命,处理各种杂务的中书舍人。而皇帝仿佛是闲逛似的在这里兜了一圈之后,却点了次辅孔大学士随自己出来。
到了外头那宽阔的甬道上,他就随口问道:“临海大营的事情,你查出结果了吗?”
那封王杰通过张寿解出来的,唯一不同的密信,因为朝会上只是虚晃一枪公布了假消息,因此真正的内容,皇帝只告知了寥寥数人,其中便有在密信中明确提到的孔大学士。
这位曾经担任过兵部尚书的次辅微微沉吟了一下,这才字斟句酌地说:“临海大营主将杜衡,乃是赵国公旧部,刚调入临海大营不满三月,因此绝难掌控军中上下。故而此前叛乱时,他只是靠着身边亲兵骁勇突围,随即强令两部未参与叛乱的兵马平叛,事后虽降罪解职,但可以说,他也算是戴罪立功。那封信上字句,应是陷害无疑。”
见皇帝不置可否,孔大学士便诚恳地说:“臣虽说弹劾赵国公贻误战机,但绝不会因私废公。杜衡此人,也算是个人才……”
没等孔大学士把话说完,皇帝就笑了一声:“孔阁老还真是大公无私啊!朱泾是朕软磨硬泡,这才答应出战的,结果他谨慎得等了几日,朕不巧病了几天,你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就是逼他速战,把朕的那个外甥也坑了进去,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弹劾把朱泾给埋了。”
面对皇帝这直言不讳地揭破,孔大学士却是面色纹丝不动。他退后一步,举手一揖,这才沉声说道:“北虏来袭,朝中并非无将可派,皇上缘何要派多年未上战场的赵国公?”
见皇帝没说话,这位内阁次辅又加重语气道:“赵国公当年从睿宗皇帝南征北战,加封国公时,不到二十五岁,如今也不过五十出头,确实正在盛年。可皇上莫非忘了,赵国公乃是外戚?女为后妃则父兄子侄皆释兵权,这是祖制!”
“哪来那么多祖制!”皇帝终于有些不耐烦了,眉头一挑道,“太祖皇帝留下的那些祖制里头,可有这一条?”
孔大学士顿时被噎得面色一紧,继而就只见皇帝目光幽深地看着自己:“朕不是非要用朱泾不可,是因为从前镇守宣府大同的某些人,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更何况,朕不但用了朱泾,还用了张瑞他们三兄弟。先帝功臣马放南山这么多年,也该拎出来看看是否还有用了!”
“可大战之前,怎是试人能耐的时候!”孔大学士依旧据理力争。
皇帝将双手随随便便地揣入袖子里,对孔大学士的质疑却显得淡然若定:“朕知道孔卿你的顾虑,也知道你的坚持。但是,朕早已不是当年的稚龄孩童,也不是刚亲政那会儿的毛头小子。你既然说杜衡不错,那就调入京吧。锐骑营左营给他。”
此话一出,孔大学士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他是觉得杜衡此人应该并无叛心,所以可用,但把麾下出过叛乱之事的主将调回京作为锐骑营主将之一,皇帝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皇帝却施施然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至于雄威,之前平叛也算是小有功勋,调去临海大营。”
见鬼的小有功勋……那些叛贼还是张寿带着那些贵介子弟抓到的,雄威只不过是奉旨把人给押回来,哪来的功勋?孔大学士虽说满腹反对,但皇帝扬长而去,压根没有给他劝谏的机会,他只能暗自决定回头朝议又或者上书时阻止。
可当他怀着这心思回到内阁,却发现苗头不对。就只见素来弥勒佛似的,排位第三的吴阁老笑呵呵地对他眨了眨眼睛,犹如老朋友似的。
而下一刻,一贯强势的首辅江阁老便冷冷说道:“皇上单独对孔兄你面授机宜,还派人把守了出入之路,好些内阁文书送不出去,外头的公文也送不进来,这还真是信赖有加!”
因为政见激进,孔大学士一贯和保守的江阁老不和,此时面对这冷嘲热讽,他当仁不让地选择立刻顶了回去:“我是无所不对人言,但隔墙有耳,皇上如此提防,自然有他的道理!”
“笑话,老夫身为首辅,有什么话听不得!”
“那就要问首辅大人自己了!”
吴阁老一贯是阿弥陀佛,万事只听圣意的性子,此时见两强相争,他本来还和稀泥劝解。结果立刻就被江阁老翻了之前皇帝一有命就遵旨而行的旧账。而刚进内阁不到三个月的大学士张钰,素来沉默寡言,却也不知不觉被卷进了争端。
闹到最后,江阁老和孔大学士险些动手。
去了一趟内阁,和孔大学士吵了一架,皇帝并没有预计到之后会引来内阁首辅次辅几乎互殴,自顾自神清气爽地折返去清宁宫。这个时候,他忍不住赞叹太祖皇帝内阁票拟分权制。
就算是首辅,也不能独揽票拟大权,各方奏疏按照六部的门类一一分配给所有阁老。一旦没有六个阁老的情况,那就首辅揽两宗,其余依次分配。而每一季,所有阁老轮换一次,力求杜绝揽权。当然,一旦国有幼主,那就没办法了,但其后的天子都会进一步强调此节。
如今就是如此,最近这一季,兵部事务正好轮换到了大学士张钰主理,这位不哼不哈的大学士乃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比之阿弥陀佛的吴阁老更称得上心腹臂膀。如此一来,临海大营和锐骑营指挥使互调,应该能够完成。
至于朝中的反对……嗯,他这些年比起刚亲政那会儿,确实有点软,但绝不是不会强硬。
去清宁宫的路上,皇帝得到了司礼监秉笔楚宽特意亲自来禀报的消息,张寿已然上书请求归还太祖遗稿,并明言已经命学生抄录数份,自留一份,其余分送葛雍等人。对此,他不禁哑然失笑道:“朕刚从内阁回来,居然没听说此事。”
“在内阁诸位阁老眼里,这应该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楚宽一路跟从皇帝去清宁宫,很想瞅个空子提起古今通集库,奈何无论他说什么,皇帝只是了无兴致地嗯一声,让他根本无从说起。直到清宁门时,瞧见前面太后身边的女官玉泉正好出来,他这才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皇后竟然会在清宁宫盘桓到这么晚?所以太后派人在外头守着?
“皇上。”玉泉匆匆上前,屈膝行过礼后,这才低声说道,“皇后娘娘刚刚走,她之前说,皇上既然要改皇子选妃的制度,那公主下降的制度,是不是也应该改一改?皇子选妃既然只选七品以下,那公主下降,自然降皇子一等,只选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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