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明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王梓钧
第一,把文书烧掉,立即派质子进京。这样能讨好大明,但消息一旦泄露,必然招来泰宁、福余两卫首领嫉恨,三卫之间必然产生巨大矛盾。
第二,遵从皇帝旨意,把文书送出去。那就更麻烦,从今往后,三卫将平起平坐,朵颜卫严重丧失话语权。
可不仅仅是升官那么简单,朵颜三卫与大明贸易,都是按照官位大小来的。朵颜卫能够强盛,正是因为官大,从大明贸易那里获得的物资最多!
花当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给大明当狗,继续占有大明贸易优势,绝不能让两个盟友部族平白得好处。
于是,花当的次子伯革,很快被送到喜峰口。
伯革到来的当晚,王渊就派人进入草原,散播朵颜卫私自毁掉大明升官文书的消息。
梦回大明春 380【太皇太后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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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峰口,关城内。
泰宁卫首领的长子把当孩,恭恭敬敬给朱厚照、王渊磕头:“臣把当孩,拜见大明天子,拜见王侍郎!”
“平身,”朱厚照抬手道,“赐座。”
太监搬来一张椅子,把当孩小心翼翼坐下,眼神却偷偷瞄向王渊。
朱厚照随口问道:“泰宁卫百姓的日子,过得可还好?”
把当孩环顾左右,不敢回答。
朱厚照对闲杂人等说:“都出去,二郎留下。”
江彬、许泰非常无语,别看他们平日受宠,关键时刻都得麻溜滚蛋。
屋内只剩皇帝、王渊和翻译,把当孩噗通一声跪下,哭嚎道:“请陛下为泰宁卫做主!”
朱厚照笑问:“泰宁卫被谁欺负了?”
把当孩说道:“北有喀尔喀蒙古,南有朵颜卫,泰宁卫度日艰难,请陛下扩大互市规模。”
可怜的泰宁卫,本是朵颜三卫最强者,现在反而成了最弱那个。
在南边,泰宁卫的地盘和人口,被朵颜卫疯狂侵占同化。在北边,喀尔喀鞑靼蒙古部落,逮着泰宁卫狂揍几十年,迫使泰宁卫牧民、农民不断南迁。
喀尔喀蒙古,是达延汗第五子阿勒楚博罗特的部族。
由于距离大明太远,喀尔喀几乎不来大明边境劫掠,一有空就跑去抢泰宁卫的草场。泰宁卫每次被抢之后,就入侵大明古北口一带,尽量弥补自己遭受的损失。
历史上,眼前这个把当孩,后来做了泰宁卫首领,结果入侵大明被马永砍死。喀尔喀蒙古趁机南下,逼迫泰宁卫联姻,霸占泰宁卫的印信,冒充泰宁卫与大明贸易。
于是明代史书就出现尴尬内容,一直把喀尔喀蒙古首领、达延汗之孙虎喇哈赤,错当成泰宁卫的新一代首领。
王渊突然问:“朵颜三卫,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侍郎大人容禀……”把当孩立即竹筒倒豆子说了一大堆。
原来,朵颜三卫驻牧之后,辖地之内不但有牧民,还有许多从事耕种的农民。
这些农民,有的是被朵颜三卫抢走的,有的是在大明过不下去主动投靠。越靠南边,三卫辖地里的农民就越多,有些地方甚至汉语成了通用语言。
泰宁卫被南北夹击,已经快撑不住了,只能对朵颜卫俯首听命。
福余卫也遭到朵颜卫欺压,只能不断朝西发展,部众最远已到黑龙江和吉林,整天跟东北的野人女真打仗。
朵颜卫一边被鞑靼吊打,一边欺负泰宁、福余两卫,偶尔再跑来大明边境抢劫。
王渊又问:“你可知鞑靼蒙古的消息?”
把当孩回答道:“达延汗之孙卜赤,已经继位为大汗,号称‘博迪汗’。喀尔喀蒙古首领,是博迪汗的五叔,似乎并不尊奉侄子。虽然没有公开造反,但已经抢走大片左翼蒙古草场。”
“博迪汗的三叔,那位蒙古副汗,自立为汗了吗?”王渊再问。
把当孩摇头说:“不清楚,右翼蒙古离我们太远。”
王渊扭头对朱厚照说:“陛下,看来鞑靼蒙古一分为三了。”
朱厚照非常高兴,笑道:“此乃你我君臣之功,蒙古小王子一死,鞑靼必定衰落!”
把当孩连忙拍马屁:“大明圣天子之武勇,草原各部皆知,可止小儿哭也。”
“哈哈哈哈!”
这马屁拍得朱厚照好爽,他就喜欢被人夸赞“武勇”,“圣明”之类的词汇反而搔不到皇帝痒处。
把当孩趁机说道:“请求威武神勇的圣天子陛下,允许泰宁卫互市更多财货。”
“准了!”
朱厚照心里一高兴,直接扩大与泰宁卫的贸易规模。
王渊没有阻拦,扶持泰宁、福余两卫,现在是正确策略。对北可以阻挡喀尔喀蒙古扩张,对西可以压制女真部落的发展,对南可以敲打气焰嚣张的朵颜卫。
王渊只补了一句:“扩大互市之后,泰宁卫不得再南侵,否则直接断绝贸易!”
“不敢,”把当孩连连磕头,“既沐圣天子之恩,泰宁卫永世不再背叛,一心只做大明的草原屏障。”
朱厚照点头微笑:“且下去吧。”
等此人离开,朱厚照问:“二郎怎么看?”
王渊说:“如果把当孩讲的是真话,那么泰宁卫一定要扶持。就算陛下挥师北上,也该以收复蓟北诸城为主,不能直接把朵颜三卫消灭。一下子逼得太狠,他们要么投靠喀尔喀蒙古,要么投靠左翼蒙古,大明边境反而要承受更大压力。所以,我们今后的作战目标,是收复宽河、大宁诸城,削弱朵颜卫的实力,让朵颜三卫内部再度力量平衡、互相牵制。”
朱厚照点头道:“二郎说得对,就依此策略行事。”
朵颜卫送来质子伯革,泰宁卫送来质子把当孩,福余卫离得太远暂时没反应。
朱厚照还准备继续在草原打猎,结果京城传来消息,太皇太后病逝,请皇帝赶紧回去吊丧。
太皇太后姓王,年轻时非常漂亮,宪宗朱见深想要立其为皇后。但太监估计收了贿赂,一番从中作梗,改立吴氏为皇后。吴皇后只当了一个月,就被朱见深闹着给废掉,终于还是让王皇后上位。
可惜啊,王皇后遇到了万贵妃。若非自己隐忍贤淑,二十余年不出任何错漏,王皇后估计也要被废掉。
朱厚照他爹弘治皇帝,就是被王皇后养大的,对朱厚照也极为疼爱。
朱厚照虽然跟母亲闹翻了,对这位祖母却极为敬重,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回去吊丧。
王渊按制也要跟回去,出席太皇太后的葬礼。
但皇帝这次特许开恩,王渊只需穿素服吊唁,便可立即南下前往贵州。幸好死的是太皇太后,若是皇太后死了,全国官员百日内不得娶妻(平民为一个月),王渊跟宋灵儿的婚期还得继续推迟。
王渊离京时,还带着王命旗牌,而且是极为特殊的王命旗牌,遇到地方叛乱可就近调动兵马,甚至是跨省领导军事行动。
这当然是给宁王准备的!
梦回大明春 381【扎佐县】
王渊的老家黑山岭,山下便是扎佐司。
曾经的扎佐司,已经改名叫扎佐县,现在隶属于贵阳府。
贵阳府原名程番府,治所在贵阳以南数十里。
正德八年,总督魏英、布政使何琛请求改土归流,将程番府的治所北移到贵州城。皇帝许之,礼部建议改名,因为“程番”有“规束蛮夷”之意,改土归流之后不适合再用。
王渊作为本地人,建议改称“贵阳府”,立即获得皇帝批准。
作为贵阳府的属县之一,扎佐县的知县是汉人,但设了一个土官职位。土官本来应该由少数民族担任,但王渊的父亲王全,被一致推荐为扎佐县土官。
元宵节刚过,贵州布政使陈雍,就亲自前往扎佐县西部山区,考察制定水渠修筑方案。
贵州左参议林茂达、贵阳知府胡仁、扎佐知县廖智,纷纷陪同布政使前往,扎佐土官王全也赶来帮忙。
见王全带人来了,布政使陈雍拱手见礼道:“贯之公,还劳你跑一趟,真是叨扰了。”
王全本来无字,儿子考中状元,他便请人取了一个,字贯之,典故出自《荀子·劝学》。
王全笑道:“我是个粗人,不晓得其他。修筑水库,利济乡民,我肯定是要帮忙的。这位是黑山岭的方寨主,他组织山民修过水渠,还协助宋宣慰使(宋公子)修过水渠,对打制三合土的技术非常在行。”
“方寨主,有劳!”陈雍拱手道。
方阿远连忙说:“不敢。”
陈雍带领众官民,亲自在山中测量,初步拟定好水渠路线,这才回到扎佐县休息——县里没有城墙,只有土司寨子,反正扎佐土司已被乱军杀了,现在直接征用来做县衙。
王家也从黑山岭,搬到了扎佐县城,就住在县衙旁边不远。
布政使陈雍没去县衙吃饭,反而来到王家串门儿。见到王渊的母亲和妹妹,也都热情打招呼,显然早就已经混熟了。
王全主动给陈雍倒酒,问道:“希冉兄,这水渠什么时候开修?”
陈雍说道:“此渠工程颇大,须征民夫不少。开春之后肯定不能动工,农事要紧,等农闲时节再说。”
王全感慨道:“希冉真是好官啊,什么都想着老百姓。”
陈雍笑道:“全赖贯之公相助,否则在这贵州,我都不敢轻易征调民夫。”
陈雍,字希冉,余姚人,王阳明的老乡。
北方最大的粮仓——通州仓,便是陈雍负责修建的,那时他还只是工部主事。
因功转任刑部主事,陈雍又参与《问刑条例》的预修,这本书现在还是刑部的断案依据之一。
此后外放地方,皆政绩卓著。
刘瑾的老家,也是陈雍带人去抄的。
在广东当按察使的时候,陈雍同时得罪广东总督和阁臣梁储。因为他把总督的苛捐杂税给废了,还当众烧毁税册;梁储的儿子杀人三百,中央三法司前去调查,本来想把案件压下,也是陈雍给强行往上捅,内阁只能让三法司在京城会审。
后来巡抚郧阳,当地有大灾荒,陈雍强逼知府,把府库里的所有钱粮拿出来赈灾。这还不够用,于是挪用武当山的香税银子,赈灾时亲自前往现场过问,以防止有赈灾官吏中饱私囊。
朱厚照把乾清宫给烧了,重修宫殿之时,陈雍正好负责采办木料。他为了省钱,为了减轻百姓负担,亲自考察湖广、四川和贵州三省,勘定运输路线,计算工时工资。多快好省且尽量不扰民,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朱厚照高兴之余,一口气赏赐他三套麒麟服。
可惜,陈雍得罪的人太多,被扔来贵州当布政使。
在贵州做官,为了笼络本地人心,必须前去拜访王家。
刚开始,陈雍还不愿意,认为这是攀附权贵。但被苦劝着勉强走了一遭,陈雍立即跟王全成了朋友。
因为陈雍发现,王渊虽然在官场炙手可热,但王家却没有大兴土木,宅子修得跟贵州普通富户差不多。王渊的父母也是老实人,还尽量出面缓和民族矛盾,让扎佐县的改土归流工作稳步推进。
“哒哒哒哒!”
一骑快马奔来,差员用官话说道:“有圣旨到!”
家仆立即请官差进门,又去屋里通报,很快陈雍和王家人一起出来迎接。
官差拱手说:“敕封圣旨,还请王老爷准备。”
“有劳了,”王全连忙招待,“后生一路辛苦,还没吃饭吧?快进来喝几杯暖暖身子。”
官差非常高兴,虽然只是一顿饭,却是跟王渊的父亲同桌,回到京城可以作为谈资吹牛呢。
王全介绍说:“这位是贵州左布政使陈讳雍公。”
官差刚刚坐下,还没拿稳筷子,便立即起身作揖:“拜见陈蕃台!”
“有礼了,”陈雍拱手答礼,问道,“敢问差官,王侍郎又立了什么大功?”
官差连忙说:“不敢当。王侍郎随陛下亲征,非但救驾有功,还阵斩蒙古小王子,现在已经擢升礼部左侍郎。陛下还亲自赐婚,王侍郎将纳水东宋氏之女为平妻。我一个同僚,已去宋氏北衙宣圣旨,王老爷该当提前准备一下婚事,估计王侍郎过些日子就要回贵州。对了,这是王侍郎的家信,还请王老爷收下。”
“多谢。”王全非常高兴,虽然他不晓得蒙古小王子是谁,只知道自己的儿子又立了大功。
陈雍却感到震惊莫名,蒙古小王子威名赫赫,从弘治朝就为大明边患,现在居然被王渊给砍了脑袋!
而且,二十岁出头的左侍郎,还是礼部左侍郎。
嘶,恐怖如斯!
陈雍拱手道:“贯之公,恭喜恭喜!”
王全哈哈大笑:“我这儿子懂事,从小就不用我跟他阿妈操心。”
那官差又说:“王老爷,烦请派人去底寨千户所报信,让令公子准备迎接圣旨。”
“好,我这就安排。”王全喜滋滋出去。
王猛和妻子并不在扎佐县,而在更北边的底寨千户所,担任正千户一职。
圣旨来了,也不能马上就接。需要斋戒沐浴三天,摆香案于祠堂外,恭恭敬敬把圣旨给接了。
陈雍继续跟官差喝酒,不断套话打探消息,打定主意要抱好王渊这条大腿。
陈雍虽然不攀附权贵,可也希望仕途高升啊。他因为三百条人命案,已经把梁储得罪死了,从湖广被扔来贵州当官,便是梁储干的好事儿。必须另外找个靠山才行,否则还得在贵州蹉跎好些年,而王渊就是非常合适的投靠目标。
从官差口中,陈雍已经得知,王渊不但升为礼部左侍郎,而且还兼掌詹事府——新皇登基之后,百分之百入阁,当首辅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陈雍没有别的野心,在致仕之前,能当右都御史就心满意足了。
梦回大明春 382【王策与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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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衙,后山,竹林。
一个五岁稚童正在练箭,身边站着一中年壮汉,周围还有十余个带刀护卫。
而在不远处,还有只熊猫,正在一边啃竹子一边拉屎。
“老师,我可以休息了吗?”稚童问道。
壮汉笑道:“去吧。”
稚童立即丢下弓箭,蹦跳着朝熊猫跑去,揉着熊猫的脑袋说:“耗子,快跟我去玩。”
“咔嚓!”
熊猫一口要断竹子,并不理睬稚童,专心致志享用食物。
稚童从怀里掏出一把果脯,笑道:“耗子快看,这是什么?”
熊猫瞬间把竹子扔掉,抱着稚童撒娇,尾巴上还站着一坨刚拉的屎。
没一会儿,稚童的衣服,就被熊猫抓破,手背上也有一条血痕。但稚童却忍着痛直笑,跟熊猫玩得不亦乐乎,还用果脯作为奖励,指挥熊猫做出各种滑稽动作。
稚童名叫宋策,也可以叫王策。
相比而言,熊猫的名字就非常难听,谁让宋灵儿捡到它的时候,长得跟只没毛小耗子差不多呢。
至于中年壮汉,则是王渊的武术老师袁刚。他已是水东头号大将,宋灵儿的亲卫统领,麾下有苗兵四千、穿青军八百。他的长子袁志,也即袁达的哥哥,目前在宋公子账下听令,统领宋家土兵五百。
“公子,公子!”
一个宋氏家仆奔来,朝袁刚拱手道:“袁将军。”
袁刚正在练刀,收刀问道:“何事?”
家仆解释说:“今天接圣旨,太监已经来了,夫人让公子回去领旨。”
袁刚立即朝王策招手:“阿策,回家了。”
“哦,”王策跑出两步,转身冲熊猫招手,“耗子,跟我回去。”
熊猫顿时跟条哈巴狗似的,跟在王策身后一阵奔跑。下坡时前掌踏空,顺势蜷成肉球状,滴溜溜滚到山下,把王策逗得哈哈大笑。
北衙早就聚了无数人,因为三天前来过官差,知道今日太监要来宣读圣旨。
宋公子也在其中,前年他盲目开工多个项目,虽然都属于惠民利民工程,却引来土司和百姓的集体抵抗。这位老兄总算知道厉害,一边缓和家族矛盾,一边与民修养生息,把大部分项目都停了下来。
但是,办学工程没停。
改土归流之后,宋氏还管着九个小土司。每个土司辖内,都有至少一所社学,宋公子这是在大兴文教。
“阿妈!”
王策迈着小腿儿奔跑。
宋灵儿微笑招手:“阿策,快过来。”
王策扑到母亲怀里,一双水汪汪大眼到处瞅:“今天好多人啊,家里要办社戏吗?”
宋灵儿笑道:“要接圣旨,你也有份。”突然,她看到儿子衣服上的破洞,“又被耗子抓坏啦,快回屋换一身新的,接圣旨可不能衣衫不整。”
王策刚换好衣服,太监便已到北衙,一脸笑容道:“原贵州右宣慰使宋然之女宋灵儿,及其子王策接旨!”
宋灵儿立即把儿子拉过来,端正站好,听太监宣读圣旨。
大致内容,就是皇帝赐婚,封宋灵儿三品诰命。但是,夺回宋灵儿的锦衣卫职务,并且让她完婚以后,必须回到京城居住,不能再掌控水东宋氏兵权。
刚满五岁的王策,荫锦衣卫百户,现在就开始领工资。若今后参加科举,只要考中秀才,锦衣卫职务自动取消。
太监将圣旨放置于香案,宋灵儿带着儿子跪拜,宋氏其他人也跟着跪下。
仪式完毕,太监拿着大红包,一阵恭喜道贺,心满意足的离开北衙。
宋公子笑着作揖说:“阿妹,恭喜。”
“谢谢阿哥,”宋灵儿开心一笑,随即感慨,“可惜以后不能带兵了,住在京城肯定非常无趣。”
宋公子说:“姑娘家就该相夫教子,带兵打仗是男人的事情。”
宋灵儿懒得跟堂兄讨论这种话题,只嘱咐道:“阿哥,你为人太迂阔,我走之后定要防备宵小。袁刚手里的四千八百精兵,我也全都交给你了,可千万不要亏待他们。”
“放心吧,”宋公子道,“袁将军是会打仗的,今后水东兵事,还得多多仰仗他。唉,不知若虚几时回来,多年未见甚是想念,不料他都已经当上礼部左侍郎了。”
宋灵儿笑道:“阿哥不也做了贵州右宣慰使?”
宋公子汗颜道:“我这个宣慰使,当得乱七八糟,还有许多要学习改进之处。老子言,治大国如烹小鲜,现在我是深有体会。别说治国了,便是治理土司之地,也万万急躁不得,必须和风细雨、润物无声。”
宋灵儿提醒道:“你也别太和风细雨了,逼得太急他们要反对,让得太过他们也会得寸进尺。”
宋公子点头道:“我懂。这便是火候问题,火太小炖不熟,火太大容易炸锅。”
兄妹二人,一番闲聊,便各自去做准备。
宋公子自去给堂妹备嫁妆,而宋灵儿也把袁刚叫来,打算把手下精兵提前移交。
虽然说是精兵,其实都没脱产,忙时耕种,闲时操练。但胜在皆为青壮,而且不服徭役,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进行军事训练。
并且,这些兵还分到了土地,都是战后的无主之地,因此打起仗来非常勇猛。
宋灵儿把事情交代清楚,袁刚便领命退下。
王策趴在母亲膝盖上问:“阿妈,阿爸是不是要回来啊?”
“是啊,很快就回来了。”宋灵儿微笑道。
王策顿时狂喜,拍手道:“我能见到阿爸了,我能见到阿爸了。哼,谁再敢说我没有阿爸,我就用棍子打死他!”
宋灵儿突然眉头一皱,脸若冰霜问:“谁说你没有阿爸?”
王策道:“族学里那些同学。宋宽、宋振、宋璞,他们三个老是嘲笑我,不过我让耗子吓唬他们,把宋璞的尿都吓出来了。”
一听全都是孩童,宋灵儿总算压下怒火,换上笑脸问:“阿策今天读书了吗?”
王策点头说:“嗯,早晨背了八句《千字文》。”
宋灵儿揉着儿子的脑袋:“快背来给阿妈听。”
王策学着先生模样,摇头晃脑背诵道:“知过必改,得能莫忘。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墨悲丝染,诗赞羔羊。”
宋灵儿问:“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王策点头说:“知道,先生已经讲了。知道自己有过错,就一定要改正。学到有用的本事,就要掌握不能遗忘。不要随便说别人的短处,也不要仗着自己的长处而自大……”
“真聪明,”宋灵儿非常高兴,夸奖道,“阿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三字经》都还不会背呢,阿策都已经在学《千字文》了。”
王策昂首挺胸:“我长大以后,要像阿爸那样考状元!”
宋灵儿欢喜大笑:“只要阿策努力,肯定能考状元。不过还要坚持习武,你阿爸文武双全,你也不能做文弱书生。”
王策煞有介事地说:“阿妈,我不弱的,比我年龄大的同学,我都能追着他们揍。”
“哈哈哈哈,”宋灵儿捧腹大笑,笑完又告诫说,“不要随便跟同学打架。”
王策说:“我不会打输的,就算我输了,我让耗子去挠他们,保准把他们吓哭!”
宋灵儿说:“耗子是畜生,不晓得轻重,会把人挠死的。”
“哦,那我不让耗子吓他们。”王策认真听话。
“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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