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今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前雨后
学习好,是众多家长衡量好孩子的唯一标准。
“就说你自己还要学习啊。”
“我说了。”何洛叹气,“我爸就摇头,说前两天你看漫画、打球郊游的时候,也没听你要学习?”
“难怪后来没见你和我们去玩。”章远挑眉,又说,“怎么没人找我?如果是我,就天天带他们在家里看漫画、动画片、武侠小说,准保过两天看不到一个家长送孩子过来。”
“是是,然后开学你也看不到我了。”何洛说,“如果何家书香门第的招牌砸在我手里,我爸一定拆了我。”
“我家在开暑期补习班,不仅免学费,还奉送丰盛午餐。”她总结道。
“嗯,看得出来。”章远笑容灿然,露出整齐的牙齿。他倒戴着一顶棒球帽,神采飞扬。
许久不见章远。假期中何洛心中空空的。无论闭上眼睛,或者盯住一面白墙,他的身影便会在面前晃动。此刻他的笑容真切地在面前,反而像梦境一样虚幻。
但章远从没打过电话。
我只是他众多朋友中的一个吧,有我不多,没我不少。何洛懊丧地想。自然也不会打电话给他。说什么呢?假期问习题太虚伪;难道直来直去说一句,我想你?
是的,我想你。
何洛时常想,在那个宁静的夏夜,应该停下脚步,转身微笑说:“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他的表情会是欣喜、惊讶,还是躲闪?何洛无从可知,但总不是像现在这样忍俊不禁,说“你今天穿这么庄重,远看我还以为是小林老师呢。”
这就是期盼多日的重逢吗?真失败。
到了影院门口,章远去存自行车。
李云微凑到何洛身边,说:“嘿嘿,这么巧,一起来的啊。”
“刚刚才遇到的。”
“我还以为今天你穿这么淑女,迈不开步,这家伙特意骑车带你过来呢。”田馨挤到何洛另一边,“云微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
“什么什么都告诉你了,有什么好说的。”何洛的心事可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我同桌对你很好啊。”李云微诡笑,“就为知道你在哪儿,甘愿当包身工。”
“他对你们不好吗?”何洛反驳,“云微,你一说他妈妈做的酱排骨好吃,他以后就都带双份,连我们都沾光;田馨,上次校园英语歌曲大赛,他把中间的好位次换给你,自己第一个出场,你不是一个月都在夸他有绅士风度吗?”
“被你一说,我同桌好像是贾宝玉。”李云微摊手,“不过我觉得,你不一样。”
“谁说的?”
“她有女人的第六感。”田馨吃吃笑着。
“还第七感,小宇宙呢。”何洛撇撇嘴。
“你们怎么一凑面就叽叽喳喳,一群麻雀。”章远经过时回头笑笑,“放假这些天都憋坏了吧。交换新八卦呢?”
“什么啊,”李云微眼睛弯成月牙,哈哈一笑,“我们在夸你是个大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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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未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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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句话我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章远故作严肃,“但还是可以奖励你们每人一个冰激凌。”
又是红豆冰沙。何洛举着棒冰皱眉,章远一把就抓了这个,其实今天她很想要一个冰激凌三明治。
“不想要这个?”李云微说,“我同桌比较笨,他应该直接买‘真爱’。”
田馨慢慢舔着冰激凌,据说这样可以保护声带,“管它是什么,章远本来只想请何洛一个人的,我们都是顺便沾光。”
“我看应该给你们买个‘真逗’”何洛嗔道,心中却是甜蜜。
开学后市教委来检查,学校要求抓好教室卫生。一切设施在高一入学的时候都是齐备的,现今高二六的窗帘仍在,只是已经看不出最初的白色。有同学中午一边吃饭一边看杂志,又怕手上的油弄花书页,于是靠窗而坐,吃一口,在窗帘上抹一把手,再翻一页书。
林淑珍哭笑不得:“有同学用窗帘擦手,你就不怕之前有人刚刚擦过鞋?”
众同学醍醐灌顶。一些男生开始脚踏在暖气上,用窗帘擦鞋,末了还很有公德心,把踩脏的暖气也擦一下。抹布是懒得洗的,当然还是用万能的,窗帘。
现在它们的颜色柔和渐变,最上是白的,慢慢过渡到黑灰。
李云微是生活委员,当仁不让,被派去买窗帘。她想拉章远做苦力,他故作不耐烦地挥手:“别理我,烦着呢。”
刚刚公布了上学期期末生物和地理的会考成绩。大多数同学把复习资料背得滚瓜烂熟,自然是全优;章远的生物是优,地理只有良。
“我以为自己平时学得挺好,但有些题目真无聊,”他说,“比如‘下列各组国家中,人口未超过1亿的是’谁和谁。我又不是计生委的,怎么知道。”
“提纲上都有,你倒是背啊。”李云微笑他。
“有时间不如做点别的。”
“做什么?物理题库?”
“打球,睡觉,玩游戏。”章远说,“知道《大航海时代》么?多好的世界地理教材。”
“这是哪国的电影,还是电视剧?”李云微问。
章远说:“同桌,我可以鄙视你么?”又问何洛,“你知道么?”
“啊,是电脑游戏啊。”
李云微笑:“我对这个一窍不通。你们有共同语言,来来,一起去买窗帘吧。”
何洛说,“好啊,班费给我吧。反正我回家也路过第一百货的。”
“那同桌你去吗?”
“去就去吧。”章远笑,“监督何洛,免得她把窗帘变成零食。”
在校门口等车,正好赶上放学下班的高峰期。章远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就皱眉,说:“要不走路去?”
何洛说:“肯定能挤上去,一看你就是不常坐车。”
“那你自己上去?上去了我也要把你拉下来!”章远笑,把她护在身后,“还是我打头阵吧,小心你小胳膊小腿,被挤成照片。”
何洛很想告诉他,现在已经算人少,每天自己都是这样浴血奋战的。可她站在章远身后,忘记开口。
两个人都穿着学校统一定制的运动服,雪白的底色,图案是硫酸铜溶液一样纯净的蓝,何妈说真是蓝天白云,土得掉渣。然而章远却是穿什么都帅气的男孩,袖子挽高,敞开衣襟,露出里面的白衬衫,随意地站在初秋金色的夕阳中,说不出的洒脱。
何洛整个人落在他长长的背影中,鼻尖几乎触碰到他的运动服,她很怕鼻头上渗出汗珠来,蹭在他脊背的蓝天上,洇出一朵乌云。
2路车靠站,一开门,里面的人就往下掉。章远已经挤到门边,伸伸舌头:“哎呀妈呀,咱们还是走吧。”
何洛点点头,有些惋惜。
公共汽车式封闭的沙丁鱼罐头,人人接踵摩肩,和身边的乘客作零距离接触。
她和他,从没有这样靠近的机会。
在商场里路过瑞士军刀的柜台,章远流连忘返。“我有一把这样的,迷你的。”他指给何洛看,“等考上大学,让俺爹买新的。看,兰博这个系列多酷,可以做砍刀,还有指南针,鱼钩鱼线。”
“啊,听起来不是第一滴血。”何洛咯咯地笑,“更像鲁宾逊漂流记。”她还是留心了一下价钱,将近600元。何洛零花钱不缺,但每一笔都要报账,能自由支配的,每个月不超过二十元。她只能暗暗记着,自此无论路过哪家大商场,都要在军刀专柜前转上两圈。
李云微后来一直非常得意,说自己的推断不会错。“你看,我同桌一听说和你去逛街,什么烦啊,会考啊,统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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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未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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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逛街,是班级工作。”何洛纠正。
“哎,无所谓无所谓。”李云微趴在何洛肩膀,“我会给你创造机会的。”
每周有两堂英语听力课,在学校的阶梯教室放一部原声电影。李云微抢占了中间一排最好的位置,和田馨白莲坐在左边,又招呼章远几个男生坐在右边。何洛从小林老师那里拿了vcd交给教工师傅,发现预留给自己的位子就在章远旁边。李云微大呼小叫地招呼她过来,赵承杰刚要起身,被何洛拦下:“电影要开始了,别起来挡住后排同学,我坐第一排好了。”
中场换光盘时,李云微跑过来:“怎么啦,害羞?”
何洛拉着她走到教室外,“我可不想让大家不看电影,就看我和章远。你是我的好朋友,最近总明显地拉拢我们两个,好像是我的授意一样。”
“那我还是章远的同桌,怎么不说是他的主意?”李云微看着操场,“真不明白你们两个,彼此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胆小。”
“谁说我和他彼此喜欢了?又是你的小宇宙?”何洛哑然失笑,“你假期言情看多了吧。”
“关心一个人的眼神,是隐藏不了的。”李云微认真地说。
“我是真的胆小啊。”何洛在日记上写着,“章远对所有的人都好,他的微笑并不属于我一个人。我总觉得他在关心我,他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可谁能告诉我,这不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幻想呢?不想被虚假的甜蜜蒙住眼睛,看不清真实的未来。现在这样很好,每天说说笑笑,很好。”
一切很好,只因为章远身边还没有出现那个黏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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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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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深呼吸
不让泪决堤
我最爱的你
深锁在心底
心碎 在扰嚷的街
我的伤悲你没发现
心碎 下着雨的夜
整个世界都在流泪
雨不怕风吹
梦不醒最美
by 范晓萱·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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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秋天走得急。到了十月末,碧空高远,澄澈如洗。天气已转凉,蜿蜒在青灰色校墙的爬山虎染上沉醉的酒红,清晨蒙一层白霜。钻天杨和白桦开始转黄,风一过,落叶翩跹,哗啦啦飞起满天蝴蝶。
每到下课便有人捡拾有长梗的叶子,两个人拉扯着,比赛谁的更结实。这里的孩子称之为“杠杠子”。章远挥舞着一
忽而今夏 章节_7
条叶梗,大笑:“连赢三十三根!”又跳到花池的水泥坛上,“不服气的过来比比!”
田馨推推李云微:“看你同桌笑的,恨不得把第八颗大牙都露出来。居然还有高一小孩儿说他像流川枫。”
“外形像流川,笑容很樱木。”李云微哈地笑一声,“但那些傻孩子们看不到他冒傻气的时候,球场上章远多严肃啊。”她犹豫了一下,又说,“再说一件事情,你们可要保密。那天我同桌收到一封信,我不小心扫到开头,写着‘章远学长’。”
“这么搞笑!以为是日本漫画还是台湾言情啊。”田馨催问,“后面呢,后面呢?”
“我也觉得搞笑,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没看下去。”李云微耸耸肩,“就看到信纸很花哨。”
两个人对望一眼,一起看何洛。
“最近在播《灌篮高手》,小女孩会在日常生活中找一个可以带入的形象,没什么好奇怪。”何洛说,“林老师还找我说竞赛的事情,我去一趟英语教研组。”
“何洛这家伙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李云微跺脚,“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现在人家都拿锥子顶到她窗户下面了,她还当没事儿人。亏我还为了她出卖我同桌的个人隐私。”
“或许何洛真的不喜欢章远,当他是好朋友?”田馨半信半疑。
“你以后不要只唱革命歌曲,去唱两首情歌就都明白了。好朋友和喜欢,是完全完全不同的!”
“看你,好像经验丰富似的。”田馨揶揄道。
李云微哼一声,不再答话。
经过转角时,何洛回身远远望向章远。他依然手舞足蹈,像个小孩子。阳光,暖暖的铺在他身上,毛茸茸的一层金黄。
她忍不住微笑,这样的章远,和球场上判若两人。男篮比赛中的他,严肃、潇洒,镇定自若的外表下,有着执著坚定的获胜心。他运球突破时,黑色的瞳仁中闪着清冽的光,狐一样狡黠;他高高跃起时,协调地调整着滞空的姿态,鹰一般优雅飞翔。
男孩在这里挥洒汗水,演绎着最生动的青春,就好像一切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何洛最欣赏的,就是这一份自信。
她明白,这样的章远,吸引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目光。
前两日半决赛,何洛和班上同学一同站在场边加油。对手输得惨,一个愣头青传出臭球,向着观众飞扑过来。章远大步跑上,挡在何洛身前。她只觉得一阵迅即的风经过,瞬间抽光自己面前的空气。
真空,安静的,无法呼吸。
章远长臂疾探,不过是指尖微微碰到球,就像磁石一样将它整个勾过来抱在怀里。但右脚却踩在白线上,出界。
“真帅,你看到没!9号真帅!”旁边一个女孩儿兴奋地叫着,晃着同伴的胳膊,“呼,一下就跑过来了,要不然那个球就砸到我了!”
“是啊是啊。”一群人起哄,“英雄救美呢!”
赛后,女孩子买了一瓶可乐冲过来,塞到章远手中,“刚才谢谢啦,我请客!”
“不客气。”章远把可乐递回去,“这就不用了,运动后喝碳酸饮料会胀气。”
“那你喜欢喝什么?”锲而不舍地问。
“红茶绿茶吧。”随口应道,又立刻补充,“不用麻烦了,我们预备了淡盐水。”转身却不见提壶的何洛,回到教室忍不住抱怨,“你想渴死我啊?”
“我看你聊得开心就不打扰咯,而且人家送可乐过来,你不收下,太不给面子吧。终究是个高一的小女孩儿。”
章远撇撇嘴,问,“壶呢?”
后来那女孩子又在训练场边出现几次,递上冰红茶就跑开,回头一笑,甜甜的。
那时恰好田馨也在痴迷邻班一位篮板王,总觉得人家上课间操时也在有意无意瞟着自己。何洛一边做着操,一边仔细观望,说:“我看是你的花痴导致眼花,他分明是没戴眼镜,目光游离聚焦不准。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潜意识里自然希望他每个眼神都深情款款,每句问候都别有深意。暗恋,其实是你和自己的幻想在交流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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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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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馨崇拜地看她,说:“姐姐,以后你学心理吧!”
扭转之间,何洛似乎看到侧后方的章远似乎正听得入神。她明白,自己是个马列主义大电筒,照别人容易,却找不到自己。对着田馨讲了一大通,何尝不希望,章远分秒不停地关注着自己呢?
如果是那样子,按照言情和漫画的传说,酷酷的帅哥应该只对心上人万般柔情,对其他示好者横眉冷对,是吧?可章远每次都点点头接过那女孩子的红茶,后来更是微笑着回应,甚至站在篮球架下和她说几句话。
她叫郑轻音。走路轻盈地像跳舞,语声清脆,惊讶时会掩住嘴巴,乌黑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的?是吗?真不敢相信呢。”
李云微说她又假又做作。
何洛明白,这是在安慰自己。郑轻音并不是忸怩作态,她的娇憨是浑然天成的。因为她是父母娇宠的掌中珠吧,何洛看到过她上学,黑色的奔驰,毕恭毕敬的司机。
含着银匙出生的小公主,精致、璀璨。
何洛想想,关于外貌,自己收到过的最佳评语,端庄、大方。感觉有些像形容三四十年代苏区的妇女代表。
章远常常在放学后打球,又怕肚子饿,便随身带一块巧克力。郑轻音看见,嚷着要吃,从他手中抢过就咬了一大口。
何洛抿紧嘴唇,明白自己的感觉叫嫉妒。
很多同学不愿意写副科作业,临到检查时就走东窜西的去别班搜罗。午休时,原班的男生来问何洛借历史作业,她看了一眼,说,“咱们不是一个老师,第二道填图题和第三道大题我们没有留。”
“哪儿有图?”
“第九课。”
“大题呢?给点提示吧。”
“我真的没有看啊。”
“你爸爸当年是历史系教授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何洛想着赶紧打发走他,一会儿好去操场上看章远他们打决赛,忽然瞥见郑轻音蹦蹦跳跳地过来,在门前一探头,笑眯眯地问,“章远在吗?”
“这道题,让我看看……”何洛拿过练习册,斜靠在门边,那男生站在她身边絮絮地问东问西,她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
章远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从二人中间侧身穿过,“聊天的时候不要挡路,可以么?”
何洛的余光跟上,看到他和郑轻音站在走廊的窗旁,才说两句话,女孩儿就清脆地笑出声来。听不大清他们再说什么,何洛努力支起耳朵,目光机械地扫过手中。
他们压低声音,私语甚久。“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她的嗓音甜而不腻,“一会儿比赛要加油哦!”
“绝对没问题!”章远也笑,右手中指食指比在眉际,利落地行个礼。
不过几分钟,对何洛而言漫长的如同几小时,她心不在焉地念叨着那道大题的考点,几次将德国西里西亚纺织工人起义说成西伯利亚起义,那男生一头雾水,问“你地理会考真的及格了?”
章远终于一脸笑意地走回来,低头瞥一眼,“还讲题呢?滔滔不绝啊,你可真厉害!”又抱拳,笑道,“小的佩服。”
何洛白他一眼,心想,彼此彼此。
这一场比赛看得无趣至极。郑轻音就站在场边,拽着身边的人说:“那个九号打得很好吧,我认识的,就是高二六的章远!”
“小丫头,我真想噼啪打她两巴掌!”田馨咬牙切齿,“说的好像章远是她的一样。何洛,你真的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章远不是她的,也不是我的。”何洛无辜地笑,“这场比赛赢定了,没什么悬念,我回去做题了。”
高一的男篮比赛随后举行,郑轻音就是来请章远给她们班队作指导。她常常在放学后等在教室门口,和每一个出门的同学打招呼。赵承杰上下打量她,问:“你天天来我们班这儿,是不是喜欢你们章教练啊。”
“对呀!”郑轻音爽快点头,“他打球好,又耐心,我们大家都喜欢他。”
一群男生大笑,喊着章远,“冬天到了,春天已经不远,哈哈。”
“章教练,桃花开了,桃花开了。”
何洛说要准备十一月的全国英语联赛,每天放学后就急匆匆回家,也不和朋友们打球逛街。
“章远不会真喜欢那个高一小孩儿吧,似乎也挺愿意为她们班出谋划策。”白莲看着何洛的背影叹气。
“男人,都需要被崇拜的。”田馨斩钉截铁地说。
十一月初,天气阴霾,日夜温差遽增。晚上不到五点天色就暗淡下来,何洛经过操场,望见章远和一群高一的孩子,他不知道说了什么,郑轻音佯装生气地抛球去砸他,一个、两个……他大笑着侧身,轻轻闪过。傍晚的风已经这样凉,带着凛冽的味道,章远却只穿一件灰色的毛衣,他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外套被郑轻音穿在身上,宽大的几乎垂到膝盖,袖子挽了几层才露出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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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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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那件毛衣,灰色高领,纹样曾经印在男孩的脸上,那时他微笑着捡起她的手套,说:“你恩将仇报,我记你一辈子。”戏言就是戏言,只有自己这样傻傻地写在日记里反复咀嚼。原来已经春去秋来。
何洛忽然觉得冬天已经这样近,上下牙磕磕地扣出声音来。
走在回家路上,忽然下一场小雪,细密的白色冰砂。何洛的睫毛上都沾着冰碴,每次眨眼间上下眼皮都仿佛粘在一起,撕扯是疼痛的,痛得想哭。站在车站前,她扯起运动服挡在头顶,又想起他的那件正穿在别的女孩身上,细密的琐事从心底发芽,无比清晰。
深深深呼吸,不让泪决堤,有你的往日,一幕幕涌上心底
心碎,在扰嚷的街,我的伤悲你没发现
心碎,下着雨的夜,整个世界都在流泪
何洛趴在床上听范晓萱的歌。曾经认为是靡靡之音的流行歌曲,现在听来每一首都描述心情。
我是他的白开水,他是我的热咖啡。
她打起精神想练练听力,但没几分钟,又恹恹地想睡觉。
不几日后就是英语竞赛的初赛,何洛一直无精打采,好在底子好,将将打一个擦边球,跻身决赛。
她很懊恼,对父亲抱怨说:“这次没有复习好。林老师说我的实力可以拿特等奖,我不想输。”
“不要太计较结果。就算真输掉决赛也没关系,只要你尽力了。”何爸拍拍女儿的头,“人最怕输给自己。何洛,这次预赛真的是你全部实力吗?自己的方向,应该有自己来把握。如果沦落到让别人主宰你的喜怒哀乐,就太容易失望受伤了。”
话到后来,何洛总觉得父亲一语双关。然而真的不能这样下去了,我爱你,你不爱我,我就黯然落泪心如死灰,那是小说中的痴男怨女,才会为了爱情抛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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