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生实习手记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妙人
8岁以后,小孩子开始把生命的范围局限于自己能活动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孩子们能分清什么东西是自己能动的,什么东西是依靠着人来操控它动它才能动的,这个时候,我老妹已经上小学了,也就没再跟她玩过那个羞耻游戏了。
更晚一些的时候,孩子们才将动物和植物看成是有生命的,所以说上学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能在学校学到很多自然科学知识,能认识我们是生活在怎样的一个世界里,在没上学之前,我是没有“地球”这个概念的,我一直以为我们生活在跟奥特曼他们差不多的某个星云里面,或许是mxx星云……我的天呐,我快写不下去了,感觉自己小时候就是个羞耻的傻逼……
因为脑子里面储存的科学知识很少,所以,孩子们对事物之间的物理因果关系和逻辑因果关系一无所知,而且在7岁之前,小孩子的思维都是非常具象的,没有抽象思维,认识事物都是得有具体的物件他/她才能理解你在说什么,所以你让他/她帮你去厨房拿一个红色的圆形的西红柿,就不要怪他/她拿着绿色的青菜给你,你得把西红柿拿到孩子面前,告诉孩子这个是红色的、圆形的,这个叫西红柿,你光口头再怎么描述,没有实物的东西,小孩子都没办法理解。
小时候,没有人告诉我面包车是什么样的车,我一直以为是用面包做的车子,以至于上小学的时候,班同学问我见没见过面包车,我一直都说没见过……我当时还在想,谁会用面包做车子开?这咋开?
年龄越大,知道的知识越多,泛灵观念的范围就会逐渐缩小。
第二条,独特的自我,小的时候,应该是每个人都会觉得,啊,我好独特,像我这样特别的人,全宇宙应该就我一个,我太独特了,长大之后,肯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成为一个改变世界的科学家。
我想问问大家,有多少人小时候的梦想不是当科学家的?
这个“独特自我”的心理归根结底也还是认知不够全面的原因,等到自我认知随着年增长的,会慢慢消失,你会觉得像你这样的人简直太多了,自己一点都不特别,非要说特别,那就是特别普通好么……
其实不是我们在成长的过程当中遗失了特别的自己,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自打一出生,就是普通的一个,漫漫生命长河之中,谁都不会是特殊的那一个,生命和历史的洪流,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诞生或者逝去而停滞前进的脚步,没有人能够阻挡时间。
非要说,生命的长河中有没有一个特别的人呢?
我觉得可能是那个远古时期,从树上下来的大猩猩,他要是不从树上下来,我们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第三点,觉得自己能控制一切,这个是典型的以自我为中心,不是我们现在说的以自我为中心,现在我们评价一个人以自我为中心多数是说这个人很自私,小时候的以自我为中心,说的是什么呢?
说的就是,太阳为我转,星星为我闪,这个世界没有了我就会停止、会灭亡,我是这个世界所有事物的中心。
你走一步,你觉得月亮在跟着你,怕天黑,你看不到路。
以上是不完全的罗列,这些心理都会随着我们长大而渐渐淡去,变成我们的黑历史,变成父母口中没事拿来开玩笑的笑柄……
其实,作为人,我们人类从很久远的世纪开始,就有一种莫名的骄傲和猖狂,觉得我们人类可以主宰地球,可以主宰任何其他动物和植物的生命,甚至可以主宰大自然,做太阳系的主人。
我就不讲我们到底是个啥玩意儿了,起初在达尔文还没提出“物种演变”这个理论之前,我们这群长着两条腿的怪物一直都不认为我们自己也是动物,认为我们跟动物没有血缘关系,我们跟动物应该是两个体系的东西,我们人类的血统要比动物高贵、智慧。
达尔文一巴掌打过来跟你讲,你就是个动物,你不知道吗?
“物种演变”这个理论,真的是给了当时生而为人,自命清高,有极大优越感的人们狠狠地一巴掌。
还有一个耳光就是哥白尼的“日心说”,也是响亮的一巴掌,人类,你不是宇宙的中心,太阳不会围着你转。
另外一个巴掌,是心理学家主要搞精神分析的弗洛伊德,他告诉人类:你甚至都不能主宰你以为的你自己!
精神分析的相关内容,我放在另外一本心理学小说里面给大家讲,有点跑题了。
回归正题,正是因为儿童时期这个“泛灵论”思想的特点,很多家长或者老师,会拿“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大灰狼来咬你”这样的谎言来恐吓不听话的孩子。
这个做法,是很错误的做法。
小孩子会真的以为大灰狼就是现实存在的事物,这个会让他们感到没有安全感,长大了之后,人格上会比那些没有受到童年虚拟恐吓的孩子承受更多焦虑感。
所以,我在科室里碰到熊孩子,直接拿科室大主任恐吓他们乖乖就范做治疗。
大主任长得比较像大灰狼,孩子们都怕她。
医学生实习手记上 小糖阿曼
“主任查房结束了吗?”我被喊去急诊药房换药,等我回来的时候,大主任站在病房走廊上讲支原体肺炎,“查完了。”一个泰国的实习小哥用着非常泰腔的中文回答我。
“好吧,今天怎么查这么快……”我自言自语道。
忙活完,我还是死性不改地摸到我的书,悄悄地跑去病房的儿童活动室里看书,有的时候中午会在儿童活动室里面偷懒睡觉,稍稍休息十来分钟也是心惊胆战地不敢深睡眠。
现在孩子们的压力也是大,生病住院还要写作业,左手吊着盐水,右手写着作业,我问他们,“不能不写吗?都生病了还要写?”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不写会被老师骂的!”
“那你这几天不去学校不会落课程么?”我翻着我的书,看着他们写100字的作文都愁得直皱眉,孩子一边写,家长在一边数落孩子写得不行,我看着都急,小孩能写成啥样就啥样呗,学习是他自己的事情,小孩上学,又不是家长复读,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活动室里有的孩子在一边吊水一边看动画片,还有的孩子在一旁安静地摆弄自己的玩具,大青看我在偷懒,她眼红,便进来跟孩子抢玩具玩,儿科病区门口有三台扭扭机,一块钱两块钱硬币投进去,就能扭下来一个玩具蛋,里面有乳胶做的小恐龙、小汽车、球之类的小玩意儿。
然而,那个扭扭机几乎就要给大青玩废了,她白大褂口袋里面装了一口袋的小玩具,不管跟哪个小孩,她立马就能跟他/她们打成一片。
小孩子的情感表露是非常明显的,他/她要是把你当作他/她的朋友,就好像走进了他/她的心房,他/她能跟你一起分享他/她最喜欢的玩具,把你当作他/她的同伴。
同样都是二十多岁的人,大青能跟他/她们两三岁、五六岁、十几岁的孩子混得烂熟,而我这么多天了,对他/她们而言,还只是个陌生的大人……
查房的时候,经常有孩子直接从病床上蹦下来跟在大青屁股后面,喜滋滋地喊着:“青青姐姐……”真是难以置信。
新来一床患儿,还没安排床位,暂时让她爸爸陪她在活动室里玩,妈妈去办手续了,小姑娘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非常腼腆,说话声音小小的,坐在圆桌上一个人摆弄自己的小鸡仔,爸爸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她跟自己的小玩具说话声音轻轻地,很是胆怯,尤其是是不是抬头看看我,我正好坐在她的对面看书。
她时不时抬头看看我在干什么,我发现她在看我的时候,她又立马怯生生地低下头去玩自己的小鸡仔,她也不跟别的小朋友玩,好像给自己罩了一个透明的玻璃,别的小朋友都你玩我的我玩你的,互相交换着玩,她新来的,小女孩蘑菇头、齐刘海,眼睛大大的,乌黑、圆溜溜的瞳仁透露着对陌生环境的胆怯和害怕。
她也不像其他姑娘一害怕就往爸爸的怀里钻,她不,即便是感觉她胆怯害怕,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玩自己的玩具,大青估计是想玩她的小鸡仔了,大青端起自己屁股下的小板凳,儿科里都是孩子,板凳都是小孩子做的那种迷你小板凳,大青笑呵呵地挪过去:“小朋友?你是新来的吧?”
小姑娘看了大青两眼,怯怯地点点头,说话比蚊子叫的声音都小:“嗯……”
大青没心没肺地笑容还是很有感染力的,“你不用害怕,我们这么多小朋友都在这里陪你玩,我们一起玩好不好?”我们这么多小朋友?你也把你自己算进去了吗?大青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姑娘的爸爸看到大青主动过来陪闺女玩也是坐在后面忍不住笑了,“我教你怎么玩这个小鸡仔,我口袋还有好多扭扭蛋,等会儿送给你一个。”大青也不管孩子同不同意她玩她的小鸡仔,抓起桌子上的小鸡仔,“你看,它的腿是能撇弯的,”说着就把小鸡仔的腿撇弯了,“撇弯了,它就能坐着,你看!”大青把小鸡仔放回桌子上,“坐着了吧!”
小姑娘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她熟悉的小玩具还能这样玩,于是学着大青的样子,拿起另外一个小鸡仔,把小鸡仔腿撇弯放到桌子上坐着,她感觉有些新奇,腼腆地笑了,大青指着桌子上模样不尽相同的小鸡仔问道:“她们都有名字吗?”
“这个叫阿美,这个明月……”一共七个小鸡仔,在我看来长得都差不多,名字记不住……看来我已经失去童心了,可悲。
大青点点头道:“哦。”“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程陆阿曼。”小姑娘说话声音还是轻轻的,“因为我爸爸姓程,妈妈姓陆,我的名字是阿曼。”
“你今年几岁了?”大青又问。
“六岁了。”阿曼说。
阿曼把所有的小鸡仔都坐在桌面上,大青掏自己白大褂口袋,“你可以叫我青青姐姐,”大青一脸猥琐的笑,都是当人家阿姨年纪的人了,非让人家喊她姐姐,“青青姐给你掏两个最好玩的扭扭蛋,你选一个。”
阿曼笑了,轻声细语地说:“谢谢青青姐姐……”
大青一边掏,一边看自己掏的是什么扭扭蛋,摸索了半天,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粉色、一个紫色的扭扭蛋,“好了,这两个是我口袋里面最好玩的扭扭蛋了,你看你要哪个?”大青把两个扭扭蛋放到阿曼手里,阿曼左右端详对比了一会儿,好像都舍不得放弃哪一个,难以做出决定,犹豫了好一会儿,把紫色的扭扭蛋还给大青,小声地说道:“要这个……”
大青爽快地答应道:“好的,这个就送给你了!”
阿曼好像渐渐地被大青的热情给打动了,她敢抬头看着大青了,“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呀!”大青夸道,“又大又亮,水汪汪的大眼睛。”大青把紫色的扭扭蛋装回口袋,“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吧!”
阿曼欣喜地打开手里粉色的扭扭蛋,里面装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弹簧球,就是那种比兵乓球小一点的球,扔到地上能弹起来的小球,“这个球特别神奇,”大青说着把阿曼手里的球拿过来演示给她看,“它扔到地上能自己弹起来,”大青便把球扔到地上,球反弹回来,大青接住它,“你看,是不是很神奇?”
阿曼把球拿回来,点点头,学着大青的样子把球扔到地上,她接不住球,球蹦走了,大青伸手把球抓回来,“给。”
我看着她们两个玩得开心,我也在好奇阿曼因为什么病入院的呢?
我便起身出去了,去翻阿曼的入院病程录,只有寥寥几行字:小儿糖尿病,既往有酮症酸昏迷史。
难怪阿曼爸爸看上去一直都不是很放松的样子,一脸掩饰着的愁苦,糖尿病是根治不了的,她才那么小,阿曼妈妈说,阿曼生下来三个月之后,就被诊断是先天性遗传的糖尿病。
幼儿园没上几天就酮症酸昏迷,后来就直接辍学在家,爸爸教她识字算数。
起名叫阿曼,是希望她能慢慢地走,陪父母走过多一点的时光。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回活动室,细瞧才发现,阿曼手指尖上有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针眼儿。
疾病,向来都是生活在天堂高枕无忧的那个瞎了眼的鬼子,它从来不管谁好谁坏,肆意地想让谁生病,就让谁生病,不懂同情,更不知人间疾苦,因为,它就是疾苦本身。
阿曼在这里住的第二天的夜里突发酮症酸中毒,直接转科送去了icu进行监护。
她酮症酸中毒那天的白天,送给大青一个戴着帽子的小鸡仔,大青把它跟扭扭蛋一起装在白大褂口袋里,“好吧,那这个小鸡仔就是我们友谊的见证了。”大青原本不打算收阿曼的小鸡仔,抵不过阿曼执意要给。
大青坐在阿曼的病床上跟她一起玩她的玩具,“那我就收下这个小鸡仔了。”大青接过阿曼给的小鸡仔,揣进口袋。
“她叫阿美,不要老是叫她小鸡仔。”阿曼嫌弃道。
大青把阿美洗干净带回寝室里放在包上挂着,“阿曼在icu情况怎么样?还有酮症吗?”,花花刚好在icu实习,“你是说那个很小的小女孩吗?”
“对对,就是她。”
花花回想了一下,“现在情况要好一些了,血酮、尿酮指标往下降了,但是还是超标的,”花花并不知道阿曼认识大青,“还没醒吗?”大青问。
花花端起自己洗漱的盆,准备到楼上洗澡,“没,呼吸机还插着,小孩子看上去可怜死了。”
大青转了两圈,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要去干什么,然后才端起自己的牙缸去刷牙。
医学生实习手记上 为什么打我呢?
儿科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每天最难处理的不是孩子们的疾病,也不是孩子们的哭闹,而是家长扬起来的巴掌和怒吼……
我们实习生基本上不给小孩子做任何操作,因为家长都比较紧张自己的小孩,他们不放心实习生的技能,我们也是识相,好好做家长和老师之间的传话筒,不上手干活。
昨天下午大概三点多钟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在最后一间病房里陪小飞玩玩具,其实只是老邹想玩小飞的挖掘机罢了……
因为我们经常过来陪小飞玩,我们要是不来,小飞还会去治疗室到处找我们,小飞每天在医院输液、做雾化,做完之后,爷爷就带小飞回家休息,所以每天爷爷带小飞来医院做治疗的时候,小飞到病房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我们几个在哪里,找到之后,小声腼腆地叫我们去他病房里玩玩具。
他每天都从家里带他的新玩具过来跟我们一起玩,这也许就是独生子女的孤独吧……
小飞也是一个非常内向的小男生,我们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让他放下戒备,跟我们玩耍、讲话,跟孩子相处一定不要心急,孩子和大人不一样,他们不会社会礼仪性社交,一旦花心思、花时间走进他们的心里,他的眼里就都是你,十分忠诚,不会变心。
刚开始,小飞不跟我们任何说话,也不敢看我们,大青天天过去找小飞玩,大青蹲在地上嘴巴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小飞也不理大青,低着头自己玩自己的,再冷漠的小朋友时间一长都抵不过大青的热情,没过几天,小飞来医院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大青,然后跟在大青后面玩。
小飞爷爷奶奶觉得小飞老师缠着大青,可能会影响到大青的工作,影响到她干活,从家里特意带了一些水果,洗好了送给大青吃,弄得大青怪不好意思的,然后我就把它吃掉了,免得她不好意思。
小飞是25床,小飞隔壁床,26床,这个孩子不是我们不带他玩,而是他家长看上去是那种特别强势的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自己的孩子,孩子特别金贵,像我们这些比较低等的公民没有资格跟她家孩子有交流沟通,他奶奶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端到天上,让人不敢靠近,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26床孩子输液结束了,孩子奶奶按铃,按了半天,没有老师来,我们仨都在跟小飞玩他的各种汽车模型玩具,玩得起兴,26床的奶奶老是按铃,可能老师她们在忙,抽不开身过来最后一间病房,亦或是老师她们在等我们回去报信。
26床的奶奶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又看见我们几个穿白大褂的,在一旁,“丧心病狂”跟找回童年似的乐出声地玩玩具,而且还熟视无睹她的急躁,置若罔闻她的不耐烦,老奶奶顶多五十多岁,化着精致的妆容,踩着细长的高跟鞋,在孩子床边站起来、坐下、站起来、坐下……
“你要不要去喊一下老师?”26床的奶奶虽然不说,但是能看得出来她有些急躁了,我便问老邹,使唤老邹去喊老师过来。
老邹扭头看看,也不知道为什么老邹对这个26床奶奶一直冷着脸,她又扭回头,“等一会儿吧,老师要是再不来,我再去喊。”然后继续玩拖拉机。
等了很久,仍旧是没有老师来,我怕时间长了26床的留置针回血堵上,(因为是住院的患儿,每天都需要输液,为了减轻孩子们的痛苦,天天扎针孩子们也受不了,所以给孩子们打的都是留置针,也就是俗称的软管针,输完液不用拔出来,用生理盐水封管就可以了),如果说输液结束,时间长不封管,静脉里的血回流到留置针里就凝结成块,就把针管就给堵上了,这个时候不能用生理盐水硬冲这个血凝块,如果堵管了,除了腹透管堵管可以压力强冲管,其他任何身体外置的管路都不可以用蛮力冲管!
如果用蛮力把堵住的留置针冲通了,堵住管路的血凝块进入血液循环就是个所谓的血栓,你自己想想万一栓在哪里?后果……
我怕他留置针时间长不封管被堵管,“去喊老师吧,不然一会儿他管子就堵了,又得重新打,到时候又得在输液室里又打又闹的了。”我见孩子他奶奶总是时不时往我们这里看,仿佛再意会我们这几个实习生怎么还不处理?
老邹这才不情愿地起身去喊老师,没过一会儿,老邹又一个人回来了,“老师们都在忙,让你等一会儿,”说罢,老邹又嘻嘻哈哈地跑过来继续跟我们一起陪小飞玩。
一个孩子旁边围了三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让不知情的人以为小飞是病房里的ssvip呢,26床的奶奶就非常酸里酸气地说,“哎呀,你们老师都这么忙了,你们在这里没事的呀?”
老邹跟大青就跟没听见似的,我怕她会不满意我们的态度,“因为儿科这边家长都不太放心让我们实习生上手操作,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更谨严一点,我们都是跟在老师后面。”我体谅她的急躁,便解释给她听,不是我们在这里把她孩子晾着,不管她的孙子死活在这里嘻嘻哈哈玩玩具,而是怕她不放心让我们操作。
时髦的奶奶冷哼了一声,看似无奈道:“好吧……”
我不放心,我怕时间长宝宝留置针堵了之后,她不理解,怪罪我们,那想跟她沟通再扎一根留置针就难了,更何况留置针还好几十块钱一个,让他们自己掏钱估计又是不理解了。
今天早上就因为一个家长给孩子办出院,不理解为什么医药费花了一千多,就是不办出院,在护士站大吵大闹,让我们把每一天所有治疗以及治疗价格明细给罗列出来,需要出示她们家长签名的治疗单才能算数,好在每次做治疗操作的时候都让家长签名了,没多算一分钱,吵了一上午,还把大主任招过来了,大主任好说歹说泼妇才平息下激动的情绪。
在任何行业里沟通都很重要,因为人心叵测难猜测。
“但是你要是害怕堵管了,我们可以给你封管,这个操作我们还是不会出问题的。”我的意思就是,如果长时间没有老师过来封管,要是堵管的话,就不能赖到我们身上了,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
时髦奶奶很震惊地看着我,“还会堵管啊!”我点点头,“是的,因为长时间不封管,回血,是肯定会凝固的。”
奶奶一听,立马起身,就出去了,我估计应该是去找老师了,没一会儿,她又回来了,“侬们老师怎么一个宁(人)都不在伐?”她急了,上海话都出来了。
“堵管了之后会怎么办?”她关切地问。
“拔掉,重新打。”我倒是言简意赅。
“那你们,那你们赶紧帮我们封管啊!”奶奶催促道,老邹便放下自己手里的玩具,往治疗室去,拿了一支封管液过来把26床的留置针封好,顺手把输液袋、输液管给撤走,洗了手回来继续玩,因为26床的奶奶把她孙子保护的太好了,我们没有办法接触到他,不是不跟他玩,是不想看他奶奶的脸色(我不是在骂人,我发誓)。
这个事情看似到这里就结束了,这是昨天的事情。
老师们把26床奶奶投诉实习生这件事情压下来没告诉我们,但是还是没太注意,让我不小心听墙根听到了,我在治疗室里抽封管液备用,一天大概抽三十根就够用了,老师们在治疗室外面谈论这个事情。
“昨天是不是她们有谁帮26床封管了?”治疗班的老师问道。
主班老师回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的,我记得她们还过来喊老师过去封管,当时不是在忙嘛,这边没人,后来她又过来问,能不能她们自己帮他封管,我问她以前有没有封过管,她说封过,我就让她去了。”
“然后,26床的家长越想越不对劲,说看到留置针被实习生操作过之后有回血丝,她就去找领导投诉了。”治疗班的老师说,“但是我去看他的管子,管子好好的,没什么,通畅、固定妥善,没什么问题,也不知道同学怎么就让她不高兴了。”
“她们家长就是事情多,你又不是没经历过,都是这个样子。”我听见有脚步声要进来,赶忙盖好治疗巾闪身从治疗室里闪出去,免得她们发现我听到这个事情了。
猜你喜欢