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明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王梓钧
王渊分析说:“必须先收回朵颜三卫之地,至少要收复大宁城才行。大宁一复,辽东外敌就少了一半,届时开府立县就能慢慢做了。”
“先生所言极是。”王崇拜服。
王崇所说的开府设县,跟在云贵改土归流有本质区别。
辽东的主要城市和地区,汉民数量早就足够立州设县了。之所以迟迟不动,一因祖制,二因外敌,三因武将家族已经成势。
所以,必须收复大宁城,解决最严重的外患。
接着,在靠近河北的地区,慢慢设县延伸过去。
最后,就是提兵打仗,镇压想要反叛的武将势家。
历史上,嘉靖年间,御史吕经想要整顿辽东。他都没说撤卫设县的事儿,只想收回官方牧场,消减军队余丁(实为释放农奴),结果就酿成辽东兵变。
那些武将指使士卒哗变,殴打官吏,拆毁衙门,烧掉册籍。右副都御使兼辽东巡抚吕经,被抓起来脱掉衣服侮辱,殴打之后关在辽东都司府邸。武将们又勾结镇守太监,罗织罪名陷害吕经,成功搞得这位御史流放充军。
王渊若想改革辽东弊政,就必须得到皇帝授权,谁敢玩兵变直接武力镇压!
而且,还必须掌控兵部,因为辽东“全民皆兵”。一旦撤卫设县,就等于从兵部手里夺权,兵部尚书会直接炸锅的。
师徒闲聊之间,已经来到辽阳城下。
辽阳此时属于整个东北的统治核心,城方二十二里,城高三丈三尺,护城河深一丈五尺。
“路引!”
估计是皇帝住在城内,城门检查比较严格。
王渊拿出自己的官牒,守军一看是礼部左侍郎,在迎他进门的同时连忙跑去通报消息。
不多时,辽东都指挥使王孝忠、御马监少监朱林,带着随从一起赶来迎接。
“拜见王侍郎!”二人拱手问候。
王渊略作回礼,问道:“陛下可在辽阳?”
朱林答道:“就在辽东都司,三千营亦在城中驻扎。”
王孝忠表现得十分谦卑,矮身说道:“王侍郎请。”
辽东都指挥使王孝忠,是辽东最高军政长官,但不能直接统兵打仗,统兵权握在辽东总兵韩玺手里。
这一届辽东主官,全是本地人!
都指挥王孝忠的军籍在定辽后卫,即家住辽阳城北。总兵韩玺的军籍在定辽中卫,即家住辽阳城中。
这是极不负责任的人事任命,两人也没啥赫赫战功,全靠家势、人脉和贿赂。他们这样执掌辽东,整天想的并非练兵御敌,而是如何侵占更多屯田、役使更多军士、提拔更多族人。
王渊一边骑马而行,一边观察城内情况,随口问道:“韩总兵呢?”
王孝忠回答:“韩总兵年事已高,去年冬天太冷,病倒之后就不太利索,因此今天没来迎接王侍郎。”
王渊微笑不语。
辽东总兵,该换人了。
如果真是年迈体衰,哪还留着做什么?如果存心摆谱,那就更要换掉,说明韩家已经势大难制!
梦回大明春 443【兵指西建州】
朱厚照正在辽阳聚兵,命令附近各卫所,调派骑兵前来会师出征。
王渊拜见皇帝之后,立即召见分巡道蔡天佑。
辽东没有设立按察司,分巡道便充当按察使的作用,负责巡查辽东各地的政治、司法等情况。
蔡天佑已经快五十岁,六科言官出身,如果游戏属性化,那他的特技应该是“赈灾”、“造田”。
“辽东总兵韩玺真病了?”王渊问道。
蔡天佑说:“真病了,估计命不久矣。”
王渊又问:“盖州什么情况?”
蔡天佑说:“镇守太监于喜,跟盖州卫指挥使有私仇。盖州历经地震、雪灾、旱灾,军士皆逃严重,而太监横加逼迫,盖州指挥使亦逃亡不知所踪。数日之前,朝廷已有批复,革去于喜镇守太监之职,改派尚衣监王召为辽东镇守太监。”
“尚衣监?”王渊立即警醒,问道,“被革职的于喜,以前是哪个监的?”
蔡天佑说:“御马监,已在辽阳任职三年。”
王渊瞬间明白过来,公报私仇被革职的于喜,以前多半是江彬的人,现在变成谷大用的人。张永趁机发难,把辽东镇守太监换成心腹王召,算是内府的斗争波及到了辽东地区。
蔡天佑又说:“分守太监、监枪太监也换了。”
镇守太监居辽阳,分守太监居开原,这是辽东权力最大的两个太监。另有监枪太监,主持火铳、火炮的铸造使用。
现在,辽东三大太监,全变成了张永的人。
蔡天佑痛心疾首道:“非但盖州大灾,辽东各地皆有大灾。我欲组织流民到盖州,恢复耕种,围圩垦荒。可惜辽东没有民户,就算开荒再多,也迟早被武官侵占。”
蔡天佑此人,不属于任何派系。
最初担任吏科给事中,职业喷子一个。因为喷得太狠,做不成京官,被丢到福建当按察佥事。转任山东的时候,刘六刘七之乱已平,他搞战后重建政绩卓著,一路升迁为辽东分巡道。
历史上,蔡天佑分巡辽东仅几年时间,就在辽东沿海开辟圩田数万倾,并且赈济了无数辽东灾民。
王渊问道:“辽东马政如何?”
蔡天佑说:“糜烂不堪,几近于废。吾知王侍郎欲革新社稷,改革辽东马政,当为重中之重!”
辽东地广人稀,非常适合养马。
永乐年间,仅辽东之马,便已超过四十万匹!
一种方式是军户散养,每一个正兵,都配三个军余做帮丁,负责给朝廷饲养一匹战马。
一种方式是集中养殖,辽东设有多处官方牧场。
但现在,两种养马方式都废了。
首先说军户散养,若有马儿意外死亡,需要赔偿朝廷损失费。都指挥出银三两、镇抚出银二两五钱、旗官出银一两五钱,可分期赔付,六个月期满。等于把养马损失,平摊到各级武官头上,养马军户一分钱都不用陪。
发展到现在,军官自然不赔钱,全压在士卒头上(遇到心善的武将,一匹马赔个二三两,剩下的由军户解决)。如此行事,导致养马军户难以负担,一旦遇到死马或盗马,就只剩家破人亡的结局。
至于集中养殖,那就更厉害。武将把官方牧场占了,还养个屁啊?
辽东行太仆寺、苑马寺及所属监苑,负责管理辽东官方牧场。这玩意儿在宣德年间,就已经不忍直视,永乐朝在辽东官方养马四万匹,到宣宗时只繁殖了九百多匹,气得皇帝想要精简相关编制。
《全辽志·马政志》的记载很有意思:“辽东行太仆寺……不知何年何月,止将操马点闸印烙,孳生之事漫不相关。”
啥意思?
大明在辽东设置的养马机构,也就负责给马儿烙印,养殖的事情早就不管了。而且,这种现象,还不知是从何年何月开始的。
王渊仔细思考,决定先处理辽东马政。
想要整顿辽东局面,必先收复朵颜三卫之地,因此必须要有足够的骑兵。辽东地广人稀,只要把马政搞好,战马自然是不缺的。不说恢复永乐年间的四十万匹,能养十万匹出来,总能选用几千战马、一两万驮马。
思及此处,王渊立即去见皇帝:“陛下欲复朵颜之地乎?”
“当然想,”朱厚照惊喜问道,“二郎可是想出了什么计策?”
王渊说道:“若陛下将辽东马政,交给臣全权负责,三五年内必有数千战马献上。平添数千精骑,何愁朵颜三卫不复?”
朱厚照猛拍大腿:“那说好了,我让你管辽东马政,你给我弄来几千匹战马!”
“不妨击掌为誓。”王渊抬手说。
朱厚照笑道:“一言为定。”
啪!
君臣二人,击掌立约。
朱厚照问道:“你打算怎么弄?”
王渊说:“先打一场胜仗立威,陛下欲出兵哪部女真?”
朱厚照笑道:“当然是西建州。”
西建州,便是建州右卫。
巅峰时期,建州女真有八部,另有长白山三部。但真正得到大明认可的,主要还是建州三卫,即建州卫、建州左卫、建州右卫,三卫首领都被大明封为都督。
成化年间,建州女真为祸日深,于是朝廷派出大军,把建州卫和建州左卫给端了,史称“成化犁庭”。建州右卫统领,率部躲进山中,侥幸逃过一劫,此后数十年一直在报仇。
到如今,建州卫和建州左卫,都已经不成气候,只有建州右卫还在各种跳——努尔哈赤属于建州左卫,他的爷爷和爸爸,都做过建州右卫首领王杲的马仔。
目前建州右卫首领,正是王杲的父亲多勒,论辈分该是努尔哈赤的曾曾祖伯父。
这货不敢大肆出兵,也没能力大肆出兵,但每年都会派小股部队劫掠,不知抽冷子掳掠了多少汉人为奴。
当然,辽东武将也要报复,经常带兵屠杀女真百姓,割了人头送到朝廷去请赏。
谁对谁错,说不清楚。
因为辽东汉人“全民皆兵”,建州女真也“全民皆兵”,都不能说是妄杀无辜。反正双方仇怨日盛,必须用鲜血来偿还。
正德十六年秋,朱厚照御驾亲征,礼部左侍郎王渊随行,辽东总兵韩玺遣子随军,共率骑兵五千直趋建州右卫驻地。
梦回大明春 444【前锋之事】
建州右卫的创始人,名叫凡察,生有七子二女。
凡察因屡次犯边,被囚死辽东。其长孙纳郎哈继位,因多次犯边,被明军斩杀。凡察的次子卜花秃继位,依旧犯边不止,正德二年病死。
此后,建州女真彻底陷入混乱,各部族长因争权而内斗不休。
几年前,凡察的孙子多勒,靠武力成为建州右卫酋长。但其影响力,仅限于古勒山一带,周边部族都不怎么服他。
辽阳副总兵崔贤,统五百辽东骑兵为先锋;京卫指挥佥事袁达,统五百京营骑兵为副将。
二人提前三日出发,直趋建州右卫的老巢——古勒寨!
古勒寨位于古勒山脚,目前还只是个寨子,并没有建立城池,更别提成为建州女真的王城。
但是,这仗真不好打,因为寨子在群山当中。
一千先锋骑兵从辽阳出发,至白龙山便折道向东南,过了萨尔浒就全是山岭。山势并不险峻,没法跟贵州比,但开发程度非常低,到处是原始森林,外地人缺乏向导很容易迷路。
几个哨骑奔回,禀报道:“崔将军,赵将军(袁达),前方有一女真村寨。”
“拿下!”崔贤大喜。
袁达率领麾下京骑,跟着崔贤往前冲,不多时便看到一个村子。
非常寒酸的村落,撑死了能有几十户人家。
“杀!”
崔贤一声勒令,带着骑兵就冲过去。
他们刚到村子外围,就被正在耕种的女真人发现,顿时疯狂逃跑呼叫,甚至有人慌忙之间喊出汉话:“官兵来了,快跑啊!”
袁达多次跟随王渊出征,对这种烂仗没有兴趣,带着部队慢悠悠接近,随口问本地向导:“怎还有汉人?”
向导解释说:“可能是被女真掳走的。汉人被掳走,就会变成女真的奴仆,女真这边叫‘阿哈’。”
袁达疑惑道:“既是被掳走的汉人,见到官兵杀来,应该喜迎王师才对。怎么跑得比女真人还快?”
向导有些尴尬:“或许是怕官兵误杀吧。”
真实情况,有些难以启齿。
本身日子还算不错的汉人,被女真掳走之后确实想逃跑。但若本身就生活在最底层,那些汉人给女真做奴隶,还真有不少乐不思蜀的。
女真现在还很弱,而且一个个是穷逼。
便是女真贵族,一家顶多也就几个奴隶。而普通女真人,能有一两个奴隶就不错了,他们对待奴隶的态度,就像对待家里牲口——试着思考,你家里很穷,但有一头耕牛,你会怎么对它?
当然是珍视无比,生怕牲口病死累死了,那可是全家最宝贵的财产!
普通女真人,每天跟汉人奴隶一起劳作、同桌吃饭,甚至是同炕睡觉。因为家里就那一个炕,冬天又冷得很,不让汉人奴隶一起睡,冻死了很难再抓一个回来。
一些穷困潦倒的辽东军户,宁愿给女真人做奴隶,也不愿回去给军官做农奴。
只因女真人爱惜“牲口”,而军官却不管“农奴”的死活。
非常混账的现实!
辽阳副总兵崔贤一马当先,仿佛化身为绝世猛将。他率队突入村中,一路砍杀无数,大笑道:“全都杀光,一个不留!”
“饶命!我是汉人,我是汉人!”一人眼见难以逃脱,连忙跪在地上大喊。
崔贤不管不顾,顺手一刀了结,还让亲随去割人头。
袁达对此非常厌恶,他追上去喊道:“崔将军,女真奴隶莫杀!”
崔贤笑道:“赵将军(袁达)不知,这些奴隶虽为汉人,可却忘本得很,早就不记得自己的祖宗。”
袁达怒道:“不管如何,汉人不可杀!”
袁达毕竟是王渊的同乡好友,又极受皇帝器重,崔贤也不愿闹僵,只敷衍说:“便依赵将军,崽子们都听着,不可再杀汉人。”
半天时间不到,这女真村落便被屠光,有几个想要逃入深山,也被官军追上乱箭射死。
包括老弱妇孺在内,共杀死二百六十九人。缴获三匹马,牲畜十多头,粮食若干。还解救出两个汉人奴隶,只不过看那样子,汉人奴隶并不想被“解救”。
这就是战争,村子必须屠掉,防止他们去古勒山报信,此乃先锋部队的职责之一。
别说对待异族,便是中国打内战,遇到重要军事行动,先锋部队也经常干屠村的事情。
更何况,女真没有常备军队。
眼前这些女真百姓,只要女真首领发出召集令,随时可从农民转化为士兵,不然他们的奴隶是从哪里来的?
并且在对抗大明的时候,女真各部可以互相借兵。
事后大家一起分润战利品,就跟合伙做买卖一样。买卖如果做亏了,发起战争的部落必须赔偿。如果赔不起,那么所属村落就会被劫掠,以弥补友军部落的损失——女真部落之间也互相抢劫。
“赵将军,分你一半首级如何?”崔贤笑问。
“十颗就够了。”袁达其实一颗人头都不想要,他犯不着以此立功,收下十颗纯粹是给对方面子。
“赵将军豪气。”崔贤更加高兴,对袁达印象颇佳。
所俘获的物资,交给辅兵看管。
一千骑兵前锋,配备了两千辅兵,而且都带着驴子、骡子或驽马。
连续数日,前锋部队屠了四个村落,难免会放跑一些女真人,建州右卫已经得到战争消息。
……
古勒寨。
多勒召集部众商议:“朝廷派兵来了,前锋就有两三千。是打是跑,你们都合计合计。”
“早就说了,不要招惹朝廷,定是劫掠开原惹来的麻烦。”多勒的堂兄卜哈阴阳怪气道,这老家伙已经六十多岁,属于争位失败的心怀不满者。
多勒的支持者立即说:“我族与朝廷有世仇,怎能不报?从开原抢来的财货人口,难道没分给你吗?”
又有性格沉稳的头人建议:“躲进山里吧,等官兵走了再出来。”
卜哈冷笑:“已经快到冬天了,这时候躲进山里,不知会冻死多少族人。”
“那就献上财货,请求朝廷宽恕。对了,买通太监,太监好说话!”又有人提议。
卜哈再度讥讽:“朝廷大军都杀来了,等你买通太监,古勒寨早就被攻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应付?”有个头人大怒。
卜哈冷着脸说:“押着多勒去赎罪,换一个人当首领,朝廷大军自然撤退。”
“混蛋!”
“你是叛徒!”
“……”
议事厅瞬间就吵作一团,卜哈被轮番臭骂。
“好了!”
多勒一拍桌子:“召集各部兵马,设伏于山中,若能击溃明军前锋,就可想办法跟朝廷议和。若朝廷不愿议和,那再逃进山里也不迟。”
梦回大明春 445【昏将与骁将】
萨尔浒山,萨尔浒寨。
建州女真苏克素护部头人尼兰,带着族人恭迎王师:“臣尼兰,拜见皇帝陛下!”
“平身。”朱厚照微笑道。
“谢陛下!”尼兰小心翼翼站起,缩着身子不敢有任何冒犯。
苏克素护部,又可称为“苏子河部”,即沿苏子河定居的女真部族统称。
萨尔浒寨的女真部族,目前还跟瓜尔佳氏无关,隶属于即将攻打的建州右卫。但他们实力弱小,相对比较听话,反而卡着建州右卫的西进路线。
皇帝要去打他们的带头大哥,这些家伙直接成了带路党,袁达的前锋向导便出自萨尔浒寨。
也别怪苏克素护部当叛徒,谁让建州右卫不断侵蚀他们的地盘呢?
尼兰命令族人热情接待,不管吃的喝的,能拿出来的,全都拿出来孝敬皇帝。他们虽然很穷,却也明白路数,知道皇帝肯定不会亏待带路党。
朱厚照果然很满意,笑着说:“女真亦为大明子民,只要赤诚忠心,自然会宽厚待之。赏!”
好几车棉布运进寨中,皆为天津织布厂所产,乐得尼兰以及族人咧嘴傻笑。
王渊突然说:“陛下,请设萨尔浒卫!”
朱厚照笑道:“那便设置一卫,统领苏克素护部。”
尼兰狂喜,跪地大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代的辽东,卫所数量有好几百个,汉人、女真大概各占一半。特别是女真卫所,一个寨子就能设立一卫,说白了朝廷不安好心,想要对女真部族分而治之。
辽东分巡道蔡天佑突然说:“陛下,奴儿干都司已有撒儿忽卫。为避免混淆,可改萨尔浒卫为苏克素护卫。”
“准之。”朱厚照道。
在萨尔浒寨逗留一日,朱厚照又前往对面的界藩寨。
界藩寨位于浑河与苏子河交汇处,两面临河,背靠铁背山,地形易守难攻,而且扼守交通要道。建州右卫若想北出,必须攻下界藩寨,卡着建州右卫的北进咽喉。
历史上,努尔哈赤是先据赫图阿拉,再占建州右卫的古勒城。然后攻占界藩寨,扩建为山城并“迁都”,这才终于从大山里面跳出来。
界藩寨目前是建州女真浑河部的老巢,这个部族摇摆不定,谁给好处就跟着谁混。
幸好,建州右卫酋长多勒,夺位只有几年时间,影响力还不是很大,否则王渊必须先在此地打一仗。
故技重施,好戏上演。
“陛下,请设界藩卫!”王渊当场劝道。
朱厚照笑着说:“可。”
浑河部女真酋长同样大喜,跪地谢恩不止。
当不当卫所首领,其实并不重要。真正的利益,在于可以前往北京朝贡,也可以去辽阳、开原互市。
王渊用心十分歹毒,他把苏克素护部、浑河部,全都从建州右卫分出。这两部单独设卫之后,西建州女真被彻底分治,努尔哈赤的祖先们,将被彻底堵死在大山当中。
当然,就怕出个养寇自重的辽东总兵,坐视建州女真各部统一,那就把王渊的一番心血全毁了。
继续开拔行军,在半路上,王渊对朱厚照说:“陛下,臣观苏克素护部、浑河部,这两部女真汉化程度还不错。既然已经设卫,何不趁机设立卫学,允许两部族人读书科举?”
朱厚照道:“恐怕没有读书人愿意来给蛮夷当教谕。”
王渊笑道:“可颁布诏令,让各省生员自己报名。只要在女真部族任教五年,就可选为国子监生,担任教谕期间拿正七品俸禄。”
蔡天佑赞道:“此法甚佳,必有贫寒士子报名。这两部女真,距离汉人较近,又有卫学传播圣人之学,百年之后必定一心向汉,甚至是直接就变成汉人。”
王渊又补充说:“女真若想参加科举,必须改汉名。”
这种小事儿,只需朱厚照一句话,当即同意王渊的建议。
……
前锋骑兵沿河谷而进,距离古勒寨只有二十里。
哨骑一路观察情况,离敌城越近,便愈发小心谨慎。
“三哥,有些不对!”一个哨骑蹲在地上查看。
旗官立即翻身下马,趴在地上观察说:“是人的脚印,掺杂着马蹄印。昨晚下雨,脚印还是新鲜的,肯定是今天上午踩出来的。”
“吹哨!”旗官下令。
一个哨骑立即双手捧在嘴前,吹出类似鸟叫的哨声。他们有两个同伴,爬到山上观察去了,听到哨声可以立即回复。
没有回复,山上一片寂静,爬山探路的两人恐怕已经死了。
旗官大惊,说道:“快回去报信,敌军从山上绕去了,估计就埋伏在咱们后头!”
哨骑回身策马狂奔,只跑了两里地,山上便冲下来女真骑兵,想要将他们全部杀死。而女真人的步卒,则顺着山跑,因为等不及明军进入伏击圈,只能主动杀过去从山坡侧击。
这队明军哨骑共有十二人,一边是河,一边是山,由于被突袭阻断后路,仅有三人策马冲过去。另有两人被杀在山上,其余七人全部跳河逃生,否则都得交代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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