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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汉风雄烈
不同于陆谦在岳飞眼中难以评估的形象,陆谦在山寨学堂群小的眼中,那可是高大伟岸如天神下凡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陆谦的小迷弟。
这就是那融合中所必须经历的磨合。
就好比接下的文化课上,擂台上威风凛凛的岳飞三小就都萎靡了。要说那国文还跟得上,数学就差了老大一截,更不要说军事课上的战力分析了。此外还有地理课与历史课,所学所讲,都叫三小叹为观止。
感受着夜间清凉的湖风,岳飞发昏的脑袋有了一丝清醒。他抬头仰望着星空,脸上浮现着一种便秘一样的痛苦。
作为一个彰德府人,韩琦的事迹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不管真的假的,那都是自小饱经熏陶。
狄青曰:“焦用有军功,好儿。”
韩琦曰:“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此岂得为好儿耶!”立青而面诛之。
这番对话,彰德府中近乎没人传播。但岳飞却偏偏听闻过,那自然不是于他启蒙的夫子,而是出自陈广之口。原因却是陈广感慨自己年轻时过于剽悍,几次错过了韩家的招揽。那韩家的家风已变了,现下是文武并举,由韩存保便可见之。还举了张清的例子,目的是叫岳飞专心武事,将来好凭着一身好武艺,投奔到韩存保帐下,那就不愁没有出路了。
当时的师徒两人可谁也没有想到,韩存保有朝一日会变成了自家的‘阶下囚’。他们都已经上了梁山,如何不能说是自家?
岳飞本来对此还没甚深思,可今日听了那周教师的一番解读,自诩是个武人的他心中忽然觉得好生羞辱。
更重要的是,课堂上的老师在讲论这句话的时候,还提出了一个旁例,好不坏人三观,叫范仲淹这个岳飞素来敬仰的前朝名臣的形象,于他心中一下子崩裂了。
却是当时有巨寇张海起于齐鲁,率领大批人马攻到了高邮,负责统领府州军事的知军晁仲约掂量着自身的实力,当打不过张海的。便昭示当地富户、百姓捐款,然后带着金钱、牛羊、酒菜去欢迎慰劳贼兵,以了这些匪兵的袭扰。这件事传到了京城,在朝廷上引起了巨大的争议。
范仲淹说:“郡县的兵力足以应战或防守,遭遇贼兵不抵御,反而去贿赂,在法理上知军必须处死;但是当时实际情况是高邮兵力不足,没有办法抵抗或者防守;而且百姓的常情,只要捐出金钱食物,可以避免杀戮抢劫,一定很高兴。这种情况下杀死知军不是立法的本意。”仁宗听了深以为然。
富弼很生气:“这些州县长官拿着朝廷俸禄,竟姑息养奸,形同通匪,都应定死罪,不然今后就没人再去剿匪了。”
岳飞听到这里,深以为然。觉得此事上富弼较之范仲淹更正。恰在这时候,那周老师提出了另一个例子——汉末乔玄。
东汉晚期天下法度混乱,桥玄的小儿子十岁,独自出门万帅,被三人持杖劫执,闯入桥玄家索要钱财。桥玄不予。不多时,司隶校尉阳球率河南尹、洛阳令围守桥玄家。阳球等恐劫匪杀害了桥玄小儿,并没有强迫之。桥玄却大呼:“奸人无状,玄岂以一子之命而纵国贼乎!”促令兵进。于是官兵攻之,那三个贼盗死了,桥玄的小儿子亦死。玄乃诣阙谢罪,乞下天下:“凡有劫质,皆并杀之,不得赎以财宝,开张奸路。”诏书下其章。初自安帝以后,法禁稍散,京师劫质,不避豪贵,自是遂绝。
这俩例子就是一对绝配,以昭昭之汉风来对比赵宋的‘文华盛世’,将后者映衬的那般丑陋。可更绝的却是骂老师随后的一番话——范仲淹知后私下与富弼解释:“祖宗以来,未尝轻杀臣下。此盛德事,奈何欲轻坏之?他日手滑,恐吾辈亦未可保。”
当时岳飞在课堂上听到这里,心中直大大的叫了一声:“卧槽!”那是目瞪口呆。太毁三观了有木有?就仿佛一只硕大的铁锤,重重的击打在岳飞、王贵、徐庆三小还未成熟的三观上。
岳飞此时可不知道,《范仲淹圣心解法意》这则故事是出自几百年后明时冯梦龙的《智囊》,那究竟是真是假,陆谦也不晓得。可他却觉得这则故事很有可说道的地方。只需把解读角度变上一变,那就能把范仲淹黑的黑不漏皮。
年纪小小的岳飞心灵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并且还有那课后作业,要以韩琦、狄青之言,附狄青小传并宋太祖之言。
“朕今选儒臣干事者百余,分治大藩,纵皆贪浊,亦未及武臣一人也。”
“措大眼孔小,赐与拾万贯,则塞破屋子矣。”
“天子亦大艰难,殊不若为节度使之乐,吾终夕未尝敢安枕而卧也。”
“此处无人,尔辈要作官家者,可杀我而为之。”
等等为依据,来论老赵家究竟是否重文抑武,是否‘上欲兴文教,抑武事’。这又给了岳飞那小心肝一大暴击。当他对老赵家丁点好感都没有的时候,岳飞还愁会飞出陆谦的手掌心吗?
甚至不久后的考试时,陆谦都会叫人收集整编一些老赵家对民之苛政,与汉唐于民休养生息之策的对比,然后叫群小们写一写对如此之朝廷的感官。
再之后的期末考,他就还有一个大招在等待岳飞。陆谦已叫人收集整理老赵家年年民变,以及官府镇压民变之手段。这本是要叫天下人都来看看老赵家的残暴的,姓赵的可丁点都不文弱。宣政司月前就已经开始收集整理了。现在却正好可以再给岳飞上来一课!
就在岳家隔壁住着的周侗,眼睛看着篱笆外岳飞那小肩膀,心里暗暗一叹。这陆谦果然是一不出世的奇才。好厉害的诛心之策。休言是岳飞这等不立事的娃娃,便是一成人,也入其毂也。
回想当日第一次见面,看其面相并不善美,甚至是一短命之相,自私自利之人。然听其言语,乃宽性明达;观其作为,好谋能断。这看人相面之术果然不可信的。





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三百二十三章 青面兽献美陆寨主,宋公明被誉今剧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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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梁山泊的南路军,青面兽杨志为主将,两万多兵马沸水泼雪一般夺下了济州、东昌两府之地,大军马不停蹄,沿着泡水继续向着徐州府奔去。
休看泡水这名称可笑,可这条河却是连接汴泗的东西水运要道。汴河对于东京城的重要是不需要多言的,这徐州山多,来自豫东平原的汴水受徐州山地阻限而流淌不畅,于是就有了连接汴、泗两水的主要河流泡水。
这那沿途还有丰西泽,谓之丰水,即汉高祖斩蛇处也。
这日杨志屯兵大泽之畔,距离丰县是咫尺之遥,沛县也不日即到。当地官员早已经逃之夭夭,杨志部前锋栾廷玉,已经率军占据了丰县。
天色已近黄昏,杨志脱了战甲,叫人烤了一头肥羊,再进些时令果蔬,便做晚餐。忽然听到帐外一片喧哗声,片刻后有人来报道,却是栾廷玉在夺取丰县时,堵住了那一路逃窜的济州知府程万里……的家眷。
晚了一步,叫程万里那厮逃之夭夭了。可是却抓到了他的小儿子、女儿与老妻美妾数人。
栾廷玉不敢自专,连忙打包送回中军。
“老爷,那鸟贪官的女儿生的真国色天香,小的看与老爷您是正好搭配。何不就娶了那女子,亦好留下个根苗。”
一任知府家的闺秀,可不委屈杨志。放在平常那是杨志巴结都巴结不上的。这青面兽现年都三十岁了,休说是一儿半女的,房内连个娇妻美妾都没有,叫身边忠仆看了都为他心急。
青面兽脸上闪出一抹好奇:“那女子真生的这般俊俏?”
仆人以为杨志动了心,忙夸口道:“哪还有错。小的这活了半辈子,便就没见过有那女儿家生的这般出色的。”
“好。”杨志眼睛里爆闪出无尽喜意,“且将那女子与洒家带来。”那心里翻转着无数念头。
仆人脸上也是大喜,忙钻出军帐去。
只片刻就见他复来,身后两名军士,各持枪棒逼着一妙龄女子来到。杨志睁大眼去看,就见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这女子显然是怕,可与他见礼之时依旧端得住,此心性甚难得,而再看那相貌,玉雪肌肤,有芙蓉模样;眼溜秋波,是万种妖娆。
“好,好,好。”连赞三声。
当下着人带下去好生安置,而后招呼来那仆人,吩咐他如此如此这般。叫那仆人满心的欢喜都付之东流,“老爷……”他还要再劝。杨志大手一挥。仆人只能颓气而退。
回过头来再说那程婉儿,提心吊胆的见了一遭杨志,转过头来人就被单独安置了。这不得不叫她生出十分不美妙的感觉,也叫她有种的感觉到害怕。
如此环境下,本就叫她有种置身虎狼之穴的感觉,与母亲的分离,就让她更坐卧难宁了。
程婉儿再也保持不住自己的贤淑气质,她用最快的速度在帐篷里翻找着一切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这帐篷内本就没什么利器,唯一的金属制品可能就是一银质烛台。
不过母亲的声音叫她心中多出了一分安定,因为,很快的,杨志那仆人便‘说服’了程夫人。摆事实讲道理,这由不得程夫人不低头。人在屋檐下本就不得不低头。
而后程婉儿也知道了自己的‘下场’。面对青面兽还能保持平静的内心,面对那个名字,却被吓的花容失色。
在陆谦还不知道的时候,杨志已经为他物色好了一女色。
事情完了,杨志吩咐将程万里的家眷好生看护起来。虽然梁山泊军中很少有人胆敢以身试法,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然后他对那脸上依旧带着三分不甘的仆人说道:“山寨中固然义气当先,却也要有两分眼色。此番出兵向南,大头领是有意提拔洒家。”
杨志为正,徐宁做副,栾廷玉当先锋。这南路军虽然更多是预备军,但这般定位,也几乎确立了杨志在山寨中仅次于陆谦、林冲、鲁智深的地位了。
“大头领至今还未留下个一儿半女,洒家急的甚?待夺取了胶东,山寨上下都安顿下来,自然会娶妻生子。”那真真的要紧事是前者。有陆谦在前面顶着,杨志才不急呢,也不能急。不然他就是太不知趣了。
正史上的东平府在不久后便会被更名为济南府,泉城济南因此而得名。并在随后的日月里,一点点的将齐鲁原本的政治中心——路治青州的地位给挤占。
且说这京东东路最新委任的安抚使杜充,亦兼职青州知府,却那慕容彦达已经脱离了京东路这个火坑。现下里已经与马政合兵一处,躲在青州坚城之中,亦不能叫杜充感觉着安全。实乃梁山泊兵利,陆谦引兵东平府,距离青州是只剩下一步之遥。
自从绍圣年间高中进士,杜充在大宋朝的官场中已经厮混打滚了二十载,官运亨通,累次升迁至考功郎、光禄少卿,后出任沧州、河间等地知府。如今被提拔为京东东路安抚使也是顺理成章。
只是这杜充有志而无才,好名而无实,骄蹇自用而得声誉,以此人当大任,不是说笑么?只看他对花荣的安置,便可见一番了。
国家板荡之际,不正该重用花荣这般的能将吗?他却因为慕容彦达临走时候要带走花荣,而对花荣生出了怒意来。那花荣简直是受了无妄之灾,慕容彦达要求他一块离去,是慕容彦达的主意,又不是他的小算盘?却因为被杜充记恨,直以为是花荣主动求去的。即便日后花荣多次辩解,连马政都为他说清,杜充都一概听而不闻,只把花荣指使到了青州北部——济水南岸的博兴县。
青州济水岸畔,有一条大道。数位好汉,带了随从,在此作别。那双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立于花荣的身后,却是孙立一伙儿失陷后,俩兄弟直以为他们都丢了性命,那立誓要与梁山泊不共戴天。先就依附在马政军下,被花荣看到,收入帐中。对面却是整个齐鲁都大大有名的及时雨宋公明。背后立着孔明孔亮兄弟,还有铁扇子宋清,锦毛虎燕顺,石将军石勇,与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等人。
花荣提了酒坛,向宋江碗里筛了一满碗。说道:“哥哥,我等分别多年,今日刚刚聚首却又要别理,今日这一行,还不知能否再有相见知日。”梁山泊大举东进,整个京东东路都是震动难安,花荣现下贵为青州府的团练使,但在如此大局之下却也难说可保安稳。
梁山泊起事两年来光景,阵斩的太尉、节度使都有不少,小小的团练使又算的甚?虽然花荣与梁山泊颇有些香火之情。但这事情,便是最亲密的宋江他也从来不曾说过。
“宋江微薄轻名得马相公看重,许以重任,这般时候叫我去登莱招募兵勇,感激不尽。当尽心竭力以报马相公恩德。”宋江面上这般说着,心中是十分得意的。马政身为一路防御使,竟然以剧孟来比宋江,真是叫他好不荣幸。
当年汉初七国之乱,太尉周亚夫带兵出征。周亚夫星夜兼程赶到河南,会兵荥阳。他到洛阳后见到剧孟,大喜,说:吴、楚举大事而不求剧孟,吾知其无能为已。”那时候天下骚动,周亚夫所自己得剧孟若一国之助。这般大名,直若是挠到了宋江的痒痒处,叫他好不得意。
“只恐贤弟要肩负重任。那梁山泊大军杀出,扫荡四方,以至于山东震荡,齐鲁难安。贤弟身为官军大将,战阵厮杀繁重,又摊上杜充这等鸟上官,千万为国珍重。”宋公明这一番唱念做打,叫花荣这个小迷弟极是感激。
花荣双手抱拳道:“我本一武人,虽身居下位,亦曾食国家俸禄多年,于今来疆场厮杀,却是我本分。只愿能荡平祸乱,还天下一太平。而今贼寇兵居东平府,齐鲁地界震荡。那登莱地面恐怕比不得以前平靖,哥哥却要小心。”
宋江自从丢了自家老巢后,便火速投奔于马政去了。至于铁扇子宋清被俘后,怎么现下里又出现在宋江帐下了,这却是不可言喻的。
马政大败了一场,还丢了凌州团练使单廷珪,正愁无得力之人。听闻名满山东的宋公明来投,那是欢喜不已。
这却就是秩序混乱后的因果。
若是老赵家的秩序还在,宋江只是一小小县衙押司,与马政眼中便是一蝼蚁也。
可现在齐鲁震荡,朝廷的秩序已经被打乱,宋江便不再是那郓城县衙的小小押司了,而是一名满山东的江湖大佬。
马政将宋江比作剧孟,那还真有那么点相似。
宋江说道:“这个勿忧。现在登莱两地虽多有盗匪,我看这些人却都没有久远打算。凭俺江湖上的颜面,何妨有人前来招惹?小可倒是正要去寻他们,宣明大义,叫他们改邪归正,为国效力。只是登莱人地生疏,恐难如愿,我等颇耽心。”
花荣大笑道:“哥哥你这边多虑了。那登莱虽多有盗匪,可到底有朝廷的辖制,怕些甚的?”
“小弟唯虑哥哥此番东去,都没有带得队伍,这般便是招了兵马亦要就地练兵,却是吃力。”
花荣的话叫宋江背后一干人个个都脸色尴尬。却是宋江先前辛苦拉拽来的千把兵力,被栾廷玉一举扫落个七七八八。那一路东逃的路上有走了好几十人,现下宋江帐下倒颇有几好汉,小兵却只有五六十人。
宋江脸色也有了黯然,沉吟道:“那也斟酌情形再来处理。”
如此吃过几碗酒。宋江抬头看了一看天色,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贤弟且止步。天色已不甚早,我等且登船。”却是要沿着济水直入入海口,然后换船经海路直取莱州府治——掖县。
“贤弟,万万珍重。那青州城可保即保,不可保万万惜身。杜充色胆厉薄,刻薄寡恩,偏又小肚鸡肠,绝非成事之人。待到事不可为,切记保身为上,青州去登莱不十分远,为兄这里招揽的人马,亦都是贤弟的。重整旗鼓,未尝不能卷土重来。”
宋黑子眼看着梁山泊崛起,又经历了丢失老巢之痛,被梁山泊仗着精锐欺负了又欺负,如何不知道这沙场征战与绿林手段的不同?
那正是挨了打才记着了痛。
宋江心里对正统军阵手段是一百个倾心,花荣这般军将,他早就垂涎欲滴了。




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三百二十四章 梁山泊的‘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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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花荣,返回到博兴县城。却是他并非是在青州治所益都驻扎,而是引军驻扎于博兴县中,这一济水南岸的县城,也是青州最北端的县城。
就见一虞候正在公廨等着自己,却是那杜充得到了淄州的求援,调派兵力只有两千不到的花荣部前往淄州。
这就是红果果的借刀杀人了。
花荣看了公文,面上铁青,心中升腾着一股股的杀气。但还是于次日带领兵马向西去了。
这淄州夹在东平府与青州府之间,最北端被济水穿越,面积还不到青州一半大。梁山泊已经夺取了东平府,再向东,这淄州可不就首当其冲了?
花荣引军马沿着济水西来,正如是意中所料,渐渐西去,渐渐人烟稀少。几次遇到小股盗匪,都被剿灭,或是望见花荣的旗号,盗匪便自己一轰散去了。如此一路行来倒也不费周折。
先进入高苑县,而后到邹平。后者去西南十里处,叫雕窝峪,便是当年隋末王薄起义之旧址。同时此地也算是范仲淹的第二故乡。范仲淹本苏州人,四岁随母改嫁至邹平,刻苦攻读长白山醴泉寺,后终成大业。在邹平生活18年,本地亦有范公祠,只是花荣引军经过时却看到,那范公祠已经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白地。
邹平县城濒临济水支流笼水,后者在邹平县城拐了个大弯,而后向南流下。花荣引进抵到邹平县城下时候,就看两个都头拿了知州的名帖,引着一队民勇排着行列,在城门口迎接花荣。花荣连道不敢。接过了名帖,被都头径直引到衙署。
路上花荣向这两都头问道知县何在,不想却得知邹平知县与主簿已经溜之大吉。就在马政大军战败,东平府失守的时候。花荣心头立时蒙上了一层阴影,再问道:“这邹平县现下主事者何人?知州相公处事如何?是否晓得些武备?”
两都头对视了一眼,一人回道:“好教将军知道,俺们这邹平小县不曾设有县丞,知县与主簿既去,当下县中主事只剩了县尉李老爷,前日骑马跌伤了腿,还在家中将养。而州城的孟相公是进士出身,只懂得些吹弹歌唱,至多也不过会制两套曲予,写几篇文章,懂得甚军事!将军要厮杀,还是休指望那州城的好。”花荣听了半响无语。
堂堂知州竟然被一都头这般的奚落,可见那孟知州的威望已经扫地。花荣心中附道:“堂堂知州本当有些威福,怪不得倒向我来谦恭。”纵然他花荣是援军,可一团练使要得到一知州的礼遇,也是超乎想象的。
不过淄州与东平府近在咫尺,梁山泊保不准便杀将来,此时不礼遇他花荣,叫那孟知州一个只懂得吹弹歌唱的弱鸡文人,恁地来守这块土?
花荣道:“我到这里来,自是效力守土的,何须知州来敬重我?却不知道这邹平城里如今有多少兵马?”
两个都头对视了一眼,未曾对答。花荣正颜道:“有何隐情只管实说了。今天迎接我的,只有百十来名兵马,这危如累卵之地难道只这些个军力?以往事我自不去追究,你等且说了这里情形,我也好心中明白,早有个处置。”
“州上兵马非是小人们可知道的。只知道县里民勇,本有上千人丁,只是自从知县老爷逃去后便连连有落逃者,又不曾招补得。最近日月里李县尉摔伤了腿,约束的松弛了些,又逃亡了不少,现只剩二三百人,都是有家室之累,离开不得的。”俩都头已经全部死心了,又自负自家为人还算及格,挨不了梁山泊的刀子,那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却叫花荣听得是目瞪口呆。
只是那孟知州却甚是期望花荣能够制造出奇迹来,于次日下午便赶到了邹平。却是这厮拉不下脸面来邹平迎接一丘八,端着架子‘巡视’到长山县,而长山县就在邹平县南端,那再南端就是淄州州治,听到花荣已经抵到的消息后才快马加鞭赶来。
昨日是邹平县的俩都头来迎接花荣,今日就是花荣来迎接孟知州了。
将他迎到县衙二堂,使请上座。花荣躬身做谦道:“小子一介武夫,相公谦让,愧不敢当。”
那孟知州说话倒还真诚:“非是本州虚谦,实乃将军到此已救我于水火之中。本州早就听闻将军大名,乃当今豪杰,征战沙场屡建奇勋,十分钦佩。现今淄州地瘠民稀,兵饷两缺,却又毗邻东平府,维系军事之重,实叫本州倍感踌躇,将军来到,叫本州心神为之一振,只望将军教我也。”说着,便举起手来,连连拱揖了几下。
花荣想着,原来是这般。这孟知州本是个太平官,现在却一下子被扔到了沙场上,手中要兵没兵,要粮没粮。于今没了主意,却来寻武官撑腰。便说道:“花荣是个粗人,只省得厮杀,不懂得治国安邦之道。今得知州相公下问,依小可之意,第一是要招抚流民。”
“花荣一路行来,看到境内颇有流民,三五百成群,或和强人混杂,良莠不分,遍地皆是。”事实上花荣是很不理解的,难道梁山泊就那么可怕,竟然叫这些百姓宁愿抛家舍业的去背井离乡,也要逃亡他乡。难道他们都不知道梁山泊的仁义么?不知道去岁冬季里的那场直叫人以为是黑白颠倒的“怪事”么?可事实就是如此。
毕竟人是一种从众动物。
就像原时空1949的时候,逃亡港岛的人群中都是资本家、富农吗?不能否认这当中有很多向往【自游、皿煮】的烧饼,但也该知道,这人是群居动物,很容易受到群体气氛的影响,绝大多数的人都有一种从众心理。
“此辈皆朝廷赤子,现下里居无定所,饥寒相迫,并无他意。若把壮健的收募了,便是淄州一地,也不难得到五七千兵力。壮健的收募了,老弱的自不难处置。至于本州的强人,可抚则抚之;不能招抚时,便当剿除了。非是如此,境内无得安定。而本州境内安定,才好对外。不时,一旦梁山泊兵马杀到来,怎地守得住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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