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

    闹海黑蛟一见心知手下没有能比此人的了，当即抓起手中兵器，是一根又长又粗的长矛。

    复仇知道叶空绝非其敌手，当即缓步上前，经过华子围身边时低声说了句“伺机救人。”

    来到前面，复仇轻轻拍了拍叶空肩头：“叶兄打累了吧，去歇歇……”

    连华子围都吃了亏，妖域的十将之一，叶空还不至于没有点自知之明。何况复仇已经出手，那自己当然乖乖闪开喽！

    复仇打量了一阵闹海黑蛟，平地相对比自己高出一个人还多，只能仰头去看。

    “闹海黑蛟，独尾翼狐是死在玄心门主夏飞宵手上的，我只是也只是废了碧眼蜘蛛和独角风龙的修为，你打算好要怎么个下场没”

    闹海黑蛟虽然心底确实不像表面那么不把他当回事，而且看到他手里的卐逆虽然不起眼，但似乎感到一种隐隐的不安。可听了他的话，却不由得暗暗起火！

    “信妙香，你区区一个人类，居然以魔王至宝对敌。你是不怕死呢，还是凡人若凭自己的本事，终究不堪一击”

    复仇怎会听不出他激将之意不过还是把卐逆往地上一插，轻拍双手：“得啦！你既然害怕卐逆，我也不欺负你了！”

    闹海黑蛟自以为得意，但他可不置气，生怕复仇突然反悔，当即举矛就刺。

    复仇冷笑声，双掌一拦。但闹海黑蛟眼里看见的却是三道火光如刀锋一般劈到面前，忙举长矛去挡。

    此处临河，复仇挥掌，河面一道水柱窜出。闹海黑蛟可不畏水，但万万没想到长矛一指，与水柱相抵瞬间被生生冻住成了一根冰柱。

    闹海黑蛟大惊之余急忙放手想逃，可复仇当然不会给他机会，身形如鬼似魅的围着他转了几圈，根本没有给他半点反应的空隙，左手突然按住其头顶，右手抓住独角猛拔。

    闹海黑蛟痛吼震天，周遭顿时风云变色，但已经无法扭转局面。

    回头一看，华子围和叶空双剑当先，已经抢上山头去救人了。那两人虽然对他有点不够，可对付那些小喽啰就绰绰有余了。

    将败兵散，闹海黑蛟自知败局难逃，正想跑。复仇冷笑声，闹海黑蛟忽感后颈一紧，口里被塞进一物生生刺进喉咙，正是其自己独角。

    可怜堂堂十大妖将之一，最后居然被自己最自豪的独角生生噎死了。大概，也只有复仇会这样极尽羞辱的虐杀敌人吧！




91、他山之石
    从律法到法律的演变，只说明了人的自觉性越来越低——

    虽然这边刚干掉了一个妖域大将，但另一边前线人间一方战况并不算有利。好在拥有八大神剑的几人率领同门相继赶到，总算暂时稳住了局面！

    复仇杀了闹海黑蛟之后，似乎又没有行动了。别人还没如何，华子围可忍不住了，而这也难怪！通常有事如果始终就没涉入其中往往还可以冷静稳定，一旦无论主动还是被动的牵扯上身，就很难继续冷静的看待了。

    “信公子！请恕在下冒昧。当此大战之际，公子为何尚无速往前线之意”

    复仇看看他，打了个哈欠，然后才反问：“看来，华大剑对我非常不满啊……”

    华子围愣了下：“在下对公子素来敬重！自知公子身世遭遇之后，更加深表同情。但华某不才，虽不敢妄自教训于人，但如今人间浩劫已至，公子岂可这般恍若无关”

    复仇看看周围的人们，淡淡点头：“什么事和我有关什么事和我无关只是我自己决定的，不必别人操心！我做事有自己的主张，也不会听风就是雨。不过大家如果心怀苍生正义，热血沸腾的实在受不了了，我当然也不会阻拦……”

    华子围听得一阵呆怔！半晌，强忍着悲愤拂袖而去。旁边其他人，如刘东江、胡奇之流，以眼下的形势来说，若不考虑所谓的“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们其实还不具备亲临此番战场的资格。

    但身处金玉园，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感到难以面对复仇！待众人散的差不多了，霍纹依气冲冲的对复仇怒目而视，若非师兄一直拦着她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而叶空心里明白复仇必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可还是没忍住问：“公子！我知道你绝非对战事漠不关心！可如今情势，似乎未有继续稳如泰山的条件……”

    复仇手肘撑在桌面，支着下巴看向他轻笑声：“叶兄，我素知你心怀正义！如不能亲临战场杀敌，你是很难安心的。不过，时至今日你心里对种种现状，难道还没有丝毫的疑虑吗”

    叶空听了微微皱眉，沉吟问：“公子，请恕在下愚钝！还请明示……”

    惺忪着双眼，复仇趴在桌上说：“好吧！我来问你，妖域中可都是白痴”

    “这……自然不是！”

    “那他们蛰伏千年，如今开战只是为了让人再封印他们一次”

    霍纹依忍不住回怼：“信公子想的可真够美的啊……”

    叶空一皱眉，复仇已先微笑说：“所以啊！碧眼蜘蛛，独角风龙等等，直到之前的闹海黑蛟，它们可都是昔日著名的妖域十将。叶兄，若你为一军主帅，会不会在还未开战之前就尽遣手下大将然后眼看着所有的大将全都死了，再倾巢而出不遗余力……”

    叶空听得心里一动：“公子之意，此番妖域还有后招”

    “哎！一千年啊！凡人已经几十代人了，你觉得妖域就还只有当年的实力而已若如此何必还要开战至不济，它们总不至于丝毫都不考虑八大神剑吧……”

    此时此刻，连霍纹依也只睁大双眼不说话，静静听着了。

    半晌，复仇才又不紧不慢的说：“目前妖域在人间究竟还潜藏了多少实力这一点无从考证。但可以确信，它们必定不会认为只凭自己的实力，加上一些人间藏了多年的失散同类，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叶空听得连连点头：“公子之意，我等是否立刻先去查明人间潜藏的妖域内奸，全部除掉”

    复仇叹口气问：“就凭你我那些妖藏在哪有多少……”

    叶空被问得一阵阵瞠目，霍纹依再次忍不住了：“嗬！我还当公子有什么高见了，到头来终归还只是想想而已”

    “师妹不得无礼！”

    “无妨！诚如霍女侠所言，此事目前的确是只能想想而已！天下何其大，凭你我二人能找多少地方但事情如果传出去，只会搞得人心惶惶，毫无益处！可有一点，我倒是可以确信妖域在看到我之前，它们不会轻易亮出底牌。可若我此时就出现，一旦被牵制住，那请问霍女侠，是否由你去剿灭潜藏人间的妖异奸细，以及不知多少的人中败类……”

    霍纹依无言以对了。但叶空从复仇的话里听出的更多是无奈！从复仇向他坦陈所想之后，他就已经想到了复仇是在交代后事。但他本身的能力人们有目共睹，况且还有他师父一瞬上仙，苟九，玄都城上师那些神仙人物，必然不会坐视他遇难不理！

    那么，他会有危险的情况，就不得不考虑到晓月观的突然昏迷了。

    叶空也是修仙之人，他当然明白凭复仇的修为，加上其为人冷静，没理由会因为受刺激就伤了真元！

    而且别人莫名所以，苟九、莫心等人对他的态度，叶空顿时有所觉察了！

    但如果真如所想，那就可以猜测复仇表面的平静之下，因为诸多忧虑必然是比别人更加急迫的才对！

    事实确如叶空所想，复仇心里的确比所有人都还着急。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时间有限，这幅身体随时可能突然倒下，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在金玉园里坐以待毙！

    可无论如何，起码眼下自己就是人间一方的底牌。如果不能先了解妖域的情况，自己贸然前往自然大不了就是一死，可若是只被拖住，那后面的整个人间可就彻底乱套了。

    按照玄都城的消息，此时大把玄宗，灵缘天域和云天阁基本上算是倾巢而出，千屿门只有天音岛和少数岛屿有行动，神炎教也派出了至少半数教众，玄极门由陈思瀚带领同门赶赴战场。

    此外，天长山庄时夏浩阔带领着同门先行，夏烈刚和侄子夏碧晨殿后。而阴冥派尚无行动的消息，可复仇知道岚仙必然已有准备。

    此时此刻，谁出手都一样。可像复仇师徒这样的人，妖域必然对他们早有应对准备。他们不出现还好，一旦出现首先人类一边就会因为觉得又依靠了松口气！

    而这也还不是最糟糕的，最怕的是有人觉得心里有底了，开始准备要保存实力！

    不过，复仇心知自己打不起持久战。现在只能看看其他人是否也意识到了敌我形势情况比较好的话，自己还可设法打妖域个措手不及……

    说着简单，想做到就难了。很多事都是这样，对于复仇这样的人，他们从来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更重要的，是该什么时候做怎么做

    对复仇来说，虽然明知必定不可能独善己身，但他人就没把自己……，或者说，思考于本身之外去看待全局！

    他知道自己在事态中处于什么位置，自己对于敌人又是怎样的考量反之，自己最可能在对方怎样的情况下失手

    这些别人可以不考虑，因为他们想也没用。可复仇不行，因为他并不准备到前面去没头苍蝇似的乱冲乱撞到筋疲力尽等死！

    诚然，了解这些的也不只复仇一个人。金辉赶到，自打当初独尾翼狐死了，金辉就带着其原身尸体赶往老师刹狱高僧的坐化之地悼念亡魂，告慰恩师在天之灵！

    后来听说了妖域的动作，玄都城也派人向他送信，请他暗中相助复仇铲除妖域在人间的内应。

    转眼月余，金辉早已斩杀了多名妖域潜藏在人间的内奸。但每杀一个，他心里的隐忧就更重！

    因为那些跑腿的就一个都不白给，可想而知妖域真正的实力是超过自己想象的。

    这次到姑苏，是因为金辉在鄱阳除妖的时候偶然遇到了湖中激战，后来知道原来是妖域新锐黑鳄奉命招揽鄱阳水族为内应。

    不过鄱阳龙鱼一族份属精灵，和妖族还是又区别的，所以拒不奉令。而且人家一族素来与世无争，当然不会愿意掺和这种战争。

    可黑鳄却恼羞成怒，若非金辉赶到的及时，龙鱼一族恐怕已经难保了！

    但如此一来，金辉也得到了可靠情报。说是在雁荡山中有不只一股妖域的先遣军，他们的目的就是监视复仇……“天眼玲珑心”的行动。

    一旦他经过，就会与天目山及萧山三面阻断其后路。死令不惜一切代价，绝对要阻止他回到中原。

    复仇听到此时，心里暗暗一寒！

    因为此时此刻，他明白真正阻断自己后路的，其实并非那几只所谓的妖域先遣军……



92、千喜易张，一哀难持
    如果我忘了，感谢提醒！如果我不愿想起，你他妈少废话——

    一夜之间，复仇明白了很多事！但他没对任何人说，因为这一刻自己没证据，说了也没用。况且真相不仅残酷，更会把一切彻底推进无法挽回的境地！

    而师父，上师他们，想必是正准备收拾残局呢吧如果这样，自己似乎也不用太担心！

    头一次，复仇在饭桌上没喝粥，而是喝了酒！

    只是大家表面虽然快活，可心里却没人为此感到高兴！因为每个人都明白，复仇是在告别！

    也许最可惜的一点，就是复仇酒量实在太惨了点，一杯脸就红了，两杯下去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而最重要的是，复仇醒来竟然发现身边躺着的玉蘅，心不由一下沉到了底！

    玉蘅倒是显得很平静，仿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你一定会得到一个结果，其实并不用介意多个人陪伴吧”

    复仇悠悠叹息：“你这又是何苦”

    玉蘅嫣然一笑：“你或许还不能理解，对我，哪怕只有一丝你的温柔，都可以死而无憾了！但我绝对无法忍受的，就是没有你的世界……”

    复仇凝视着这个看上去那么娇小柔弱，单薄轻盈，但一瞬间却显得那么无比坚强的小女子！

    “也许我终究也……”

    手轻轻按在他嘴上，玉蘅微微摇头：“如果你不想留下任何东西在这世上，就把我一起带走。因为我的痛苦，可能会是你所有毁誉都比不了的！”

    复仇不动此刻自己应该如何该说什么他只是感到了心跳！看向窗外，似乎头还有些疼，可那种痛感却无比清晰的眼见一般，反而更不像是自己所有的。

    为什么

    因为怀里突然闯入的温润柔弱的躯体，刹那间把他带往了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

    一早就把鸣隐取出，复仇需要让自己心情尽量平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金辉找来，看到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仅疑惑：“信公子……信……”

    复仇茫然看向他，倏地心头一颤，忙收拾心神：“金大剑！有事”

    “呃……！我之前请金老板帮忙查探，此地周围发现了一些异常，公子若有空，可否一同前去看看”

    复仇听了点点头，当即两人一同出城，来到一处山坳中。而一到地方，复仇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略一寻思，复仇想起自己此时站的地方，乃是自己当初消灭的黑风寨附近。但此时，周围似乎有很多不同的气息盘旋！

    四面张望一阵，金辉沉吟问：“公子，如何”

    复仇暗暗沉思片刻，轻轻点头：“此地虽非妖邪出没，但亡魂阴气极重！我曾在此屠灭过一个山寨，数百人。可如今过了经年，不该还有这么重的亡魂气息！”

    金辉点头说：“不错！在下得到玄都城讯息赶回，途中曾到玉皇寺一行，方丈化魂大师赠我此物，说必有用途！”

    复仇看向他手中的一盏铜灯：“玉皇寺镇寺之宝，引魂灯！”

    金辉点头，这引魂灯本是玉皇寺超度亡灵的至宝。此刻白日灯火居然极亮，说明附近的阴灵非常多。不过亡灵白日就算出现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复仇更加不惧！

    但妖域来犯人间，难道幽冥受到什么影响失控了

    以灯火指引，二人又走出好远，到了一个山谷，隐隐可闻一阵轻微的诵经声音。

    复仇暗暗诧异，他曾与四渊中的烈魂深渊学过一种法咒，可以招引游魂，凝练残魄，融为阴冥之力吞噬。但凭他的修为功法，用那种邪术反而有损无益。

    此时此刻，人间居然有人在施展此邪术，莫非打算是借幽冥之力对抗妖域这可能吗

    复仇深知此法并非容易施展，因为这门咒法并不需要多深的修为和道行，却要诚挚深刻的哀思。所以施法之人不可能是为了用此法增长功力，只会是在悼念逝去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