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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枕(长嫂为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书白
“公公为何知道二王子在那里?”
楚瑜迅速反问,卫韫抿了抿唇,明显是不知道,却也从楚瑜反问察觉出不妥当来。
北狄如今尚未立储,二皇子是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他并非将领,到了军营,应该是如同太子作为监军一样,藏起来不为人所知的。卫忠又是从哪里得到这样隐蔽的消息的?
然而时间紧迫,楚瑜也来不及细想,只是道:“你继续说。”
“父亲将我赶去清点粮草,带着几位哥哥分两路出去,一路追敌,一路断后。待到夜里……”
卫韫声音哽咽,一时竟是说不下去了,楚瑜隔着木栏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
她不擅长安慰人,因为她被人安慰过太多次,她熟知言语有多么苍白无力。
路都要自己走,疼都得自己熬。
她只能用拍肩这样的方式,传达自己那一份心意和安抚。
卫韫抬头笑了笑,忙道:“我没事,大嫂不用担心。方才说到哪里?哦,待到夜里,姚勇便让人来通知我,说他们受了埋伏,让我前去增援。”
说着,卫韫苦笑起来:“可城的兵都出去了,也就留下五千守城,我能增援什么?”
卫韫声音里带了嘲讽:“不过是……收尸罢了。”
“姚勇的兵马呢?”
楚瑜声音里带了含义,卫韫平静道:“他说他追击另一路兵马,等回去时,父兄已经了埋伏。”
“他还说,他与太子已经多次同父亲说过,不可贸然追击残兵,有姚勇追已经够了,此番责任,全在父亲不听劝告。”
卫韫说着,慢慢捏起拳头:“我心知道此事有异,所以我特意又去了白帝谷,你可知我在周边山上看到了什么?那白帝谷群山边上,全是兵马的脚印。”
楚瑜豁然抬头:“你什么意思?”
“嫂子可知,军募军买马,均就近择选,因此各地军队,战马品种大多不同。例如卫家军多出北方,因而马多产于河陵,马形高大、奔跑迅速,但耐力不佳。而姚勇由青州供马,青州马多为矮马,蹄印与河陵马相比小上整整一圈,更与北狄所用的北关马天差地别。”





山河枕(长嫂为妻) 第19节
“所以,你是说白帝谷边上那一圈脚印,由姚勇的青州军所留。”
卫韫点了点头,目光全是冷意:“我不知道这一圈脚印是哪里来的,我不知道他是去追击了北狄其他军队后转回白帝谷留下的脚印,还是从一开始……就在哪里。可我知道一件事,此事必有蹊跷,卫家此罪,不查得彻彻底底,我不认。”
楚瑜没说话,她思索着,这时外面传来了晚月的声音:“少夫人,时间到了,还请出来吧。”
“姚勇这一战损失多少人?”
楚瑜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外面传来脚步声,卫韫立刻道:“目测不到一万,但他报上三万。”
楚瑜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只道:“且等我消息。”
说罢,她便转过身去,在狱卒进来赶人之前,同狱卒道:“大人不必催促,妾身这就离开。”
“嫂子!”
卫韫急促出声,楚瑜回头,看见少年双手紧握着木栏,目光落在她身上,清澈的眼里全是担忧。
楚瑜静静看着他,卫韫似是有无数话想要说,然而在那女子目光镇定落在他身上时,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是道:“嫂子,这是我们卫家男人的事,你……要学着顾全你自己。”
这话他说得干涩。
说的时候,他自己都在害怕。
毕竟不过十四岁,在面对这骤然而来的风雨时,他也惶恐,也不安。一想到自己去面对所有的一切,一想到这个在整个事件唯一给他安稳和镇定的女人也弃他而去,他心里也会觉得害怕。
可是他毕竟是个男人。
在触及那女子如带了秋水一般的双瞳时,卫韫告诉自己。
——他是卫家仅有的脊梁,所谓脊梁,便是要撑起这片天,护住这屋檐下的人。
纵然他有大仇未报,纵然他有冤屈未伸,纵然他有青云志,有好年华,可是这一切,都该是他自己拿自己争。而他卫家的女人,就当在他撑着的屋檐之下,不沾风雨,不闻烦忧。只需每日高高兴兴问哪家胭脂水粉好,哪家贵女的新妆又在华京盛行,——如他父兄所在时那样。
他目光坚定看着楚瑜,然而听了这话,楚瑜却是勾了勾嘴角,眼带了几分骄傲。
“这些话——等你长大再同我说罢。”
说着,她轻笑起来:“你如今还是个孩子,别怕,嫂子罩你。”
第21章 (第一更)
听了楚瑜的话,卫韫微微一愣。
那渐行渐远的少女,满打满算,也不过比他大一岁,可是却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气势。
或许如同他觉得自己要急切长大撑起这个卫府,她也觉得自己作为长嫂,应该撑着他吧?
卫韫看着楚瑜的背影。
楚瑜自己没有发现,可卫韫却清晰看到,血迹从楚瑜背后印了出来。
她受了伤,而她却依旧含着笑,连语调都没有因为疼痛颤抖。
就像白日里,她明明已经在看见自己丈夫棺木时眼里盈满了眼泪,却仍旧含笑扶起她,给他端上一杯祝捷酒。
什么事她都埋在自己心里,云淡风轻,用最美好的姿态面对他,用无声的动作同他说,无妨,一切安好。
为什么不和他说实话呢?
卫韫捏紧了拳头,满脑子都是她背上印出的血迹,慢慢闭上眼睛。
被打到淤血的腿骨隐隐作痛,然而内心有另一种更强大的疼痛涌现上出来。
因弱小所导致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他从未有一刻,他那么渴望权势。
带着父兄归来的路上,他想的只是如何查明真相,如何沉冤昭雪,如何成为家顶梁柱,支撑住卫家。
然而在那女子含笑说出那句“嫂子罩你”的时候,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的弱小与无力,他甚至还不如一介女流,一个,虽然是他嫂子,却只比他大一岁的小姑娘。
他要活下去。
卫韫猛地睁开眼睛。
他无清醒知道,他必须活下去,站起来,他要成为能够为别人遮风挡雨的那个人,只要他活着一日,他绝不会允许卫家再经历今日的痛苦!
楚瑜从天牢走出来,心里思索着卫韫给出的线索。
太子监军,姚勇是太子的舅舅,必然是受太子指示,来到了白城,然后与卫忠密谋了一个计划。
可是因为怎样的原因,计划失败了,姚勇将所有的责任推脱到了卫家身上。而皇帝……大概也是知道的。
楚瑜坐上马车,用手指敲着大腿思索。
这件事,皇帝到底是知道,还是参与?
是皇帝导致了这件事的失败,卫家为皇帝背锅;还是太子导致了此事发生,皇帝为太子遮掩;又或是皇帝本就有铲除卫家之心?
不,不可能。
楚瑜想到第三个答案,瞬间否定。
谢太傅会站在卫家,且他是在察觉内情的情况下帮助卫家,足以证明皇帝并不是打算对卫家赶尽杀绝,甚至对卫家有愧疚之心。如果皇帝本就打算铲除卫家,卫韫根本回都回不来。
皇帝不会留下卫家任何苗子。
只要不是皇帝刻意打算铲除卫家,那卫家就会安全许多。
楚瑜思索着回到镇国侯府,蒋纯还在等她。楚瑜看见蒋纯,笑了笑道:“你怎么还不睡?”
“你没回来,我记挂着。”
蒋纯上前扶着她下来:“今日如何?”
“有些眉目。”
楚瑜抬头看向蒋纯:“府里其他人如何了?”
“张晗和王岚哭得厉害,被劝回去了,姚珏在房里骂曹衍骂了一会儿,如今睡下了。谢玖待在灵堂里,不知道回去没。”
蒋纯言语里有些疲惫,说了这些,加了句:“今日各家都来了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楚瑜点点头,同蒋纯道:“你辛苦了。”
“我倒还好,”蒋纯艰难笑起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是你……”
蒋纯叹了口气:“阿瑜,若不是你在这里,我怕我自己……”
话没说下去,可楚瑜却知道她要说什么。上辈子她不在,蒋纯所作出的选择,便可窥见她如今内心一二。楚瑜用力握了握蒋纯的手,沙哑道:“我在这儿。”
“不说了,”蒋纯压着要出来的眼泪:“先回去睡吧。”
“你先去吧。”楚瑜笑了笑:“你也累了一天,先去睡半夜,我去灵堂守七星灯,等下半夜你再过来。”
蒋纯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陪楚瑜走了一段路,便回去睡了。
蒋纯是个能做事的,楚瑜出去半天,卫府的灵堂便已全都搭建好,卫风也重新寻了棺木安置,安安稳稳放在灵堂。
楚瑜换了一身衣服来到灵堂之,刚进去,便看到一个人影。她穿着一身素衣,跪在地上,守着灵堂前供奉着的七星灯。
七星灯有七根烛线的油灯,按照大楚的说法,人死之后,要由七星灯照亮黄泉路,七星灯需要家人看护,头七天不能熄灭,否则那人便寻不到黄泉路,成为孤魂野鬼。
卫家人如今才回来,这七星灯也就如今才点起来。
楚瑜走进灵堂,跪在那女子身边,轻声道:“你在啊。”
“嗯。”
谢玖淡淡开口,转眼看她:“去见小七了?”
“见了。”
“情况如何?”
楚瑜没说话,谢玖也没问,谢玖知道楚瑜并不放心她,她也不逼迫楚瑜。
她静静看着棺木,声线平稳:“今日母亲来,同我说,让我向小七求一封放妻书。如今圣心未定,我待在卫家,她怕我会跟着卫家一起葬了。万一那七万人真是卫家的罪,此罪可大可小,要是落一个满门抄斩,我该怎么办?”
“下次去见小七,”楚瑜声音平淡:“我帮你求。”
“你不怕吗?”谢玖转头看她。楚瑜没说话。
若是以前,若她只是谢玖,那自然……是怕的。
可是重活一辈子,生死一事,也就没那么害怕了。走过的路回头走,便会有更多的勇气。
更何况,她清楚知道当年卫家没有被满门抄斩,当年便没有,如今她如此帮扶,又怎么会有?
然而这些话她不会说出口来,谢玖垂眸:“我原以为我会很怕,可是今天看他回来,我突然就不怕了。”
“我不想见他的。”谢玖轻叹:“我怕看见他,我就不想走,就想跟着他去。阿雅生前总问我喜不喜欢他,他说他感觉不到我喜欢他。其实吧……”
谢玖轻轻闭上眼睛,她喉头窜动,哽咽片刻后,沙哑道:“我就是怕,自己太喜欢他。女人一生本就艰难,庶女之路更是难走,我这辈子本就是算计着过,谈什么喜欢不喜欢,我的路就太难了。”
“你看,”她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卫雅棺木边上,她将手放在卫雅棺木上,低头看着棺木,仿佛是那人睡在那里,她在看那睡颜。她含笑看着,眼泪骤然滴落而下:“若是我不喜欢他,该多好。”
第22章 (第二更)
楚瑜静静看着她。

最初见谢玖时,她对谢玖,谈不上喜欢。然而如今看着谢玖,却有万般滋味涌上来。
上一辈子谢玖匆匆离开,或许就是知道,越晚走,越是要面对这鲜血淋漓的现实,就越容易伤心。
一个人如果不多与之相交,便论不了善恶。
楚瑜看谢玖静静看了卫雅一会儿,慢慢转过头来:“你可知如今皇位,太子和六皇子有所相争?”
太子生母出身姚家,而六皇子则出身大族王氏,乃真正名门贵女所出。
楚瑜不明白谢玖为何突然说这个,但却也知道,依照谢玖性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于是她静默不言,耐心听着。
谢玖手拂过棺木,平静出声:“陛下拥姚家为新贵,立姚氏女为皇后,其子为太子,其目的在于权衡。六皇子代表氏族,姚家便是皇帝一把刀。可是将一国尊位交给一把刀,合适吗?”




山河枕(长嫂为妻) 第20节
“这个问题,”楚瑜思索着:“应是满朝武所想。”
“那太子自然也会如此作想。”谢玖垂眸:“两年前,王氏与姚氏争河西之地,陛下让公公参谋抉择,太子曾连夜来卫府,当夜他们似乎发生了很大的争执,太子连夜离开。”
“后来河西之地归于了王氏。” 楚瑜似乎明白了什么,谢玖点点头,目光里带了冷色:“此次太子是监军,姚勇亦在战场之上。若此事是太子从作梗,你可想过应对之策?”
楚瑜没说话。
上辈子,最后登基的并不是太子,也不是六皇子,而是如今方才两岁的十三皇子。
当年六皇子登基后,卫韫直接带人杀入皇城,和顾楚生里应外合,将六皇子斩于剑下,随后辅佐了这位皇后幼子登基。从此顾楚生和卫韫一一武,斗智斗勇到了她死。
她死后如何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她死之前,太子早就死得透透的。而太子之所以死,却是和一个人脱不了关系——
长公主,李春华。
这个人今日她已经去拜见过。她是当今圣上的长姐,与圣上一同长大,情谊非常。她对圣心拿捏之准,当世无人能出其左右。她年少守寡,膝下仅有一个女儿,守寡之后,她干脆养了许多面首,荒唐度日。
上辈子,李春华将自己的独女李月晚许给了太子,要求太子对她女儿一心一意,太子应下,却一直在外偷欢,李月晚怀孕时发现,因激动早产,最后难产而死。李春华从此怒而转投六皇子,从此一心一意和太子作对。
如今太子刚和李月晚订亲,李春华尚还不知太子那些荒唐事,若是她知道了呢?
楚瑜琢磨着——按照李春华那爱女如命的脾气,知道太子在外面做那些事,还能善了?
是人就要发脾气,发脾气总得找个由头,这时候卫家的事如果撞到李春华手里,一切就能顺利成章。
楚瑜捋顺了思路,舒了口气,同谢玖道:“我明了了,谢过。”
谢玖看楚瑜的神色,便知道她是找到了办法,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目光落在卫雅的棺材上,许久后,她沙哑出声:“我走了,再不回来了。你活着时候,我已经尽力对你好,你死了,我没有留遗憾。下辈子……”
她捏紧拳头,轻轻颤抖:“你我再做夫妻吧。”
说完,她猛地转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她生来薄凉自私——谢玖告诉自己——为卫雅做一切,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多了。
看着谢玖离开的背影,楚瑜忍不住叫住她:“谢玖!”
谢玖顿住步子,转过身来,月光洒在她素白的身影上,楚瑜双手拢在袖,轻轻一笑:“姑娘,你真好看啊。”
谢玖微微一愣,片刻后,她含泪笑开。
“是,”她清脆出声:“我夫君也曾如此说。”
“走好。”楚瑜点了点头,眼满是认真,谢玖轻笑:“放心,我一辈子,一定过得比你好。”
“这可未必。”楚瑜含笑靠在长廊柱子上,神色浪荡风流,仿佛哪家公子哥儿一般,眼俱是温柔:“你信不信,这一辈子,你我都会过得很好。”
谢玖没说话,她静静看着楚瑜。
这女子的安慰,温婉无声,却又饱含力量。谢玖本也是那样敏感的人,她对别人的坏敏感,对别人的好更敏锐。
于是她点了点头,却是道:“谢谢。”
楚瑜守了半夜,等到第二日,她睁开眼,便迅速将人叫了过来。
楚瑜还记得当年太子让李月晚难产的情人——没办法不记得,且不说这事儿就是顾楚生让她查的,更何况,那情人的确太过惊世骇俗了些,那位情人便是太子的同宗堂姐,清河王的女儿,那位足足大太子十二岁、却早早守寡的芸澜郡主。
太子早在十六岁便于芸澜郡主有染,这份不伦之恋持续了长达十年之久,不可谓不深情。楚瑜算了算时间,如今正是太子与芸澜交好的第七年,楚瑜思索了片刻,便让人将管家找来。
“卫家是不是在芸澜郡主府边上有一个小院儿?”
她开口询问。管家愣了愣,却是迅速反应过来,忙道:“对,不过身在郊区,颇为偏远……”
楚瑜点点头,毫不怪的模样,却是吩咐道:“去府库里拿些香丸,在那小院离郡主府最近的墙边,搭一个火,将香丸扔进火里,昼夜不停的烧。”
管家虽然不明白楚瑜在说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郑重道:“小的明白。”
“再找个乞丐,送信道太子府,别告诉那乞丐你是谁,就让他送封信。”
说着,楚瑜便去找了纸笔,然后仿着芸澜郡主的笔迹写了封情诗:
一重山,两重山,山高水远人未还,相思枫叶丹。
嫁给顾楚生那些年,楚瑜学会了很多事,其一件,就是伪造别人的字迹。
她让人将信托乞丐之手送到太子府,太子府的人一听是一个貌美女子送来,便立刻呈了上去。
而楚瑜则熏了香丸,带了大批金银,再一次登了长公主的门。
看在金银的份上,李春华终于见了楚瑜。
楚瑜身着素服,朝着李春华盈盈一拜。那香丸味道浓烈,李春华瞬间注意到了这味道,含笑道:“卫少夫人身上这是什么香,真是特别。”
“是十日香。”楚瑜站起身来,将礼物端上来,双手捧着礼物,来到李春华面前,含笑道:“这香的香味浓烈,沾染后可十日不散,乃卫府特制。平日不常用,只是如今我想将城郊别院修作祠堂,便先让人在别院点了香焚烧,就这么随便带了点气味过来,就让长公主笑话了。”
李春华见着银子,很给面子,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城郊的别院,可是芸澜郡主隔壁那座?之前有一年的春日宴,就是在那里主办。”
说着,她似乎并不想在卫家的话题上纠缠的太久,继续道:“芸澜向来不太爱香味,你这样熏,芸澜怕是郁闷极了。”
“倒也不是,”楚瑜笑弯了眼:“女子都爱所有美好的事务,这香丸的味道,或许郡主还很喜欢呢?”
“她还问我要了几颗香丸,估计是想以后用吧。”
楚瑜扶着李春华,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说不定,芸澜郡主正在寻觅着丈夫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守寡守一辈子。”
第23章 (第一更)
听到这话,长公主打量了楚瑜一眼。
长公主自然是知道楚瑜上门的原因的, 她让她进来, 自然也是心里有了底, 她同楚瑜逛着院子, 慢慢道:“卫少夫人想得开就好,毕竟人生还长。你在卫府门口那一闹,也算是有了个好名声,以后便不用发愁了,就卫少夫人这品性容貌,未来的路,不会太难。”
提到一个女子的品性容貌, 那路自然指的是嫁人生子。楚瑜明白, 长公主这话不仅仅是在宽慰她, 更是在敲打她,卫家的事儿她已经管得够多了,得了好处,适可而止就好。
就谢太傅的态度来看, 此事陛下尚在犹豫之, 对于长公主而言,去给一个正在犹豫的陛下煽风点火做个建议并不是难事,然而长公主之所以犹豫,无非是因为,此事牵扯着太子。
如今她的独女正和太子议亲,她不可能和太子对着干。只是楚瑜送上来的礼的确太大, 让人着实心动,她又不忍割舍,死来想去,只能是和楚瑜见一见,看看楚瑜有没有其他的要求,只要不和未来女婿对着干,一切倒也好说。
比如说——找个好夫婿。
她劝说着楚瑜,楚瑜笑了笑,却是道:“我有阿珺已经够了,倒也没有多想什么。卫府如今还有小叔卫韫和五个孩子,小叔年仅十四,我放心不下,也想不了太多。”
楚瑜叹息了一声:“我也不同长公主兜圈子,我的意思,长公主应当明白,长公主若允,阿瑜许下的东西,即刻送到长公主府上。若不允也无妨,是卫家命当如此了。”
长公主面露难色,正要开口,楚瑜便抬手打断了长公主的话:“殿下不必此刻就回答我,殿下再好好想想,”说着,楚瑜盯着她,认真道:“想清楚,想明白,殿下再让人召我。”
长公主被楚瑜那郑重之色弄得呆了呆,楚瑜也就趁着这个时间告退,回到了家。
她要做的事情做了大半,心情自然是舒缓不少。正让人准备着东西准备去天牢再见一次卫韫,就听外面传来了通报声,却是她母亲带着楚锦来了。
楚瑜皱了皱眉头,按照她对自己母亲的记忆,这种时候来绝不会是什么愉的体验。
然而人已经来了,于情于理她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母亲拦在门外,只能让人请了进来。
谢韵带着楚锦匆匆忙忙进来,楚瑜站起身迎上去,含笑握住谢韵的手道:“母亲怎么来了?”
谢韵愣了愣,记忆这位女儿从来冒冒失失,开心起来时便是如男孩一般爽朗大笑,不开心时也是要发火就发火要骂人就骂人,急起来一鞭子甩过去也不是没有的事。然而如今楚瑜却是真如一位大家夫人一般,明明算不上高兴,却还是能含笑起身,握住她的手,从容问一句——母亲怎么来了?
发现女儿的转变,谢韵当场红了眼,她握着楚瑜的手,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过了许久后,她只是沙哑说了句:“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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