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之妻(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晨潞
“……永礼,你觉得居龄那孩子如何?”永礼是顾临的字,没旁人的时候,武氏会这样称呼他。
顾临不假思索地:“栋梁之材。”
武氏“嗯”了一声,夹一筷鲤鱼肉放到碟碗里,吃了起来。
“怎么突然问起他了?”顾临意外地看着妻子。
“我是觉得咱们家几个孙女儿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尤其是晗姐儿,我最心疼她。”
顾临闻言,想了一会,说道:“张居龄是有才华,但他太聪明了……怕不是什么良配。再说,现在也不是时候。”
“嗯?”武氏对于丈夫的说法相当的诧异:“聪明不好吗?”
“聪明到了极点,便会生出无尽的欲.望和野心,然后就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这样的人是天生的政.客。”顾临抿了一口酒:“上下悠悠数百年,有几个政.客是有好下场的?”
“……那你还说他是栋梁之材?”
顾临浑浊的双眼突然清明了一瞬,“我看过他的考卷,也考过他制艺,字字句句都论的是定国安邦。这样的聪明如若真的用在为国为民上,难道还称不上栋梁之材?”
武氏“哦”了一声,深觉遗憾:“真是可惜啊。”
“有什么可惜的?”顾临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别人都还好,只有晗姐儿……她自出生便用药膳养着的,费了多少心力,孙氏又懦弱……我们要是再不护着点,二房就败了。”
“败什么败?”顾临难得严肃一次:“暖哥儿不是能干的很。”
武氏长叹一声,还是一脸的忧虑。
屋里站着伺候的丫头、婆子们静悄悄的,主子们谈话,没人敢插嘴。
晚上睡觉的时候,武氏突然想起库房里收拾出来的几匹云锦,是早些年宮里赏的,她老了,穿不得这样华丽的颜色,于是叫来了周嚒嚒,吩咐道:“明日让人把那几匹云锦给各房分下去,让她们给姐儿们做几身衣服。”
周嚒嚒应是,笑着说:“还是您心疼各位小姐。”
武氏也笑:“心疼不心疼倒是其次,都是娇花一样的年岁,就该好生地打扮起来。”
“是,您说的对。”周嚒嚒伸手把帷帐放下了。
第二天上午。
周嚒嚒找了采琴等三个丫头,让她们去送云锦。
采琴是凌波苑得脸的二等丫头,赵氏对她也客气,得了这个差事后,便第一个往大房去。
赵氏正在宁苑给姨娘们立规矩,见采琴过来,就让人在花厅摆了茶水,她亲自去陪着。
“……谢谢大夫人。”采琴欣喜又受宠若惊,她来大房果然对了,瞧瞧大夫人多给脸啊。
“见外了不是,赶紧坐下,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糕点,尝尝。”赵氏身穿暗红丹纹深衣,丹纹是掺杂金线绣的,高贵无比。
采琴又道谢,捏了一块核桃酥,咬了一口,夸道:“真好吃。”
“是吗?”赵氏笑的大气:“喜欢就好。”
采琴又要道谢,被赵氏给拦了,“说几句话就要站起来,不累吗?好好坐着。”她笑道:“我是个操心的命……也不指着你们能做什么,只把老夫人照料好就满足了。”
“大夫人真是孝顺,奴婢回去一定和老夫人说您的心思。”
赵氏笑容更深了,“还是采琴姑娘明白事理。”说罢,又亲切地:“茶水是碧螺春,今年刚下来的春茶,你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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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孙氏领着顾暖、顾晗、顾晞给武氏行礼, 也笑:“母亲念着晗姐儿,殊不知晗姐儿也日日念着您呢。”
武氏爽气的笑起来。
“还不去, 祖母想你呢。”顾晴眨眨眼睛, 笑着推了顾晗一把, 让她往武氏的方向去。
顾晗在原地定了一会,喉咙发紧。前世的时候祖母最疼爱她, 偏生白发人还送了黑发人。
她走去武氏的跟前时,快速向四周看了一眼。母亲和大伯母赵氏打完招呼后, 坐在了她的对立面。哥哥和顾曙不知道在说什么,笑的十分开心。
“我的乖乖,风寒可好了?”武氏心疼地拉着孙女儿的手,她可怜晗姐儿出生便没了父亲,怜惜的紧。
顾晗鼻音浓浓的:“好了,祖母不用担心。”
“好孩子,你受的委屈祖母都知道,也教训了那嚼舌根的……若下次再犯,无论是谁,一并赶出府去。”武氏的脸阴沉如水。一个庶女,说难听点奴婢罢了, 还敢欺负到正经嫡女的头上,真是作死。
这话说的响亮,厅堂的人都听到了, 一时没人吭声。
顾昭瞪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的顾昣, 暗骂一句:废物。
赵氏知道顾昭的小动静, 脸上很不好看。论起容貌,她生的顾昭是顾家女孩里最出众的,美目流盼、倾城绝俗,奈何性子焦躁又蠢笨……做什么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时候,一位年轻少妇挑帘子走进来,牵着两孩子,先告罪:“……暇姐儿贪睡,我来晚了。”她穿了件秋香色小凤尾褙子,白色月花裙,梳回心髻,用赤金莲头簪固定了。人长得清秀美丽。
“小娃儿觉多,不妨事。” 武氏抬眼看向三儿媳杨氏,笑着说了一句。
杨氏原名杨真,庶女出身,嫁给顾景文后,生下一子顾晖、一女顾暇。她的父亲是阁老杨思远,水涨船高,她在府里也没人敢小觑。
“给祖母请安。”两孩子松开杨氏的手,跪下行大礼。
“好孩子。”武氏喜欢孙子,让丫头把虎头虎脑的顾晖领过来,好一阵亲热。
顾暇眼巴巴地看着哥哥,她也想和祖母说话。
杨氏似乎没瞧见女孩儿的举止,拉着她坐去了孙氏旁边。
“暇姐儿又长高了。”赵氏笑着开口,对杨氏的态度比对孙氏好多了。
孙氏点头,“能吃能睡的,贪长个不长心眼。”
正说话间,顾临从书房处走来,身后跟着顾景然和顾景文,畅快地:“昨夜下了场透雨,老农上半年的庄稼不愁丰收了。”
“你心操的挺宽。”武氏揶揄丈夫。
顾临哈哈大笑,坐在了武氏身旁。他鬓角有些许白发了,精神却好的很,双目囧囧,威严十足。
众人依次上前行礼。
顾临摆手,让起来说话。
顾景然兄弟俩上前和武氏说话。两人长的很像,都是瘦长的身材,前者偏儒雅些,后者则俊朗如玉。
顾临叫过几个孙子,仔细考了他们制艺,着重交待顾曙:“……乡试近在咫尺,你在学堂上有什么不懂的就及时问。”
顾曙应是。
顾家的几个孩子都在族里的学堂就读,请的先生是翰林院的大儒。
“对了,过几天我有一位小友要从荆州赶来家里做客,他也参加今年的乡试,你好生招待着。”顾临端起盏碗,抿一口茶,和长子说话。
“父亲放心。”顾景然问道:“是那位十岁便中秀才的荆州神童张居龄吗?”
顾临自豪一笑:“是。当年我任湖广巡抚时见过他的考卷……小小年纪便见识深远,是将相之才。”
顾晗一愣,张居龄要来了?
顾晗缝齐了襴边,用剪刀把多余的线头剪了,放到笸篓里。扬起的素手十指纤纤,腕似白莲藕。
桃红低头看自己的单鞋,上面的青缎子布料还是去年过年时小姐赏的,春在堂三等以上的丫头都分了三尺……她想的入神,却听到小姐轻声说:“你伺候我喝茶吧。”
桃红答应着,去高几上拿粉彩百花茶具。
顾晗不露声色地观察着,洗杯、落杯、冲茶……一直到端给她,一颗水珠都没有溅出来。
果然是十分聪明的。
就是不大稳重。许是年纪小吧。前世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还天天和顾昣拌嘴呢。顾晗低头浅笑。关于喝茶的礼仪,顾府有脸面的丫头都受过专门的教导。只是像桃红做的这么仔细、到位的,不多见。
私下里肯定下了功夫。也是个足够用心的。
顾晗喝了半盏,闲话家常一般地问桃红:“……老家是哪里的?”
“永清乡下的。”桃红回道:“离京都也不算远,坐马车一天的时间就到了。”
顾晗笑了笑,“家里有几口人?”
“……奴婢的爹死得早,哥哥入赘到了临村。”桃红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家里就只剩下一个老娘。”
顾晗端茶盏的手一顿,起身去多宝阁捡了五两银子给桃红,又抓了一把银裸子用红布一包:“端午的时候,你回家里瞧瞧吧,买些瓜果糕点的,就当我花钱了。”
分量足足有七两多……桃红吓了一跳,太多了……小姐是娇养长大的,可能不知道七两银子是多少,她却是明白的。村东头的里正家是村里最富庶的,有十几亩地,轮到好年景,勤勤恳恳的一年下来才有余钱六两多……推辞道:“小姐,糕点什么的,奴婢自己就买了,用不了这么多钱。”
想要别人的忠心,当然要对别人好。顾晗笑着把银子按在她的手心,说道:“到家里给老人家留下点傍身,有个小病小灾的能派上用场。再有多余的,去邻村瞧瞧哥哥嫂子也是好的。”男人家入赘,说话都不敢大声吧,日子也是难过的很。
桃红连声道谢,跪下行了礼。一时间觉得小姐待自己是真心的好。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地仿佛用一条流动的银河隔开了。
顾晗摆手让她起来,拿出锦盒里装的人参养身丸,让桃红看,“你什么时候看出它有问题的?”
桃红心思百转,试探着开口:“……小姐自从吃了丸药后,气色是好看些,但精神却一日不如一日,白日醒着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奴婢觉得,如果真的是良药,不该只是气色好,精神等其他方面都该好才是。”
连外人都看出不妥了。
顾晗盘算着,疑窦更盛。前世时她并没有吃过人参养身丸,身子倒是过了十五岁慢慢好了些……这丸药是祖母让制的不假,大伯母赵氏却是管理府里各种庶务的,她会不会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小姐,老夫人说,雨下的大,晚膳让您自己吃,不用去正堂了,免得来回再受了风寒。”采琴挑帘子进来禀告。
顾晗点点头,把混乱的心思收了收。摆手让桃红也下去歇着。
小厨房备了晚膳送过来,顾晗吃下后就早早地歇了。她下午针线做的久,有些累着了。
只是这晚上她也没有睡踏实,翻来覆去的。雨到后半夜便停了,廊檐处滴滴答答地流着残留的雨滴,搅得人毫无睡意。她闭着眼喘息,心口处跳的极快,急虑的很,全身都出了汗。她在思考和桃红的对话,知道自己该查一查人参养荣丸……但是要怎么查呢。
府里的人一定要避着的,没问题也就罢了,万一有点什么……被大伯母提前发现了,肯定是百般阻挠。况且也仅仅是怀疑,人尽皆知的反而不好。
顾晗想了好久,又觉得大伯母没必要这么做……大房和二房的差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还有什么不称心的。
天蒙蒙亮时,她才朦胧着睡下。梦到很多年前她刚嫁给张居龄的第一个冬天,雪下的大,纷纷扬扬的,一下就是三天。
等天晴了,所看之处皆白茫茫一片,像琉璃世界似的。
她玩心一起,在院里堆了个雪人,还拿胡萝卜给它当鼻子。白天倒是嘻嘻哈哈地快活极了,夜里就起了高烧,胡话说的把张居龄都吓着了。
勉强吃下药,却不发汗,他让人在内室点了好几个炉子,抱着自己在床头坐了一夜。
他对她好,她其实是知道的。
后来,伺候她的人都受了处罚,她去求情都不行。
“小姐,小姐,您醒醒……”巧玲转过碧纱橱来唤顾晗起床,却意外看到她满脸是泪,吃惊不小。
顾晗打个激灵坐起来,问道:“怎么了?”神志模糊着,还在被梦里的事情影响。
“天大亮了,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巧玲把幔帐挂起来。
顾晗搬过来凌波苑后,老夫人就不让她多跑一趟去二房给孙氏请安了,说是娃儿们觉多,让她多睡一会,也对身子好。
一切都是为了女孩儿着想,孙氏自然没有怨言。
巧珍听着响动,进来伺候顾晗,铜盆子里的热水也打好了。
顾晗却靠着床头坐了好久。
雨后的天空显着比平日更晴朗,太阳高高地挂在头顶,闪着金黄色的光芒。
辰时一到,各房请安的就陆续来了凌波苑。又恰逢顾临、顾景然休沐,顾家的子孙们都聚齐了。整个大厅一派的欢声笑语。
武氏看着丈夫考孙子们制艺,脸上忍不住溢满了笑。人活一辈子,到了古稀之年,该吃的苦该享的福都受了。可不就图个家业鼎盛,儿孙满堂吗。
顾晗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瞅着阳光透过槅窗照进来,突然觉得寂寥。眼前的热闹明明在眼前,却又好像离她很远。
清明过后,北直隶进入了多雨的时节——暮春,也就是春季的最后阶段。
雨总是紧随着风,结伴而来。
暮春的风没有了早春的寒气,暖暖的,刮在脸上一点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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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午后的阳光格外明亮, 照耀的荷叶绿莹莹的,又大又圆。那些打着苞的荷花, 上白下粉, 别有一番风姿。
等顾晗坐下后, 张居龄才开口:“……我昨日找人看了, 丸药里面掺杂了七里丹,和人参相克, 病弱者更不能用, 极其伤人的元气。”他解释的利索,三两句就清楚了。
张居龄说话的语气很柔和, 带着不自觉的小心翼翼和怜惜, 顾晗别过脸去, “对付一个病秧子,还值得如此的大费周折……”她轻笑出声:“倒是看得起我。”
张居龄薄唇紧抿着, 他不喜欢她这些自嘲的话。
过了一会,顾晗又说:“谢谢你替我做的这些事。”
“不客气,我和你哥哥是好友,帮一点小忙是应该的。”张居龄顿了顿, 问她:“你有什么怀疑的人吗?”
顾晗笑了笑:“暂时还没有。”她不想把张居龄牵扯到顾府内院的肮脏事里面, 他再有几天就要参加乡试了。
她不该再耽误他。
“你接下来预备怎么做?”
“……自然要抓人抓赃, 一网打尽。”顾晗红唇微勾, 冷然道:“我也不是好惹的。”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 她们敢使这样下作的手段害她, 她肯定要一一还回去的。无论是谁。
难得见她如此有生机的样子, 张居龄突然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但实在是于理不合,他只能忍住。
顾晗想着自己的事情,起身告辞。
张居龄的声音却又响起:“……我会帮你的。”
顾晗的脚步停住了,张居龄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有些无所适从。前世她嫁给他六年,夫妻缘淡……到死都没有给他留下一男半女。
还是算了吧。
张居龄注定是人中龙凤……和她不是一路人。
这一世,她更不想再欠他什么。
顾晗闭了闭眼,屈身道:“……不用了,张公子。你已经做的够多了,不麻烦了。”
张居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远了。她最后说的话倒像是和他撇清关系似的。
晚上吃罢饭,顾晗趁着巧珍、巧玲,桃红都在,说了人身养身丸的所有经过,又说道:“你们都是自小便伺候我的,最了解我的脾气,这事情我既然说了,也是信得过你们。”她看着三人,“咱们主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肯忠心护我,我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人。如若不然,及早一拍两散。”
桃红对于人参养身丸的始末都知道,也心疼小姐的处境,立即跪下:“奴婢甘愿追随小姐。”
巧珍、巧玲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震惊的不得了,竟然敢有人在暗处对小姐使坏?此时又听见桃红的话,也跪下表了忠心。小姐从未亏待过她们分毫,这些年的相处,人非草木,她们也是有感情的。
顾晗摆手让她们起来,拿出三支雕花明珠赤金莲钗,笑了笑:“……你们都收着吧,回家看望父母的时候带着,我脸上也有光彩。”
三人屈了屈身,双手接过。
顾晗喝了一盏茶,看着外面的天色,慢慢地吩咐:“以后韩大夫过来送药,一律笑着收下。不管谁来问,都说我一直在吃,身子好了许多。”
“是,小姐,奴婢们记下了。”
桃红抬眼去看顾晗,“要是二夫人问起呢?”
“一样的说辞。”顾晗回答的很快,她太了解母亲的为人了。过于胆小、懦弱,告诉她实情反而坏事。
桃红应是,又希冀地问道:“小姐,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顾晗一愣,苦笑道:“等等吧,不着急,总会用得到你们。”
她不能贸然行事,得好好筹谋一番。怀疑是大伯母动了手脚,没什么用。她必须拿出真凭实据,一击不倒,二房在顾家就更难立足了。
顾晗想了一会,觉得头疼的很,简单地梳洗过,便睡下了。
次日一早,众人依照惯例去凌波苑给武氏请安,顾昭却没有过来。武氏问起大儿媳,才知道得了风寒。她关心了几句,又让秋月去拿些燕窝、阿胶、灵芝等给顾昭送去,又打发小姐妹们:“你们没事也去倚兰亭坐坐,陪昭姐儿说说话,生病的人最容易孤单。”
众人都起身应是。
顾晗去的时候是下午,和顾晞一起。
倚兰亭在宁苑的西边,附近是顾昣住的雪苑,顾昭和顾昣的关系不错,两人常常来往。
大概是因为院名的原因,顾昭的住处种了许多兰花,什么九节兰、建兰、蝴蝶兰等多达十余种。
顾昭身边的大丫头代敏出来请俩人进去,笑着说道:“……我们小姐刚得了一篮子樱桃,就说给五小姐和六小姐送去呢,刚巧你们就来了。”
站在正堂外的小丫头帮俩人打了帘子,进去时果然看到圆檀木桌上摆着一篮子樱桃。红润剔透的,很是诱.人。顾昭正坐在圈椅上做针线,脖颈优美白皙,代丽站在一旁伺候。
顾晗注意到,她脸色确实没有往日看着好看,眼窝有些青。
顾昭抬头看到了俩人,笑道:“……贵客来了,快请坐。”说着话让代敏去清洗樱桃,又让丫头倒茶水。
“四姐,你身子可好些了?”顾晗坐在顾昭对面的圈椅上,笑着问道。
“你倒真肯念我?”顾昭盯着她看,又笑:“吃了韩大夫开的两剂药,已经好多了。”
“都是一家子姐妹,姐姐病了,当妹妹的理应挂心不已。”顾晗看了一眼高几上摆着的垂丝海棠,和她打太极。
顾晞抿了一口茶,不愿意看到俩人呛起来,传到祖母那里又不好看,便说起别的:“四姐的绣活真好,蝴蝶展翅欲飞,像真的一样。”
顾昭被夸的心里得意,笑道:“五妹妹惯会夸人的,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代敏用磁盘端了樱桃过来,顾晗捏了一颗,没说话。顾昭总对着她一脸怒气,要不是祖母说了,她定不会过来倚兰亭。
女子的年纪应该还小,却衣着华贵,身边一堆的丫头、侍卫们围着,宋严只看了一眼便明白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在京都的地界,非富即贵,他见的多了,“姑娘,把左手放在脉枕上。”他见女孩坐在眼前木桌的对面,开口道:“玉镯子也先取掉。”
顾晗逐一依言照做。
宋严拿出轻薄的稠布盖在顾晗的左手腕上,三指按向寸口,片刻后,脸色登时就变了,然后又换了右手腕。
“……姑娘,你是弱症……”宋严摇摇头:“体内又添有催化的□□,若不赶紧医治,时间一久,性命恐怕都不保。”
几个丫头的脸刷就白了,桃红慌乱道:“大夫,您得救救我们家小姐,花多少银子我们都给。”
顾晗闭了闭眼,她前世虽然也常年病着,但不至于危及性命。
人参养身丸……
她长出一口气,看向宋严:“大夫,怎么治?”
还挺稳重。宋严点点头:“你要是信得过老朽,倒真有一法,针灸加服药。针灸是通过经脉直通肺腑的,见效的快。”
“针灸?”顾晗想了一会,说道:“不是信不过您,只是我独身一人,针灸实在是不方便。麻烦大夫先给抓些药。”
宋严笑了笑,他明白话里的意思,男女之妨不得不顾。他很快写了方子,让药童去抓药。
后面又来了看诊的人,顾晗就起身去了一旁,观察药房的布置,药柜刷了红漆,每个抽屉上还写了字,是各种中药的名字。药柜后面还有一个小门,用竹帘挡着,影影绰绰的好像是个院落还带着楼梯口。
顾晗还要再看,却听到了说话声。
“……你猜我昨日在家门口碰到谁了?”
声音里带着笑意,顾晗觉得有点熟悉。
“是谁?”
另外的声音穿插进来,清越透亮。
顾晗想了一会,很像张居龄。
“……定远侯的嫡子王致远,是找我父亲的。我父亲当时还没有从衙门回来,直接在大门口就等着了,看来定远侯府也是真急了……”
“废话……”那人说了一句,挑了竹帘往外走,抬头就看到了盯着他看的顾晗。
果然是张居龄。
张居龄乡试完就着手和杨若查赈灾粮丢失的事,很少回顾府。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顾晗。她穿着鹅黄色宽袖褙子,柔柔弱弱的。小半个月不见,她脸颊都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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