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汉风雄烈
他似乎看到了胜利和鲜血。滚滚的具甲铁骑就像是一个血肉辊碾,轱辘辘的,轱辘辘的,将挡在面前的所有贼匪全都碾成了一张鲜红的薄纸。
前后左右间隔着距离的铁骑,就是一个铁做的篾子,大力的刷在了一块名叫梁山泊的血肉上。
这高太尉刚刚吩咐自己要尽快立下新功,这功劳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呼延灼真想大笑一通,之前一仗的颓气,在他胸膛一扫而光。
不用去考虑敌人的兵刃的伤害,只需要用长枪捅穿面前的一切,一具具尸体落地,旋即就会被沉重的马蹄踏成肉泥。
当长枪贯穿了贼寇尸体一具接着一具,终不堪重负的被抛弃地上时,也不用担心,抽出马鞍边的锋刀,都不需要做出劈砍的动作,只需要横着放在马背上,牢牢的把握住,就可以在贼寇当中饱饮鲜血。
冲驰中的战马本就赋予了具甲铁骑横扫一切的力量。
谁叫对面只有这么点人呢,没有拒马枪,没有盾车,甚至没有正经的长牌。
一批神臂弓射来,距离如此之近,亦不能成排的放倒敌人。只有寥寥十余骑倒地,或是马背上的骑兵坠马。
不过呼延灼的笑容刚刚在脸上绽放,都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来,就凝固在了脸上。
却是前方大概有二十多骑,突然的摔倒地上。可不要忘了老祖宗传下来的铁蒺藜。
骨骼粉碎的吹响声清晰的传到陆谦的耳朵里,还有惨叫、马鸣声,以及怒吼声。奔驰中的战马踩中铁蒺藜了,那一瞬间的后果就只能是翻车。而翻车的后果也绝大部分是‘车毁人亡’。
呼延灼明显能感到铁骑气势为之一收。这时候才看到,梁山泊贼兵阵前二十步范围里,胡乱洒落着不少铁蒺藜。但自然知晓这东西的害处,但还是继续指挥着铁骑冲锋。
对面可是陆谦的大旗。就算是丢了一百骑、二百骑,至少能斩了陆谦,甚至是夺得那面杏黄大旗,对他来说都是胜利。
然后呼延灼就听到了五声剧烈的爆炸声,一股子淡淡的硝烟味道弥漫着空中。
等韩滔引领着大队轻重骑兵赶赴现场的时候,就吃惊的看到,主将呼延灼与一群凌乱的重步兵,是的,不是骑兵了,而是步兵。他们被包围了,很多居装骑兵就无奈蜕变成了步兵,在艰难抵挡着梁山贼寇的进攻。而战场周遭,到处都有跑散的战马。
他甚至能看到一些穿着贼寇军袍的轻骑,正在四下里收拢他们。
一股剧烈的火焰瞬间冲上了韩滔的脑门。“冲,冲——”没什么可说的,就用浩荡的马蹄来扫清眼前全部的污浊。
手持一口朴刀,身披重甲的陆谦听到了那浩荡的马蹄声。铜哨的尖锐声告诉三百敢死之士,拼命的时候又到来了……
“虎——”
没有来的,陆谦如此大吼了一声,自觉心中畅快。而下一瞬间里,数百人和声吼叫道:虎!
后阵更有无数人爆喝:虎——
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一百九十六章 休矣,休矣,此战休矣【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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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千名具装骑兵奔驰,他们的背后还有五十队十人一组的连环马,左右更有七八百轻骑拱护。这就是呼延灼军中的马军主力了!
韩滔将令一下,排山倒海一样朝着梁山军压来。
领三百人已在前头列阵的陆谦,看了后,面上浮出笑意。这并不能说韩滔怒火烧上心头,临阵指挥有误。任谁看到自己的挚友兼主将被敌军包围,他都不可能不速救。且当面梁山军四分五裂,围攻呼延灼部更是稀少,最关键的是,那一面杏黄色大旗表明了陆谦身份。
如眼前这个局面,任是哪一个将军在场,都会如他这般抉择。
先救回呼延灼,扫灭当前的小波梁山贼寇,即使捉不到陆谦,也要砍到那大旗,叫贼兵落胆。只要陆谦这一波人扑街,赶着他们残兵直撞入后阵大队人马里,自能扫荡四方贼寇,风卷残云净,大获全胜。
如呼延灼关心梁山军有无盾车一样,韩滔也自认为,没了盾车营垒依持的梁山军,在他铁骑之下根本无还手之力。
他们三人往日麾下虽有马军,但马营中可骑乘战马仅有十之二三,现如今陡然统带五千精骑,恍惚穷人乍富,自信心瞬间膨胀,只认为铁骑纵横,就能横扫天下。
此次宋军马军来的迅速,陆谦只来得及带领三百人列阵在前,已没时间也没有铁蒺藜再去散落布置了。
且宋军铁骑如此之多,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在敌近二十步后,一颗颗大号的‘地瓜’被扔投出去。
“轰轰轰……”
火光爆裂,声如耳旁惊雷,卷起一地黄沙。只是那威力么,就非常感人了。碰巧正在身边时,自然能把人马掀翻炸倒。但在陆谦看来,更大可能是被吓到的。因为他亲眼看到一匹炸倒的军马一眨眼就又站起来了,朝着前方,也就是梁山军列阵方向狂冲过来。虽然马背上已经不见人影了,但他更愿意相信人马是都‘平安无事’的。他们只是遭受了精神创伤。
陆谦也早就对火药威力不抱希望了。他也纳闷了,这配方就是网上那个标准的配方,可一样的配方怎么就不一样的味道了呢?怎么威力就差那么多?
要清楚,这大号手榴弹中装药可足足有一斤呢,一斤呢。宋斤比后世市斤还重不少呢,因为不追求杀伤力,爆炸体乃是特制的木盒,缝隙自然粘合,外面再包裹上一层蒙皮,连带下面的木柄,总重量在两斤左右。
陆谦本就没指望这些大号的手榴弹能在杀伤力上表现给力。他要的就是这声响。
马是一种非常敏感的动物,比人类对周遭环境的敏感度更高。后世的马房里大多都会贴着这样的标牌:“请保持安静”、“请勿乱跑”、“请不要喂食马匹”等等。看官们不要以为这些标语仅仅只是为了维持公共场合的秩序,其实这是在保护生性敏感的马驹!
在长期的进化过程中,马的听觉、嗅觉和视觉逐步变得异常发达,因此周围环境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它的注意。这种毫无征兆的,突然之极的,就是人类自己听了都会吓一跳的爆炸声,落在战马的耳朵中,那效果就是陆谦非常喜闻乐见的了。
当然,发狂发疯的战马是不会只向着左右跑散,那就有不少战马陡然速度一提,仿佛一辆动力十足的装甲车,陡然撞入了人群中。
血肉糜途吧。
任何结果都是有代价和牺牲的,人的力量于披挂着马甲全力奔驰的战马比较,太渺小了。
陆谦就不止看到一个、两个、三个的勇士,在砍掉马腿的一瞬间,被高速的战马瞬间撞飞去。还有更多地人,到死都来不及挥出那一刀。
这时数十名铁骑已冲到陆谦面前。武松拦在陆谦前面,挥起蟠龙铁棍当当乱打,具装铁骑盔甲坚厚,刀枪实在难以伤到他们,但钝器却是对付这些铁罐头的利器。
就是陆谦亦左手持皮盾,挡着刀枪箭矢,右手持朴刀横扫,他步伐灵活,每每建功。但身边铁骑越堆越多,也丢弃了朴刀,手中抽出两条挂在背上的铁鞭,一鞭招架头上,一鞭扫中马腿。骨骼断裂中马腿直飞出一两丈来,连人带马攒到在地上,马儿还能呻吟,人却半声儿也不得了。再或就是直打骑兵。
李逵那厮的斧头砍起马腿来也甚是趁手,但这厮攻强守弱,虽然连砍五六骑,却也被马背上铁骑长枪刺中,非是身上亦披着重甲,人怕都没命了。只惹得铁牛更加发疯发狂来。
爆炸声非是响亮一波儿就没有了。
陆谦手中的火药足够制成千八百枚手榴弹,但没必要。这一阵他只带来了三百枚。二百枚配在敢死队,一百枚配属其他人。先前对付呼延灼时用了一些,现在就是宋军的主力骑兵了。
虽是在乱军厮杀中,陆谦却能明显感觉到宋军马队的速度在变慢,宋军骑兵的士气也在消散。想要把受惊的战马重新拉回正途上,那是需要时间的。宋军铁骑的速度自然就慢了。
而三百人的敢死队呢?现在还有二百人活着么?已经完全散乱了。若是那凝聚力脆弱的军队,战到如今这境地,就要作鸟兽散了。
不知道多少骑兵冲入了梁山军敢死之士的阵列中。而他们的列阵本就很稀松。一些具甲骑兵已经将整个队列给杀穿了,虽然之后有亲卫营一个都的弓弩手在等候着他们。
然梁山泊将士凝聚力本就高涨,更不要说这三百死士人人都知道陆谦在于他们一阵。当是奋力抵挡,奋不顾身。虽敌强势重,却兀自不退。
你不能说这三百人皆是陆谦的死忠,然一百贯安家费的作用亦是巨大的。钱能通神,重金之下也必有勇夫。
且陆谦现下最庆幸的便是自己应对的是古典骑兵,而不是西方热兵器时代的近代骑兵。这宋军的铁骑亦很难做到金兵铁浮屠的“堵墙而进”。否则这一个个铁皮罐头,齐刷刷的把刀枪砍杀来,休说他陆谦了,就是武松也可以领盒饭了。
投鞭打下一个宋骑,陆谦脚步连退,避开又一冲近的铁骑,自然没法子去打马腿,只舞起单鞭将这宋骑挥刺来的长枪拨开。下一刻就感觉背心铁甲一震,该是被箭射中了。大喝一声,再把手中单鞭向十几步外一刚丢下弓箭的宋骑投去。陆谦没把握这一击能中,他又不是项充、李衮,是以空手就向那名宋骑扑去。后者好歹摘下长矛,挺矛疾刺,被陆谦抓住矛头一拉,那兵“啊哟”一声,长矛脱手。陆谦不及轮转矛头,就将矛柄向宋骑脸上倒搠进去。也活该这厮倒霉,没见他带着有铁面,矛柄直插入脑心,未及拔出,就听得李逵的急叫:“哥哥留神脑后!”就觉背后风劲,当即左手勾转,已把一柄刺来的长矛夹在胁下,在背心偷袭的宋骑双手使劲拉夺。陆谦右手一提,从之前宋骑脑袋中拔出了长矛,回身对准背后宋骑脸孔,一矛飞出,穿破铁面,直插入他鼻梁,打脑后穿出,将他钉在地下。
周边的梁山泊士卒见到陆谦神勇,精神大振,奋勇争先,死战不退。
此刻背后的亲卫营已经从了来。弓弩手能激射放到零星的具装铁骑,可是当冲破来的宋骑数量多达数十人的时候,他们也就退下了。
呼延灼得救后亦返回到宋军主阵,犹自心中后怕。非是那使铁棍的汉子退走,自己被他缠着,还如何能回到这里?
“将军,这番如何是好?”这时韩滔急的额头都生出一层明汗。
他手下还有五百连环马,刚才的连番巨响,叫他废了好大力气才将马儿安抚下来。现下看着大股涌来的梁山泊贼兵,韩滔却不敢轻易再将这连环马放出。心存余悸啊。若是这些贼兵也把那种声势胜过霹雳弹十倍的火弹放出来,自己别说是派出去五百连环马,就是五千也是送菜的。
那具装铁骑的战马受了惊吓还能‘自由奔驰’,这连环马却是跑都跑不成。韩滔脑子里现在还清晰记得他适才看到的荒唐一幕。
一组受惊的连环马,不仅马背上的骑兵尽数甩下,更有两人当场被受惊的战马给踩死。而更叫他绝望的是,十匹受惊了的马,四下奔跳,那结果就是谁也跑不动,反而在急恼中彼此开始打架,马蹄乱蹬,马嘴撕咬……
韩滔只要一想那一幕,对连环马的信心就全毁了。
呼延灼也自惊怒异常。这连环马之计是他最得意之处,得高太尉的赞助,拨调数千良马,再有马甲马铠,始得以成。却不想今日反成败着。
“既如此,何不叫那连环马放开?”呼延灼大吼道。百胜将无言,闭口不答。呼延灼为一时怒上心头,口不择言。话一出口就晓得自己心境已乱。这韩滔只是先锋罢了,何以能改了自己军令?全军上下虽然不知道这连环马是自己的得意之作?
“报。左路发现大股贼兵……”
“报。右路发现大股贼兵……”
几乎是同时间,左右路新军情就已报到马前。呼延灼再看着阵前方速度降到极致,已经被死死缠在乱战中的具装铁骑,脑子里都能想得出陆谦是怎么打的。
还不是靠着他们的那种火弹,叫战马受慑受惊,然后选健勇之士挟盾持刀,冲向马军。彼此绞杀在一起,他们或许会有些死伤,但官兵马军的损失无疑更大。
更重要的是,前军挡路,后续的马军就只能停顿下来。
再回首看着后方正急着拆开连环,却一时不能尽除的五百铁骑,昂头哀叹:“休矣,休矣,此战休矣。”
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一百九十七章 花香引蝶,肉臭蝇逐【三更求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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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深秋寥廓,尽管还未入冬,可天气亦叫人冷的缩脖子。但却有一队约莫三五十人的骑兵从郓城西向清河县的方向奔驰,马身上淌着汗,不断从鼻孔里喷出白气。
这一小队骑兵没有旗帜,没穿盔甲,马上也没多带东西,必要的东西都驮在四匹大青骡子上。只队伍中间的一匹靛青战马上骑着一位不到四旬的武将,满面风尘,粗眉,高颧,阔嘴,满脸胡须短而浓黑。
盔上红缨飘烈焰,战马一个劲儿地用碎步向前奔跑,他却于马鞍上闭着眼睛打起瞌睡,魁梧的上身摇摇晃晃。肩上披的花绸斗篷被风吹开前胸,露出来一系绛色战袍,连环锁甲兽吞肩,凤翅明盔狮蛮腰。如此还瞧不出他的身份,那稍后之人带着一条沉甸甸的狼牙棒,此人是谁,便就一目了然了。
六天奔波,打青州到济州,这一队人马总在风尘中往前赶路,日落很久还不住宿,公鸡才叫头遍就踏着白霜启程。如此辛苦却非是尽为那慕容知府,亦有为了他们青州禁军。
四匹大青骡子上驮着的八个藤箱子,就代表了青州的心意。
所求不为别的,只要那呼延灼荡平梁山泊草寇时候,能从缴获的兵甲中分一部分来,好叫青州的土勇装备来。如此上到慕容彦达,下到青州军方,就尽会对呼延灼感恩戴德。
要知道,这呼延灼是高俅表举之人,现如今高蔡走的甚紧,慕容家可不愿意掺和上一脚。之前五州兵马并举,那败也就是败了,这点事儿于慕容彦达眼中可算不上大麻烦。谁叫那东平府和高唐州败得更惨呢?
这两地一为童贯党羽,一为高俅族兄,皆不得追究。那青州军败也就败了。
只是青州军如此主力一失,倒是叫那桃花山、清风山和二龙山的贼匪活跃起来的。更甚的是那清风山,胆大妄为,借着府中禁军去了郓城之际,竟然设里应外合之计,打破了清风寨来。
知寨刘高亦贪生怕死,弃寨而逃,叫慕容彦达好不丢脸。这整个青州官场,谁人不知道那刘高是他的人?现下已被慕容彦达打入囚牢当中,只待禀明上官,就要正法。虽然那刘高是他慕容彦达悄悄的伸入青州军界的一支触手,但清风寨被打破影响巨大,百姓罹难,被害者甚多,不是他一知府想压就能压得下的。
而三山贼寇打那之后是越发不安分,秦明他们大败而回,将青州军精锐丢个七七八八,更是叫三山贼寇欢欣鼓舞。受梁山泊鼓舞,当地不少破产穷汉、佃户、市井无赖都纷纷投上山去。
如此青州匪患猛起,青州府竟是有一丝不稳迹象,唬的慕容彦达真心组建土勇,好弹压地方。
慕容彦达现下要与高俅、蔡京划清界限,但他与呼延灼却有一面之交,如此八箱财货就是于呼延灼的利钱。他谅那呼延灼不会因为发达了,就不念情面。
剿灭了梁山泊,那必然能缴获无数兵甲,呼延灼本人留之作甚?半点作用没有。与其最后送入兵仗库充公,有人花钱来买,何其便易?
此遭关系青州安宁,由秦明亲自出马压阵。白天里,只要不是特别崎岖难行的山路,他们就在马上打瞌睡,隔会儿在马屁股上加一鞭。如此从青州府城到清河,四百里有余的行程,他们六日里便奔波到了。
没有走水路,怕撞到东平府公人了,面儿上不好看。如此一路来,把马匹都跑瘦了,果然在今天早晨赶到。有些人从马上一乍醒来,睁开困倦眼睛看见茫茫水泊时,瞌睡登时散开了。那位骑在靛青战马上的霹雳火,被将士们的说话声惊醒,用手背揉一揉干涩的眼皮,望着一望无垠的宽广水泊咒骂了一声“直娘贼”。
若不是这般贼寇,他堂堂青州兵马总管,何必遭受这罪过?
“天兵降下,这窝草寇必要受戮,我等快赶去大营,好把公祖嘱咐事宜办妥。”
就在不远的时日前,他们青州军才被这伙梁山贼杀得大败,当日秦明自己都险些陷在乱军中。错不是黄信还记挂着他这个师傅,带军冲杀一波,叫秦明抽空脱开了身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之后他们要亲近董平那厮不得,但后者好歹做了贡献,火烧十八里铺,招惹了大祸事,却给秦明等人做了挡箭牌。否则就他们那波大败,朝廷非下了他职衔不可。
但即使如此,秦明“青州指挥司总管本州兵马统制”的头衔前,也加了个‘权’字。
叫秦明想来就心头如塞了个大疙瘩,甚不如意。
进入了济州府,他就可以看见村镇县城城头上皆雉堞高耸,旗帜密布,远远地还传过来隐约的画角声,此伏彼起。只可惜他时间有限,无能看到济州府的土勇兵马演练。
乃至于打黄安镇外渡过的时候,秦明曾转头瞭望济州、东昌、兖州三地连军,隔的甚远,远处水泊又烟雾蒸腾,但依旧能看到黄安镇城头和其外几营寨,皆飘着旗帜,是不是还传过来一阵阵的金鼓声,可惜烟雾遮断视线,他看不亲切官军是在操演阵法还是在练功比武。
这一些乍然间看出来的新气象,替他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京畿出动的兵马必然大大占优,以至于郓城这边的联军都振奋起精神来,防备着梁山军偷袭。虽然他对陆谦这人很感兴趣,很可惜不是自己在战场上亲手击败这人,但是他实在困倦,无心多想下去,趁着离清河官军营寨还有段路,又蒙蒙眬眬地打起瞌睡。
过了一阵,他觉得他的人马停住了,面前有争吵声,同战马的打鼻声和踏动蹄子声混在一起。随后,嘈杂声在他的耳边分明起来,原来有人向他的手下人索要官凭或公文看,随他一同来的军汉们回答说没官凭,也没带别的公文。那清河地方的人就不叫前行,于是互相争吵来。秦明清醒了,抬眼看去,来者乃是一队土勇,领头的怕是县里的一个都头,粗声粗气地对左右说:
“去!对他们说明身份!”
那清河县自从忽的不见了武松,且其家小亲兄弟武大郎一伙儿,亦都不见了。那清河县就陡然清醒了几分,亲自选派人提领土勇。现下这队人马领头的不是别个,整个清河县的步兵都头。听见他道自己是赫赫有名的青州霹雳火,慌忙趋前施礼,陪着笑说:
“秦总管路上辛苦!”
秦明楞着眼睛问:“怎的?没有带官凭和公文就进不得清河了不是?误了本官公事,你可吃罪不起!”再是火爆脾气,秦明在官场上厮混多年,也学了油滑。
“总管勿要见怪,好叫总管知道,自从朝廷天兵到了清河,军令森严,没有官凭在身,任何人皆以梁山泊同党代之。各路巡察敢有玩忽职守者,一律军法不饶。”
秦明这才知晓,“竟是如此森严?”
“却也不怪呼延将军谨慎,实乃这水泊周遭通匪之人甚众,不敢不有防患。”清河县征召民夫的行动进行的不怎么顺利,相邻的巨野县也是如此。原因就如这都头所言的,水泊周遭县的下层百姓们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受过梁山泊不少好处,没人愿意看着梁山泊覆亡。
“说来不仅是俺清河县戒备森严,便是那济州府城都着人新挖了三道濠堑,灌满了水,安设了吊桥。吊桥外安了拒马叉,桥里有箭楼。每座城门都有数百壮勇把守,不验明身份任何人不许放进城中。”据说这还是张叔夜亲自下的令。
“哼,几个月不来,这济州府整都变成周亚夫的细柳营了。”秦明冷笑道。那说到底,还不是怕梁山泊在陆地上吃了亏欠,转而将气撒到他们身上么。
梁山贼可不仅仅是陆上英勇,水中亦是敢战。水泊里更是有大片的船舶。
不过秦明被这么一拦,却也并非都是坏事。至少他知道,以自己现下的状况是进不到呼延灼大营的。如此他就需要先一步赶到清河县,取了县衙的凭证,才好派人去与呼延灼大营沟通。他怀里可是有一份慕容彦达写给呼延灼的私信。
步兵都头如何敢拦截秦明,搜索那四匹健骡驮负的八个箱子,自先叫人去县城报信。
清河县与济州通判第一时间接到了禀报,却也不以为然,只是以为是又一个上来分润功劳的。就如前几日来到的那金枪手徐宁,打濮州押运来一千石粮食。现在也还留在清河县城呢。濮州那位太守【知州尊称】老爷的嘴脸忒是露骨。
这金枪手也是很无奈的,如此差事做出来丢人现眼。是以,濮州兵马都监吕义半点不愿来走济州一趟,只剩下徐宁这一老好人。
却不知道打心里徐宁是更不愿意来济州的。
不说此次朝廷精兵进讨梁山泊,他表弟汤隆如何存身,只说那呼延灼所兴连环马可是他许家祖传钩镰枪法的死对头。眼看着“仇敌”在战场上逞强抖威,自己却已被埋没在黄土里三五分。金枪手再是得过且过,这心头也不是个滋味。
偏偏知州与兵马都监合力委举他来,推诿不得。这人马到了清河县后,徐宁递交了公文,就再也不去关心他事,每日就躲在小院里。
这日清晨早起,练了一通拳脚,又耍起钩镰枪法来。金枪班教师自然不同凡响,一杆长枪在手中四拨三钩通七路,共分九变合神机。二十四步那前后,一十六翻大转围。正使得活泛,只见门庭外猛地有人喝采道:“端的使得一杆好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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